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 (31)
震動。
是的,為了防止錯過重要工作電話,我把手機塞胸裏了。這個震法,李拜天也沒法無視,把我松開,半撐着眼皮,胳膊肘撐在床上看我。
☆、092 可惜你不是我要的那種女人
“嗯,好,我知道了,明天早上八點之前到了。OK,Bye。”
我把電話挂了,李拜天氣呼呼地看着我,合着剛才那一通迷糊都是跟我裝呢。我看着他,露出一絲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姐太忙了。
他黑着臉,把衣服裏的車鑰匙扔給我,撇開眼去不看我。
這個時候我還騎在他身上呢,而且能明顯感覺到,他身體某個部件的欲1望在漸漸消退。行,退了就退了吧,省的我尴尬。
我從他身上下來,拿了車鑰匙,“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李拜天沒理我。
我這心還在砰砰地跳,走出房間,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我确實沒做好準備,盡管我很明白,這個社會發生了什麽不意味着什麽,但是不和李拜天不一樣,一旦跟他發生點兒什麽,我心裏不想點兒什麽是不可能的。
找到他的車,我坐上去穿好外套,整理一下剛才被他撥到脖子後面的項鏈墜子,扒開鏡子看了眼自己的臉,妝還沒有花,樣子還不錯。
開車往北京趕,先去換衣服。這是郊區,一路上車不多,暢通無阻。手機又響了,我從副駕駛座位拿起來,也沒看名字,直接就接了。
李拜天劈頭蓋臉又給我一頓罵,“周問雪你就這樣吧,咱倆永遠都不可能怎麽樣了,你永遠都要在這種關鍵時候掉鏈子,活該好不到一塊兒去,活該我不要你,你就忙吧忙吧忙死吧,以後敢娶你的不是窩囊廢就是受虐狂!”
我蹭一下就火了,太不禮貌了,太不紳士了,至于麽他。
“你罵夠了沒有!”我沖電話吼一句。
李拜天也吼一句,“你媽個蛋!”然後把電話挂了。
我的心情更加一團糟了,剛才我甩了他走了,我心裏是有點過意不去,但是現在他這個神經發的,瞬間讓我想起他那些糟心事兒。
他是無所謂,動不動就随便跟女人睡了,不給他睡他還生氣,他憑什麽生我的氣啊,給他睡又不是我的義務。拿我當什麽了,真有意思,幸虧是這通電話來了,把我給叫走了,要不今天沒準兒真虧了。
我把車開得風風火火,一路擦邊而飛奔,反正是李拜天的車,擦壞了我也不心疼。回到家,對着他的車門又狠狠踹一腳,這副駕駛也不知道多少破逼坐過了,什麽玩意兒,惡心!
再踹一腳,鞋跟直接在車門上踹出兩個坑,心裏可算舒坦點了。
換完衣服我就打車殺去了機場,夜班飛機,第二天到了還得接着工作。我喜歡工作,因為在工作上我能找到成就感,比在李拜天那裏天天受挫強多了。
一如李拜天喜歡女人,因為在女人身上可以找到成就感,比在我這兒受挫強多了。
如果讓我在工作和李拜天之間做一個選擇的話,我絕對想都不想就選工作。
然後我和李拜天冷了很多天沒有聯系,他這破車就停在我家樓下的停車場,自己也不回來拿。我每天經過的時候,都恨不得上去踹兩腳。
他不着急來拿車,反正他也不止一輛車。
再碰見李拜天,是在北京最大夜店。我也會泡夜店,因為我需要有朋友,我需要接觸人獲得更多的信息。
今天坐在李拜天身邊的女孩兒,是那個優優。我在角落裏看李拜天一眼,他沒發現我,他身邊有自己最喜歡的一個女孩兒,哪有餘地來發現我。
更有趣的是,和李拜天一起跑夜店的,還有他表哥,就是上次結婚的那個表哥,表哥今天挽着的姑娘,可就不是表嫂了。
都是幫什麽玩意兒啊,哎喲真嫌棄死我了。他們這種家庭,這種貴公子,我還是躲得遠遠得算了,別說我自己的男人在不在外面玩兒,就是別人的男人在外面玩兒,我看見了都覺得怄氣。
後來表哥領着姑娘走了,摟着腰掐着屁股,都喝了酒,顯然是要去開房的節奏。
李拜天去結賬的時候,走過我們這桌看見了我,我正和朋友在玩兒桌游。李拜天在旁邊愣了一下,看我沒有要理他的打算,剛擡腳走,我說:“等會兒!”
李拜天回頭看我,我從包裏把他的車鑰匙拿出來扔給他,差點別直接摔在他臉上,好歹是讓他給接住了。
沒有任何語言,我回頭接着和姐妹兒幾個玩兒。
我也不在意李拜天看我的表情,我估計經過上次那件事情以後,他心裏肯定挺反感我的。有些男人,很介意臨陣脫逃這種事情。
後來李拜天也帶着優優走了,走過我旁邊的時候,看都沒看我一眼。我抿了口杯中酒,心裏默默罵一句,“祝你精盡人亡累死高床!”
這天晚上十二點,我剛進入夢鄉不久,桌子上的電話響了。我并不想起來接,可那電話響得執着,起來看到李拜天的名字,我冷笑了一下。
這個時間他不應該摟着姑娘大被同眠麽,怎麽着,終于把那小姑娘拿下來,來跟我炫耀麽?
“幹嘛?”我幹脆利索地問。
李拜天說:“你睡覺了?”
“廢話。”
“我想跟你說說話。”李拜天說。
“快點說,我明天還忙呢,”
李拜天就愣了,大約他要說的話很長很長,一時也不知道怎麽措辭,他說:“我被拒絕了。”
“誰?”
“就那個小姑娘,優優。”
我也不知道怎麽了,肚子裏的火蹭一下起來了,“你被拒絕了你就找我呀,李拜天你真有意思,你是不是沒有正事兒,沒正事兒我挂了!”
然後電話那邊直接切斷了聲音,李拜天自己就挂掉了。我不會回過去問他到底想跟我說什麽,他幹什麽呀,我是他的朋友,但我不是他的解語花,憑什麽他有需要的時候我就必須搭理他。
電話關機,我接着睡覺。
時間一晃又是兩個月,我要準備出國了,這次出去可能就不會再回來了。說留戀,多少有點吧,怎麽着這也是我的故土,我拼搏發展的地方。
但離開,我卻有絲十分痛快的情緒,好像我終于可以再一次徹底擺脫李拜天了。
那天宋總休了半天假,下午才回來,穿着一件特別肅穆的黑色西裝。我去找他談工作,宋總順口一提,“我上午去參加了一個追悼會。”
說到葬禮麽,就低調點兒,我沒回話,宋總擡頭看我一眼,“哦,你是不是還不知道,李唯的奶奶去世了。”
我心裏肯定是要咯噔一下,眨眨眼睛,“那他們家人挺傷心的吧。”
宋總點下頭,“李唯的弟弟,孩子挺孝順的,跪了一上午,我們走了都沒起來。”
我心裏于是又疼了一下。我知道李拜天跟奶奶特別親,他奶奶也是特別慣着他,這麽大的事兒發生,李拜天沒跟我說一聲,看樣子确實是我把他得罪得不輕。
這個情況下,我也就不跟他計較了。
這天下班以後,我心裏就有點心事,好奇李拜天現在幹嘛呢,人應該已經火化了吧,活一輩子,就這麽變成一捧灰了,留給後人思念的,也就這一捧灰了。
我沒死過親戚,不太知道這個感覺,但想必李拜天一定挺難受。
準備睡覺之前,我還是給他打了個電話。李拜天也确實接了,鼻音很重,嗓子說話輕飄飄的,估計傷心造成的。
“你在哪兒呢?”我問。
李拜天語氣中有點冷淡的意思,說,“一個人,外面走走,你有事兒麽?”
“你奶奶去世了……”
李拜天沒回話,我猶豫了下,安慰,“別太難過,奶奶也……”
“你在家麽?”李拜天打斷我問。
我:“嗯。”
“我能去找你麽?”
“嗯。”
李拜天直接到我住的地方來了,這地方也就上次接我來過一次。我穿着一件吊帶睡衣給他開的門,沒有刻意準備什麽。
李拜天看我一眼,眼睛裏沒什麽光彩,換鞋後直接走到我的卧室,就在我床上躺下了。和以前一樣,他拍拍床上留下的位置,讓我跟着一起躺。
我想起那次拒絕他的事情,眼一閉,躺就躺吧。
剛開始就這麽躺着,李拜天率先打破沉默,他說:“你別擔心,我今天不可能碰你。”
我轉頭看他一眼,李拜天也看我一眼,不知出于怎樣的默契和心理,我們同時做了個擁抱的動作。
我把李拜天抱在懷裏,讓他的臉就貼着我胸口的皮膚。我感覺他需要一個懷抱,一個女人的懷抱,讓他依靠一下。
“想我奶奶。”他說。
“嗯。”我撫摸他的頭發,很溫柔的樣子。
李拜天的呼吸,灑在我的胸口,他今天很乖,乖得像兒子,他說:“我什麽都沒給我奶奶做過,也沒幹過什麽讓她高興的事情。我以為我最能讓她高興的,就是讓她抱上重孫子,沒來得及……”
我說:“慢慢來,早晚會有的。”
誰不渴望愛情啊,縱使這個流連花叢的李拜天,一樣渴望有份安定踏實的愛情,只是周遭環境所迫。經歷了這些時候,他依然會愛,但絕不可能再那麽純粹。
所以他總選擇實話實說。
“可惜你不是我要的那種女人。”
☆、093 我要當老大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李拜天要的那種女人,他喜歡小鳥依人的,有困難找他幫忙,時刻需要着他,哄着他滿足着他,讓他有自己很MAN的感覺。
我特別知道李拜天想要什麽樣的女人,但抱歉,我并不想為此去變成這樣的女人,那就不是我了,不是周問雪了。
“我知道。”我說。
我們倆都是心知肚明的,根本不需要再說什麽去挑破。我知道李拜天心裏也還是有我的,就沖他上次喝酒跟我裝迷糊,就知道他是想試試的,可惜試了沒有結果。而他今天跟我說這話,也表明了他也是知道我的,知道我心裏有再多的坎兒,再嫌棄他,也還是有它的。
可是,現實說,光有愛還不夠。
他說:“我也不确定我什麽時候才能停下來,你都看見了,我表哥,剛結婚就在外面鬼混。別人的事情,我也不想說什麽,還有我姐夫。我不想和他們一樣,如果我定了,就不會退貨了,所以我等,等那個能把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人,等一個我确定自己想安穩下來的時機。”
他說的這些,其實我也是明白的。我只是想聽他親口說,“李拜天,你愛過我麽?”
“愛。”完全沒有猶豫,他回答,“一定愛過,但是現在不确定了,也許是認識時間太長了,感情已經混亂了。”
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吧,我都已經搞混了。認識時間太長不好,太長了就懵了,如果不是認識時間長,李拜天糜爛成這個樣子,我一句話都不跟他說,我還有這個耐心安慰他?
舉個小例子,你盯着一個字看,本來你認識這個字,盯着看的時間越長,越感覺自己根本就不認識它,或者和自己本來認識的那個字不像了。
我沒說話,李拜天頓了頓,說:“你,先回到我身邊來吧。我總是找不到你。”
我眼皮抖了抖,我馬上就準備出國了。可是李拜天這個樣子,還是讓我舍不得,他說服了我,內心做了個小決定。
“好。”我說。
李拜天把我抱緊一些,趴在我胸口就那麽睡了。他睡覺很能拱,但今天一拱沒拱,在我懷裏睡得特別安穩踏實,睡得我醒了都不好意思叫起來他。
輕手輕腳地把我和李拜天分開,不知道他今天有沒有事情,反正我還要去上班。我又輕手輕腳地到了廚房,開鍋煎蛋準備早餐。
長期一個人生活,讓我已經不再是以前那樣什麽都不會做的閨女,我會做飯會洗衣,會幹所有女人該幹的事情。我已經不會像以前一樣,炒個菜就把房子弄得像剛爆炸過一樣,技巧經驗,該有的都有。
早餐放上桌以後,李拜天也揉揉眼睛從卧室裏走出來了。我還穿着件單薄的吊帶睡衣,裏面沒有內衣,往桌子上放盤子的時候,要稍微趴下身體。
李拜天就朝我衣服裏面看了一眼,我瞪他一眼,他說:“有什麽呀,又不是沒見過。”
我沒搭理他,李拜天伸手就過來拿吃的,我在他爪子上拍一下,“洗手去!”
“嘁,裝什麽家庭婦女。”
匆匆吃了飯,我去換衣服,李拜天還在桌子上吃自己的,我也不管他了,囑咐他走的時候給我關好門窗,不要亂翻我家裏的東西,小便以後記得沖廁所!
然後我去了公司,想想昨天答應李拜天的事情,還是硬着頭皮去找宋總,跟他說出國那邊還是換人吧,我大概去不了了。
宋總讓我給個原因,我沒什麽特別好的原因,就只能拿各人問題說事兒了,家裏催着結婚啊,父母在國內生活習慣了不想過去,又不想和閨女分開啦之類的。
宋總說怪也怪我,因為早前答應的好好的,說變就變,臨時換人不好換。但我跟着他幹了這麽久,從剛畢業就被他調教過,有些革命情感,并且他已經快退休了,等退休以後,公司怎麽樣也不關他的事了,所以容忍了我。
但容忍,只容了兩天。
第三天,宋總把我叫到辦公室,告訴我可以準備收拾東西走人了。這段說的簡單點,就是李拜天家公司,往我們的新分布砸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條件是,讓周問雪走人。
我知道這個馊主意是哪個壞逼拿的。這如果放在正常情況下,是行不通的,公司沒有理由因為這個開除我。但是現在大家都心知肚明怎麽回事兒,就不用一來一去講那麽清楚了。
我必須得去找李拜天算賬。
到他辦公室,李拜天這大爺坐在老板椅上對手指頭,看見我,擡頭灑然一笑,“來啦?”
“李拜天!”我咬牙切齒地看着他,“你知道我會來找你是吧,那你的盔甲呢,你的盾牌呢,還是你已經準備好棺材啦!”
李拜天把手收起來,正襟危坐,“你這麽兇幹嘛呀,被狼狗追了?”
“就你這只狗,誰讓你處理我的事情,我幹的好好的你攙和什麽呀!”
李拜天皺眉,“咱不說好的麽?”
“我什麽時候跟你說好了?”
我正吼着,公司裏一小妹過來找李拜天簽字,在門口吓得不敢進來。李拜天給我使了個眼色,讓我在員工面前給他留點面子。
于是我忍着,看着李拜天跟人似得拿黑色鋼筆在紙上劃拉,真個人似得。
小妹出去,李拜天說,“不就那天晚上麽,我說讓你到我身邊兒來,你答應了。”
“到你身邊,我不是不出國了麽,你還要怎麽……哥,我現在房子車子,都是公司給配的,我工作要是沒了,我住哪兒,我……”
我一屁股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李拜天摸摸自己的下巴,別摸了,幾根兒胡須啊裝大蒜。狡黠一笑,他說:“你這意思是,我還得給你安培住呗?”
反正我就看着他,等他給我弄明白了。
又進來個員工,李拜天清了下嗓子,說:“就這麽定了,你明天到公司來上班,我的助理。”
我忍着,先不說話。
這個員工出去,我說,“誰稀罕給你幹助理啊,給你當助理你知道都是些什麽活麽,約姑娘吃飯,給你和姑娘訂房,時不時還得轟出去兩個找上門來的你的極品前任。”
李拜天看着我,“喲,還沒幹呢你就這麽有數啊?”
我端着胳膊瞪他,他也正經了,說:“業務部總監,你看行不行,這公司規模雖然小了點,但你的崗是挂在總部的,官兒也不小了。”
我撇了下頭,“你知道你公司的業務員什麽樣麽,今年跟我談廣告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一個個說話都恨不得打結巴,懶得要死,我開會讓他們等個半小時,那家夥,那臉都臭成什麽樣了。就你這公司還想有業務呢,趁早關門吧!”
“所以我需要你啊,姐,我親姐。”李拜天瞪着自己那不怎麽大的眼睛用懇求的目光看着我。
“你別那麽看我!”
他還那麽看,哎呀,又撒嬌,一個老爺們總撒什麽嬌啊。
我撇了下目光,“你要我來也行,全公司,包括你,”我指他一下,“都得聽我的,我要當老大。”
“啊?”李拜天歪了下頭,“你不是喜歡……一人之下?”
我拿起桌子上的文件夾想抽他腦袋,李拜天靈活地閃到後面,又清下嗓子,“也不是不行,這不得看你的能力麽?”
我看着他,接着講條件,“財務也歸我管,包括你的。”
李拜天轉身用雙手指了下身下的老板椅,“不是你這樣我把位置讓給你坐呗?”
“也行啊。”
我想自己開公司想了兩年了,我不是沒錢麽,這回從李拜天手裏直接撿一個,這多爽。但我不能把自己的竊喜表現出來,就一副你不讓我幹,我就走的樣子。
李拜天咬牙點了下頭,“我只有一個要求,你不能出差,出差的活讓別人去幹。”
我把家門鑰匙扔在桌子上,端着胳膊一派女王架勢,“給我搬家。”
我知道李拜天要把我弄哪兒去,就以前我住過的地方。對這些我都不關心,我現在關心工作。
我有個毛病,特別喜歡收拾爛攤子,李拜天這公司,在我眼裏就是一爛攤子。很快進入全新的工作狀态,我用最快的速度熟悉了公司內部員工,大家對我也算比較信服,因為在原來的公司,有幾個員工跟我有過接觸。
我解決的第一件事,是個特別不起眼的小事,純為了個人情緒。
那天從外面見客戶回來的時候,幾個員工正在紮堆兒說小話,說的是一個叫小玲的女員工,說她牛氣哄哄的,還總找李拜天告狀。
“哎呀,人家坐過咱們李總的大腿。”
“你看見了?”
“自己說的。”
“算了算了,別人坐大腿關你什麽事兒啊。”
“怎麽就不關了,這年終獎要是有十萬,咱本來一人分一萬呢,她坐一下大腿拿八萬,那咱剩下的人可不就只能拿着兩萬去搓一頓兒了。”
“啧啧,有道理。”
我清了下嗓子,看着他們幾個,“活都幹完了麽?你,百樂的單子談好了麽?還有你,一個三線品牌的廣告談了幾個月了?”
幾個員工急忙散開,回到自己位置上裝模作樣地忙,我留下一句,“把那個小玲給我叫辦公室來。”
這個小玲啊,我也有所耳聞,确實如大家說的那樣。但我看就她這個段位的,李拜天看不上,李拜天無非也就是覺得姑娘長的還算機靈,喜歡逗他兩句,但李拜天這個不搞公司員工的原則,還是存在的。
小玲到辦公室來了,我直接開門見山,“聽說你坐過李總的大腿?”
小玲沒想到我要說這個,沒敢回答。
“你就說坐沒坐過吧。”
“沒有。”小玲低聲說。
我點點頭,“明天不用來了,去財務結賬吧。”
“為什麽啊?”小姑娘問我。
我看着她,認真地分析,“謠言止于智者,如果謠言一直存在,只有兩種情況,要麽有人在扇風,要麽就全公司都是傻逼。你覺得你屬于哪一種啊?”
小玲解釋,“不是我亂說的。”
“那你怎麽不澄清啊?”
小玲又不說話了,我等了她半分鐘,沒耐心再等下去,耐心地告訴她,“姑娘,想讓別人怕你眼睛裏有你,靠的不是借用別人的光環,狐假虎威早晚有被拆穿的一天。你要是自己沒本事,哪天在森林裏遇見狼了,老虎也不可能罩着你。明白麽?”
☆、094 騙
我最後也沒真讓這個小玲走人,只是吓唬吓唬她,她犯的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只是不夠安生罷了。
這年頭招個願意在公司好好幹的人不多,尤其是幹業務,大多吃着東家惦記着西家,總顯得不夠穩定。
我推行了一套新的量化考核标準,也就是在原标準上加強一些,最大的變動是,考核名單裏包括李拜天本人。
“沒意見吧。”拿着新政策給李拜天簽字的時候,我站在旁邊問。
李拜天看啊看,點點頭,沒說什麽。
“對了,上次去總公司開會,下個年度的業績估算,我報了八千萬。”
李拜天手裏的筆一抖,扭頭瞪我,“你知道今年的業績總額是多少麽?”
我當然知道,雜七雜八加起來,也就五千萬。這什麽業績啊,拿出去能見人麽。我說:“你表哥那破公司,也報了六千萬呢,你總不能比他還少。”
李拜天看我,“那這三千萬業績上哪兒弄去?”
“你問我我問誰。”
李拜天摸了下額頭,“你讓我想想,想想……”
我就喜歡為難李拜天,報八千萬我都是手軟了,李拜天這人就得鞭策着來,給他定的越高,拼勁兒越大,這就是軍令狀的作用。
轉眼又到了年底,李拜天的辦法想出來沒有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大家都挺忙的,為了這個新量化考核制度,在最後的關頭拼業績。
年底李拜天帶我去參加一場商業酒會,酒會上魚龍混雜什麽樣的人都有,當然也會有一些我的熟人。
李拜天常年混跡在這種社交場合之中,混得就是人脈。他的人脈之光,是我不曾想到的,這酒會上,差不多連酒保看見他,都能說得上兩句話。
我在這邊吃水果,李拜天站在我旁邊,小聲說,“你待會兒幫我個忙。”
“嗯?”我看着他。
“幫我得罪個人。”李拜天說。
我就不懂什麽意思了,李拜天給我指了人群裏一個穿米白色晚禮服的女人,“就她。”
那個女人我不認識,長的還可以,身材也不錯,看着挺顯年輕,但從表情上看,估計得有三十上下了。氣質一般般。
李拜天遞一杯紅酒給我,“你想辦法把她裙子弄髒。”
我想起來今天我和李拜天過來的時候,他車上有一個禮盒,禮盒裏放的是一條女人的裙子,他當時還說讓我不要亂動,不是給我的。
我不悅地瞪他一眼,“李拜天你又泡妞!不去。”
李拜天推我一把,“正經事兒,放開點。”
我到底還是被他推出去了,端着紅酒裝不看路,這邊笑眯眯的盯着一個熟人要過去打招呼,那邊直接往女人的身上裝,幹脆把紅酒潑在她的屁股上。
女人一聲尖叫,回頭就跟我吵起來了。
李拜天說了,讓我得罪她,那我就不能道歉,只能扔了素質跟女人吵。我态度惡劣,說:“不好意思,我确實沒有看到你,我現在還有事情,可以失陪嗎?”
女人于是火了,“你必須給我道歉。”
“好,我給您道歉,對不起,”我的表情反正不是個道歉的表情,“現在我可以走了麽?”
“那我的衣服怎麽辦?”
我笑一下,“我倒是不介意把自己的衣服換給您,就是怕您穿不上。”
這女的看上去比我胖。
圍觀的人很多,女人氣得有些跳腳,但又不能真的跳,我素質差她也不好意思跟着素質差。
正打算不了了之的時候,李拜天緩緩走過來了,瞪着我說,“怎麽說話呢?”
我擡眼看他,怎麽說話,這不都是你教唆的麽。我端着胳膊不理他,李拜天命令我給這個女人道歉。
我瞪他一眼,李拜天也瞪我一眼,好吧好吧,我不知道你葫蘆裏賣什麽藥。勉強擠出笑臉來,我跟女人說對不起。
女人依然驕傲地拿着架子,李拜天笑呵呵地迎上去,“不好意思孫小姐,我女朋友沒見過世面,我替她給您道歉。”
那女人估計也不認識李拜天,只是有些狐疑地看上他。我覺得李拜天想色誘這個女人,是不大靠譜了,他長得不行。
女人,“算了算了,晦氣。”
李拜天急忙說自己車上有件衣服可以換,請這個女人跟自己一起去換衣服。然後又一個男人過來了,是個大老板的樣子,得四五十歲了,問這個女人發生了什麽。
一來一去又說叨了一遍,老板于是允許女人跟李拜天去換衣服,走的時候,幾個人齊刷刷把我瞪了一眼。
又找我當替罪羊,憑什麽啊。我去角落裏坐着,對這場酒會已經完全沒有興趣了。李拜天很長一段時間後才回來,回來以後又去跟那個老板說了好久地話,差不多酒會結束,才在角落裏找到我。
“喲,沒看出來你現在還勾搭上人妻了?”我酸李拜天。
李拜天坐下,耐心地說,“那可不是人妻,那就是個小三。”
“你連人家的小三也挖?”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李拜天,“我想挖來着,這女人可難接近,為了巴結她我容易麽?”
“你到底想幹什麽啊?”
李拜天說,“這男的是XX出租車公司的董事長,出門從來不帶老婆,就這麽個情兒。我要弄他們下個年度的電子屏廣告。”
“他們的廣告不是包給一家公司做了麽?三年合同這才兩年過去。”我說。
李拜天對了下手指頭,“先認識,想想辦法。”
李拜天說這兩個人都特別難接近,他之前已經試過一些辦法了,但是沒有成功,最後就只剩下得罪人這一招了。平常登門拜訪的太多,這些人可能對其他人沒什麽印象,拖着拖着就沒消息了。
但是人是小心眼的,對于得罪過自己的人,印象能保留得時間長一些。先得罪着,讓他們記住,得罪了,就有了化解矛盾的機會,同時有接觸的機會,然後慢慢進行接下來的事情。
我說:“你真奸詐,不要臉。”
李拜天:“這個社會不要臉的人才有飯吃好麽?”
我哼了下鼻子,開始說教,“這個社會,不要臉是可以站住腳跟,但想穩穩站住,不要臉遠遠不夠。”
李拜天皺眉,“道理只有你懂似得。”
他站起來,伸出一只手遞給我,“走吧?”
我不動。
“怎麽了?”關切的眼神。
“剛才撞她的時候崴腳了。”我說。
李拜天左右看一眼,把背躬起來,“上來。”
“喂,都是人好不好。”
“背出去還是抱出去,你自己選?”
呵呵呵,我幹笑,上了李拜天的背。李拜天貼着牆壁把我背出會場,慢悠悠地一直走一直走。
我想起了豬八戒背媳婦。
在後面問,“八千萬業績,你行麽?”
“當然行,男人不可以說不行。”他說着,把我往背上掂了一下,“你得有一百一。”
“背不動?”
“有點兒喘。”
“你得多運動,我這是在幫你。”我說。
李拜天搖搖頭,“你這是在坑我。”
我得意地笑笑,到了車子旁邊,他把我放在後座,然後去前面開車。開車之前活動了下手腕,怎麽着,至于麽,讓他背一下,手就受不了了?
剛才我幫李拜天喝了不少酒,這會兒很困,就先歪着想先眯一會兒。路上沒幾輛車,他開得很順,開着開着接了個電話。
“優優。”他叫得很親切。
不知道那邊說了李拜天,李拜天笑着跟她說,“那你來北京,過完年就過來,我給你安排。有什麽啊,不就是一工作麽,我這空崗多了去了,唉,我缺一小秘書你來不來。”
聽李拜天說,優優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并且優優現在還失業了,在影視圈混不下去了。李拜天出手的機會可算來了,哎。
我抱着車裏的抱枕換了個姿勢,看着外面明明滅滅的夜色,剛才還厚着臉皮大大方方地跟人家說我是他女朋友,他說謊話的時候,怎麽就能那麽自然呢。
“你別總跟我這麽客氣,哥是想幫你,一個小姑娘也挺不容易的。”李拜天還在那邊勸。我覺得有點憋氣,把車床搖下來,李拜天回頭看我一眼,“關上,冷。”
我這心忽然也冷了一下,默默地拽斷了脖子上這條李拜天送給我的項鏈。找個角落随便扔了,此刻我心情不大好。
到了停車場,我從車上下來,大大方方地往電梯口走。
李拜天追上來,“你不是腳崴了麽?”
“沒有,好着呢。”
“你騙我?”
我就騙他怎麽了,他能使詐騙別人,還不行我騙騙他了。我黑着臉,說:“反正沒事了。”
李拜天似乎很動怒的樣子,在電梯口拉着我說,“你是不是騙我。”
“我就騙你了,多大點事兒啊。”
“不是你騙我幹嘛呀。”李拜天很急眼的樣子。
我瞪他一眼。
李拜天問我,“你好好說話不行。”
電梯來了,我走進去,李拜天低頭看我的腳,“你到底有事兒沒事兒?”
“沒事兒!”我不耐煩地沖他吼。
“你說話溫柔點行不行?”李拜天說。
我忽然怒了,“溫柔給你這樣的人看麽,不嫌糟蹋!”
☆、095 等到風景都看透
“你的柔情我永遠不懂,感覺進入了層層迷霧,你的柔情我永遠不懂,夢中的想象不是歸宿……”
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