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許靖傑看了一眼楊懷瑾，大約是很不願意和楊懷瑾在一起用膳，所以就搖頭拒絕了：“我和幾個朋友約好了，一會兒要去太白樓，今兒就不留下來陪姑母了。”
有親閨女在，長公主也就不勉強了：“既然是和人約好了，就不好去的太晚，什麽時候你得空了，就來我這裏坐會兒。”
許靖傑點點頭，起身給大長公主行了禮，瞧都不瞧楊懷瑾一眼，直接轉身走人了。大長公主讓下人們都退出去了，楊懷瑾才靠在大長公主身邊：“娘，我總覺得靖傑有點兒怪怪的，以前他不是很聽話很溫和的嗎？怎麽我這兩次瞧着，他脾氣暴躁了不少啊。”
大長公主伸手摸了摸楊懷瑾的腦袋：“人嘛，不都是有很多面的嗎？你看你在面對我的時候，和面對皇上的時候，再比較一下面對皇後的時候，那表現不也不一樣嗎？”
“可是大面兒上不錯啊，大家都知道我是個端莊賢淑十分文靜的女孩子。”楊懷瑾一點兒都不臉紅的誇獎自己：“連舅舅都說，我平時太沉穩了，還是活潑些比較好。”
大長公主忍不住笑，想了想，只說道：“你就放心吧，你這種事情，千百年也就能出那麽一兩個，也是佛祖開恩了，你才有這福澤。靖傑他半點兒事情也沒有，你只是了解他不多，所以才不知道。”
總不能和閨女說，許靖傑一開始，就是在她面前裝樣子吧？自家閨女從小就喜歡那種溫溫潤潤的君子，許靖傑在她面前裝了好些年，因為她的去世，差點兒沒崩潰了，這會兒還算是好的了，只是看誰都不順眼。去年差點兒是看誰都想砍一刀，幸好他爹将他送到了神樞營，天天拿着火槍在校場發洩，總算是沒鬧出什麽事情來。
想着大長公主眼睛就亮了，沒了李明睿，靖傑也是個不錯的人選啊。一開始瞧不上靖傑，是因為他比懷瑾還小三歲，年齡小就有些不懂事兒，小孩子家家的，情情愛愛能支持多久？現在李明睿那邊不行了，許靖傑卻是年紀差不多，再等六年，也不過是二十來歲。最最重要的是，他喜歡懷瑾。
唔，二十來歲，許家能等嗎？
大長公主又皺了皺眉，二十多，年紀可也不小了。一般的兒郎，都是十□□成親的，拖到二十的着實不多。
他喜歡懷瑾這事情，怕是這會兒也不太靠譜了。若是他心裏一直記挂着去世的萱陽，只将懷瑾當成替身，那豈不是更糟糕？懷瑾的事情，是半點兒都不能洩露出去的，男人不可靠，所以，決不能讓許靖傑知道懷瑾就是萱陽。
“娘，有沒有聽我說話？”正想的入神，就被楊懷瑾推了一下，長公主忙轉頭：“剛在想別的，你說了什麽？”
“你在想什麽？”楊懷瑾狐疑的看她，大長公主嘆口氣：“還不是在想你的事情？我想着，過兩天進宮，順便将你也帶進去，讓皇上瞧瞧，然後再和他說認幹親的事情。”
“娘，這個可不能着急，至少得再等一年！”楊懷瑾忙說道，無緣無故的，忽然長公主就要認幹親，以後她肯定是清靜不了了：“到時候咱們相處時間長了，你也好對外說是我的孝心可嘉什麽的，現在就認幹親，只一個眼緣，皇上肯定不會答應的。”
長公主點點頭，揭過這話題：“那行，聽你的，就再等等。對了，雖然你不在我身邊，但你上次的生辰，我也是給你準備了生辰禮物的，你要不要瞧瞧？”
“真的？是娘親手做的？”楊懷瑾馬上來了興致，長公主點點頭：“自打你過了八歲，就再不願意穿我給你做的衣服了，老說是太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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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懷瑾嘴角抽了抽：“所以，你給我準備的是你親手做的衣服？”
真的不是她嫌棄娘親的手藝，而是那手藝不能看啊。長公主當年就算不是宮裏最受寵愛的公主，那也是先皇的嫡長女，金尊玉貴，學過針線，卻也僅限于能将布塊接到一起。繡個花兒什麽的，那完全不能看。
萱陽當初年紀小，人傻不解釋，聽小夥伴們炫耀自家娘親做的各種衣服，回去就找長公主鬧了。長公主沒辦法，就每年給她做兩身衣服。長公主親手做的啊，誰敢說不好看？所以，被蒙蔽了的萱陽小郡主，一直等長到八歲，有了自己的審美，才死活都不願意再穿長公主親手做的衣服了。
“別小看你娘親！”長公主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這句話難道你沒聽過嗎？”說完也不叫人，自己起身到內室去拿衣服，楊懷瑾忙跟上。
等長公主打開櫃子，楊懷瑾只瞧了一眼，眼睛一酸，眼眶就跟着紅了：“娘，你去年，只給我做衣服了嗎？”
長公主也想到那段難熬的日子，眼眶跟着紅了紅：“不做沒辦法，我只要一停手，眼前就是你的身影，來看看，喜不喜歡？我知道你平日裏喜歡一些素淡的衣服，只是……”
只是在那會兒，讓人很是容易就聯想到守孝，無端的讓人心煩，所以長公主就只選或者亮麗，或者粉嫩的顏色。楊懷瑾差點兒沒被那些大紅色給閃瞎眼，連忙拽了一身粉紫色的出來：“這一身就挺好看，只可惜了，娘你忘記了，我現在才十一歲啊。”
長公主愣了一下，看了看才到自己胸前的小丫頭，臉上的表情就有點兒繃不住了，小姑娘穿的衣服，和大姑娘穿的可不一樣。上了十五六，姑娘們的衣服就是再保守，也得襯出身材來，□□，再稍微露點兒鎖骨，又好看又有風情。小姑娘家家的，只要負責可愛就行了。
這會兒楊懷瑾手裏拎着的衣服，大大的裙擺，收腰的系帶，絕對能露出鎖骨的抹胸，怎麽看怎麽不合适。再說了，光是裙子的長度，楊懷瑾這會兒都撐不起來。
長公主心裏又是好笑又是遺憾，還有些微的酸澀。楊懷瑾抱了她胳膊安慰：“沒事兒，這布料好，三五年都不會過時，娘就先留着，等我再長幾歲了，就能穿了。”
“也只能這樣了。”長公主嘆氣，将裙子又放回去：“我辛辛苦苦做出來的裙子，總不能裁掉一半給你穿吧？這衣服不能穿了，我就補另外的生辰禮物給你，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個爹！”楊懷瑾脫口而出，長公主額頭青筋跳了跳，伸手擰楊懷瑾的臉頰：“你就忘不了這一茬了是不是？”
“哎呀娘你輕點兒啊，疼！”楊懷瑾忙扒着長公主的手做可憐狀，只是長公主這次沒打算輕易饒過她，冷笑一聲又捏了捏楊懷瑾的臉頰：“今兒我不教訓你，你就不知道誰是當娘的誰是當閨女的了，長輩的事情，也是你能随随便便的開口的嗎？什麽找個爹，你要想要爹，就去真定府去！你親爹還在那兒守着呢，你過去，那就是楊家的嫡長女，威國公府的大姑娘！”
楊懷瑾忙讨好的笑：“那也比不上長公主的嫡長女尊貴啊，娘您說是不是？在京城，我可是萱陽郡主呢，出了京城我就什麽都不是了。”
皇上冊封她為郡主，那是看了長公主的面子。若是當年長公主和楊銘和離的時候，楊懷瑾留在了真定府，那她就什麽都不是了。郡主可不是誰都能被冊封的，親爹是親王，嫡長女才有這個資格，哪怕是嫡次女，都輪不上這個冊封。
長公主正要繼續訓她兩句，就聽朝霞在外面通報：“殿下，有帖子。”
“先饒了你！”長公主松開手指，領了楊懷瑾去外面。朝霞捧了帖子進來：“是王家姑娘的，說是想過來陪長公主殿下說說話。”
“王家姑娘？”長公主挑眉，伸手接了帖子，一目三行的看完，冷笑了一聲：“她倒是夠膽子，我還沒找上她呢，她倒是敢自己先送上門來！”
楊懷瑾看了一眼朝霞，長公主也不在意，伸手将帖子塞給了楊懷瑾：“你看看，這個王家姑娘，你想不想認識一下？”
楊懷瑾看完了帖子，很是乖順的點頭：“我都聽長公主殿下的，殿下若願意我認識一下，我就見見這位王姑娘，殿下若是不願意，那我就不認識了。”那邊朝霞是低着頭的，自是沒看見楊懷瑾點了點頭。
長公主噗嗤笑了一下：“你倒是會說話。”說完，轉頭吩咐朝霞：“接了帖子，就請王姑娘進來吧。”
朝霞應了一聲，躬身退出去，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就帶着人進門了。王寄琴今年十六歲，比萱陽郡主小兩歲，很是活潑可愛。楊懷瑾還是萱陽郡主的時候，很是喜歡這個姑娘，覺得她為人單純善良，和她交好好幾年。
這會兒再看見王寄琴，楊懷瑾忍不住吃了一驚，原本圓圓潤潤的小姑娘，這會兒瘦了一大圈，臉色都有些發黃，身形也有些飄，跪下來行禮的時候，聲音都有幾分發顫，不是那種膽怯的發顫，就好像是元氣大傷，精力不足那種。
長公主捏了一下楊懷瑾的掌心，輕咳了一聲，讓人扶了王寄琴親身：“你怎麽過來了？今兒過來，可是有事兒？”
王寄琴看了一眼坐在長公主旁邊的楊懷瑾，拿帕子掩着嘴輕咳了一聲，然後才微微笑道：“太醫說，我這段時間身子好轉了不少，總是卧床反而不利于養病，建議我多出來走走，我想着也有很長時間沒見到長公主殿下了，所以就過來給長公主殿下請個安。這位妹妹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