第5章 當我愛上你(一)
薛佳柔好吃好喝了幾天,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手放在吃得圓滾滾的肚子上,想到之前楊嫂看着自己嘆息的神情,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正常?她的老公,不對,前夫明天就快要同另一個女人訂婚了,從此那個“前”字得永遠跟随着她了,而她的女兒,前幾天和她天天吵着要回到父親那裏去,于是她沒有辦法,只好把茵茵也送到了那個男人那邊。
現在,她沒了老公,也沒有了女兒。
在別人眼裏她是不是該大哭一場才對得起自己現在的處境?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哭不出來,就是哭不出來。其實,除了有點惆悵外,倒不是很傷心。她從床上爬起來,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秤,站了上去,MD,她咒罵了一聲,竟然長了五斤。
都怪徐兆倫那個混蛋,要訂婚就訂婚,用得着全城皆知嗎?讓她跟個棄婦似的,不表現得傷心點都對不起自己的身份,偏偏她笑着別人又以為她是在強忍傷心。混蛋混蛋……她在心裏亂罵了一通,還是不解氣。
她去翻出媒體全程報道徐兆倫訂婚典禮的報刊,上面介紹着徐兆倫現在的未婚妻的各種情況,家世身份這些都不算,連那位準新娘的愛好身高血型性格都報道出來。
是一個美人,薛佳柔撇了眼那穿着婚紗女人的照片,又不是結婚,搞得這麽隆重做什麽,好像要全世界都知道他們徐家錢多得沒處花,于是一點破事兒都大費周章。
她将那報紙甩開,“徐兆倫我詛咒你找的這個女人表面一套背地裏一套,當着你的面是溫柔小女人,轉身就勾三搭四……”她氣哼哼的瞪一眼地上報紙上的男人,還踩了兩腳,終于解氣了。
人生最美好的事情便是吃了睡睡了吃,她已經吃得飽飽的了,該幹下一件人生最幸福的事了,睡覺,誰也別想來打擾她。
薛佳柔第二天是被電話鈴吵醒的,打擾別人睡眠的人都該下地獄,她摸到手機就想沖對方大罵。
“夫人,不好了,出事了……”小張拿着手機小聲的開口,小張是徐兆倫身邊的助理,也只有他記性差得要命,他們都離婚了,竟然還叫她夫人。
薛佳柔睜開眼睛,正準備發脾氣,小張又立即接上,“茵茵受傷了……”
“什麽?”薛佳柔立即坐了起來,“說地點。”
在小張報了地點之後,薛佳柔便立即從床上跳了下來,風風火火的找出自己要穿的衣服,快速趕去小張說的地點。
地點是那家高級酒店的上層,今天徐家包下了這裏。薛佳柔順便打量了一下下面已經準備好了的訂婚場地,庸俗,俗不可耐,徐兆倫的欣賞水平真是蹭蹭蹭的往下掉,還好自己離開了他,不至于讓他拖累了自己的欣賞水平。她亂評價了一通,便直接去了五樓。
金碧輝煌得一塌糊塗,可惜她現在沒有心情欣賞。
今天訂婚的女主角白曉穎原本正最後一次試着訂婚的禮服,但此刻禮服卻被人用剪子之類的東西劃了一個大口子,而在白曉穎面前的是個小女孩,兩人正對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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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曉穎臉上呈現出委屈的表情來,她自認對這個小女孩十分厚待,也打算把她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教養,前幾天都好好的,但不知道今天怎麽了,徐茵茵故意跟着她來,把她所有的禮服全都劃破掉,今天是她的訂婚,準備的所有禮服都無法再穿,她就生氣的說了徐茵茵幾句,誰知道徐茵茵就大哭,說要劃掉自己的衣服陪,結果剪子沒有拿穩,把徐茵茵自己傷到了。
徐茵茵年紀不大,此刻卻倔強的看着這個即将和自己父親訂婚的女人,“壞女人壞女人,你搶我爸爸。”
白曉穎怒不可及,但對方只是個五歲多點的小女孩,也不能真拿她怎麽樣,再說了才五歲多,哪裏能懂這些,不由得想到徐兆倫的前妻,竟然用這種方法教自己女兒,“我送你去醫院吧,你手受傷了。”
“不要你管,你這個壞女人。”
“你媽媽才是壞女人,竟然這樣教育自己的女兒……你看看你這樣子,這麽小點就這麽有心計,真可怕……”的确是個大家閨秀,即使遇到這樣的事,也沒真翻臉。
薛佳柔站了一會兒,走了過去,站定在徐茵茵身邊,将自己女兒打量了一番,“道歉。”
茵茵委委屈屈的看着自己媽媽,“我不,我沒有錯,她就是個壞女人……”
“道歉。”
茵茵倔強的低着頭,可擡眼時,發現薛佳柔的目光還是透着冷意,這才不情不願的看着白曉穎,“對不起。”
薛佳柔不再看向自己的女兒,轉回頭看着白曉穎,“我女兒的家教還真不用你操心,也不用別人教育……”說着嫌棄的看了一眼白曉穎穿着的衣服,眉眼上揚,一副高傲的模樣。
白曉穎有氣發不出,“你們就是故意的。”
薛佳柔真想扇白曉穎一耳光,原因有二,今天她心情不爽,還被人誣陷,另一原因是這樣可以成全白曉穎,委屈了可以找那男人訴苦,多麽好的機會,啧啧。
“你還待在這裏,信不信我就表演給你看什麽是真正的故意?”
白曉穎還真被薛佳柔的目光吓到,委委屈屈的跑開了。雖然不爽,但薛佳柔得承認,這個女人還挺不錯,至少心腸不壞,性格也還好……想完不由得撇撇嘴,關自己什麽事。
薛佳柔看着自己女兒手指的傷口,還在不多不少的冒着血,關鍵是她還忍着不喊疼。薛佳柔突然就笑了一下,“真長本事啊?”
蠢,她都不知道為什麽有這麽多人願意傷害自己來讓別人愧疚,她絕對不可能會這麽幹,要做也是讓別人受傷,愧疚能管幾分錢,自己舒爽了才是大事。
茵茵看着臉色不好的媽媽,“我不想他們訂婚,我不想她搶走了爸爸。”她寧肯那個女人特別壞,對自己特別壞,這樣就可以向爸爸告狀了,可那個女人一點都不壞,還對自己不錯,可她就是讨厭那個女人,怎麽都讨厭。
“那你繼續玩,我不陪你了。”她說完就想走。
茵茵一把拉住媽媽的手,“媽媽不要走,別不要我。”
薛佳柔的臉色并未放柔,反而嚴肅了幾分,“我什麽時候不要你了?你選擇跟我,我就養你,你要跟你父親,我就送你去他哪裏,我哪裏做得不對?”
茵茵突然就哭了出來,可拉着媽媽的手沒有一點放松,“我想要媽媽,也想要爸爸,我想爸爸媽媽在一起……像別的孩子那樣,有自己的爸爸媽媽陪着,不是要了媽媽就沒了爸爸,要了爸爸就沒有了媽媽。”
“哦,這個可滿足不了你。”
茵茵還是哭,“媽媽你讓爸爸別和那個女人在一起,我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
薛佳柔甩開女兒的手,“憑什麽?我憑什麽就要為了你去讓那個男人回來?我憑什麽為了你就要委屈自己一輩子?你從小到大我委屈你了什麽?你要什麽,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什麽沒有滿足你……徐茵茵,我還真告訴你,我還真不虧欠你。我還真不是你希望的那種母親,為了保護自己的子女,甘心一輩子約束在婚姻裏,要怪只怪你自己不會投胎。”
茵茵似懂非懂,可哭得更厲害了。
薛佳柔只覺得好笑,憑什麽啊,憑什麽這些子女都能那麽理所當然的去要求自己的父母滿足她們的美好家庭願望,每個人都應該是獨立存在的,沒有誰就該為誰不顧一切。無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她真心對待每一個人,卻不會去要求對方歸還自己的那份真心,如果遇到好人,是她自己賺了,遇不到,她的世界也永遠不會崩塌。
薛佳柔蹲下來,與自己女兒平視着,“茵茵,永遠都別去比什麽,自己快樂才是最重要的,媽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茵茵幾乎崩潰的大哭,她推了薛佳柔一把,“你不是個好媽媽,不是……”
薛佳柔嘆一嘆,諷刺的笑了笑。這個世界上幸福的人總歸是少數,憑什麽就要認定自己也是那些幸福的其中一個,她還真不是強求的人。
她站起來,真不打算管了。可茵茵卻追上來,對着她就不停的亂打亂踢着,薛佳柔無語,推了她一把,茵茵便倒在了地上。
茵茵還在不停的哭着,薛佳柔卻沒有打算上前去扶着,她想到自己這麽大的時候,也是這樣哭着,也就在那時才明白,哭根本沒有用,眼淚啊,這東西其實除了排毒,還真沒有別的作用。
徐兆倫疾步走過來,扶起自己的女兒,放在懷裏,不停的安慰着,“別怕,爸爸帶你去看醫生。”與薛佳柔擦肩而過時,不由得狠狠剜了薛佳柔一眼。
薛佳柔看着那一對離得遠遠的父女,心口有那麽一點冷意。
那一年她和程羽菲一起坐在操場上,聽着程羽菲說着對多了程家棟的喜悅,覺得有了一個弟弟,家庭平和,是一件很快樂很快樂的事。
那時薛佳柔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兄弟姐妹麽,她有無數個。
光是薛家和養在家裏的女人都好幾個,沒有一個是正妻,也就不存在什麽大老婆小老婆了,這薛家和也算有那麽點良心,生了子女的,願意回來的,都養在那棟大別墅裏。每次真正的大聚會時,席上總有那麽些陌生人,偏偏都能被稱為薛佳柔的姐姐或者哥哥。
那是個極度重男輕女的家庭,薛家和不喜歡女兒,只願意培養兒子。但不喜歡只是說明他的大方向不喜歡,凡事都有例外,其中便是薛靜柔和薛佳柔了。
薛靜柔能得到薛家和的另眼相看,不只是薛靜柔五官輕柔,有着大家閨秀的标準模樣,更重要的是薛靜柔十分争氣,各類樂器都能熟練掌握,成績也十分優異,讓薛家和十分滿意。
而薛佳柔能得到薛家和的另眼相看,純屬運氣,薛佳柔是薛家和最小的孩子,也就是老來子,因為對薛佳柔便十分疼愛了,也養成了她無拘無束的性子。其實薛佳柔自己也清楚,她自己能得寵的還有一個原因是她的母親是薛家和衆多女人中最美也最年輕的,男人嘛,都那樣,喜歡女人的年輕和面貌。
林睨是個美麗的女人,十九歲那年跟了五十五歲的薛家和,兩年後生下了薛佳柔,在這麽多年後,林睨也是薛家和最疼愛的女人,也是,大了三十六歲,不多疼愛一下,也對不起那麽大的年齡差。
過去每次薛佳柔帶徐兆倫回去,看到徐兆倫喊那個都可以當他外公的男人叫父親時,都說不出的諷刺。
生在這樣的家庭裏,能怎麽辦呢?薛佳柔厭惡自己家的一切,那些爾虞我詐,那些女人間的争鬥,完全跟演電視差不多。
她的厭惡,林睨看在眼裏,卻只對着女兒說,“你可以厭惡這一切,但你沒有資格對賦予了你身份物質的一切表示唾棄。”
若不是真的無路可選,誰又會真願意跟着大自己那麽多的男人。林睨不是沒有愛過人,過程像無數狗血的小言那般,她去打工供養那個男人讀書,能學成後,那個男人卻選擇了另外的女人,只為了追求他的事業。就算那樣,林睨也沒有絕望。真正絕望的是那個男人為了所謂的拓展事業,直接把她賣了,賣給了薛家和。
那一年,那個男人對林睨說,“你也別怪我,男人都這樣,都希望往上走,大家都一樣。”
是啊,男人都一樣,那又去追求什麽呢?林睨跟了薛家和,對薛家和來時照顧有加,走了也不會有任何想念,平時打打麻将然後去做保養,生活風生水起,當不再對任何東西有希望時,生活就很簡單了。
(未完,不定時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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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次是真的動怒了,眉眼裏的怒意那麽明顯,程羽菲抿緊了唇沒有說話,她怕自己一開口,他就直接把自己放到路邊,他直接開車離去。或許是今天發生的事确實讓她心裏不痛快,才會在明明看到他臉色已經變了後還繼續說着。
她說自己離開,他竟然會這麽大的反應。或許原因并不在于離開這兩個字,僅僅在于是她自己提出的,男人就算不喜歡這個女人,也得由他自己甩開,不允許別人主動離開,兩者的結果差不多,意思卻差了很多。她不由得這麽去思考他為何會生氣的原因。
還是那條道,還是那棟別墅。
相對于安亦城明顯不佳的壞臉色,程羽菲得承認自己也沒有什麽好心情,以她的身份現在應該對他撒嬌,讓他別冷着一張臉,可她連自己都安慰不了自己。程羽菲自認自己不是個善良到徹底的好人,卻也不見得是個一肚子壞水的壞人,遇到了那樣的事情,所有的同事都用有色眼鏡看待自己,她沒有辦法去理解白輕柔因丈夫不愛她跑來找自己的行為,對方再生氣,也不該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塌糊塗,她不是聖人,現在只能考慮到自己陷入了糟糕的境遇。
車停穩,她以為他會直接下車,像過去一樣把自己丢下。也許他原本也是如此打算,只是這時進了一個電話,這讓她渾身不舒服,不好繼續坐在車裏,也不好直接下車。偏偏前幾秒還一臉陰沉的安亦城此刻泛起柔色,好像就一陣春風吹過,他臉上泛起的冰雪就瞬間融化了,讓她很是好奇,手機的另一端究竟是何許人也。
偏偏他的談話也琢磨不出什麽來,他的回答只是單音節字“嗯”。
放下手機的安亦城,把之前的壞心情也掃走了,程羽菲暗暗吐出一口氣,他心情沒有那麽壞了,等會兒對待自己應該也不會很可惡,她都拖那一位的福,可以得到不少好處。
事實卻是她想多了。
在床上的安亦城的确不那麽霸道了,可他動作偏偏柔情與進攻并重,看着她的眼神也格外chi裸,非逼着她叫出那些讓人聽着就耳紅心跳的話,如果不說,他也不會故意折磨,而是更加柔情……
這一夜,程羽菲睡得很安穩,甚至在他們這本該男女之間最親密的事最後一刻,她緊緊抱着這個男人時,那親密無間的動作,喚醒了身體的每一個細胞,熱血沸騰的高昂情緒甚至比之前到達極致更為激烈。這個動作,讓她竟然有他們融為一體,像一對真正的愛人,只有着彼此。
記憶好的女人,會吃虧,因為遇到一個能與自己記性一樣好記得自己點點滴滴的男人幾率太低,可她沒有辦法,她的記性向來很好。只是她做過最壞的選擇便是原本應該報的文科,最終選擇報了理科。
那一年的天空很藍,像一大片鑲嵌着的藍水晶,沒有任何污點,好像一顆顆少女的心,沒有半點世俗和物質的裝點。
她記得自己和衆人坐在操場上,等待着從小學到初中以及現在沒有任何新意的開學典禮,那是鼓噪得不像話的走過場,偏偏每個學校都樂此不彼。講臺上的人講的激昂,下面的聊天以及火熱。
“哎哎哎,那個,聽說那個是考的全市第一,竟然在我們學校,啧啧。”
“人家報的也是我們學校,不過聽說A中學校的校長都來請過人,他都沒有去。”現在的學校競争也大,不少好苗子在初中的時候就被重點高中看中,直接和孩子的父母簽訂協議,中考完無論成績好壞都直接送到那所高中,不過這些好苗子在初中的時候成績絕對讓人咂舌。
“這個也是我們校長去請的好不,三年學雜費全免……”
“但聽說他選這個學校是離家近,他是個孝子,家裏還有一個媽媽……”
……
程羽菲和無數對開學典禮沒趣的人一樣,低着頭看着手機上那簡單的游戲,這游戲被薛佳柔諷刺過好幾次,可她就是喜歡這種簡單到不費智商的游戲,美其名曰智商留給學習,生活裏就別浪費了。
她擡頭看向講臺時,先看到的并非是那張英俊雅致的臉,那時他的五官遠沒有現在這般硬朗,而是有着少女獨愛的那份文雅,映入她眼睛的是那一片白。讓她立刻有了一個念頭,他用的是什麽牌子的洗衣服或者肥皂,衣服怎麽能那麽白?
她的衣服,洗過一次就回不到這麽白了,她一直跟随着那一抹白,像是一種上瘾。可某個雜志上不是說嗎,喜歡就是一種瘾,當你發現上瘾時,你已經戒不掉了。
在食堂裏,她總能看到那抹白色的影子,就算她沒有下意識的去找,可一眼望去,視線自然就放在了他身上。
上體育課時,她也總是追逐着那一抹白,看着他被他班裏的同學邀請了好久,才同意去打籃球。她就會乖乖的坐到一邊看着,他竟然是一個一點不愛出風頭的男生。籃球場邊總會坐着一群女生,男生多半鬥志高昂,接到球就使勁往籃筐裏扔,可是他不這樣。
哪怕是在下課十分鐘,她也在關切着。高一時還只是按照中考成績分班,學校的分班還沒有安排,她所在的班級,恰好離洗手間最近,一層樓的學生都得從外面的走廊走過,她只需盯着那一扇窗,一天之內,總能看到他幾次。
像瘋了一樣,她這樣形容着自己。喜歡嗎?喜歡他什麽?
那時年級上好些女生已經蠢蠢欲動,聽說去他班級看他的女生都無數,好些還給他買了禮物,他全都退回,不接受任何人的禮物和好意。她聽到這些傳言時,又開心又不開心,開心的是他是一個不随便的人,不開心的是他這樣的人,應該很難接近吧?
直到她時時刻刻追逐着那一抹白,上了瘾之後再也戒不掉。
高二的時候,學校分班了。程羽菲猶豫了很久,還是放棄了她更擅長的文科,只因為文科和理科不在一層樓。她的運氣好,那一年市裏對教育這一塊管得十分嚴格,嚴禁學校按照成績分班,不準歧視任何學生,甚至為此還派人到各個學校視察。就這麽的,她竟然真的能與安亦城念一個班。
夢想成真的一種說法是,你一直默念着自己的夢想,一直念着,當你睜開眼,你的夢想就會成真。
她睜開眼睛,安亦城還睡在她身邊。她突然就想哭,不是傷心,更不是難過,當然也不可能是喜極而泣。她曾經最大的夢想便是能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同他生兒育女,甚至一向被視為聽話懂事的她也為了他與父母争吵。他其實什麽都沒有為自己做,只是這個名字卻伴随了她整個青春。
她想到自己因為一道物理題怎麽都解不出來,又不敢當着同學的面哭,只好趴下來,無聲的掉淚,然後在那本物理練習冊上瘋了一般的寫着某一個人的名字,那個刻在他心裏的名字。
她一直都明白在一個道理,他從未求她為他做什麽事,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于是他有沒有回應,都與自己沒有關系。原本就是自己與自己談的一場戀愛,戀愛的名字叫獨角戲。
程羽菲無聲的笑了起來。
住在她隔壁家的那一對夫妻有一個小女孩,女孩很可愛。有一次女孩的媽媽告訴女孩電視上很多東西都是電腦攝影的,比如小女孩很喜歡的一只小狐貍,也是電腦後期制作的。小女孩就拉着她媽媽的手問,“媽媽,等會兒那個肯定也是電腦攝影的,對不對?”
女孩的媽媽很好奇,看了一會兒發現是男女主角一起走到了床邊,其實就相當于關燈睡覺,只是多了一個親吻而已。
女孩的媽媽有些詫異,問為什麽。女孩看着媽媽,“因為他們在做夫妻才會做的事。”
……
夫妻才會做的事……程羽菲那天也被請去吃飯,她空閑的時候會為小女孩補課之類,因此那家人很感激她。程羽菲無法說出在這個社會上這些事早已經變成并非夫妻才會做的事,心裏竟然那麽難受,而別人僅僅為現在的小孩早熟感到不可思議,她卻僅僅在哀悼那些不再純粹了的事。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無聲的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