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懷瑾，我這一去，至少半年才能回來。”許靖傑幾乎是走一步退兩步，那速度，楊懷瑾都不好邁步了，一步就能超過許靖傑，實在是太失禮了點兒。
聽見許靖傑說話，楊懷瑾擡頭看了看她，心裏比劃了一下兩個人的身高，然後萬分懷念自己還是萱陽的時候。
“姑母很疼愛你。”見楊懷瑾不說話，許靖傑自己想辦法使勁找話題，還不能讓楊懷瑾聽出來自己知道了她奪舍的事情。萱陽打小就聰明，可以說，在他前十年的人生中，那就是被萱陽欺壓過來的。萱陽闖禍了他被黑鍋，他得獎賞了萱陽拿好處，可就是被萱陽欺負了，他還是很喜歡很喜歡萱陽。
“你也知道萱陽的事情，好不容易，姑母因為你重新振作了起來。”許靖傑側頭看了看一邊的楊懷瑾，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原先沒認出萱陽的時候，他只覺得這小姑娘和萱陽有一分相似，就那眼睛有點兒相同，現在認出來了，他忽然就發現，楊懷瑾的相貌，竟和萱陽有五六分的相似。
若是不知情的人瞧了，大約是會以為這是萱陽的親妹妹呢。
“之前我每天都會來給姑母請安，陪姑母說說話聊聊天。”這可不是請功，許靖傑心裏小心翼翼的組織着要說的話，表情還得自然誠懇真切：“現在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不能陪着姑母了，就只能請你幫忙。”
楊懷瑾笑着搖搖頭：“許世子言重了，大長公主疼愛我，我對大長公主也很是敬愛，您請放心，哪怕是我不在公主府住着，我也會每天派人送信過來的。”
許靖傑滿臉感激，楊懷瑾裝作不經意的問道：“既然大長公主之前因為萱陽郡主的事情……那你們就沒想過，給大長公主另外說一門親事嗎？到時候大長公主有了相公孩子，定是會慢慢的淡忘萱陽的事情的。”
許靖傑臉色暗了暗，好半晌才微微搖頭：“姑母并不願意，為此還和皇上吵了一架。你跟在姑母身邊，有空了可以勸勸姑母，畢竟，她年紀也不算大，若是再晚幾年，怕是……”
楊懷瑾點點頭，大慶朝很是鼓勵寡婦嫁人，更何況大長公主身份高貴，人長的好看，又很是自愛端莊，在京城也是有大把的追求者的。
以前的萱陽不懂事兒，不樂意看見這些追求者出現，現在的楊懷瑾倒是想挑選，可惜沒了身份和資格。
“既然姑母是将你當做萱陽的妹妹看的，那我以後也叫你一聲妹妹吧？”許靖傑忽然問道，心裏卻因為這個念頭激動了一下，叫妹妹啊，以前可都是自己叫她表姐的。想想懷瑾軟軟糯糯的叫自己哥哥……不行，鼻子有些熱，不能想太多。
“這個，不太好吧？我到底不是大長公主的女兒……”楊懷瑾忙搖頭，開玩笑，就許靖傑這個樣子，自己叫他哥哥？開玩笑呢吧？
“這個不算事兒。”許靖傑大大方方的擺手：“瑾妹妹，姑母就麻煩你照顧了。”說着，一轉身，對着楊懷瑾就是一個鞠躬，楊懷瑾差點兒沒吓一跳。
瞬間就想伸手将人拽起來，伸一半反應過來，忙做出慌張的樣子來：“許世子，萬萬不可照顧大長公主也是我的職責，我很是願意陪伴大長公主的，您不用行如此大禮，懷瑾不敢當，還請許世子別為難懷瑾。”
“瑾妹妹當得起。”許靖傑笑着起身，看着楊懷瑾，那表情溫和的，讓楊懷瑾都有點兒懷疑這人是腦袋壞掉了。然後才反應過來他叫的那一聲，身子一哆嗦，連笑容都快扯不出來了：“這個，我在家排行十二，許世子叫我十二妹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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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靖傑這人，有些任性，其實換句話說，那就是有些執拗，一旦認準了什麽事情，死都不會變的。這會兒是非得叫一聲妹妹，那就是楊懷瑾自己不允許，許靖傑也不會當回事兒的，她反對是她的，他叫出來是他的。互不相幹，兩害相較取其輕，所以，楊懷瑾迅速報出自己還能接受的稱呼。
瑾妹妹什麽的，太肉麻了，若是個女孩子這麽叫還能承受，被一個男人，好吧，現在還是少年，這麽叫一聲總感覺別扭的很，就好像是身上爬了很多很多的螞蟻！
許靖傑微微挑眉，心裏對十二妹這個稱呼是有些抵觸的，他的萱陽又不是排行十二！他的萱陽，也是叫做楊懷瑾的。可是，不退一步，懷瑾定會不高興的，懷瑾不高興了，說不定等自己回來她就不理會自己了。
好吧，完全等不到下次回來，自己一出門就會想到懷瑾在生氣，一想到懷瑾在生氣就做什麽都沒力氣……
“許世子，”正猶豫着，就聽楊懷瑾說道：“您叫我瑾妹妹，總讓我覺得，您是在叫萱陽郡主呢。”
對上楊懷瑾似笑非笑的臉，許靖傑嘴角抽了抽，最終點頭：“好吧，十二妹，你可以叫我靖哥哥……”
楊懷瑾打斷他的話：“許世子，時候不早了，您還不回去嗎？剛才長公主說有些頭疼，我還想早點兒回去伺候長公主呢，您若是舍不得離開，不如陪我回去和長公主說說話？”
“不用了，我就剩一句話了。”許靖傑讪讪笑道：“姑母對你十分疼愛，王家怕是要看你順眼了，你自己在京城，要小心謹慎，姑母給你的那兩個丫鬟，記得時時刻刻帶在身份，但凡王家發出的帖子，你都不要去。”
楊懷瑾點頭：“世子放心吧，還有大長公主在呢。”
又看了楊懷瑾幾眼，許靖傑很是戀戀不舍，但再不舍，那一段路也就那麽長，總有走到頭的時候。跨出內院的門，許靖傑吸口氣：“你放心，我定會為萱陽報仇，然後平安回來的。”
不等楊懷瑾說話，許靖傑轉身大踏步離開。
楊懷瑾愣了一下，剛張開嘴，就只能看見許靖傑的身影了。愣了一下，忍不住嘆了口氣，看來，許靖傑果然是發現了什麽。
回了內室，就見大長公主正靠在軟墊上串珠子，見她進屋，大長公主笑眯眯的擡頭：“那傻小子說了什麽？”
“娘，靖傑年紀還小……”楊懷瑾沒好氣的坐到大長公主身邊，大長公主騰出手戳戳她額頭：“你以為自己有多大？過了年十二，再有四年才及笄，還有六年才出嫁，靖傑這會兒年紀是小，可等六年，他年紀就不小了。再者說了，知根知底的，我也放心，你啊，就聽娘的吧。”
楊懷瑾撇嘴：“快算了吧，二十多歲還沒成親，你是要表舅急死嗎？先不說我的事情了，表舅上次不是給你介紹了個将軍嗎？怎麽這兩天沒聽你說起？是不是不合适？”
大長公主撇嘴的動作和楊懷瑾一模一樣：“為人太死板，你這個不孝女，誰家的閨女整天想着要将自己的親娘給嫁出去？”
“我這才叫孝順呢。”楊懷瑾探身從盤子裏拿了個黃果，還是深秋的時候凍在冰窖裏的，又拿了小刀慢慢剝皮：“以前吧，你不嫁人也行，等我嫁人了，自是會将你接過去奉養的，以咱們倆的身份，誰也不能對這事情有什麽不滿。可是現在不一樣啊，哪怕是你将我認成了義女，我嫁人了，也不能将你接過去了。”
“我可不放心将你一個人留在這裏。再說了，你就不想給我添個弟弟妹妹什麽的？”楊懷瑾将黃果掰下來一瓣塞到大長公主嘴裏，大長公主皺眉：“你要是想要個弟弟妹妹，不如我去養個面首……”
“快別了，你舍得生出來的孩子背負一輩子的罵名嗎？”楊懷瑾忙擺手，大長公主嘆口氣：“這天下男人啊，都是一個樣子的，你就別勸我了，實在不行，我就去過繼個孩子，你五舅舅六舅舅孩子多着呢，再不行，還有你二姨母三姨母他們，孩子也不少……”
“不是你生的我就不要。”楊懷瑾很堅決：“要是過繼的話，那您就省省心吧。算了算了，你既然不愛聽，那我就不說了。明兒我得回去了，在這裏住了好幾天了都。”
大長公主側頭打量她神色，見她并沒有生氣，這才點頭說道：“也是時候回去了，馬上就要過年了呢，你等着，大年三十的時候，我讓人你給送你新年禮物。”
楊懷瑾點頭：“我現在還在孝期，你就送一些書本畫冊什麽的就行，別的不要，衣服首飾我多得是，你就是送了我也用不上。”
“好，那就給你送些書畫。”大長公主笑眯眯的點頭，舉起自己串的珠簪問楊懷瑾：“瞧我做的怎麽樣，還能看吧？”
楊懷瑾拿過去仔細打量：“牡丹花？你自己帶的？”
大長公主搖搖頭：“給你的，怎麽樣，喜歡嗎？”
“喜歡，這麽大的珍珠，也就娘舍得用了。”楊懷瑾笑着點頭，伸手簪在自己頭發上，左轉右轉的讓大長公主瞧：“看，還行吧？我沒辱沒這簪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