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過年是個很熱鬧的事兒，尤其是楊家，子嗣衆多，家族龐大，在平州城的那些就不說了，年前就讓人送了節禮。京城的兩大家子加起來，前前後後總共有三四十口人，長輩平輩晚輩，楊懷瑾光是叫人都快将嗓子喊啞了。
這種經歷挺稀奇的，雖然忙乎乎的，從頭到尾那笑容也沒斷過。
“說起這個，十二妹上次才搞笑呢。”楊懷慧笑眯眯的說道：“我那天說是要出門，問她要不要讓我給她帶點兒什麽回來，十二妹剛睡醒，也不知道是沒聽清楚我的話還是之前做夢就在想了，脫口而出要帶個西瓜，我當時就愣住了，這大冬天的，我上哪兒去給她買個西瓜去，就是有錢也沒地方買啊。”
楊石正家的小兒子伸手在自己鼻子上刮了刮：“十二姐姐羞羞，饞嘴貓。”
他親哥哥立馬在他頭上拍了一下：“還說你十二姐姐，上次是誰一聞到烤雞的味道，連覺都不睡了，困的連眼睛都睜不開，就那樣順着香味摸到了廚房！差點兒沒将廚娘吓死，最後不得不分了這臭小子一個雞腿，等天亮了這烤雞端上桌，就只剩下一只腿了！結果你們猜這臭小子說什麽？”
楊慶達跳起來捂他大哥的嘴：“大哥你別說了我以後偷吃雞腿一定會給你留一個的！”
楊懷靜聽不懂大家在說什麽，只瞧着哥哥們鬧成一團，她也跟着樂，拍着手咯咯的笑，上面長輩們也輕聲細語的說着話，三老太太年紀最長，瞧着下面的兩個兒子，再看看滿堂孫子孫女，笑的合不攏嘴，和五太太十太太還有隔壁家的幾個太太商量着明兒拜年的事情：“初三去趙家和崔家拜年，這給晚輩的紅包要加重幾分。”
以往楊元正一家子在平州城，他們幾家雖然是姻親，來往卻不親密，現下楊懷瑾養在三老太太身邊，這關系就得拉近幾分了。
“是這兩家都初三去嗎？”五太太笑着問道，以往都是初四或者初六去的。三老太太想了想又搖頭：“要不然，初二去崔家，初三去趙家？”
“還有大長公主那邊，是不是也得去一趟？”十太太問道，視線往下面看了看，楊俊達正和堂兄堂弟們喝酒，喝的多了，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索性幾個人就開始比射箭，家裏地方不大，幾個人就比射移動靶，讓人舉着牌子飛快的從外面跑過，當然，這箭都是去了頭，只留下木柄的。
楊懷瑾戳了戳四姑娘：“四姐姐，不如咱們下個注？”
楊懷慧看了一眼，點頭，掏出自己的荷包：“十兩銀子，堵四哥贏！”
楊懷瑾也瞄了一眼，跟着放荷包：“那我也是十兩銀子，就賭二哥吧。”
楊懷靜伸手就要抓桌子上的荷包，小嫂子忙将人抱到自己懷裏，略有些羞澀的笑道：“那我也加一把吧，我就賭我相公。”
年長些的立即起哄：“哎呀，弟妹和八弟可真是恩愛，這時候不忘記支持自己的相公，那好，我們也加一把，各自賭各自的相公啊，誰也不能賭別人。”
三老太太忙側過頭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做個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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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幾位太太也各自給了賭金，分別壓了各自的兒子。有了這些，下面的年輕人們更是興奮了，不能站着射箭，要蹲着。不能用輕弓，得至少六石力。
看了一會兒，楊懷瑾笑眯眯的讓人去拿了畫具，直接在桌子上鋪開，對着那一群人落筆。
大年初一，大長公主的紅包就送過來了，楊懷瑾将自己的畫給大長公主送了一份兒。
看着那幅畫，大長公主忍不住嘆口氣，伸手摸了摸，轉頭看柳媽媽：“我越瞧這小姑娘，越是覺得她真該是我的女兒，萱陽的親妹妹，這丫頭也是個有良心的，這個時候了，竟是還沒忘記我。”
“老奴瞧着楊姑娘是個體貼人。”柳媽媽笑着說道，大長公主靠在軟墊上，擡頭看了看沙漏：“你說，我将懷瑾認成我的義女如何？”
“殿下之前不是有這個打算了嗎？”柳媽媽疑惑的問道，大長公主點點頭：“我原先是想着，等她出孝了再提這件事情，可現在，我瞧着時機也挺不錯的。”
若只是口頭上随随便便認個義女，那以大長公主的身份地位以及當今對她的疼愛，別說是一個了，十個八個都可以。但是大長公主不僅是想讓楊懷瑾上玉牒，更是想讓皇上給封號和俸祿，這樣一來，就不是大長公主說兩句話就可以的事情了。
所以一開始，大長公主是想以情動人，等自己和楊懷瑾相處時間長了，帶她到宮裏走走，到各個兄長弟弟那裏坐坐，誇贊懷瑾一番，讓世人都知道自己是因為懷瑾才走出萱陽過世的陰影的，這樣別說是情分了，就是看在皇家的臉面上，皇上也是該給懷瑾一個封號的。
可現在，正好遇上楊銘回京的事情，皇兄定是對自己多了幾分愧疚的，自己這會兒提出個要求，只要是不和朝堂上的事情有關系，那皇兄就有九成九的可能會答應自己。
一個是不能确定，一個幾乎是十拿九穩，一個是還得等上一年半載，一個是立馬就能實現。
大長公主就有些猶豫了，柳媽媽則是微微皺了皺眉：“殿下，老奴覺得，此事還是要慢慢來才行。您也知道，皇上雖然疼愛于您，只是這裏面……”
柳媽媽輕咳了一聲，當年皇上這個當親哥哥的，不僅是沒能保住自己的妹妹，反而還要委屈妹妹嫁個人渣替他拉攏勢力，心裏自是又愧又痛的。愧疚這種感情，是能要回來不少補償的，可是，同樣也是要一次就少一次的。而這次，還正好是用在這愧疚發生的正題上。
大長公主瞬間就明白了柳媽媽的意思，笑着擺擺手道：“媽媽太小心了些，我不過是個長公主，又不能參與朝政，皇兄對我，是實實在在的疼愛，就是有愧疚，也超不過這疼愛。”
“再者了，我們越是表現的小心翼翼，倒是讓皇上越沒辦法放下那個心結。天長日久的，指不定那心結就要被遮掩的化膿了，越發的碰不得了。趁着這次機會，也好讓皇兄明白，我并不在意當年的事情。”
大長公主笑着說道，看柳媽媽還是有些皺眉，就輕咳了一聲：“媽媽，我知道你為我好，日後，你就将懷瑾當成萱陽的親妹妹，當成我的另外一個女兒吧，也好在還有一個懷瑾，要不然，我真不知道這日子該怎麽過了。”
又看了一次沙漏，大長公主起身：“時候不早了，咱們也進宮吧。”
柳媽媽只好應了一聲，服侍着大長公主起身，上了駕辇，直奔皇宮。皇太後早些年就過世了，這宮裏最大的是皇後。皇後出身不高，為人十分謹慎，見大長公主進來，趕緊起身迎了迎：“妹妹怎麽穿的如此單薄？快來坐，我剛才就想着你要過來了，讓人準備了你最喜歡的魚湯，你先喝一碗暖暖身子。”
又轉頭吩咐了宮女：“和皇上說一聲，皇妹進宮了，請皇上過來。”
落了座兒，這魚塘才剛喝了大半，外面小太監就通傳，說是皇上進來了。大長公主起身行了禮，笑眯眯的和皇上說話，拉了半天家常，這才進入主題：“皇兄想必也聽說了，我最近，和一個小姑娘很是投緣，巧的很，那姑娘姓楊，名懷瑾，出生的月份和時辰正好和萱陽的對上。”
皇上眼裏閃過憐惜，點頭說道：“聽說了，朕剛才還在和皇後說，等什麽時候有空了，見見那小姑娘。能入了你的眼，想來是個很不錯的。”
大長公主歡喜的笑：“是了，我就覺得她很不錯，和萱陽很一樣呢，所以我就想着，想認她當個義女，不是那種随随便便認的幹親，而是正兒八經的，讓她給萱陽當個妹妹，親妹妹。”
皇後有些吃驚：“皇妹，你才和那楊姑娘相處了不到半年時間……”
“這人啊，一旦得了眼緣，相處半年也能像是認識了一輩子一樣。那話怎麽說來着，白首為新，揭蓋如舊，我和楊家那小姑娘，就是見第一面的時候，就覺得十分投緣了。”說着，抱着皇上的胳膊撒嬌：“皇兄，你就答應了好不好？”
難得見大長公主撒嬌，皇上原本想拒絕的話頓時有些說不出口了。皇後忙在一邊笑道：“皇上，不過是個封號的事情，若是皇妹高興……”
皇上微微有些猶豫，大長公主忙又說道：“若是皇兄擔心俸祿的事情，那個俸祿我自己給好不好？”
“胡說什麽呢，你那點兒家産，自己留着傍身！”皇上微微皺眉，想了一會兒又說道：“這事情不急，就是我應了你，也還有宗室裏面的那群老頭子呢，等年後再說這事情行不行？”
大長公主點頭：“我都聽皇兄的，皇兄若是不答應，大不了我搬出公主府，另外買了宅子和懷瑾一起住。”
說的皇上哭笑不得：“你這是威脅你皇兄嗎？你就放心吧，你的事情，皇兄那次不答應了？只是這事情有些麻煩，我暫時不好給你保證一定能辦成。”
黃公公進來說了一句，皇上起身：“時候不早了，拜年的大臣們也都進宮了，你且留下來陪你皇嫂好好說話，今兒留在宮裏，我們一起用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