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潘茜接下來的實習生活風平浪靜，不管卡爾他們再出去做什麽，都不會再帶着她，就連和她一起進來實習的安娜福特也沒能獲得什麽接觸現場的工作。
她好像找過卡爾幾次，但卡爾每次都嚴詞拒絕，看得出來她很失望，大約她也沒想到自己來FBI特別行動小組實習竟然只能做這種淺顯的工作。
安娜福特非常嫉妒潘茜，雖然潘茜現在和她一樣也不能接觸到機密工作了，但她至少曾經接觸過啊，安娜福特總覺得是因為潘茜在那次活動中受傷，因此讓卡爾覺得她們這些實習生并不夠格出現場，所以才連她的權利也剝奪了，她完全是被潘茜連累的。
一天午後，安娜福特攔住了潘茜，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之後，潘茜忍不住道：“不得不說，福特小姐的想象力非常豐富。”
安娜福特皺起眉道：“難道不是這樣嗎？你敢說不是因為你出了意外，才導致我現在也不能跟着他們去處理案件嗎？”
潘茜側側頭，手裏端着奶茶，她剛買的，熱乎乎的還沒來得及喝一口，眼前的女人擋在這真的有點礙事。
就在她思索該怎麽打發走她的時候，卡爾的身影出現在分局門口，潘茜驚訝地望着他，都有點不習慣他回來得這麽早了。
卡爾很快發現了她，他稍顯猶豫，但還是邁開長腿走了過來。
“你們怎麽還沒走？”
卡爾站定在潘茜和安娜福特面前，微蹙眉頭道：“天色不早了，你們該回去了。”
潘茜巴不得離開，點點頭就打算走，但她被攔住了。
“潘茜，你等會走。”卡爾伸出手擋在她面前，潘茜一怔，聽見他緊接着對安娜福特說，“福特小姐，你可以離開了。”
安娜福特面色難看道：“組長，我記得我說過，你可以跟叫潘茜一樣，直接叫我的名字。”
卡爾直接道：“好的，安娜，你可以離開了。”
安娜福特：“……”
雖然百般不情願就此離開，但她最後還是咬咬唇，扭頭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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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應該很生氣。”潘茜看見她走了，才慢吞吞地說，“她剛才攔住我，跟我說，是因為我出任務的時候出事了，她才被連累，以後都不能跟你們一起出現場。”
卡爾皺起眉，掃了一眼安娜福特消失的方向，淡淡道：“這和你無關，我本來也沒打算讓實習生參與那麽危險的任務。”
潘茜喝了一口奶茶，嗯，味道好極了，她臉上帶着笑意說：“是嗎？那你為什麽要我參加？”
卡爾抿起唇，綠色的眸子凝視着她說：“你知道原因。”
潘茜緩緩收起臉上的笑意，點點頭說：“是的，我知道，你們想借此機會看看能不能引出霍華德。”
卡爾沉默下來，他沒料到事情過去一段時間了，她居然會主動提起，他以為她對此唯恐避之不及呢。
“我的實習時間沒剩下多少了。”潘茜心平氣和道，“再有半個月，我就要結束實習了，我會離開這裏，回到學校辦理結業手續，然後去法國工作。”
卡爾對此感到意外，驚訝地望着她說：“為什麽去法國？”略頓，似乎覺得自己問得有些冒犯，換了個緩和的語氣說，“你們一家人不是都住在紐約嗎？為什麽要去法國工作？”
潘茜解釋說：“我爺爺身體不好，我爸媽去法國照顧他們了，大約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回來，我也想陪在他們身邊。”
這個理由太過合情合理，連卡爾都找不出反對的理由，他甚至無法從她臉上坦然的表情上看出任何破綻。
他站在那，說不出話來，卻也不離開，來來往往的人不時将目光投注在他們身上，最近局裏其實有一些關于卡爾和潘茜的緋聞，一向潔身自好的工作狂卡爾竟然和一個女實習生走得那麽近，對她百般關心，在她住院的時候幾乎每天去醫院報道，即便有任務也從未遺漏，這很難不讓大家想歪，這簡直就是在變相昭告所有人，他喜歡她。
“沒什麽事的話，我要走了。”潘茜手裏的奶茶都有點涼了，她不太喜歡別人關注她和卡爾的視線，作為已經答應別人求婚的女孩，雖然目前除了她和查爾斯之外沒人知道，但她還是想恪守作為別人未婚妻的本分。
“很感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潘茜誠懇地說，“我不會忘記這段經歷的，我會永遠記得。”
她望向卡爾，展顏一笑，她笑得那麽漂亮，可卡爾只能看着擁有那樣美麗笑容的她一點點離開。
她不會再回來了。
卡爾不能自我欺騙，他看得出來，潘茜幾乎是在做訣別。
也許，她以後連美國都不會回來了，可能實習結束後的分別，就是他們的永別。
“潘茜……”卡爾追出去，高喊她的名字，潘茜回眸望向他，朝他比了個手勢。
既是道謝，又是告別。
卡爾再也說不出什麽，只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走遠。
時光飛逝，潘茜很快完成了實習，卡爾在她的實習彙報單上給了最高的分數，哪怕他曾握着筆盯着那張實習彙報單猶豫了很長時間。
拿到滿意的分數，潘茜回到學校，按照自己修到的學分，順順利利辦理了畢業手續，拿到了她夢寐以求的畢業證書。
“從今天起，我就是個社會人了。”潘茜自我調笑了一下，親了親自己的畢業證書，想到很快就可以見到查爾斯，心都飛出嗓子眼了。
明面上，她告訴所有人的安排就是前往法國，和父母還有爺爺會合，在親人所在的地方找一份工作，好好生活下去。
其實她真實的安排，和這個也差不多，但多了一條，她要從法國悄悄前往瑞士，去看一看查爾斯為他們尋找的“家”。
“你那個男朋友，什麽時候帶來給我們見見？”
特蕾莎見到潘茜的時候，潘茜提着行李，健健康康，笑容滿面。
看得出來，畢業之後她一身輕松，心情愉悅，她這樣高興，作為母親的特蕾莎也非常欣慰，她一邊開車，一邊詢問女兒在電話裏提到的男朋友，潘茜聞言，并未隐瞞。
“你們早就見過他了。”潘茜如實說道，“就是之前在紐約邊郊莊園見到的查爾斯，查爾斯霍華德，他是我的男朋友。”
她問過查爾斯，是不是真的要告訴父母他的真實名字，他說是的。
潘茜那個時候覺得太冒險了，可查爾斯說，如果在她父母這裏都要撒謊，那就脫離了他對他們未來安排的本來意願了，并且……知道他全名的人，總共也不過他們一家罷了。
事情發展到今天，就連FBI的資料庫裏，他的姓名資料也不過是霍華德而已。
聽到潘茜提起那位在莊園裏見到的紳士彬彬的富豪，特蕾莎先是一愣，随後驚悚道：“你居然和他在一起了？哦，寶貝兒，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車子倏地停在大街上，還好今天路上沒什麽人，他們也是靠邊開的，潘茜吓了一跳，拉着安全帶道：“媽媽，你反應過激了。”
特蕾莎道：“親愛的，這怎麽能說是反應過激呢？這一點都不過激，如果你爸爸知道你和他在一起了，肯定會比我更吃驚！”
潘茜眨眨眼：“是嗎？”
特蕾莎堅定道：“當然！你都不知道你爸爸多擔心你和他來往！那天在莊園裏他就一直在心慌，你要知道，我們和那位先生的條件差距實在有點大，你如果和他在一起，未來結婚的話，恐怕……”
回去的這一路，特蕾莎一直在潘茜耳邊灌輸如上思想，實在是不希望潘茜真的和查爾斯發展太深，畢竟她覺得潘茜找一個家世相當的才會幸福，對方會寵愛她，她在丈夫的家裏也會比較有地位，但是，潘茜只是坐在副駕駛聽着，一點意見都不發表，相當不為所動。
她想，也許等回到家，和丈夫一起說服女兒會更有效果。
可真等到了家，卻發現……丈夫好像比她先一步知道這件事。
“茜茜寶貝，你的保密工作都做到爸爸這來了，我真是得好好說一說你。”科特面帶笑容道，“你們既然已經在一起一年多了，為什麽現在才說？”略頓，科特攬住滿面擔憂的妻子道， “放心吧親愛的，我已經跟霍華德先生見過面了，不得不說，之前是我有偏見，他實在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女婿人選，要知道我長這麽大可沒有什麽人的生意經跟我這麽合拍了。”
特蕾莎皮笑肉不笑道：“哦，僅僅是因為你們在做生意上的想法合拍，你就要把女兒交給他嗎？”
科特咳了一聲道：“當然不僅僅如此，寶貝，我們是開明的父母不是嗎？茜茜都已經和他在一起一年多了，上次在郊外莊園是擔心我們一下子接受不了才沒直接說，他已經和我解釋過了……”
話說到這裏，潘茜忍不住插嘴道：“爸爸，你說你見過他？在哪裏？”
科特一愣，笑着說：“當然是在他為你們未來結婚所購置的需要住的房子裏了！”
潘茜驚訝道：“你去過瑞士了？”
“事實上，我今天早上剛剛回到這兒，哦，寶貝兒，你都不知道那是個多美的地方，如果條件允許，我希望我老了之後可以住在你們隔壁，這樣我們一家人就永遠不會分開了！”
潘茜心裏五味陳雜。
她也想見查爾斯，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此刻就飛往瑞士。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就這麽過去。
她還得去面試工作，拿到回執之後，才能在不引起懷疑的情況下前往瑞士。
最後的最後，潘茜的母親在她父親的說服下妥協了，其實潘茜也很好奇查爾斯是怎麽說服父親的，畢竟之前比起母親，父親好像更加反對他們來往。
不過她也能想明白，查爾斯那樣的人，很難有人在和他相處之後不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征服的，再加上他本人非常善于與人交流，從他可以擁有那麽多忠心耿耿的屬下就知道了。那些下屬遍布各個行業，甚至還有奧利弗那樣的商業大亨，潘茜有的時候真是好奇，到底還有什麽樣身份的人跟着他一起做那些事，但她想，以後她也不會再接觸到這些了。
因為他終于要放棄所有了。
一個月之後，穩定一切，潘茜終于有機會前往瑞士了。
坐上飛機那一刻，望着窗戶外面的景象，潘茜內心反而平靜了下來。
飛機準時起飛，緩緩上升，窗外的景象一點點改變，直到升入雲彩上方，潘茜望着仿若近在咫尺的太陽，微微眯起眼，舒服地輕嘆了一聲。
“這位小姐。”
平航之後，漂亮的空姐忽然走了過來，半蹲在潘茜身邊喚她。
潘茜坐的是頭等艙，環境優雅安靜，她看了看周圍，低聲道：“有什麽事嗎？”
空姐笑着說：“請您跟我來一下。”
潘茜愣了愣，雖然不解，但還是很快站了起來，一邊跟着空姐走一邊小聲問：“要去哪裏？”
空姐指了指前方，潘茜望過去，納悶道：“駕駛艙？”
空姐笑着點頭：“您進去就知道了。”
其實，在飛機航行期間，駕駛艙是嚴禁乘客進入的，就連空姐進去也不怎麽符合規定。
然而，空姐就這麽大大方方地打開了駕駛艙的門，輕輕一推潘茜的腰，把她推了進去。
潘茜慌張地回頭望了一眼，駕駛艙的門被空姐從外面關上，她擡手觸碰了一下，确定打不開了之後，只能将視線投向駕駛飛機的機長。
機長先生背對着她坐在駕駛座上，令人奇怪的是本次航行應該有兩位機長的，但潘茜只在駕駛艙看到一個人。
他戴着墨鏡和耳機，直視前方，不得不說，眼前的風景真的很美，這是潘茜第一次從這個角度看天空，它藍得刺眼，潘茜站在那，睜大眼睛望着，漸漸的就覺得眼睛有點酸澀。
“如果站累了，可以坐在一邊休息一會兒。”
駕駛飛機的機長忽然開口說話，潘茜怔住，不可置信地望着那個背影：“查爾斯？！”
機長緩緩轉過頭，摘掉耳機和墨鏡，那一張英俊如畫的臉，可不就是查爾斯霍華德先生嗎？
“你還會開飛機？！”潘茜驚呼出口，望着他的眼神充滿了質疑。
查爾斯無奈地靠在那說：“你好像抓錯了重點，親愛的，你總是這樣。難道你現在不該過來給我一個擁抱嗎？”
潘茜怔了怔，盯着他看了好一會，才慢慢挪動步子，走到他身邊，彎下腰，抱了抱他。
接着，她很快後退扯開，緊張道：“你還認真駕駛飛機吧，這架飛機上可是坐了兩百多人，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會開飛機……”
嗯，她還在糾結他會開飛機這件事。
“我會的還有很多，你以後會知道的。”
他一手拉住潘茜，将她塞進了副駕駛的位置，随後重新戴上耳機，目視前方道：“另外，你也不需要太過擔心，進入平航之後飛機會按照路線自動駕駛，這跟開車不一樣，茜茜寶貝。”
茜茜寶貝，這個稱呼讓潘茜紅了臉，她勉強系上副駕駛的安全帶，嘀嘀咕咕道：“你這樣出現，真是吓了我一跳。”
男人側過頭，他一身機長制服，這制服實在太适合他，讓他看上去更具有吸引力了，潘茜再多看兩眼，怕自己會忍不住上下其手，所以老老實實地埋下了頭。
“我以為你會很想見到我。”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而且，我說過，我會來接你。”
……親自駕駛前往瑞士的客機，還真是名副其實地來接她。
潘茜眼神複雜地望向駕駛座的男人，半晌才嘆了口氣道：“你總是會給我一些意外的驚喜。”
“那你喜歡嗎？”他很快反問。
潘茜眨巴着眼睛和他對視，終于還是忍不住解開安全帶上前，親了一下他的唇。
“我喜歡。”她笑彎了眸子，靠在他身邊，眼睛裏、心裏，滿滿的都是他。
查爾斯緩緩低頭，重新親吻她的唇，加深這個吻。
與此同時，在紐約FBI總部裏，他們的系統好像中了毒一樣，在卡爾調取數據的時候，缺失了很多資料。
“怎麽回事？”卡爾蹙眉盯着屏幕。
“這、這……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坐在電腦前的特工緊張道，“不對啊，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怎麽會這樣？霍華德資料全部消失了，天呢！”
是的，查爾斯霍華德的資料就這麽詭異地從FBI的數據庫裏消失了，他們甚至還來不及和其他國家特工部門共享這些資料，它們就好像長了翅膀一樣，從所有備份、雲端和數據庫中飛走了。
卡爾臉色難看地看着手忙腳亂的後勤部門，他在此時此刻，才終于意識到一點。
作為唯一抓到過特級通緝犯霍華德的特工，也許……那靠的并不是他出色的偵查能力，而是……
他故意的。
他故意露出破綻，被他們抓捕，然後再從他們眼皮子底下逃走。
他簡直是個瘋子。
卡爾擡手捂住眼睛，已經不對再次抓到他抱有任何期望了。
另一邊。
飛機緩緩進入瑞士領空，潘茜看着眼前的美景，低聲道：“你真的做好決定了嗎？”
“當然。”這是駕駛座上的男人毫不猶豫的回答。
潘茜忍不住繼續問：“那你的理想呢？”
查爾斯回眸，注視着她的眼睛道：“那你的理想呢？”
潘茜曾經的理想是成為大法官，但如今她的腳步卻一點點遠離了她本來的理想。
查爾斯放棄了他的理想和計劃，但她又何嘗不是為了他也放棄了這些。
好像所有的心結都在這一刻解開了，潘茜靠在副駕駛的椅靠上，眯起眼睛，帶着笑意說：“captain，我們要降落了嗎？”
查爾斯蔚藍的和天空一色的眸子深深地凝視她，低聲道：“不，我們正要起飛——”
他們未來的生活，才剛剛要開始。
就像一架才剛剛升起的飛機。
愛或許就是這樣一個奇妙的東西，它可以改變所有曾經以為自己永不會被改變的人，同樣也賜予所有曾經認為自己永不會得到幸福的人快樂。
愛究竟是什麽呢？
愛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誇，不張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的惡。不喜歡不義，只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愛是永不止息。
——《聖經》哥林多前書
（本卷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