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業火】 (1)
吳小爺幾乎是二話不說反手就一掏屁兜,拿出了卷尺就直奔離他最近的這個矮扁書架去了——量長寬高!他一定要把這個詭異的比例記下來,避免以後自己建模時犯這種錯誤!
正當吳朝在這邊衡量時,就聽得遠處似乎有什麽“滴滴答答”的聲音傳來。
也是這樣一分神,吳朝突然從職業病中把自己“拔”了出來——是哦,想着怎麽通關出去才對,眼下不是評論這場景構造有啥瑕疵吧?
這樣想着,吳朝就起了身,接着很随意地吹了聲口哨——因為這周邊特靜,聽着口哨的回音傳來時長,他也能初步估摸出這個圖書館的占地面積……嗯?都快趕上他們住的那客棧了!
所以究竟是不是在客棧的基礎上又開發出了一個新世界?自己其實還是在客棧裏的?
或者直接建模翻新?重貼了材質?
被自己的職業病逗樂了,随即吳朝調整心态——已有前兩次墜入奇異空間的經歷,他這次十分淡定,不懵逼了,但也十分警戒,鬼知道又會遇到什麽?
不過這麽呆着也不是辦法,吳朝向來不是個喜歡等的人,他比較喜歡主動出擊。
于是毫不含糊地朝那個聲音發源地跑去。
也是這樣一跑動起來,吳朝才忽然想起,這個動作很熟悉,甚至這種感覺都很熟悉,包括這吸引他向前奔去的滴答聲,都像是前不久才聽到過一樣……步子猛然一剎,他想起來了!就是上次見麒昀時!
此刻,他眼前也出現了一排很具特色的書架——像是古代經閣裏的那種,做工十分古樸,有一番別樣的陳舊美感。
頭頂上的光源也不是節能燈了,而像是什麽通天古井上散射進來的那一小束暖光。
只不過……這片暖光恰巧照亮的地面上,正有一小灘血跡。
還有一雙純白色的靴子,靴幫上還有銀紋暗繡。
吳朝的目光順着這雙靴子,慢慢自下而上逡巡——他可以确認,面前這個人應該就是上一次場景裏見到的那個“麒昀老師”,只不過此刻的他顯然比上次顯得要小一些,整體感覺也更年輕一些。
一頭柔順的長發正随着他踮腳的動作慢慢輕晃着,側臉有一種很溫潤的美感。
——如果說麒妄身上總是有一種揮之不去的邪魅之氣,襯得他那時常嚴肅起來的一張臉有一種異常冷厲的妖邪美的話,那麽這麒昀身上,就有一種特別淡的,像是月光白一般讓人安寧的舒适靜感,同時……吳朝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腦抽了,總覺得麒昀長得很女性化,但是吧,他的五官明明一點也不娘氣,就是身上有一種太過溫柔的感覺了……
但這種溫柔又不像是麒妄那種傻兮兮地,覺得上前去欺負他他也不會生氣……
總之……
“啊!”
吳朝忽然想明白該怎麽形容了,看到這個人,他總是有一種想胡鬧的感覺!
而看到麒妄的時候,自己有的則是想去挑逗的感覺!
對,就是這麽區分!
想通了這點,吳朝又盯着他那張臉發了會呆,直到下一次“滴答”聲響起來,他才回神——尋思着血在哪兒呢?上次見他跟個血人似的,而且明顯人是長大後的,莫非那是他的現狀?這是他的……曾經?因為明顯現在這個要年輕點!
但不等吳朝上前去搭個話,問問他究竟要幹嗎,就見他的手似乎正拽住了一本書,想往外抽,同時,出現了一個寒氣凜冽的白骨爪,卡在了他手腕上,之後不等吳朝喊出小心,就見那白骨爪硬生生扼斷了麒昀的手!
可麒昀随即換另過一只尚好的手去繼續拽那本書,眼神是與他那張溫柔面容全然不同的堅定!
吳朝剛想上去幫忙——其實說白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幫忙,總覺得這麽幹看着不是事,再說了,這個人應該不會害自己……
于是一腳踏前,不及邁,就覺自己臂側有冷風疾過!
下意識一閃身避開,就見果不其然,有另一只骨爪朝自己襲來!
吳小爺本就一肚子火,心說這辣雞場景建模比例全有失誤,讓人看着好不舒服!剛才好不容易見一縷仿天井光束渲染的還不錯,濃淡适宜,映襯的氣氛也特別靜谧。他好不容易想趁此時跟這麒昀還是該稱呼為老師的人搭個話,竟然一上來就看到有東西在莫名傷害他!
越想心裏火越大,而且自己心底下那個忽然浮起的稚嫩童音也越喊越響,仿佛是什麽賭了咒的諾言從心底破土而出——“長大了,換我保護老師哦!”
……為什麽有人要阻止他拿書?
……他想拿的又是哪一本書?
……為什麽要斷掉他的手?
……他的手那麽好看!你們為什麽要傷害他!
心底下越來越多的聲音亂七八糟的同聲喊起,吳朝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被噪音頂炸了,突起的燥熱感遍走全身,卻偏偏就是釋放不出來,同時還要小心翼翼躲避那個追自己而來的骨爪,這一切統統都太鬧心了!
他只是想認真看一下麒昀啊!想問問他曾發生過的一切啊!
這麽想着,被煩暴了的吳小爺突然不跑了,一個标準的側踢準确地踹空了一個書格裏的書籍,接着單手一勾就踩着書格開始往書架上爬,那個追他而來的骨爪顯然也一愣,随後奮勇直上,直追而去,卻不料吳朝往上猛蹿了幾步後突然一撒手,那白骨被他踩了個措手不及,直接踩塌在地——粉碎!
同時,吳朝擡頭望去,發現那一排特複古的書架都不見了,周邊的場景還是超現代化……自然,麒昀也消失了。
***
顧師父他們在客棧看到麒妄催動術法,幻化出了一面青波浮鏡,水波粼粼的鏡面上正浮出吳朝現在所經歷的一切,第一眼,就是吳朝滿目迷茫地左右四顧。
——事情是這樣的,就在大家在外面急的團團轉,無法得知吳朝現在的消息時,麒妄突然臉色很是“好看”地變化了一陣。
最後,實誠孩子麒妄開口跟顧濁泥道,“師父……我惡魄剛出地府那陣子,有點想記住是誰救了自己出來……”
顧師父一臉懵逼,“咋了?”
“于是我就咬了吳朝一口,”麒妄比劃了一下脖側的位置,“在他體內……留下了……嗯……我惡魄時的一些氣味……方便标記他。”
顧師父眨眨眼——嗳呀,自家徒弟不傻的,看看,悶聲不吭地就把該做的做齊全了,比吳朝那只會嚷嚷的小兔崽子狠多了啊!
小白扶額,揪着顧濁泥的領子把他拎麒祚身旁去——你特麽聽懂啥了啊?!搞錯了重點好吧!邊兒玩去,別妨礙大人談事!
“所以,你現在是不是可以比較清晰地感應到他在幹嗎?”小白認真發問。
麒妄點頭,随後歪着頭一臉天真道,“不如……我施術看看,能不能把他現在所經歷的場景都幻化出來?”
……于是,就有了現在大家在客棧裏,嗑着瓜子捧着茶杯,林翹還特意給自己沖了杯特濃醒神咖啡,以防錯過“年度大戲”。
冥主則是在一旁無奈地搖頭——這群人,明顯的看熱鬧成分居多!沒良心了都!
***
吳朝這邊剛踩碎一把斷骨,略茫然轉了下頭,确認找不見麒昀了。
衆人就通過那層浮鏡看到吳朝突然往前跑了兩步,然後重重地往後一撞,幾乎把整個書架上的書都撞出格了,接着他整個人開始十分機敏地往上爬。
麒祚小正太呆呆的擡頭問,“吳哥不疼的啊?”
“應該……沒啥事吧,畢竟大冬天的,他穿的衣服厚,能墊着。”
“啊?厚麽?”
“……你吳哥他很瘦欸,所以穿衣服套挺多件的看起來也不胖。”
麒妄對此深有感觸,他抱過……不是,吳朝确實挺怕冷的,于是身上穿的衣服确實多。
但他現在也十分的不開心——撞上去真的不疼麽?他連眉毛都沒皺一下……呃,好像是皺着的?
麒妄仔細湊上前去看了看,确認,他确實是皺着眉的,很不開心的樣子!
吳朝确實很不開心,也十分火大,此刻一個翻身爬上了這書架最頂端,目光狠戾地盯着下面掃蕩,心說那骨爪究竟怎麽回事?還有麒昀那斷手呢?如果剛才的景象和這裏重疊,是說現實中有這麽一個地方曾經是某處經書藏閣,麒昀是來偷書的?被發現了才要如此懲罰他?還是怎麽回事?而且那時候他看着也不過十幾歲的年紀,什麽樣的懲罰要搞到斷手這麽嚴厲?
不過……自己在之前那次場景裏見到的他,雙手是齊全的啊……而且還被綁縛在一個刑架前……
正當吳朝這邊都快為麒昀想的沒邊了,忽覺眼前光影閃爍了幾下,随後是“茲啦茲啦——”的聲響。
下意識擡頭看去,發現是頭頂上的燈壞了。
他這邊是被分神注意上方了,看着影像的衆人卻是集體“啊!”了一嗓子。
就見一個森森骨爪已從下面伸出,突然拽住了吳朝的腳腕子,吳朝猝不及防地被扯了個趔趄,眼看着就要直接從書架最頂端往地上摔去。
就當衆人在鏡像前幹着急,卻見吳朝順勢往後一個下腰,手也緊趕着一勾靴側,直接摸出把匕首,就以一個刁鑽的上挑角度,直接豎劈開了那個骨爪。
冥主一挑眉——這小子臨危不懼,氣勢挺好!打架麽,首先氣勢不能輸!
麒妄則是眨了眨眼——原來他腰也這麽軟的?!
林翹則是倒抽了口涼氣——完蛋,抖s吳暴走在即!
果不其然,就見吳朝再度晃悠悠站穩當之後,單手撐在自個兒腰側,邊揉邊罵罵咧咧,一臉的踩了狗屎樣。
同時他心下也暗驚,心說總不可能把自己一直困在這密封玻璃環境裏不停地砍爪子吧?破局的關鍵是在剛才那有關麒昀的奇異畫面上,還是什麽其他的出口?老這麽困在書架頂上也不是個事啊……
正想着,突聽頭頂上又傳來一聲奇異的“嘭——噗”,吳朝一驚,心說這算是警報提示音嗎?白骨又要來了?
只不過一低頭,看着下面一片密密麻麻的白骨爪,吳小爺就倒抽了口涼氣——我尼瑪!
鏡像前的衆人也倒抽了口涼氣——這尼瑪!吳朝快蹲下抱頭啊!燈管要當頭砸下了!
像是聽到腦袋上虎虎生風,吳朝趕忙一側身,打算避開,卻不料那燈管還是砸進了自己懷裏,問題是——還亮閃閃的!然而并沒看見導電線啊!
吳朝驚得一脫手,心說別把自己電死了,這是跳下去就得喂白骨,站着就等過電的節奏嗎?!
游戲不都該有個逃生路線嗎?怎樣,把燈管都抽下來然後爬小窗貼天花板過一把特務的瘾嗎?!
憋鬧!臂力不夠!吳朝果斷否定了這個逃生路線。
也是這樣一低頭,他發現,這被他往外一扔的燈管正在空裏頭橫着旋飛呢,同時“噼裏啪啦噼裏啪啦”地往下放電,一路火花帶閃電的,那叫個晃瞎狗眼啊。
吳朝一臉懵逼地看着不遠處那全自動式放電小能手——燈管“大仙”正嘁哩喀喳幹淨利落的收拾骨爪。
正懵得不要不要的,就覺頭上又一痛,另一只燈管也掉下來了,此刻正穩穩當當地橫在吳朝腦袋頂上。
“呃……”吳朝汗毛一豎,心說這個不會也是要放電吧?!那自己豈不是完了?
正當衆人以為吳朝會繼續一下腰滾回去,或者一個抱頭前翻跟耍猴戲(當然,他們看戲,吳朝是猴……)似的躲開,卻見吳朝暗搓搓地雙手高舉,趕緊将它從自己頭頂上“摘”了下來,只是不等他細細研究一下,就覺得屁股又被輕輕地一抽。
原來是剛才那支燈管已經邊放電邊飛旋回來了,此刻邀功一樣的,像是某種動物豎起尾巴,在自己裏面“bulingbuling”地晃個不停。
吳朝被它晃得頭暈眼花,趕緊将手中這個也一扔,心說你倆是不是一對啊,是的話我把你媳婦還是老公啥玩兒的還你,你別在我面前放電了啊。
扔過去之後,這兩支燈管并沒像吳朝想象中的那麽熱情擁抱之類,反而是異常平靜的一字排開,從遠了看就是個“——”,而且對方維持好這個隊形就不動了,很明顯,充滿了鄙視神色,靜靜地看着吳朝。
吳朝閉了會眼,好不容易緩過剛才差點被閃瞎的過程,也是這麽一睜眼時,他仿佛看見了某本很奇特的書,正在發光——八成是麒昀之前想抽的那本!
此刻它就在這一地焦糊的白骨粉堆裏!
想了下,吳朝也沒管這個鄙夷他的燈管,打算爬下去仔細找找。
只不過他想往下爬呢,有一個就橫過來一直拍他屁股,将他往上趕。
吳朝單手揮,也在趕它們走,別幹擾自己。
只不過另一只燈管顯然是比較聰明的,它突然一個猛子鑽到吳朝屁股下,豎着了,吳朝一驚,心說你們有毛病是不是,這算什麽,燈管gay嗎?!有這種癖好?!還豎着,你挺能啊!
想着也奇怪,它們究竟幹嘛不讓自己下去?
而是……上去?
上面有啥?
這麽一擡頭,吳朝才發現,頭頂上方的空間似乎更矮小了些,唔,估計是空間又被擠壓了?
而且……仿佛還帶有輕微的扭曲?水波晃悠的那種感覺……
維持着一個詭異地要下不下要上不上的姿勢盯了上空幾秒,吳朝确認——仿佛有什麽漩渦流狀的東西要出現了!而且隐隐約約看到了木頭色的天花板,像是之前他們客棧住的那種!
啊啊啊,是要把自己卷回去了嗎!
吳朝一驚,覺得自己心下浮出的這個預感□□不離十,再低頭一看距地面也剩不了多高了,索性就後撤一只手,突然握住了那根豎着抵在他屁股下的燈管。
這燈管被吳朝再度握住,仿佛很是嬌羞起來,還彎了彎頭蹭了蹭吳朝的胳膊。
把吳朝惡心地差點沒甩手飛了,不過拽着它一并滾落在地就好了,吳朝毫不客氣地拿它去扒拉那堆骨灰,同時去戳翻剛才被自己随手撞翻在地的書籍。
此刻,在麒妄施法催動的鏡像旁不遠處,靠近天花板那,也漸漸出現了一個小漩渦圈,并不明顯,幾乎呈透明色,但因麒妄的這面浮鏡幻化之術,法術光流整體偏青色,正發着一種淡青的光芒,于是将旁邊那個透明的漩渦也映現的更清楚了些。
衆人也默默松了口氣——看樣子,就是吳朝要回來了吧?那瓜子茶杯啥的都趕緊收收……不是,重點是這娃在找啥呢,老扒拉一地枯黑骨灰幹啥?
冥主本是不太在意吳朝在找啥的,他注意力全放在那地骨灰上,心說莫非地府放跑出去作孽的?是小黑沒守住門,還是判官出事了?要不要回地府看一趟?
只不過冥主是對着鏡像在發呆的,雖然分心,可也略注意了吳朝不同尋常的舉動,此刻,就見他确實摸出了一本書籍來,樣子很是古怪——沒封皮的,只粗糙的拿紙,還是那種已泛黃做舊的紙包了下,其上好像是什麽“……巫”字,還沒看清呢,就見吳朝突然被燈管又給猛戳了下肚子,戳的他一弓身,手也沒穩住,書又掉了回去。
同時,這兩個燈管開始一左一右,強行架着吳朝往漩渦點靠近了。
吳朝那個氣啊,心說這倆是不是就是想借戲命族啥靈力玩兒的來修煉,所以才非要跟着自己?
他才不要繼續帶妖怪回去咧!那怎麽睡麒妄啊!
聽小顧叔那意思就是妖怪為了得自己靈氣修煉會想要一直呆在自己身邊?!憋鬧!自己雖然放得開那也不至于把怎麽上麒妄的場面都展現給妖怪們看啊!
這麽想着,吳朝也來不及管地上的書了,只奮力地一拽這倆燈管,将它倆往外一推,自己則是憑借反推力往漩渦點靠。
最後,吳朝運極了目力想去看那本躺在骨灰上散開的書頁,目光所及之處卻偏是兩道閃電一樣的光芒,向自己疾馳而來,于是那本該能看清的一句也變得模糊,仿佛是——“屢劫沉迷,今日顯風光本地,從此撒手懸崖,一絲不系,饒他業火三災土為灰,靈明不毀。”
等着吳朝叽裏咕嚕地從衆人面前那個漩渦點滾出來時,麒妄早就準備好了,一把接住,順勢一捏腰一摸脊梁骨——也沒多軟啊,剛才那一個下腰真是神奇了!
吳朝本來正煩躁呢,還被那燈管給亮的都快瞎了,結果還不及再睜眼就聞到了熟悉的肥皂香,還有麒妄頭發上的清神香氣,就立馬又開心回來了,陶醉地聞了幾口,順手一拍麒妄屁股,摸着也是有肉的,這彈勁,帶感!于是歡歡喜喜地說了句,“想爸爸沒?”,說完才睜開眼,就看到一屋子的人正以複雜地眼神看着他倆。
吳朝尴尬,略低頭咳嗽了聲,剛想往旁邊一側,借麒妄的身軀遮一下自己——實在太沒皮沒臉了,哪知道這麽多人都在的啊!
結果就看到那兩道電光“噌”一下,似乎是想往回閃,再躲進那個漩渦點裏去。
吳朝樂了,心說跟都跟來了,這時候見着能拾掇你們的就想跑了?沒門!
只不過不等吳朝伸出手去一前一後拽住了,就見這兩條“——”字臉排開的燈管忽然開始“喀嚓”了幾下,最後活生生把自己折成了“==”!
吳朝略微被萌中,心說小小的倒是可愛,比之前那放大了略有點鄙夷态度的神情要好看多了!
林翹一看吳朝那表情就知道他被擊中了,于是淡定提醒他,“雖然鄙夷感沒有了,但是那一種包含了濃濃無奈又不情不願讨你喜歡的感覺真是表露無遺。”
吳朝眉頭一挑,“那又怎樣,說到底不也還是在讨我喜歡?讨爸爸開心了才能把你們留下!”說着,摸了摸下巴,“嗯,感覺還不錯,先留着看看吧。”
變成[==]字臉的燈管妖怪,左邊那個忽然明滅的閃了幾下,像是在眨眼,仿佛也是在回應吳朝的話。
吳朝歪頭,“你們還不能講話的?”
之前那個[tt]臉魚是會講話的,張口就一個“主人”,可讨抖s吳的歡心了!
想到那條還被困在自己沒電手機裏的表情魚……吳朝忽然沖這[==]勾了勾手指,然後把手機遞了過去,“這個,能充滿的吧?”
話音剛落,“嗖”的一聲這個[==]就還真鑽吳朝手機裏了。
吳朝一愣,“卧槽,那這不就證明小爺以後可以舍棄充電寶usb之類的,随時随地讓手機保持滿電狀态啦?!”
這話一出,林翹的興趣也被勾了起來,他之前被冥主莫名其妙叨咕的一句給吸引了,對的,就是剛才吳朝在看到那本書籍上的話時,冥主忽然開口,“‘阿難,是等皆以業火乾枯,酬其宿債,傍為畜生’……楞伽經……”
林翹當時就坐在冥主身邊,剛想順便問問是啥意思,就見吳朝回來了,還帶了一個這麽實用的妖怪,于是也興沖沖地湊到他那邊去了。
此刻吳朝開機一看——卧槽,滿電!這尼瑪,效率爆高,性價比爆高!
連大慈都在一旁樂了,他一開始還在推測吳朝是怎麽吸引妖怪的,表情臉又是怎麽一回事,此刻算是明白了,妖怪們大概投其所好——畢竟吳朝身邊有一個麒妄,這人身上半惡鬼半術士的身份,無論哪個都讓妖怪們忌憚,不過麽,這群妖怪也都怪精的,知道去讨吳朝喜歡,因為麒妄比較寵着吳朝,歸根結底,他是聽吳朝話的。
吳朝現在又開始着急了,眼看着自己表情庫馬上又要多添一位成員,高興是高興——不過就是,它們會乖乖一直呆在手機裏?不會在自己和麒妄單獨相處的時候蹦出一兩個來煞風景吧?
想着就把大慈暗搓搓地給拉到一旁去低聲詢問了,倒是麒妄,一開始看吳朝莫名其妙把大慈拉走了還怪郁悶的。
心說吳朝就剛才一回來撲向自己,然後就滿屋子轉悠開了,白棋大人和師父不知道在讨論什麽,麒祚和林翹還有炎璃都圍着那個浮在他們pad前“piu叽piu叽”放小電花玩的[==]試圖交流呢……
一圈人好像都有事幹,呃……不對,冥主呢?
剛想問問白棋大人,冥主是自己走的還是……呃,估計也沒人能迫他走,只是不等開口,就聽吳朝那邊和炎少慈已經交談起來了,麒妄略一分心,偷聽了幾句後就臉紅紅走到一旁角落裏坐着了,順道喝杯茶,壓壓驚。
心說吳朝這人怎麽怪……怪不要臉的……一回來就跟外人說要跟自己睡覺的事?
總之……奇奇怪怪的,但自己好像還有點開心?可以正大光明抱着吳朝睡覺啦?
麒妄一邊想一邊不停地揉脖頸,想緩解下身上莫名湧起來的燥熱和興奮,以及,還有那麽一丢丢的小尴尬。
只不過轉了幾下頭,麒妄就盯住床上躺着的麟砂不動了,随後突然表情嚴肅端凝地站起來,快步向她走去。
麒妄的這個舉動引起了顧師父和炎璃的注意,倆人這時也一起湊了過去,小白倒是沒太靠近,他之前就覺得這小姑娘對他有些疏離——後來聽着麒祚說,她全家都是被惡鬼所屠殺,那麽……她很讨厭鬼族,也是情理之中。但她為啥不讨厭老顧和冥主呢,那是因為他倆身上鬼族氣息都藏得很好,尤其是老顧還是他們口中“麒妄師兄”的師父,應該很讨他們眼緣,冥主則是一身休閑的運動服,頂着這張“性感的”胡子拉碴的臉,随和又親近。
但自己則不同,小白一沒有隐藏自己身為鬼族的理由,相反,處處放出自己的氣息也是為了給周邊生靈一個警示——地府白無常在此,無知孽障們都休得造次。
再加上白棋确實一張臉冷冰冰的,時常板着——沒辦法麽,地府一把手不靠譜,他們這些二把手都必須嚴肅點。
故而從一開始見到麟砂,小白就覺得自己被有意隔離了,但他也心細,究其緣由這也不能怪麟砂,再說他也不可能跟一個小輩如此計較,故而小白基本控制自己不出現在麟砂的視線之內,怕惹她嫌。
此刻也是這麽一避讓開,白棋突然打了個愣神——老爺子呢?怎麽不見了?又溜了?!不能啊……他不是說跟着把事處理完再走嗎?
雖然老爺子很喜歡偷偷溜出去玩,但他承諾過的不一樣,有保障啊!
于是眼下這算是什麽情況?
不是被綁票了吧?
白無常一時也有點懵圈了。
……
麒妄發現麟砂有不對是看到她好像縮在被子裏劇烈的顫抖起來,好歹之前有照顧過她,于是對這種反應算是比較熟悉。
之前那幾次好像都是因為在做惡夢,拍醒了哄一哄也就好了,但現在……貌似這種法子沒用了。
炎璃是這麽一群人中唯一的一個女人,此刻顯然很是母愛泛濫,急的團團轉,大慈也不跟吳朝仔細問詢表情妖怪的事了,此刻過來略一診察,眉間疙瘩也蹙的越來越重,他之前其實就給麟砂檢查過一遍狀态了——那時候只能說是“她之前應該遇到了什麽刺激,然後處于昏迷中,現在本體已經算是‘醒’的狀态了,只不過陷入了一種自我保護的機制裏,精神是醒着的,但*還沒複蘇。”
“都說一個人走神是叫元神出竅,她是這元神就在她這副身軀裏,但不在歸本的位置,反而是呈魂魄散态,在軀體裏亂蕩。”
炎少慈一開始以為麟砂過陣子就能自動醒來了,其一,她本身就是術士,比常人更懂如何引導自己的靈魂有一個正确的走向;其二,這是心病,正如“任何人都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道理同用于此,只有她自己能叫醒她。
但現在,炎少慈的憂慮越來越重則是因為——他這次察覺到麟砂的魂魄正呈現一種瀕臨消亡的狀态了!
顧師父看大慈用術法緩浮動在麟砂上方游走了一遍後就一直深思不語,心下也咯噔咯噔的,“看出什麽來了?”
麒祚也在一旁着急,簡直恨不得上前去扯扯大慈叔叔的袖子,讓他快開口說話啊!這是要憋死個人!但同時,麒祚也明白,自己這樣做顯得太沒分寸了,說不定還會擾亂他的思緒,于是就一直憋着氣在一旁等着。
麒妄則是安撫地摸了摸麒祚的頭——小屁孩長大了,有擔當了。
麒祚被師兄按着肩膀,莫名覺得更有些底氣,因此也眼神定定的看着床上的麟砂——她一定會醒過來的!古訓不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麽!麟砂已經經歷過好幾次了,她一定會沒事的!就是這樣!
炎少慈略在心裏頭轉了好一會,才略帶鄭重地擡了頭問,“你們相信夢中殺人嗎?”
顧師父一愣,下意識扭臉想去看小白——這不都地府的招麽,壽終正寝那類不都是夢中勾魂引去地府什麽的……
一轉臉才發現小白正在窗臺旁,手裏頭捏着一個純白的小紙片人,其上好像還寫了什麽字,不過白棋顯然注意到了有人正在看自己,于是下意識一甩手,用鬼火燃了,同時快步向老顧走過來,問怎麽了。
聽了炎少慈重複了這句話後,白棋有點不解,心說這有什麽奇怪的,或者說這種話只對人類才會奇怪,但是對術士,而且但凡是懂點魂魄、元竅之術的術士來說都十分尋常啊。
就像是夢只是一個載體,在入夢狀态下,無非是教人的魂魄呈現一種放松的狀态,到時候其他術士在遠處引魂也好,招魂也罷……都有可能是被吸引走的,再者說了,這種術法也不僅局限于地府,術士也會的。
炎少慈聽完白棋的分析後忙擺手,他之前也看出來了,白大人有意在躲着這小姑娘,可能是有什麽隐情吧,現在矛頭指向他他顯然是有點糟心的。
但最糟心的不是這裏,炎少慈清了清嗓子,淡定道,“是這樣的……但我想表達的是,如果我沒檢查錯,是她自己正在試圖殺了自己。”
說着,炎少慈的表情也有些複雜,“她可能正在經歷一場很奇怪的夢,這個夢讓她産生太大的抵觸,以至于崩潰了她自己的心理防線,可能是妥協了,也或許熬不下去了,她現在就想試圖終結自己。通俗來講,如果她醒着的話,這該叫做——自殺。只不過這是在夢裏,所以她試圖扼死自己的魂魄……”
麒祚聽到後愣了愣,随後忍不住撲上去湊到麟砂耳邊嘀嘀咕咕,“阿砂阿砂!你想想我啊!你聽得到麽?”
衆人顯然也有些急,心說有什麽事能想不開了?
一直沉默的吳朝卻突然開口,“她不會夢到當初自己全家被殺的那個時候了?然後她覺得這是有一遍重新選擇的機會……所以選擇跟家裏人一起去了?”
麒祚一聽更急了,氣的上去就掐她臉,“你混蛋你不負責任你讓老子這麽小就遇見你想跟你過一輩子啊你就這麽丢下老子那老子豈不是要打很多年的光棍……”
林翹原本在一旁也挺哀傷的,心說這麽美的一個小姑娘就這麽死了多可惜,原本氣氛還蠻哀傷,結果差點叫麒祚這一句給聽樂了,但顯然不是樂的時候,林翹也幹着急,同時覺得大慈實在太坑人了,不是說什麽治愈術很厲害麽!把人搶回來啊!
炎少慈無力,“這種狀态我只能從外界幹着急,拉不回她的神魂來……”
“那你不能進去啊?!”林翹脫口而出。
炎璃早在一旁眼圈紅紅,“你當我們不想的?沒辦法啊,入魂這種事,不是誰都行的……”
“我來。”
顧師父突然開口。
“師父?”麒妄眸光變得複雜了些,其實早在麟砂第一次做惡夢很恐懼,恐懼的讓麒妄産生一種她說不定會叫惡夢吓死的狀态時,麒妄也産生過入魂探夢的念頭,只不過随意進入別人的軀殼,占用別人的魂魄,再僞裝成這個“別人”自己的魂魄……不止要術法底蘊深厚,同時也要很熟悉這個人才行,不然中途一旦出丁點差錯,都可能直接導致魂魄體系錯亂,原本救人的說不定也要搭上。
顧師父倒是很淡定地一拍麒妄的肩,“別擔心,我直接用禁術入夢就行了,不過她魂魄那一關。”
這話一出衆人也稍微放下心來,炎少慈此刻又略一探她氣息,覺得可能是叫麒祚剛才嚎的那幾嗓子,麟砂情緒平複了些許,顯然也是在猶豫,就在這個空檔,顧師父趁機禦法,單指一點她眉心,爾後身周朱色一爍,之後也緊跟着消失不見了。
炎少慈大驚失色,“不是就入夢麽?老祖宗人呢?”
小白則是無奈地搖搖頭,“這個禁術是可以連帶着實體一起進入別人的夢裏,也就是說,如果精神層面的引導不回來,他就可以動手直接搶魂魄,然後回來再動用塑魂禁術,重新給麟砂把魂魄元神啥的都挨個歸竅。”
說着,指了指麒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