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負心漢的救贖5
慕遠看着眼前這個面色蒼白的毫無血色,昏迷中依然眉頭微蹙,但卻依舊不損其美貌的女子,心裏不住的嘆氣。
差點吓死我!阮淩霜自殺!?聽到村民喊這句話的時候,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一刻慕遠隐約已經猜到,矮冬瓜所說的任務先天就損失20%完成度是指什麽了。
作為苦主的阮淩霜,其自身目前就包含着高達40%的完成度。一個是她自己,另一個就是未來才會出現的阮君回。
按照時間來算,目前應該懷有撩将近四個月身孕的阮淩霜,怎麽着也不會自殺的,除非……重生後性情大變?
原身你還真是作孽啊!
看着阮淩霜不時的微微顫抖,慕遠趕緊給她掖了掖被褥。村裏的大夫已經過來檢查過,面色怪異,吱吱嗚嗚的說是沒啥大礙,只說昏迷是因為貧血和營養不良造成的,最好不要亂吃藥,灌點糖水,很快就能緩過來。
慕遠輕輕的退出房間,阖上房門,來到了院子裏。
院子裏早就聚集了一群人。
劉隊長吹眉瞪眼的喝罵:“你這小兔崽子,嘴巴這麽大窟窿全用來跑風的?說話能吓死人嘞!你哪只眼睛看到小同志要自殺啦!?”
被罵的垂頭喪氣的小夥子,是老隊長的親外甥,大名王愛國,不過大家都平時都叫他小名墩子,寓意結實硬朗,雖然一直毛毛糙糙的,為人确是不錯的。
墩子縮了縮脖子:“也不是我說的……是村西口的麻子叔先喊的……”
劉麻子圓眼一瞪:“你這臭小子,我是喊的自殺嗎?啊?課宜檔氖淺搶锢吹哪歉雠?娃子從山崖上跳下來了!”
“……”
一群人看着劉麻子一陣無語,你這不還是一個意思?誰會無緣無故從崖上往下跳啊?
劉隊長無奈:“行了…行了…一個個的都不讓我省心,都消停點,一切等淩霜同志醒了再做分曉,都別一個個的胡亂嚼舌頭……”
老劉隊長說完,擡頭看見整個院門口圍滿了人,更甚者,牆頭也趴着一堆……,特別是那群兩眼放光的老婆子、小媳婦們……已經開始交頭接耳的嘀咕起來了。
“……還有你們,一天天的能把活人都給傳死喽,都把嘴巴給我栓牢喽,要是讓我從誰那裏聽到點什麽,可別怪我這張老臉給你們難堪!……去去去!都散了!”
劉支書心累呀,這下鄉青年自殺可不是個小事,看到從屋裏出來的慕遠,這心裏就更覺得不踏實起來,總覺着這麽個節骨眼,也太巧了,這小子此行說不準就沒啥好事。
鄭建國一看到慕遠出來就趕緊過來問道:“淩霜怎麽樣?哪裏傷着了?有什麽危險?”
一口氣來了個三連問。
因為知道慕遠要和阮淩霜結婚的事,他也沒好意思進屋裏去看阮淩霜,現在一着急,連着稱呼變了他自己都沒察覺。
魏勇和張興相互看了一眼,都替鄭建國感到心酸。
“沒有受傷,只是還沒醒。大夫說因為貧血和營養不良暫時昏迷,休息一下就能緩過來。”慕遠淡淡的回到。
鄭建國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瞧了一眼慕遠,又道:“那個……慕遠啊,你還來……呃!……你這次來是有什麽事……?”
鄭建國忐忑的想問一下慕遠此行的目的,雖然能猜到慕遠是為何而來,但是心裏還是存有那麽一點希翼,可是話到嘴邊,又不好開口,只能溫言問詢,不然還能怎麽辦?
直接問人家,淩霜不是都已經拒絕你了,你還來幹啥?心裏想想算了,這話萬不能出口的。
慕遠因為剛想到的事正在糟心呢,對外界的反應相對遲鈍、淡漠了許多,應答也只是本能反應。
此刻被鄭建國反複提問,終于反應過來,這貨可是喜歡阮淩霜的,如果沒有他,阮淩霜能不能安全的養大孩子,還是未知數呢。仔細回想,鄭建國好像等了阮淩霜一輩子……直到她遇難後就再沒有他的消息了。
嗯!這是個好人吶。癡情,長情又專情的人,可惜被發了好人卡,就是連做舔狗的資格都沒得,可憐吶!
正在替鄭建國惋惜的慕遠,很和氣的回答他的疑問:“這次回來,是為了帶淩霜一起去京城完婚。”
鄭建國:“……”
好吧!本就不該有奢望的……
了解了慕遠此行的目的,鄭建國頓時精神低落,整個人好似都散發着一股子沉重氣息。
看着鄭建國消沉的邁步離去,慕遠也沒法子說安慰人的話,那就像是在往人家傷口上撒鹽一般。
老隊長幾人在角落裏,不知商讨着什麽,慕遠看着院子裏幾個簸箕上晾曬的草藥。
馬齒苋、桂皮、巴豆、牽牛子、竟然還有斑蝥!這地方還有這玩意兒?……還有幾樣是慕遠不認識的。
在慕遠所處的時代,對科研人員要求極高,可以只精通某一方面,但是其他各方面的知識儲備還是要求涉獵的,因此他學過中西醫的一些粗淺知識。
但是光是已知的這些,都已經讓慕遠冷汗涔涔了!
馬齒苋:既是草藥又可作菜食用,醫書上記載,其藥性寒涼而滑利。
而且現代醫學證明,馬齒苋汁對于子宮有明顯的興奮作用,能使子宮收縮次數增多、強度增大,易造成流産。
桂皮:又稱肉桂。性大熱,味辛甘,能補火溫中,但又有破血動胎之弊;《藥性論》講它通利月閉,治胞衣不下;《本草綱目》中注解為桂性辛散,能通子宮而破血,這些醫書典籍說的比較含蓄,不似《別錄》來的簡單粗暴:堕胎。
幾乎所有醫書中都有明言告誡:孕婦、産後血熱者禁用。由此可見,這玩意兒絕對是孕婦克星!
巴豆,不用細說,孕婦禁用!牽牛子,孕婦禁用!斑螯,又名斑貓、龍尾,這昆蟲有毒,孕婦禁用!
其他幾味慕遠認不出的草藥,已經完全不用再考究了,如果說阮淩霜不了解這幾味藥材的藥性,打死他都不信!不了解藥性你專挑這幾樣曬?不了解你能把這麽多有着堕胎藥效的草藥集齊喽!?
慕遠看的冷汗直流:“這些草藥……也太暴力了吧!”
又想起醫生說阮淩霜貧血,營養不良……呃!……難道還是來晚了?
原本還有信心說服阮淩霜的,現在好像有點難了!姑且不說這些藥直接服用能不能堕胎,可以肯定的是,亂吃這些藥,一個不好絕對是能要命的!
作為一個鋼鐵直男,沒談過戀愛的小菜鳥,慕遠實實在在的不明白,阮淩霜為何會做出這樣決絕的決定!?
面對一個連生死都已經不在乎的女人,太可怕了,想逃怎麽辦!
想想看剛才大夫的表情,很可能已經發現這裏面的問題了。
不行,不管淩霜出于什麽原因這樣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件事絕對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慕遠打算跟大夫好好溝通一下,陳以厲害,一個女子的名聲在這個時代是很重要的!
慕遠還是對這個時代認知不全,未婚先孕對女性的确有很多負面影響,比如上一世,阮淩霜就因為未婚先孕一事丢掉了推薦入學的資格,即便她本人并沒有想借此回城的打算。但是針對男方,那就不同了,那可是犯了流氓罪,是要勞動改造的!
阮淩霜上輩子,就是為了替原身遮掩罪行,咬死了不說孩子父親是誰,使得整個村裏彌漫着一股子懷疑與猜忌的氣息。讓原本人員極好的她,慢慢的被村裏的人們厭惡起來。
雖說阮淩霜的本意并沒有想要牽連村裏的人們,但是事态的發展超出了她的預期,直至無法控制,輿論的壓力像一座大山,重重的砸在整個天鼓山村民的頭上,再加上社會風尚如此。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周邊村落,城鎮上很多人都聽說了這件事,懷疑的目光一道道的射向這些村民們。
很長一段時間,外村的親戚不願往來了,适齡的小夥子娶不到外頭的姑娘,就連姑娘們都沒有外頭的人敢來提親。這怨念越積越重,後來很多人都恨透了阮淩霜……這始終成了橫在她與村民之間的一根刺。
彼時的阮淩霜就更加不敢再說出孩子生父的姓名了,她也很後悔,她覺得自己害了這個村子,所以後來的日子裏,受再多苦,再多委屈,無論多累她都毫無怨言。
這一切都是原身的記憶力所沒有的,因此慕遠也不清楚。現在的慕遠畢竟只是一個新手菜鳥,許多問題都還考慮不到位!
慕遠決定,改換策略。直接跟阮淩霜攤牌,這樣能夠更加直接的跟她溝通,省去所有不必要的彎彎繞繞。
也更加能夠解釋清楚,一個人從裏到外大變樣的原因。
慕遠再一次來到阮淩霜床前的時候,她已經清醒了過來。一雙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慕遠,好似要将他整個人給看穿一樣。
慕遠被他看的汗毛炸立,準備好的說辭在這一瞬間連半個字都吐不出口。
“那個……淩霜……你感覺怎麽樣?身上有哪裏不舒服的?哦!對了,我馬上去叫大夫過來幫你再檢查一下啊!”
說罷轉身就要往外跑。
我的媽!被她這樣看着,為什麽會有一股子酸澀的愧疚感?我又不是負心漢,你能別這樣看着我麽?
慕遠感覺現在的自己糟糕透頂,不是說有學神光環護體的嗎?表現怎麽可以這麽差勁?果然免費沒好貨,嗯!絕對是!
我他媽要給差評。
還沒等他跑出第二步,阮淩霜平淡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我就這麽令你懼怕嗎?一副受驚要逃的樣子。”
慕遠猶如定格了一般,一只腳已經跨了出去,這一頓,好懸沒翻身摔倒。
手忙腳亂的站立端正,慕遠吞了口口水,“沒!沒!沒!我不怕你……啊,不對!我沒有要怕你的想法,也不是!我只是……只是,你剛醒過來,還是讓大夫給你檢查一下比較保險,身體重要,別落下什麽隐疾。”
慕遠覺得還是做研究自在點,這世界上再難的研究實驗,也比不上目前他所面臨的處境困難。
“……”阮淩霜凝了凝眉,疑惑的盯着慕遠:“你真的是慕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