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 (35)
着大腿。
我一開門,李拜天可能以為遭賊了,還是采花賊,急忙用毯子把自己的腿蓋住,我皺眉看他一眼,有點惱,“你怎麽回事兒,幾天沒去公司了,別的不關心,優優那事兒你總得問兩句吧。”
說着,我已經走到他身邊,李拜天虛弱地看我一眼,“唔,那事兒怎麽樣了?”
看着桌子上的藥膏,我問,“你生病了?”
李拜天懶懶看我一眼,“沒事兒,過敏。”
我急忙把李拜天的胳膊拉來看,又掀了他腿上的毯子。
他就只穿了條內褲,我一掀毯子,他急忙用手把自己的裆部捂住,弄得有臉上有點挂不住。
但先不關心這個問題了,李拜天确實生病了,胳膊上腿上起了些小紅點,隐隐有撓破的跡象。
想起他之前對我說過的話,我說:“怎麽,你也去貴州了?為哪個姑娘吧自己撓破皮了?”
說着,看了看桌子上的藥膏,應該就是治他這個國民的。
“什麽跟什麽呀。”李拜天沒怎麽搭理我。
可能覺得什麽地方癢,擠了點藥膏在手心,在腿上打着圈兒抹,這一腿的毛吧,都不稀罕損他了。
抹完他又扭了扭背,我識趣地把藥膏接過來,直接把他身上的T恤推到高出,問:“哪兒癢。”
李拜天就給我指揮,我就幫他擦藥。
“中午跟秦夕一起吃的飯?”李拜天問。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我随口回。
李拜天說是他姐夫的弟弟給他打電話了。很多人應該一直認為我和李拜天有不可告人的關系,他姐夫的弟弟,估計是故意打電話氣李拜天。
我讓他別當真,我說:“這不是出差幾天,他幫我照顧狗麽。”
“他幫你照顧?”李拜天有些意外的口氣。
我搓着他背上的小紅點,“要不找誰,找你麽?不好說就變狗肉了。”
李拜天不冷不熱地哼哼了一下。
雖然身材已經不複當年,但他皮膚還算細嫩,看着他背上撓出來的幾個紅道子,我說:“你怎麽回事兒?”
李拜天沒回答,晃了下背,“好了沒有?”
我吹着一個紅點,輕輕地揉,“別動別動,馬上好了。”
他于是弓着背忍着,念叨,“我今天在你屋裏看見男人的外套了。”
“嗯,秦夕的。”
“你不會留他過夜了吧?”
我在他被上掐了一把,李拜天吃痛地嗷嗷叫喚,“你這個女人溫柔一點能死啊。”
“跟你溫柔麽?那不是糟蹋了我的溫柔。”
把他的衣服拉下來,我又看了看李拜天的胳膊,低着頭一邊給他擦藥一邊說,“你不是說我不懂男人麽,你幫我分析分析,秦夕這個男人到底怎麽樣?”
李拜天,“你喜歡就行了呗。”
我撇他一眼,“喜歡又不能當飯吃,說說看麽,你什麽看法。”
李拜天敷衍,“還行,不錯,沒啥大毛病。”
“跟你比?”
“十萬八千裏。”李拜天回答。
我笑,“你确實差了人家十萬八千裏。”
李拜天牽了牽唇角,目光有一瞬間抖動,把胳膊肘彎起來,“我沒指甲,你幫我撓撓,癢。”
☆、105 談心
我于是就幫他撓撓,想起他說秦夕外套的事,不禁問,“你又趁我不在進我屋幹什麽你。”
李拜天順口回答,“幹嘛,你都能把鑰匙給別人了,我進一下還不行。”
“你怎麽又什麽都知道了。”
李拜天胳膊抖一下,“你不讓人家幫你遛狗麽。”
說到遛狗這事情,想到秦夕服務這麽周到,我這心裏還暖了一下。李拜天不是說了麽,能力什麽的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對我好,以小見大,我琢磨秦夕應該能待人挺好的,而且在能力方面,就足夠我拿來欣賞。
我沒說什麽,李拜天說:“再說那是我的房子,我還不能進了?我警告你啊,不準在我的房子裏和別的男人那個那個。”
我笑,“哪個哪個啊?”
“行行行,別跟我揣着明白裝糊塗。”他用胳膊肘把我捅開,吹了吹自己身上起紅點的地方,目光低垂,不知道在想什麽。
“優優那邊怎麽樣了?”他問。
我坐回原處,“該辦的都辦好了,不過我感覺,他們可能又碰見新的麻煩了。”
“什麽麻煩?”
“我沒問,你最好也別問。”我說。
在浙江的時候,我和黎華僅有的幾次接觸中,我能感覺到他偶爾有些不在狀态,就是心事重重的樣子。而按照優優的熱情來說,我在浙江的幾天,她把我送到以後,也再沒有出現過,關心過,感覺不像是不想關心,而是被什麽事情給絆住了。當然這也只是我的猜測而已。
李拜天問我為什麽,我說:“因為我看人家兩個人感情挺好的,你少攙和點。”
李拜天幽幽地嘆口氣,“感情好也不能當飯吃,說到底他們還是太年輕了,以後有的事兒多了去了,今天感情好,說不定什麽時候感情就不好了。”
我酸他,“怎麽着,你還巴望着人家感情不好,橫刀奪愛?”
李拜天瞟我一眼,“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有點不耐煩,“你就那麽喜歡她?”
李拜天認真想了想,說:“喜歡,是真喜歡,我這麽多年,就沒這麽清晰地喜歡過一個姑娘。她吧,從大學還沒畢業,啥啥不懂的時候,就在我手底下幹活,這一步步走到現在,說句邀功的話,我确實是幫了她不少,當然我幫人家忙你也知道,就是一順手的事兒。但是道理講的多啊。”
“的了吧,你都是些邪門歪道。”我說。
李拜天搖搖手指頭,“我的邪門歪道,也不是都沒有用的,我敢說,這要是沒有我,這姑娘在社會上不知道得吃多少虧。有時候吧,帶一個人就像帶自己孩子,時間越長感情就越深,你看那些領養來的,好多最後也不願回親爹親媽身邊了。我剛開始幫她,就是覺得小姑娘有意思,不壞,時間長了就成習慣了。人家還什麽都聽我的,那成就感。”
“我怎麽聽着她像你一作品?”
李拜天看我一眼,“有點兒這個意思。”
“所以你愛上了自己的作品?”
“愛倒不至于,就是一步步看着她這麽過來,總不舍得讓人糟蹋了,看着她過得不好吧,怎麽得有點心疼。跟你一樣,你要是過得不好,我心裏也得挺堵得慌。”李拜天說。
又是跟我一樣,我實在不喜歡拿人和人做比較,因為如果你知道自己是誰,別人是誰,就知道完全沒有比較的必要,每個人天生的性格和後天的遭遇,決定了她最後會變成什麽樣子,會得到什麽樣的結果。
人生無所謂比較,做自己就好。
不過有一點我同意,我說:“你确實也幫了我不少。”
我這一路走得順風順水,其中也不乏李拜天的功勞,比如剛畢業找工作找房子,我就沒碰過什麽釘子,李拜天輕輕松松地就給我辦了。到我現在的百萬年薪,同齡人望洋興嘆的工作待遇生活品質,也都是托了李拜天的福。
這些我都知道。所以盡管我對他的私生活很有意見,但我在心裏絕對不否定他這個人,不否定他對我有過的好。
至于成天挖苦他,拿話損他,也不過是仗着關系好,他不會跟我計較罷了。
李拜天問我,“那你覺得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普通人,什麽人。”我回答。
他說:“就是好啊壞啊什麽的。”
我簡單回答,“就沖你惦記人家女朋友這事兒,你就算不上什麽君子,但也不是什麽小人。”
李拜天想了想,又問,“跟秦夕比?”
我記得剛才我好像問過他這句話,他回答十萬八千裏來着?算了我好好回答他一下,我說:“其實沒太多可比性,你呢就是仗義大方,只要沒什麽矛盾,相處起來很舒服,他和你情況不大一樣,已經過了你這歲數了,很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對許多東西看淡了,能包容,有耐心,不強求。屬于能過日子的那種吧。”
“所以你現在是準備找個男人好好過日子了?”李拜天。
我想都沒想,“是啊,我媽天天催着呢,再不找,就得被押着相親去了。唉不對,你今天這是三省吾身的節奏,怎麽了?”
李拜天笑笑,“沒怎麽,就是這個人吧,相處時間越長,反而越容易看不清彼此了,對自己也是這樣。這兩天在家蹲着沒事兒幹,思考了下人生,越思考反而越迷糊。這就跟你們這些剩女挑對象一樣,越挑就越挑,再說這個男人女人吧,要是不熟,一認識看對眼兒了,很容易擦出火花,認識時間長了,是火花還是煙霧彈,也不大分得清了,總想再看清楚點,反正已經耗了這麽多年了……”
“你這東一茬西一茬地,說……”
我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了外面傳來敲門的聲音,當然敲的不是李拜天的門,而是我的門。看一下表,哎呀,我這飯還沒吃呢就八點了,這是秦夕按照習慣下來找我遛狗了。
看李拜天這個病歪歪的樣子,我打算去跟秦夕說一聲今天就算了,剛站起來,李拜天說:“該幹嘛幹嘛去吧,我吃完消炎藥挺困的,要不你在這兒廢話,早睡覺去了。”
說着,就關了電視起身往自己的卧室走,我看他穿着褲衩的背影一眼,琢磨我和李拜天這關系,畢竟不是小孩兒了,這種場面他是不是該跟我避諱避諱。我們倆心裏是敞亮的,這要是讓門外的秦夕或者誰看見了,這得怎麽誤會。
李拜天洗漱去了,我也就不說什麽了,主要我有點餓,家裏也必須添置點狗糧,今天确實有出去一趟的必要。
我從李拜天家出來,秦夕有些驚訝的眼神,我笑笑,讓他等我一下。
回房間把狗抱出來,我接着去跟秦夕遛狗,到便利店買了些我和狗狗吃的東西,遛一圈再回來。
這一天也就這麽過去了。
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的一切,總感覺李拜天似乎對我說了些什麽。但有些話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有些話是說者有意聽者無心,而更多的話,是聽過以後并沒有來得及記住,也就無從從每一個字句裏分析其中的深意。
李拜天今天跟我說的話,因為套路混亂,我就沒怎麽記住。只記得他發表了下自己對優優的看法,承認喜歡,承認在意,承認放不下,承認不願意她生活的不好,會感覺是被別人糟蹋。
其實也都是一些正常的情感,只是我是個女人,很容易把這些正常情感在自己的臆想中放大,然後讓自己變得不大開心。
只是我又感覺不到。
這樣渾渾噩噩又到了年底,我和秦夕一起去過一趟光明左駛,單純因為名字的原因,我對這地方就十分滿意,總感覺自己以後的家就會在這裏。
也不是說一定要秦夕來買,我手裏的錢,付個幾成首付絕對夠了。李拜天有句話說的沒錯,我現在住的,到底還是他的房子,我也該有自己的房子了,這年頭房價飛漲,誰不知道啊。
過年回家,我就跟我媽商量買房子這事兒,我媽也沒什麽意見,唯一的意見就是,男人啊男人,快點找個男人。
為了安撫我媽的小心髒,我于是跟她提了提秦夕,其實也沒其他什麽意思,就是讓她知道我是在努力的,并且是有方向的,她不要太擔心。
過完年再回來,開春沒幾天,我爸已經徹底辦完退休手續,和我媽張羅着來北京玩兒段時間。
我這邊的小房子,肯定是不夠我們一家三口住了,于是只能先把他們安排在酒店。
那天我本來是該早點下班去接他們的,無奈公司開了個緊急會議,耽誤了時間,我只好給秦夕打電話,讓他幫我去趟機場安頓下我爸媽,我開完會好直接過去。
會議結束,我跟李拜天一起從會議室走出來,看到已經在公司休息區等了我很久的秦夕,惦記着我爸媽的事情,于是直接甩了李拜天過去找他。
秦夕遞給我一張房卡,說:“都安排好了。”
☆、106 媽媽的話
我爸媽是臨時決定過來的,李拜天整天神出鬼沒,所以他們要來這事兒,我還沒來得及告訴李拜天,當然也沒有非要刻意去對他說的必要。
不過就憑我和李拜天這個關系,加上接下來兩天我不工作,簡單說一下也沒什麽。這邊收好秦夕給我的房卡,我轉身朝剛才和李拜天一起出來的方向看一眼,他人已經不在了。
不知道又忙活啥去了。
因為今天臨時開會,這班下得比較晚,秦夕說已經陪我爸媽吃過飯了,我也是非要現在馬上趕過去。
讓秦夕去接我爸媽,我沒其他的意思,只是臨危受命,畢竟我最近走得和他最近。但這話還得再說一遍,秦夕确實很好,應該可以歸于和袁澤一個類型的人吧,這算不上巧合,也許是我這種類型的女人,和他們這種類型的男人,自然而然容易靠近,了解起來也比較容易。
找不到李拜天,我也就不找他了,和秦夕一起走出大樓,開各自的車離開。
秦夕應該是直接回家了,但我還是打算先去看看我爸媽,大老遠來了,我一句工作累就扔下不管了,這不是閨女該幹的事情。
秦夕給我爸媽安排的是個套房,條件挺好的,這也合我的心意。我現在的收入不是支撐不起這樣的開銷,二老既然來了,當然應該什麽都盡量給他們最好的。
其實剛過完年沒多久,我媽也就兩個多月沒見過我而已,一見面給她激動的,拉着我要抱抱。
我覺得這就是人到了外地以後,自然地反應。
當然我媽還有別的心思,話還沒說上兩句呢,就問:“那個姓秦的和你什麽關系啊?”
我說:“朋友,附近公司的。”
我媽又問,“有對象沒有啊,看上去年紀也不小啦。”
我就沉了下臉,直接了當,“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什麽你不知道麽,你之前不是跟我說有個合适的對象麽,是不是就是這個?好有禮貌的呀,長得也好,你們發展的怎麽樣了?”
我媽這麽問就成了,我爸也抻着頭在旁邊連連稱贊。
其實我爸媽還對袁澤的事情耿耿于懷,現在看見個和袁澤類型相似的,就抓着不想放手,他們太着急了,怕我嫁不掉。怕我再學當年,腦袋一熱就錯過了秦夕。
而我跟秦夕的發展,是叫一個不溫不火,這都認識多長時間了,每天見面,偶爾正式約會,但從來也沒提過交往不交往的問題。好像大家都很享受現在這個階段,還在等待一個合适的時機。
到了這個年紀也許就這樣,雖然哪哪都很靠譜,可是沒什麽激情和沖動。
把我爸媽糊弄好以後,也晚上十點多了,我本來是該回去睡覺的,畢竟家裏有條狗,一天看不到主人,估計會害怕。
但是我媽不樂意,說就想讓我陪着,還說:“咱們一家人好久沒在一個屋子睡覺了,你今天跟媽媽一起好好說說話。”
雖說是套房,但是床就只有兩張,且在一個房間裏。我媽想享受天倫之樂,我自然是要奉陪。
很快,我爸就在一張床上打起呼來了,我跟我媽睡在一張床上說母女之間的悄悄話。
媽媽說,“真不是我們催你,我都不是替你着急,別說你現在工作好收入好,你就是一分錢不掙,爸爸媽媽養你個老閨女也願意。媽媽是心疼啊,姑娘大了總要嫁人的,要有個男人疼着的。”
我說:“沒有男人我也過得很好。”
媽媽說,“那能一樣麽,家裏通個馬桶換個燈泡,這些事情不應該男人做啊。那你生病了,總得有個人背你去醫院吧,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你現在是有朋友可以幫你,以後朋友都成家了,誰能總幫着你啊?”
我媽說的是。我剛想反駁,微微一想,通馬桶換燈泡,這些事情從沒有難倒我,因為我隔壁住着一個李拜天,這些粗活都讓他包了。
可我也不能總依賴着李拜天,他早晚也有成家徹底離開我的時候。
我心情忽然有些低落,我媽抱了抱我,說:“閨女啊,媽媽一直不清楚你當時和小袁為什麽黃了,但是黃了就是黃了,你也別總惦記在心上。人得往前看,過去的事情該過去得讓他過去。”
偷偷看我爸一眼,我媽說:“你媽當年在村裏,也是條件好得很,剛開始真看不上你爸。其實在你爸之前,有個不錯的,跟我一起是學校的老師。但是他沒錢,”淺笑一下,“你爸也沒錢,你爸是工人,把所有的錢拿出來給你外公修的房子,外公就答應了。起碼我那時候也不情願的,想到那個老師,心裏也不舍得。”
“你看這麽多年,我和你爸也過得好好的。人要知足,求的是安穩踏實,女人吶,找個疼自己肯陪自己過一輩子的男人比什麽都強。”摸了摸我的頭發,我媽接着說,“媽媽總教你要獨立,不羨慕人家的,不貪圖人家的,為的不也就是今天,你把自己規整好了,也好把自己交出去。”
我媽說這些,讓我心裏忽然一軟,有種想哭的沖動。母女之間,多久沒有好好說過這些話了,我媽催我結婚的時候,我真的煩過,以為她就是着急,也有點受不了外人的眼光,唯獨忘了這最深刻真摯的一點,她是在心疼我啊。
媽媽把我抱進懷裏,像小時候一樣,輕聲勸我,“找到個合适的就嫁了吧,我跟你爸也好放心。”
“媽……”我抱着我媽,不可遏制地哭了,也沒啥原因,就是太受感動。
我媽也沒哄我,就讓我哭,當然我哭得也不大聲,怕吵着我爸睡覺。
媽媽說沒有什麽過不去的,該放下的得放下,媽媽說活到後半輩子,求的就是安穩踏實,媽媽說,年輕的時候再倔強要強,到後來也會發現沒什麽意義。
媽媽都是為我好,我也知道媽媽說的對。
那天晚上,我媽睡着以後,我背對着她抹了半天眼淚兒。想起我媽跟我提過的年輕時那個情投意合的男人,我就想起了李拜天。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促使我這樣單身,這樣無法全身心投入其他戀情的人,就是李拜天。
我知道這麽多年過去,我一直都沒放下,也沒舍得真正地放下。但我又知道,李拜天不是那個适合我的男人,他可能永遠不能帶給我所謂安穩踏實的生活,這麽多年的相處經驗,顯而易見地擺在眼前。
所以我才難過啊,因為我已經不再年輕,不能再這樣繼續跟他耗下去,也許真正的訣別就在眼前。
我也知道,憑自己的強大心理素質,離開李拜天和別人生活以後,我也能把這份逝去的感情處理的很好。只是此時的我,不得不為未來的那個我感到惋惜,因為不舍得。
哭夠了以後,我抹抹眼睛睡覺,我勸自己放下,哪怕為了不讓我媽再心疼下去。
第二天一早一家三口起來,得帶他們逛逛首都,但還得先回趟家,把家裏那條狗帶出來,總把它關在家裏,我不舍得。
在家門口遇見李拜天,他看我眼睛水腫,問我:“你晚上哭了?”
我搖搖頭,“沒有。”
李拜天顯然不信,“遇見什麽事兒了?”
此時我已經打開了家裏的房門,為了掩飾哭泣這個事實,依然說沒有。李拜天看神經病似得看我一眼,準備去電梯那邊去工作。
他等電梯的時候,我叫了下他的名字,“李拜天。”
他回頭淡然地看着我。
我說:“如果我以後結婚了,我們還會是朋友麽?”
李拜天的表情滞了一瞬,怪異地淺笑,搖了搖頭,沒說話。
電梯的門已經打開了,我也勉強笑一下,走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以後,我心裏還是很難過。
李拜天也知道,等我們各自成家以後,我們做不了朋友了。我也知道,為了能全身心地去愛另一個人,做別人的妻子,我不可能再繼續和李拜天做朋友,他的存在,是我愛其他人的障礙。
把狗狗抱起來,撫摸松軟的毛發,我在心裏告訴自己,嘿,周問雪,別鬧,下面的路該怎麽走,你知道。
帶着我媽在北京轉了一天,還有好多地方沒走過來。晚上也走不動了,一家三口去吃飯。在路上的時候,我把和秦夕的關系招了,我說就是走不到那一步,也不能我主動去開口什麽的。
我媽讓我大方點,她說給別人機會,也是給自己機會,她讓我把秦夕叫出來一起吃個飯。
好嘛,叫就叫吧。
我們在飯店等秦夕,我爸媽坐在對面,我這旁邊空着個位置。秦夕是西裝革履人模人樣出現的,我爸媽看在眼裏都很滿意,那個眼饞啊,恨不得馬上披上紅衣服綁回家啊。
弄得我反而有些尴尬。
秦夕坐下以後,跟我爸媽簡單聊了幾句,就是問問都去了什麽地方啊,辛苦不辛苦啊之類的。反正節奏氛圍挺和諧。
菜剛上來的時候,秦夕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盒子,略羞澀地笑了一下,推到我爸媽面前,說:“倉促了點,也沒準備什麽禮物,這個不知道現在拿出來合不合适。”
☆、107 老爸的面子
那顯然是和戒指盒,這我還是看得出來的,我心裏微微一動,這不是要求婚的節奏吧,我們還沒到這個程度吧。
我媽的目光也有些抖動,她只是想看看秦夕,也沒想到秦夕會拿出這麽個驚吓。
秦夕卻只是了然地笑了笑,說:“我沒有別的意思,跟問雪認識時間很長了,一直相處的都還不錯,就是一直沒到再發展一步的程度,看得出來問雪還不着急,我也沒找好機會開口。”
轉頭看我一眼,秦夕接着說,“問雪不着急,估計二老也該着急了吧。今天趁着兩位都在,我把這個交給二老,如果二老覺得合适的話,就幫我轉交給問雪吧。”
我媽看着面前的戒指盒,表情有些尴尬,我爸也不說話。我也盯着那個盒子,是,我和秦夕是需要有個人先走上這一步,按照我一貫對感情矜持的原則,這個人也只能是他。
但我也并不知道,我是希望我媽收還是不收。
這個決定我媽暫時還不想做,想推辭的時候,秦夕又說,“确實沒有別的意思,二老如果收下的話,也就只當是對我的認可,我和問雪還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
他這麽一說,顯得我媽不收,就是看不上他了似得。
于是我媽找了個借口,說:“太貴重了,我們不好拿的。”
秦夕急忙回話,“其實不貴,這是我用第一個月發的工資買的,很普通的小玩意兒。”又看我一眼,他說:“那時候就想,把它交給未來和我攜手一生的女人,只是這麽多年過去,這個人還沒找到。”
“這……”
我媽還在猶豫,秦夕把盒子打開,裏面的戒指确實是很普通,沒有鑽,就是個鉑金圈,也不粗,而且樣式老了,以我們現在的收入來說,的确不算值錢。
想起媽媽的話,想起媽媽的心疼,我覺得拒絕這份禮物,我媽心裏肯定在滴血吧,但我媽又是尊重我的,如果我不點頭的話,她不會拿。
所以場面有點尴尬,秦夕必然也很尴尬。
這場尴尬最後以我的哭為結束。我記得我不是個愛哭的人,但不知道為啥,今兒我還就是哭了,從看見這枚戒指開始我就想哭,想到媽媽的話我想哭,想到以後要和另一個男人生活,我還想哭。
我這一哭,剩下三人也不知道什麽狀況了,不知道我是感動的還是怎麽了。
秦夕還是把戒指收起來了,省的大家繼續尴尬。我媽急忙安慰我兩句,讓我注意下形象,我沖去洗手間忍了忍,看看鏡子裏的自己,覺得特別傻逼特別神經病。
這天秦夕走的時候,我肯定得對人家說句對不起,秦夕說沒什麽,讓我自己好好想想就行,想清楚了給他個回信。
沒有誰會一直等着誰,我知道。
這幾天我都沒回去住,因為和爸爸媽媽共處一室的感覺還很好,不用工作的感覺也很好,李拜天或者公司裏的任何人都沒有來打擾我。
雖然我爸媽以後不會跟我來北京,但他們以後過來長住還是會有的吧,我想了想,還是決定要買房子。
于是帶我爸媽到光明左駛看了看,我媽挺滿意的,我自己也挺滿意的,當即就訂了一套,房子是現房了,沒什麽戶型可挑選,我爸媽當然也不怎麽在乎。
臨走之前,爸媽還是要去我家裏看看的,我就帶他們來了。李拜天今天回來得很早,我念着這麽好的關系,還是決定讓他們見上一見。
我媽知道李拜天這個人,打我小就知道,當初李拜天住院,我媽更知道。
李拜天過來了,也很熱情。今天是來看我爸媽的,對那條狗也就不怎麽避諱了,我爸手癢了,李拜天從自己拿翻出來一套象棋,兩個人在桌子上對着殺了起來。
我抱着狗在旁邊看,忽然想起多年前我和袁澤還沒有分手的時候,袁澤也陪我爸下過象棋,兩個人都很專心的模樣。
不過每次都是袁澤輸,然後我爸特牛氣地跟他講,他是哪裏哪裏走錯了,才讓自己有機可乘。
看他們這樣,我也覺得挺溫馨的,可是要讓我想象,以後跟我過日子的是李拜天,怎麽覺得這麽怪呢。而且,這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
我叫我媽陪我去了趟廁所,解開襯衣扣子,扒開內衣我摸了摸自己的乳房,我說:“媽,你幫我試試,這裏面是不是有腫塊兒。”
我媽急忙伸手來幫我去摸,摸得很仔細很仔細,有點擔憂地看着我,“那邊有沒有?”
我搖搖頭。我媽不放心,又幫我摸了摸,問我:“多久了?”
我說:“不知道,這兩天才發現的。”
“疼不疼,有沒有別的感覺?”
我依然搖頭,我要不是心血來潮試了一下,才不會發現這個。
我媽問我去醫院看了沒有,當然是還沒有呢。她很擔心,但表面安慰着我,“閨女別怕,抓緊去醫院看看,你這個年紀的又沒有結婚,是容易這樣的,那XX也有過,最多做個小手術就好了。要不媽媽明天陪你去看。”
我笑着說,“不用,你們該回去回去吧,我也不覺得有什麽事,抽空去檢查下。”
“別抽空,抓緊去,女人這種事情不好耽誤的。”
“嗯嗯,知道了。”
又在自己胸上捏了一把,說一點不擔心是假的,但我也有常識,我這個年紀的未婚女青年,是容易有些小問題,哪有那麽多悲劇降臨在自己頭上。
跟我媽出了洗手間,看着李拜天和我爸依然在厮殺,但我爸的臉色非常不好,殺得臉通紅,這是要輸的節奏。
但觀棋不語,我和我媽又不能說什麽。
這一局以我爸的落敗結束,我爸不服,埋怨李拜天,“你跳那個馬,把我整盤棋都打亂了。”
老人家好面子,那你輸了還能是別人的錯麽。
李拜天謙虛,說是我爸讓他,我爸不服,還要跟李拜天再殺。
因為我爸心态不好,李拜天沒幾招又把我爸硬了,我爸又不服,再殺。這次換我爸硬了,可我看他老人家還是不高興,把吃來棋子兒一扔,“不下了。”
李拜天挺尴尬地,看了眼時間,說:“叔叔阿姨不早了,要不你們早點休息吧。”
我媽挺客氣,但是我爸不怎麽客氣,一貫不愛開腔的他說了,“李啊,你跟我們家小雪兒認識這麽多年了,對她一直都很照顧,我們老兩口一直都知道,今天讓小雪兒叫你過來,就是想給你道個謝。”
李拜天躬身很禮貌的樣子,“叔叔阿姨客氣了,應該的。”
我爸接着說,“沒什麽應該的,照顧了就是照顧了。”頓一下,用意味深長的口氣,“我們家雪兒以後還是要嫁人的,我們過來人都知道,以後關系慢慢地也就淡了。所以把這個謝謝說在前面,你得收下。”
李拜天的眼皮幹幹地跳了跳,看得出來內心有些不大愉快,但還是撐着禮貌,說:“叔叔您真的太客氣了。”
我爸嘆了口氣,“你們這麽鄰門住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就是怕傳出什麽不好的影響,你明白的吧。”
李拜天又抖抖眼皮,“明白明白。”
我用不耐煩地口氣,“爸……”
我爸居然瞪了我一眼,讓我也不好說他什麽了。其實這麽回事,我爸是個男人,知道男人的想法,他看自己家閨女肯定怎麽看怎麽好,就是擔心我和李拜天之間有點什麽,而他們知道李拜天家有錢,覺得有錢人家就不安生,不想攀這門高親。
所以把醜話說前面了。
李拜天也懂,急忙找理由遁了,但我還是覺得我爸對李拜天不禮貌了,假裝送李拜天出去,不小心跟他在門口吵了一架。
我說:“你怎麽惹我爸不高興了啊。”
李拜天很無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