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提及傷心往事,芊綿仙君難免悲苦,但看到重明完好無損地坐在自己面前,又倍感欣慰。
“重明,這位仙君是?”自見面,芊綿仙君一直将注意力放在重明身上,還沒來得及跟靈風打招呼,此刻才問道。
“……”靈風走上前,并未出聲,只低頭看着重明,等他解釋。
重明難得扭捏,想了想,如實相告道:“母親,他是我的伴侶,此生不離不棄之人,不知母親是否會反對?”
“……不,不會,當然不會。”芊綿仙君耳中心中都是重明的那兩聲母親,高興地幾乎落淚,又怎麽會反對兒子跟心愛之人在一起?
“只要你喜歡就好,母親沒有意見。”芊綿仙君笑道:“你父親一直不喜歡當魔尊,想雲游四方,無拘無束,可他生來就是魔尊的兒子,必須擔負起護佑魔族的使命。就這樣,活潑好動的他守着魔界子民過日子,日日複月月,月月複年年,生活沉悶而無趣。重明,我不希望你活成你父親那樣。你是我和你父親最大的快樂,所以,你一定要活得更快樂。”
“母親放心,我會的。”重明側頭看向靈風,情不自禁地握住了他的手。
就在這時,他只覺得腦袋突然一空,意識漸漸遠去,陷入昏迷前,他聽芊綿仙君說道:“兒子,我沒什麽可以送你,只有這些,你統統拿去吧。”
母親要送給自己什麽?重明心中充滿了疑問,再睜開眼睛時,才發現自己躺在靈風腿上,而眼前沒了芊綿仙君的蹤影。
“她人呢?”重明問道。
“去找你父親了。”靈風輕輕拭去重明臉上的淚,柔聲道:“無須擔心,她只想跟你父親再續前緣。”
母親留給重明的,是一身充沛的靈力。他之前還抱怨自己重生以來一直沒靈力,如今突然有了,卻又悵然若失。
這是母親留給他唯一的東西,他自會好好珍惜。
闵天曲身邊多了個倪桑,殺傷力更大,重明和靈風不敢耽擱,打算直奔闵天曲父母的埋骨之處。
兩人剛離開擎雲山,便遇到了賀重悅。
賀重悅艱難地禦劍而來,滿身鮮血,狼狽不堪,一見到兩人便大喊:“大哥,大嫂,快去救人,父親他們被闵天曲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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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立刻幫他包紮,“到底怎麽回事?你們不是在賀家嗎?為何會被抓?”
原來,賀重斂突然不見了,賀家收到一封信,信上寫着賀重斂所在的位置,讓賀家速去救人,否則,賀重斂必死無疑。
賀正擔心賀重斂的安全,明知可能是陷阱,也無法坐視不理,只能帶着精銳弟子趕到指定地點,結果,落入了闵天曲的陷阱。
其他家族同樣被引到了陷阱裏,只因他們內定的未來家主繼承人被抓。陷阱設計得很高明,修仙者們根本沒辦法逃出來,除此之外,裏面還設有機關,不停攻擊大家。
若不是衆人合力将賀重悅送出陷阱,他根本不可能跑來報信。
“沒想到闵天曲動作如此之快,咱們快去。”重明跳上飛白騰雲而去,對身邊的靈風說道:“你說,闵天曲是不是故意把賀重悅放出來,引我們去?确切地說,是引我去。”
靈風正盤膝修煉,聞聽此言,笑道:“是也好,不是也罷,我們總會趕去,沒什麽分別。”
重明見靈風又閉上眼睛修煉,伸手扯了扯他的頭發,“警告你,不要強出頭,讓我來。”
靈風被他扯得側了側頭,無奈笑道:“……好。”
當重明和靈風根據賀重悅的地圖,以及熟悉的芳草氣息,終于趕到闵天曲父母的埋骨之處時,發現那裏正進行着一場屠戮,而且是單方面的屠戮。
羽仙國的修仙者們被困在一個巨大的陷阱中,逃脫不得,時不時便會遭受暗器的迫害,傷重者過半。
一衆家主正奮力對抗暗器的攻擊,以便保護陷阱中央的那個小籠子。
賀重斂,北堂斐,洛熙等家族的未來家主繼承人,都被關在小籠子裏,疊羅漢似的疊在一起。猛地一看,就好像被折疊好了塞進去似的。長久下去,恐怕會導致身體僵硬,甚至壞死。
那籠子也不知用什麽材質制成,無論用什麽法器都打不開,而且,欄杆之間的間隙非常小,手都伸不進去。
更難辦的是,衆人體內的靈力正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源源不斷地吸入地下。受傷越重的人,靈力損失得越厲害。而死去的人,體內的靈力則被吸收得一幹二淨。
周圍看不到絲毫人影,無論是闵天曲,還是倪桑,都不在這裏。
“我去找人。”靈風飛身而去,試圖找到奪取靈力之人,從源頭解決問題。
以闵天曲的性子,一定會親眼看着這些人痛苦死去,不會離這裏太遠。
而倪桑一心想除掉重明,肯定也會躲在不遠處觀察。
重明來不及猶豫,放出儲物袋中的大半小人兒,去破壞機關陷阱,而他則站在陷阱邊緣,伸出雙手,設置固靈結界,阻止衆人體內的靈力繼續被吸走。
但這種固靈結界需要時間,而且,頗耗靈力。
聽到身後傳來破空之聲,重明來不及回護,吹了聲口哨,換出剩餘的小人兒,來阻擋鋪天蓋地的暗器。
成百上千只竹簽接踵而至,比人還長,比人的胳膊還粗,頂端鋒利無比,來勢洶洶,一旦被刺中,必死無疑。
重明制作的小人兒雖然靈活,但威力不足,很快便被打得七零八亂。
“兒子,小心——”情急之下,賀正不惜自傷身體,跳出陷阱,擋在重明身後,揮舞長劍,劈開破空而來的竹簽。
可他體內靈力所剩不多,而竹簽來勢過猛,雖勉強躲過要害,但也幾次三番被撞倒在地。
“賀正,我來助你。”北堂戚威見賀正獨力難支,也跳了出來,躍過重明身邊時,留下一句話:“重明,是我欠你,總會歸還,求你一定救我兒子。”
修真大會之前,北堂戚威并不知道闵天曲的真實身份,只知道闵天曲要對付重明。為了打壓賀家,他選擇跟闵天曲聯手,并從闵天曲那裏得到了不少靈力。
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到頭來,他竟被闵天曲擺了一道。原來,闵天曲不止要對付重明,還要對付所有修仙者。
北堂戚威自知犯下大錯,問心有愧,這才積極跳出來幫忙,“賀正,我此刻雖與你并肩作戰,但不代表我們已握手言和。”
賀正的左臂被竹簽刺穿,血流不止,頭暈目眩,但他咬牙護在重明身邊,不肯躲開,根本無暇看北堂戚威,只回了句:“我知道,此戰之後再争高下吧。”
竹簽鋪天蓋地,沒完沒了,兩人沒一會兒便累得手腳酸軟,行動遲緩,但他們不敢放松,拼盡全力對抗竹簽,否則,這裏的人都會死。
就在他們做好犧牲的準備時,賀冥和北堂耀突然出現了。兩人靈力充沛,威力驚人,先在陷阱四周設下結界,阻止竹簽的攻擊,又幫助重明破壞陷阱,将衆人救了出來。
“父親,您怎麽來了?”賀正和北堂戚威幾乎異口同聲道。
“我孫子被抓,我怎麽可能無動于衷?”北堂耀見籠子裏的北堂斐被洛熙壓在身下,面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紫,呼吸困難,動彈不得,心疼得蹲下身,試圖弄斷籠子的欄杆。
“父親,沒用的,這籠子異常結實。您還是養精蓄銳,護好自己吧。闵天曲躲在暗處,不會善罷甘休。”北堂戚威扶起北堂耀,憂心道。
他豈會不心疼自己的兒子,可他在趕來之後,已經将所有能用的辦法都用過了,還是打不開這該死的籠子,再這麽下去,北堂斐恐怕不死也會殘廢。
賀冥從懷裏摸出糖果,撥開一顆,本想塞進賀重斂嘴裏,才發現縫隙太小,塞不進去,只能将糖掰成兩半,一半塞給賀重斂,一半塞進自己嘴裏,罵道:“該死的闵天曲,這般折騰我孫子,等找到他,我一定把他塞進鼻煙壺裏去。”
“爺爺放心,讓我來。”重明用頭發制作的小人兒非常纖細,只要灌注靈力,便可以鑽進鎖眼中,打開鎖。只不過這籠子加了三把鎖,好一會兒才全部打開。
賀重斂和北堂斐等人從籠子裏出來後,趴在地上喘息了很久,才終于緩過氣來,但他們體內的靈力全部被吸走了,一點不剩,如今,只是累贅。
“父親,你們護着他們離開。”賀正和北堂戚威将賀重斂和北堂斐等人交給賀冥和北堂耀,讓他們先走。
就在這時,徐融清踉踉跄跄地從遠處跑來,撲倒在賀正面前,“家主,我活着,回來了。”
他頭發淩亂,衣衫污濁,原本柔美的小臉幾乎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但他确實是徐融清沒錯。
“沒事就好,你怎麽逃出來的?”賀正剛想扶起他,只聽重明叫了聲“小心”。
電光火石間,徐融清的手已經掏向賀正身邊的賀冥。他出手的速度非常快,加之賀冥毫無防備,當即穿腹而過。
徐融清并未就此停手,而是在大家尚未反應過來之時,又掏向北堂耀的心口。幸好北堂耀有了一些反應時間,及時避開,跟徐融清打成一團,最終還是被徐融清所傷,摔倒在賀冥身邊,吐出一口鮮血。
他年紀不小了,體力大不如前,修為無法跟年輕時相提并論。之前的那番勞累已經讓他疲憊不堪,再加上避世多年,疏于修煉,哪裏能避開突如其來的偷襲。
賀正和北堂戚威來不及查看父親的傷勢,雙雙擋在徐融清面前。但此時的徐融清今非昔比,靈力強悍而霸道,而賀正和北堂戚威靈力大損身負重傷,三兩下便被打翻在地。
幸好,重明及時沖過來接下了徐融清的致命一擊。他發現,徐融清體內的靈力非常充沛,但這些靈力,并不是他自己的。
見霍家家主正在幫賀冥治療,重明收起擔憂之色,專心對付眼前之人。
“徐融清,你怎麽了?”賀重斂怒喝道。他無法相信,眼前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徐融清,會是他幾番維護的柔弱少年。
“他不是徐融清。”跟徐融清交手的那一刻,重明便察覺了異樣,眼前這人雖然外表是徐融清,但魂魄已經換成了別人,是闵天曲?
重明一掌拍開闵天曲,冷笑道:“闵天曲,你是不是嫌以前那副皮囊太醜,才奪走別人的身體?”
“是又怎麽樣。重明,這副皮囊,你會喜歡嗎?”徐融清性格沉靜,易害羞,平日裏總是低眉順目,笑容腼腆,一副柔美而內斂的少年模樣。
但此刻的他眉毛輕佻,嘴角微揚,似笑非笑間,流露着幾分挑釁,幾分調笑,比從前更鮮活,更張揚,但也更風情,更魅惑,完全變了樣子。
“呵,做夢。闵天曲,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都是一副肮髒的靈魂,不配得到我的喜歡。”重明沒有佩劍,沒有法器,摸出一直別在腰間的那管白色洞簫,灌注靈力,充當武器。
闵天曲見身份敗露,不再隐藏實力,取出雙劍,劍氣如風地攻向重明。他本以為能輕松戰勝重明,卻發現重明跟之前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