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長公主笑着看了一眼楊懷瑾，轉頭看王寄琴：“這是楊家十二姑娘，你叫她懷瑾就行。”王寄琴愣了一下才說道：“懷瑾？”
楊懷瑾點點頭，并未起身給王寄琴行禮，只笑着點點頭接了王寄琴的話：“王姑娘好。”
“好，你也好。”王寄琴打量了一番楊懷瑾，越發心驚，面上卻半點兒不露，打了招呼，又轉頭和長公主說話：“殿下，這都十月份了，萱陽還在的時候，最是喜歡菊花了，常常辦了賞花宴，我那裏，還有她送的一盆墨菊呢。”王寄琴苦笑了一下，又打起精神：“我想着，現下萱陽雖然不在了，我和萱陽怎麽說也是手帕交，就想着，替她辦了這賞花宴。”
大長公主面上的表情收了起來，看着王寄琴，聲音半點兒起伏都沒有：“你替她辦了這賞花宴？”
王寄琴點頭，起身又給長公主行了大禮：“我知道，公主殿下心裏定然是一直在生我的氣，若非是我生辰請了萱陽過去，卻又沒照顧好她……我心裏的悲痛，也不比大公主殿下的少，這一年，我無時無刻不在後悔，為什麽我那天就沒跟着萱陽出來，為什麽我就非得要和華陽郡主說話，沒顧得上看護萱陽……”
大長公主眉頭跳了跳：“你說，萱陽出門的時候，你在和華陽說話？”
王寄琴點點頭：“因為華陽還有事兒，想早些回去，我要先送了華陽出門才行，這才……”
華陽郡主是六長公主的嫡長女，因為六長公主深受先皇寵愛，所以，六長公主頭胎生了女兒之後，沒過多久就立馬被冊封為郡主了。所有的長公主裏面，也就大長公主和六長公主的女兒有封號。
“我記得你和華陽一向不怎麽親近吧？”大長公主從來不都介意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摩六長公主母女，當即就冷聲問道：“她那天為什麽會去給你賀壽？”
王寄琴有些難堪的擡頭看了看大長公主：“之前殿下不是已經問過了嗎？我的三妹，和華陽郡主的弟弟……”王家的三姑娘是庶女，王家夫人對庶女并不怎麽寬容，甚至可以說，是略有些刻薄的。王三姑娘和王寄琴就差一歲，王寄琴的婚事已經差不多定下來了，那叫一個門當戶對，是右相的嫡長子，要身份有身份，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
而三姑娘就比較慘了，王夫人忙着親閨女的婚事，那三姑娘的婚事就顧不上了。也不知道這姑娘打哪兒打聽出來的，說是王夫人要将她許給一個瘸子，于是，這姑娘就不認命了，奮勇謀出路，就勾搭上了華陽郡主的親弟弟。姑娘家家的，在內宅裏不出門，又沒有嫡母講解外面的局勢，自是不知道華陽一家子不受皇帝待見。只看着六長公主的名頭，以及家裏的一個侯爵，就覺得這婚事錯不了。
而王家呢，又正好是皇上的重用大臣。華陽一家經過思量，雖然嫌棄王三姑娘這個庶出的身份，但他們家已經落魄的厲害了，也只能是覺得這門親事不錯。要是再不想辦法，指不定過個兩三年，他們一家子就要被皇帝給清算了。當年劉貴妃可沒對今上和大長公主留情了。劉貴妃雖然去了，這母債子還是必須的。
對王家來說，這事兒是太丢臉了，恨不得沒人知道。大長公主一次次的問，王寄琴就有些難堪了。
大長公主冷笑了一聲：“這麽個人，還值得你親自去送？”
王寄琴苦笑了一下：“不能不去送啊，殿下也知道，華陽郡主是個豁得出臉面的，我若是不去送，王家指不定都要跟着丢一回臉了。總之，是我的錯，是我疏忽了，這才讓萱陽獨自出了門，長公主殿下還生氣的話，不管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大長公主冷聲說道：“我什麽都不讓你做，我只要你們王家交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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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寄琴臉色白了白：“殿下，我們真不知道兇手是誰啊，您不是已經請了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去看了嗎？萱陽是我的手帕交，若是能為萱陽報仇，哪怕是要了我的命都行，我們家怎麽可能會包庇那個兇手？”
這話王寄琴說了沒十遍也有五遍了，大長公主一點兒都不耐煩聽，直接打斷她的話：“行了，你們不交出兇手就算了，總有一天我會自己查出來的。只一件事兒，從今往後，你不許再借着萱陽的名頭做任何事情了，萱陽若是地下有知，怕也是要因為有你這樣的手帕交而悔恨惱怒的，你就別打擾她了。”
王寄琴臉色更白了，只垂着頭不說話，沒一會兒，淚珠子就一顆顆的落下來了。大長公主看的心煩，直接叫了朝霞進來送客，王寄琴忙擡頭，看着大長公主，凄凄慘慘的哭道：“殿下，我知道您心情不好，可是，萱陽過世，我心裏也不好受啊……”
“你知道大長公主心裏難受，為什麽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萱陽郡主過世的事情？”楊懷瑾打斷她的話，歪着頭看她：“你這不是讓長公主殿下一再的想起這事情，然後更加的難過嗎？”
王寄琴正要說話，大長公主已經不耐煩了：“朝霞，怎麽，還要我吩咐第二遍？”
朝霞和彩霞忙一人一邊拉了王寄琴起來，扶着她往外走：“王姑娘，實在是對不住了，我們公主殿下這會兒因着想起了萱陽郡主，心情不好，胸口發悶，身子不舒服，怕是沒精神見客了，您先請移步吧。”
“你怎麽看？”等人都出去了，大長公主才側頭看楊懷瑾，楊懷瑾抿抿唇：“要麽她說的是真的，這件事情，她半點兒不知情。要麽就是她維護的這個人，對她來說十分重要，甚至對王家來說都十分的重要。這段時間，王家的人可都還和以前一樣？”
大長公主點了點頭，伸手捏楊懷瑾的臉頰：“別這個表情，你現在還小，這種事情，別費太多的精力，你只要等着娘親給你報仇就行了。”
“我也沒打算自己報仇啊。”楊懷瑾笑嘻嘻的抱着長公主的胳膊，将剛才臉上的表情都換掉：“我不過是想知道事情的過程，然後看看我到底是得罪了誰，報仇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娘親比較合适。和娘親這個大長公主相比，我現在可就是個孤女啊，要什麽沒什麽，怎麽可能能給自己報仇呢？”
大長公主憐愛的揉看她：“你不是孤女，你還有我這個親娘，以後還會有自己的相公，自己的孩子，會有更多的人給你撐腰，你怎麽可能會是孤女呢？”
楊懷瑾一瞧勾起了大長公主的傷心事，忙轉移話題：“我當然知道，有娘親在，我會是全天下最最幸福的人的。娘啊，你別和我東扯西扯了，王家最近，到底有沒有什麽不一樣的？”
“你也知道，長安侯是掌着京城兵權的。”猶豫了一下，大長公主還是說了出來：“王家的嫡長子，很早就被冊封了世子。”
楊懷瑾點頭，同是京城名門世家，她對王家的事情也是有些了解的。再者還有王寄琴在，她甚至比一般人還了解王家。王家的嫡長子，也就是現在的王世子，那在京城是相當有名，簡直就是浪子回頭的典範，迷途知返的榜樣，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原先的王世子就是個纨绔子弟，尤愛女色，十二歲就讓房裏的大丫鬟大了肚子，十五六的時候房裏的大丫鬟至少有八個。
到了該說親的時候，但凡是有些微疼愛自家女兒的，都不願意和王家結親。
長安侯一時惱怒，将這個不成器的嫡長子直接扔到了軍隊裏。但事不湊巧，王世子剛去邊關，第二年就大真來犯，邊關發生了大戰争。
長安侯就是後悔的腸子都青了，這會兒也不能将兒子給接回來了。他家是有權有勢，他也确實是皇上的心腹，可這會兒皇上正鼓勵大家去邊關打仗呢，他卻将兒子給接回來了，那讓皇上怎麽想？
這提心吊膽的過了兩年，邊關傳來喜訊，長安侯差點兒高興瘋了——他那不成器的兒子，竟然立功了！
等戰争停了，長安侯立馬為兒子請封了世子，皇上自是沒有不許的。長安侯世子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遣散了房裏的丫鬟，用上了小厮，之後也不說是絕了女色，但也絕對沒再傳出過什麽話來了，很是潔身自好。
長安後世子自此就成了京城中世家子的楷模，不管誰家父母，一提到長安侯世子，那就是贊不絕口。
楊懷瑾當年也是贊過這位王世子的，聽娘親提起，就有些疑惑：“這位王世子，最近有什麽不對勁？可是我和王世子，頂多了也就是見過面說過話，并不曾有過恩怨，娘你是不是查錯了方向？或者是有什麽誤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