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修仙者們雖然未敢出聲,但也不願就此退走。
有人非常小聲的嘀咕道:“他雖是真仙,卻只有一人,咱們幾千號人呢,未必打不過他,說不定耗一耗能成功呢?”
有人立刻表示退出,“哎,先說好,我不跟他打,我前兩天受的傷還沒好呢,真的打不過。”
有人立刻拆穿他,“前兩天受的傷?你可真敢說,不就是手指頭蹭破了點皮嘛。”
“那也是傷啊,是傷就會影響戰鬥力……”
沒人願意強出頭,怕自己被白袍人打敗,削弱自身力量,反而便宜了其他家族。
“還有人想打嗎?不打,便認輸。輸者必須立下重誓,有生之年不可滋擾明鏡裏。”
衆人一聽,瞬間變了臉色,這,這不是霸王條款嘛。有個人性子比較急躁,再也忍不下去,撲上去拼命,結果,被巨蛇一尾巴甩飛,暈死過去。
最後,再也沒有一個人敢沖上去,人群變得死寂。幾千號人,就這麽被一位真仙制得服服帖帖,說出去太他媽丢人了。
但也越發堅定了衆人的決心:只有修成真仙,才能立于不敗之地,他們要成仙————
如此一來,能令人成神成仙的天神心鏡,更具誘惑力了。可惜,拿不到啊。
白袍人怎麽可能看不穿衆人的心思,突然取出一面鏡子。這面鏡子為罕見的琉璃鏡,鏡面呈漂亮的水藍色,上面有隐約可見的通道。
人們一看便知,這才是真正的天神心鏡。他們甚至能感受到這面鏡子散發出的純正靈力。
衆人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觸摸,想要得到,可惜,鏡子在白袍人手中,他們無計可施。
只聽白袍人對衆人說道:“這就是你們一心想得到的天神心鏡,裏面确實有無上神功,可惜,我不想給你們。”
說着,他突然一揚手臂,将天神心鏡抛向了不遠處的夢怨湖裏。鏡子在空中翻滾着,向湖中心飛去,最後“砰”的一聲砸在湖面上,在湖面蕩了兩下,随即沉了下去,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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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天神心鏡。”有人不要命地跳下湖去打撈,結果,被夢怨湖的湖水吸入其中,再也沒有上來。
重明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心想,這個白袍人好狡猾,竟然當衆将天神心鏡丢到夢怨湖裏去,要知道,湖底居住着創世之神,如此一來,誰都別想拿到天神心鏡了。
不過,這招非常有效。重明發現,在場的所有人都失望地放棄了,再也沒有不怕死的妄圖跑到湖裏去撈。
“如今,天神心鏡沒了,那些想得到鏡子的人可以滾了。”白袍人說完,從袖子裏取出一枚人頭大的水晶球,球內正閃過明鏡裏的情景。
“至于你們口中的魔族,是這樣的,好好看看,他們到底是不是惡人。”
水晶球內,出現了一家三口,妻子抱着孩子,笑得甜美幸福,孩子啃着野果,一臉乖巧可愛,丈夫跟在身後,一手拎着水桶,一手端着洗好的衣服,看着妻子和孩子呵呵傻笑……很美滿的一家人。
畫面切換,出現了一對老夫妻,老爺爺應該有□□十歲了,身體還硬朗得很,用一根拐杖拉着年邁的老婆婆,走兩步回頭看看,走兩步回頭看看,看得老婆婆又羞又惱,用另一只手裏的小樹枝戳老爺爺的腰,讓他專心領路。
畫面再次切換,出現了一個美麗的牧羊姑娘,她坐在一塊石頭上,吹着一枚樹葉,悠悠的小曲便從她的口中傳了出去,一直飛出很遠。
不遠處,躲着幾個神采奕奕的小夥子,其中一個手裏捧着一束野花,被夥伴們慫恿着,推搡着,紅着臉向牧羊姑娘走去。
“我,我認識她。”看清牧羊姑娘的臉後,賀重悅低喃出聲,被身邊的賀重斂聽到,“三弟,你說什麽?”
賀重悅扭頭看向賀重斂,迷茫道:“二哥,我認識這個姑娘,她還送過我一個小飾物,只是,只是,我想不起在哪裏遇到她的了。”
說着,他從腰間錦囊裏取出那件小飾物,努力思考。
“三少爺,這姑娘可是魔族人,住在明鏡裏,難不成你進去過?”石元常傻乎乎地問道。
“……”賀重悅不說話了,他怎麽會去過明鏡裏呢?但不知為何,腦中總覺得對這些畫面很熟悉。
水晶球內的畫面不停轉換,展示着明鏡裏的人□□物。
“畫面中的便是你們口中的魔族人,都看清楚了嗎?他們是否十惡不赦?是否天下難容?是否應該被斬盡殺絕?”白袍人的聲音在衆人耳邊響起。
“……”衆人不敢出聲。剛才看到的情景,令他們忍不住想起自己的父母,想起自己的妻女,想起心中深愛的姑娘……
剛才看到的那些人,都跟他們的親人沒什麽分別,淳樸,善良,無辜,無害。
殺掉這些人,破壞這些人的家,不但不能提升名望,提高聲譽,反而會令他們淪為暴徒,兇手。為民除害,除魔衛道的口號便成了笑話。
很多人開始打退堂鼓……
“有我在,明鏡裏從此無魔尊,無護法,只有一群努力生活的平凡人。誰敢傷他們,誰死。”白袍人的話如驚雷一般,重重地砸進衆人心裏,令他們無法忽略,無力反抗,只能言聽計從。
最終,在場衆人發下毒誓,再也不來滋擾明鏡裏。
衆人铩羽而歸之前,白袍人倒也大方,竟送給每人一張修仙秘籍,令他們回去後好生修煉。
衆人一看,秘籍上寫着極為高明的修仙心法,若照此修煉,确實有望成仙,頓感興奮,道謝後紛紛散去。
見此間事了,白袍人帶着巨蛇退回明鏡裏,重明正打算去好好謝謝他,剛站起身,又被摁回了草叢裏。
誰偷襲我。重明剛想質問,回頭一看,是擎雲山的幾位師兄,正蜷縮在半人高的草叢中,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幾位師兄在外面都是聲名顯赫的高手前輩,如今卻跟見不得人似的縮在草叢裏,這幅場景,怎麽看怎麽好笑。
重明忍了又忍,才沒噗嗤一下笑出聲。
“師兄們好。”重明乖巧地打招呼。
“好你個頭啊。”五師兄一巴掌拍在重明腦門上,氣鼓鼓地罵道:“臭小子,你說說你害我們吃了多少驚吓。”
“就是啊,臭小子,淨惹事,你什麽時候才能乖一點。”其他師兄也紛紛伸出手,每人在重明腦袋上揉了一把,把他的頭發都揉亂了。
重明五歲時被五師兄帶上擎雲山,是擎雲山最小的親傳弟子,幾乎是師兄們看着長大的,感情自然深厚。如今見重明還活着,衆位師兄心裏高興,一高興,就喜歡揉搓重明的腦袋。
“師兄,你們好讨厭,又打人家的頭,變笨了怎麽辦?”重明心裏清楚師兄們嘴上罵的兇,其實心裏很疼他。他以前總愛在師兄們面前撒嬌賣萌,如今還跟小時候似的孩子氣。
“變笨了才好,我們巴不得你變成小傻瓜,別再惹這麽多事呢。”五師兄又伸手捏了捏重明的臉,把他的臉扯成各種形狀,罵道:
“臭小子,剛才擔心死你了,卻又不能當衆幫你,害我出了一身汗,現在衣服還沒幹呢。你的身份遲早要暴露,以後自己小心。”
“是,謝師兄關心,你們放心好了,我會保護好自己的。”重明知道,若他真遇到危險,師兄們一定會不管不顧地沖出來幫他,但他不會讓師兄們面臨那樣的選擇。
擎雲山與其他修仙門派不同,山上的弟子真的只是一心修仙,不問世事,雖然偶爾會因為別人的求救而下山降妖捉鬼,但絕不參與世間紛争。
重明不想因為自己的事,将擎雲山拉下水。
寒暄過後,重明終于正經起來,“師兄,闵天曲是何時離開擎雲山的?”
五師兄道:“我們也不知道,只有師尊知道。好像就在你打敗五界高手,封閉明鏡裏之後吧。”
“是嗎?師兄,你們知道闵天曲的父母是什麽人嗎?他為何痛恨六界衆人,想引起厮殺?”
“這個,我好像聽師尊提起過,說他父母都是制鏡師,不是那種普通的制鏡師,而是喜歡研究各種稀奇古怪的鏡子,比如照妖鏡,結界鏡,離魂鏡,奪命鏡等等。”
“這些鏡子有的好,有的壞,雖然方便了他人,但也害了不少人。師尊曾勸他的父母不要再制造害人的鏡子。但他的父母沉迷其中,不肯放棄。後來,他的父親造出了某種破壞力極強的鏡子,聽說裏面藏着一種極霸道極邪惡的魔功。”
“是不是天魔心鏡?”重明問道。
“這個我不是很清楚,如今看來,很有可能。後來,他的父親進入鏡中,修煉了裏面的魔功,成為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最終被六界高手聯手誅殺。他母親本想将那面鏡子毀掉,但被人打傷,還讓人把鏡子搶走了,後來鏡子下落不明。為了抗衡鏡子裏的魔功,他母親拖着重傷未愈的身體,耗費心血制作了另一枚鏡子,應該就是衆人口中的天神心鏡。鏡子制成之後,又有人來搶,結果,他母親也被害死了。”
“原來是這樣,難怪他要引發六界大亂,原來是為了給父母報仇。”重明皺眉,暗道:天神心鏡和天魔心鏡又為何會落入父親手中呢?難不成是父親搶來的?
不會吧,他雖然不了解父親,但也不願相信父親是個強搶他人東西的惡棍。看來,有必要好好追查一下當年的真相了。
“闵天曲怎麽會靈力大漲,精通符咒呢?我記得以前他天賦并不算很高。”重明又問道。
以前在擎雲山時,闵天曲的修為在所有修習弟子中是最差的,每次比試都是倒數第一。而且,他那時根本不會任何符咒。
五師兄道:“不知道,肯定修煉了什麽邪功吧。你們有沒有發現,他的身體比從前還要瘦弱,仿佛是被什麽東西反噬了一般,呈現出一種很不正常的體态和氣色。至于咒印術,有點像……我說不上來,反正覺得熟悉。”
另一位師兄說道:“那名黑衣人講述的時候我便懷疑了,當初咱們擎雲山丢了一本書,裏面記錄着這天下所有的絕密符咒。如今想來,很可能是闵天曲拿走的,否則,他不可能學會這麽多咒印術。”
五師兄道:“此人不除,天下難安,看來,咱們要盡快回去禀報師尊。重明,我們回去了,你自己小心,千萬不要暴露了身份,若遇麻煩,傳書給我們,我們一定趕來幫你。傳給靈風也行,我看那小子還是很喜歡你。”
“啊?師兄此言何意?”重明不解其意,追問道。
“哎?靈風喜歡你,你不知道嗎?”五師兄一臉“你小子一貫精明怎麽在感情之事上比我這個大老粗還遲鈍”的驚訝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