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師兄,你為什麽這麽說?我和靈風可是死對頭,他幹嘛要喜歡我?”
自從撿到靈風罵他的那些小紙條,重明便知道靈風喜歡他了。尤其在知道靈風為了救他耗損大半修為之後,更确定了這一點。
但他不明白,靈風是何時喜歡他的?為什麽會喜歡他?他們以前互相看不順眼,哪天不打架……
五師兄見重明一臉懵懂,好心解釋道:“你離開擎雲山前,靈風那小子也不知道從哪裏弄了一身傷,非常嚴重,人差點就不行了。得知你離開後,他還非要去追你,一路跌跌撞撞追到山下,要不是師尊命令我等帶他回去修養,他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靈風,追過我?”重明震驚。當時,為救靈風,他無意間使出了魔功,不但臉上受了傷,還被人拆穿了身份,不得不離開擎雲山。
離開前,他因為對靈風不來看他的事耿耿于懷,所以費心抓了一盒子小蛇報複靈風,沒想到,靈風追過他,而且,是在身負重傷的情況下。
五師兄繼續說道:“後來我們才知道,靈風之所以傷得那麽重,是因為他孤身一人闖入了殒命谷,去尋找仙草治療你臉上的那道傷疤。”
“什麽?他一個人去闖殒命谷?不要命了!”聞聽此言,重明驚呼出聲。
殒命谷是一座隐藏在絕境之淵的深谷,據說深谷兩側的崖壁上長滿了靈芝仙草,每一株都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殒命谷并不是那個地方真正的名字,它本來的名字叫飛仙谷,因為崖壁上的植物都開白色的花,好像懸浮于半空的天外飛仙似的,非常美麗。
但凡進入飛仙谷的人沒有一個能活着出來,無論是神,仙,妖,魔,人,鬼,都會喪命其中,因此,才得了殒命谷這樣的名字。
靈風竟然為了他單槍匹馬闖殒命谷?必然九死一生,驚險萬分,能活着出來已經是個奇跡了。
難怪夢怨湖的那名神醫說靈風胸前有一道無法愈合的傷,一定是闖殒命谷時留下的。
真是個傻瓜,不過臉上的一道疤,沒什麽大不了的,哪裏值得他以身犯險去殒命谷?
重明突然覺得很難過,有一種情緒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他很想找到靈風痛揍他一頓,又想抱着他痛罵一頓,心裏的矛盾慢慢糾結成疙瘩,壓着心口,讓他很不舒服。
五師兄繼續說道:“後來聽說你被五界高手圍攻,他傷還沒養好,便偷溜下山。師尊不放心,派我跟着。我看到靈風躲在人群中一直看着你,甚至暗中出手幫助你。為了不讓人發現,他用了一種非常耗損靈力的方法,自己卻受到反噬,差點一命嗚呼,被我強行拖上山,休養了小半年。我問他為何這樣,他說不想看着你有危險,不想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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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
那時,重明剛當上魔尊不久,便被六界高手糾纏,靈力極度耗損,差點就不行了。後來,他發現,攻擊他的人行動有異,這才抓住機會,一舉打敗了這些人,否則,敗的就是他了。
原來,當初是靈風暗中出手幫了他。
見重明臉色蒼白,雙眼微紅,五師兄問道:“重明,你沒事吧?”
“……”重明搖頭,“師兄,你繼續說。”
五師兄繼續道:“回山之後,靈風決定修煉成仙,說要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他想保護的人。我們自然之道,他想保護的人是你。你不知道,他修仙時有多辛苦,簡直忍別人所不能忍,行常人所不能行,所幸,終于修成真仙。成仙之後,他便道別師尊,與我們辭行,下山而來,再也沒回去。我們都猜測,他可能找你來了。”
“……”重明垂首不語,心中百轉千回。他原本就對靈風藏有感情,如今,這份感情在心中越來越濃厚,越來越無法壓抑。
“後來,我們聽說你被殺死,本打算下山一探究竟,但師尊不讓,他說,這是你的劫數,必須讓你自己面對。你也知道,師尊說話總是這般高深莫測,我們便猜測,你可能還活着,只是,需受些苦。但剛才在擂臺上看到你時,發現你完好無損,氣色也不錯,是不是靈風一直守着你,護着你?”
“啊?”重明震驚擡頭,呢喃道:“沒有啊,我剛才也是第一次見到成仙後的靈風。”
“怎麽會?靈風那麽喜歡你,沒理由不護着你啊?”幾位師兄明顯不信。
“……”重明臉頰慢慢變紅,熱得發燙,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他忍不住想起君鳳。這段日子,都是君鳳護着他,守着他,難不成君鳳……
“行了,你們的事你們自己解決。”五師兄又一巴掌拍在重明腦袋上,笑道:“你沒事就好,我們該走了,你也快去跟賀家的人彙合吧,萬事小心。”
送走師兄們後,重明悄悄潛入明鏡裏,想感謝那位白袍人。
見到白袍人時,他正站在重明曾經居住的房間裏,看着窗外的風景。
那條大蛇正盤成一團,縮在他腳下。一人一蛇,都散發着冰冷的氣息。
聽了重明道謝的話,白袍人反問道:“你确定要感謝我?”
“那當然,你幫我保住明鏡裏,救了這裏的人,大恩大德,理當回報。”重明站在距離白袍人很遠的地方,拱手抱拳,表示感謝。他可不想走近這冷冰冰的家夥,怕被他周身的寒氣凍着。
雖然,他很想知道,這位白袍人是誰。重明的第一反應便是靈風,可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可能。印象中,靈風很讨厭蛇,甚至有些怕蛇,又怎麽會把蛇當成寵物養在身邊呢?
一個人讨厭什麽,害怕什麽,并不是那麽容易改變的。就像他害怕鬼一樣,以前害怕,當了魔尊害怕,如今依然害怕。
“好,我只有一個要求。”白袍人終于轉身看向重明。
重明做了個“請說”的手勢,笑道:“你說,只要我能做到。”
沒想到白袍人語出驚人,只聽他說道:“做我的人。”
重明搖了搖自己的耳朵,以為自己幻聽,反問道:“你是想,讓我當你的手下?”
白袍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步上前,來到重明面前,突然擡手摟住他的腰,雙唇慢慢擦過他的嘴角,聲音變得柔和,“是這個意思。”
重明身體一震,睜大眼睛瞪着白袍人,卻只看到他深沉的眸子,其他什麽都看不清,重明擡手就想扯掉他臉上的面具,卻被他伸手攔住了。
“怎麽?你不願意?”白袍人手上用力,讓重明的身體緊貼着自己,追問了一句。
他身上散發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兒,初聞時感覺很淡,但入鼻後慢慢變得清甜。重明從未聞過這種花香,想必不是尋常的花。
不是他記憶中靈風身上的味道,也不是君鳳身上的那種竹香味兒……
重明一把推開他,冷笑道:“無論你說真話也好,開玩笑也罷,這都是不可能的。我已經娶妻,自會對她一心一意,不會再跟別人亂搞,包括救命恩人。”
重明雖沒表現出來,但內心憤怒不已,他沒想到白袍人會提出這般無理要求。
看在他幫了自己,救了明鏡裏的份上,重明沒有當場發作,但若白袍人再不知死活,他恐怕沒那麽好的耐性忍下去了。
但他發現,白袍人的靈力損耗得頗為嚴重,完全沒有了剛才在明鏡裏之外的氣勢。
重明知道,白袍人為了震懾衆人,一出手就是威力極強的大招,雖然成功打退了那些人,但也耗費了大量靈力。
若此刻真動起手來,重明這個沒多少靈力的人,應該也能打敗他。但想到這人是為了明鏡裏才落到這般田地,重明既覺得虧欠,又有些懊惱,不知道該拿這個可惡的救命恩人怎麽辦。
白袍人的語氣始終淡淡的,冷冷的,“你确定要她,而舍棄我?”
“當然确定。”重明斬釘截鐵道。君鳳是他明媒正娶的娘子,這人只是恩人。想報恩,還有很多種辦法,不是非要這樣……
而且,這人的腦子一定有病,否則,怎會提出這般荒唐的要求?難不成是故意耍着他玩?真當他這個魔尊是好欺負的?
見重明手指微動,要召喚儲物袋中的小人兒,白袍人輕笑出聲,擡手脫下白袍,摘掉面具,露出了一張清冷而傲然的臉。
那是一張令重明思念入骨,卻深埋心底,想都不敢想的臉。
脫掉白袍的同時,也脫掉了滿身冰冷,靈風看着重明,緩緩笑開,“現在呢?重明,你要君鳳,還是要我?”
“靈風?竟然是你?”重明的心情混亂紛雜,最後化為強烈的憤怒。他手指揮動,召喚小人兒,攻向靈風,下手毫不留情。
“混賬東西,竟然敢騙我,你找死啊。”指揮小人兒攻擊還不解恨,重明自己也撲了上去,對靈風拳打腳踢。
“喂,你之前才說過不打我的。”靈風握住重明的雙手,難得調笑道。
“我說的是你不惹我我不打你,如今你騙我我當然要打你。”重明跟發瘋的孩子似的,撒潑耍賴,胡攪蠻纏,害得靈風不得不将他緊緊抱在懷裏,才能令他動彈不得。
發現靈風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力氣越來越小,重明不得不收手,拉過他的手腕為他把脈,發現他體內靈力所剩不多。
想想也是,憑一己之力,先打敗闵天曲,又打敗幾千號修仙者,還打敗幾位散仙,又操控水晶球……短短時間內,靈風為他做了太多事,沒累死已經算他厲害了。
想到這裏,重明不再掙紮,而是從儲物袋中取出小姨留給他的丹藥,塞進靈風嘴裏。
靈風的唇一直在重明面前游動,但只是偶爾才輕觸他的臉頰,“重明,我剛才問你的問題,你可要好好回答我。到底選我,還是君鳳?”
低語之聲好似呢喃,卻讓重明聽得清清楚楚,“若選她,我會死心,放你離去。若選我,我們現在便可拜堂成親,明鏡裏的所有人都是你我的見證人。”
這個懷抱太過溫暖,重明幾乎沉迷其中,但理智告訴他,不行。他仰頭看向靈風,堅定地說道:“靈風,你是不是傻?我已經成親,不可能再做其他選擇。”
這話,是勸靈風,也是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