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看幾眼,看看就也覺得還好。
“你看什麽?”他笑着問。
我說:“醜。”
他說:“你不打擊我能死啊?”
我說:“等你變得又矮又醜又挫,我就徹底放心啦。”
他說:“那你不就跟別人跑了呀?”
“嘻嘻……”
我忽然覺得挺浪漫的,荒郊野外,一輛車,兩個人,暢通無阻地前行,這時候要是再來首西北風民歌,很有電影的畫面感。
可是黎華沒有放歌,把耳朵全留下來聽我絮叨。見了他,我反而也不是很想絮叨那些破事兒了,看夠了他,就轉頭去看窗外,問問這個問問那個,聽他跟我講。
他對這裏已經很熟悉了,黎華不像我,路癡一個。
“前面颠,坐好。”他溫和地提醒,我乖巧地坐正,像個小學生。
斷斷續續颠了得有五分鐘,終于到了黎華生活的地方,也算是他工作的地方。
居住區,稀稀落落幾排民房,倒不算破舊,應該是臨時搭建的那種。遠處有磚石搭的大煙囪,具體叫啥我也不清楚,透着夜色,能看見些機械的影子,有燈塔。
除此之外,幾乎算是一曠無垠。
他爺爺早年靠房地産發家,後來就開始搞能源了,那些年煤老板橫行,章家也算其中之一。
起初我覺得新鮮,沒發表什麽意見。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黎華問我:“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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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都說這邊晝夜溫差大,我算是見識了。
沒怎麽參觀,也沒什麽好參觀的,他摟着我的腰往自己睡覺的小房子裏走。碰到個出來解手的中年男人,那人看我們一眼,親切地打招呼,“小黎,女朋友啊?”
黎華微笑着點頭。
那人說:“真漂亮,跟電影明星似得。”
我就往黎華身上偏了偏頭,黎華知道我這人經不住誇,在我腰上捏了一把。
推門進房,他順手拉開房門旁邊的燈線,我看着這個簡陋的居室,再也歡脫不起來了。床,桌子,椅子,臉盆架子,塑料的收納箱,再也沒什麽了。
只是收拾得很幹淨,每樣東西都規規整整地擺在該擺放的地方,被子看上去很厚。
我又有點想哭,這破地方,我都住不了,何況黎華一個含着金勺出生的千金大少爺。不過我忍着,抿了抿嘴巴,若無其事地走進去,走到他的床邊坐下,摸了摸每天和他貼在一起的床單,再四下張望一眼,看着他說,“我困了。”
☆、090 短暫相聚
我無法對看到的一切發表任何意見,只是理解黎華為什麽暫時不希望我來看他,他選擇了他的生活軌跡,吃苦也罷受累也好,他無法像個女人一樣天天抱怨。
他是男人,所以他咽着。怕我看見,怕我心疼。
看到這些,我覺得在每個他熟睡的清晨,我用電話把他吵醒,噼裏啪啦地抱怨事業的不順,是件特別蒼白的事情。
我坐在床邊看他為我忙裏忙外,臉盆裏倒上熱水,把毛巾丢進去的時候,被燙到手的樣子。然後他一邊吹着熱氣一邊把毛巾撈出來,簡單沖洗一下,擰幹了水,過來給我擦臉。
就像小時候被媽媽照顧一樣,我乖乖坐在床邊,仰起臉來給他擦,他擦得很耐心,力道也不輕不重的,不過我感覺,他應該覺得這是很好玩兒的一件事情。
擦着擦着,我肚子咕咕地叫了。飛機上簡單吃了頓午餐,到現在我一直沒有吃東西。我本來打算餓一天就餓一天了,誰知道它叫了。
擡起臉來,對黎華擺無辜的表情,他想了想,“嗯,吃什麽好呢?”
我還是眨巴眼睛看着他,随便啦,不吃也行的。
又想了想,他去把毛巾放下,讓我等他一下,然後走出房間。
因為已經在房間裏呆了一會兒,那種剛進來的時候心痛的情緒散了好多,我開始能接受黎華現在的生活環境。從床邊走下來,在房間裏随便轉轉,翻翻他的抽屜什麽的。
抽屜裏有吃過幾粒的藥,說明他生過病,他沒告訴我。有幾本我完全看不懂的書,是和他工作有關系的,還有個PSP。
看到PSP的時候,我才笑了笑,還好,他的生活還沒那麽無聊,起碼有PSP可以玩兒,偶爾放松下也好。我甚至會想,拿他陪我打電話的時間,讓他去玩PSP都行,這是樁大事兒。
筆記本電腦的桌面,是我的照片,因為放得太大了,有點模糊,從這開機速度來看,這電腦估計也不經常用。也不知道這地方有沒有網絡信號。
不久黎華捧了兩個不鏽鋼的飯盒回來,放在桌子上的時候,嘴角裂開的笑容一如過去那麽陽光。我聞到飯菜的味道,沒出息地沖他傻樂,“嘻嘻……”
我不是吃貨,但我很愛吃飯,我覺得吃飯是特別享受的一件事情,所以大多數時候,我一看見熱菜熱飯,就發自肺腑的開心。
黎華就喜歡看我這個樣子,傻傻的,沒出息的。
這會兒食堂已經下班了,黎華跑去請師父開的小竈,師父動作也快,就花了十來分鐘。
我打開餐盒,在黎華給我搬的椅子上坐下,說:“哇,這是大盤雞啊?”
黎華把用熱水燙好的筷子遞給我,随口回答,“師傅是漢族人。”
這邊基本沒有新疆人,大多都是外面過來工作的,都是些背井離鄉的大老爺們,有的年輕,有的稍微年長,為了掙錢,為了養家。
黎華就坐在旁邊看我吃,無聊了就玩兒會PSP,不時低頭瞟我一眼。這感覺其實挺好,有種八十年代,小夫妻的革命情懷味道。
我吃了很多,不光是因為餓,就是想多吃點給他看,想用所有表現取悅他,讓他開心。
吃過之後,簡單收拾,作為懶蛋,我依然什麽都不幹,就是看着他。然後在他收拾完的時候,摟着他的腰說:“你對我真好。”
那時候覺得很幸福,覺得兩個人能在一起,就是天大的幸福。
上床睡覺,抱得很緊,該做的事情也做了。我想着他們成天在這裏,連個女人都見不着,怪可憐的。除了這副身體,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多給他點什麽安慰。
然後我好奇,就抱着他問這個問題,黎華說:“也不是,他們休息的時候會出去找。”
“找什麽?”
“小姐啊。”黎華說。
我瞪他,“那你也找?”
他笑,把我抱得更緊一點,“我不去。”
我相信黎華不會去的,他不是憋不住的人,何況他心裏有我,所以一定不會去。抱着他睡覺很暖和,兩個人一起睡覺的感覺,就是比一個人要好,睡得也香。
但我不知道,黎華其實一直都沒有睡着,他不舍得睡,他想多看看我。
是我先喜歡他的,可他卻先愛上了我,我叢優何德何能。
第二天他沒去工作,一直陪着我睡,他默默地看了一夜,自己也确實困了。然後我醒了,默默地看着他,希望時間能過得慢一點,很慢很慢那種。
枕頭邊我的手機響了。都說手機放在枕頭邊不好,但這習慣我改不了,有過異地戀經驗的人應該都清楚,那是種時時刻刻準備爬起來接對方電話的心情,一種等待的心情。
我在電話這邊說話很小聲,這來電是劇組好心打電話提醒我一聲,我的假期要到時間了,明天早上記得趕回去開工。
劇組是一個團隊,聯系很緊密的團隊,演員之間,任何一個人的差錯,都有可能耽誤整個拍攝行程。
我這邊點頭說着好好好,挂斷電話的時候,黎華轉身把我摟住,沒有睜開眼睛,含含糊糊地說:“劇組催你了?”
我沒說話,只能把他抱緊。
很短的時間,我們這次見面,竟然都不能超過二十四個小時,前半段在享受初見的驚喜,抒發想念,後半段就開始面對即将離別的恐慌和傷感。
我并不想把氛圍弄的很傷感。我和黎華都還年輕,來日方長嘛,以後我們會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在一起,和一個人分開一個月兩個月,并不是那麽恐怖的事情。
我起床,他懶躺在床上,我給他穿衣服,學着他的樣子給他擦臉,然後他拉着我,又趴到自己懷裏靜靜抱了一會兒。
當然,他就是不想起來,在眯覺。
在分開之前,我們一直在反複進行這種長時間的擁抱,什麽話也不說,就靜靜地抱,多感受一分彼此的體溫。
送我去機場的路上,還是都若無其事地在聊天說話,有時候我在想,你留我一句啊,你他媽倒是說一句留我的話呀,他要是說了,我可能會考慮的。
雖然,不太可能留下。
關于藍恬的事情,只是簡單提了兩句,我們都沒有發表看法。黎華不喜歡絮叨,勸過我很多遍以後,我不聽,他也就不提了。其實我不是不聽,而是自己微薄的力量,不可能改變什麽,我只想做好自己的,抱着一絲僥幸的心理。
機場,送別,親吻,拜拜。沒有擁抱,怕抱一下就分不開了。
然後我上了飛機,好想給他打電話,可是又不能。
下飛機以後,抓緊時間找他,問他在幹嘛,他懶懶地回應,“在忙啊。”
我說:“忙着想我麽?”
他說:“嗯。”
我又說:“那你有沒有很舍不得我。”
他說:“對啊,你沒發現在機場的時候我都不敢看你。”
現在想想,好像确實如此。那時候我一直盯着他看,他卻好像很不專心地在研究別的,這裏看看,那裏看看,也就我說話的時候,才勉強掃我一眼。
我聽着覺得好感動,忍了把眼淚,說:“我拍完戲就去找你。”
他微微笑,“嗯,再說吧。”
到橫店,已經是深夜了,心有餘悸地搭車去劇組住的地方,想起那個深夜藍恬的遭遇。我就朝司機師傅看了一眼,倒也不像是個壞人。
很多時候,我們即便知道前面的路可能有怎樣的危險,也必須咬牙上。因為要向前看,向前走,不可以停下,停下很容易迷失方向。
自從新疆回來,我看到了黎華生活的模樣,就總是不太舍得打擾他,不打擾他,就要盡量開拓自己的生活。因為你無聊的時候,不去打擾想打擾的人,這是很難辦到的。
我已經漸漸開始熟悉劇組的生活,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情,也可以用還算平常的心态去對待。也在劇組裏有說得上話的朋友,收工以後跟他們去吃個夜宵,看着別人有親戚朋友來探班,有粉絲給過生日,也挺羨慕的。
有個姑娘最近剛和一個其它劇組的男演員勾搭上,這會兒正沉浸在戀愛的甜蜜中,我們倆一見面就是在分享各自的男朋友。
我就吹啊,吹自己的男朋友多帥,多優秀,在學校裏有多少女孩子喜歡他,而他對我又有多好多好。吹這些的時候,我覺得臉上特別有光。
“你出來拍戲這麽長時間,男朋友怎麽不來看你啊?”姑娘問。
我說:“他工作忙。”
豈止是不來看我,我們現在電話都很少打,有時候一整天都不聯系。他不主動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都不舍得給他打,誰知道他是不是在玩PSP,或者跟工地上的人打個撲克什麽的。
我把羨慕別人有人探班的事情告訴李拜天,我們偶爾會有通話。李拜天正好要到這邊拍一條廣告,覺得我可憐,就好心帶了束花過來探班。
那姑娘當着李拜天的面就說:“這就你男朋友啊,沒你說的那麽帥啊。”
我說:“什麽呀,和照片上不是一個人。”
☆、091 你是我的
我沒有跟這個女演員解釋太多,主要是人家其實也并不感興趣,雖然我們兩個總是坐在一起談自己的男朋友,但大多都是自己說自己的,她講關于她男朋友的東西的時候,我也不會太用心去聽。
其實,我們就是需要聊一聊發洩想念。演藝圈裏的戀情,總是聚少離多,可以坐下來無邊無際談論這些人的熟人,很少很少。每個人,都要盡量保持一點神秘。
也不好意思讓李拜天等太久,今天因為知道李拜天要來,我提前跟導演那邊打過招呼,把我的戲份提前一點。導演和李拜天認識,這點兒薄面還是要給的。
其實他們會認為我是李拜天的女人,我也知道。但這無需解釋,也解釋不清。在這個大染缸裏,已經沒有誰能徹底去相信誰的清白,再說即便證實了清白,也不一定能獲得所謂的另眼相看。
一切都是為了名利。
我跟李拜天去吃飯,對李拜天有十分親切的情緒,他鄉遇故知的感覺。況且李拜天對我,真不算一般的照顧。
他對我的稱呼,時常是一聲帶着京腔的“妹妹”。
吃飯就在附近,我說我請,李拜天也沒啥意見,随便要了點東西,反正我也沒啥名氣,用不着遮遮掩掩。
吃飯的時候,李拜天問我在劇組的感覺,我稍稍猶豫一下,說:“挺好的。”
李拜天什麽人啊,我那點小掩飾騙不過他,關鍵新人會有什麽樣的遭遇,他心裏都有數。他拿出自己人的姿态來,允許我跟他好好聊聊。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把從進組以來受過的委屈,看過的破事兒,各種自我感覺無語的東西都跟他講了一遍,李拜天舉着筷子不停地吃,不時評論兩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确實很過分”,“你怕他幹嘛”,“多大點事兒”。
說一說,心裏敞亮多了。
李拜天說,“妹妹,你想好了麽,以後就走演戲這條路了?”
“不然呢?現在也得有別的路給我挑啊。”我表示微微惆悵。
他想了想,對我說:“演戲也行,你這一年接兩部,新人裏算不錯的了。”
我撇了下嘴,不錯什麽呀,這部戲還好,鏡頭要多一些,可惜是個反角,上部那個小海妖,至今也沒播出,我那幾個鏡頭,也不會造成什麽反響。
這條路,還是任重而道遠吶。
李拜天說:“這麽下去,該簽公司了。”
我一直知道李拜天門道多,以為他這次又幫我安排好了門道,有些激動地問,“哥,你又有熟人?”
“有!”李拜天牛逼巴拉地沖我瞪了下眼睛,然後表示無奈地說,“不過我說不上話。”
李拜天的門道再多,最多也就能起個引薦的作用,劇組或者公司要不要我,看得都是我本人的自身條件。
按照李拜天的意思,這部戲播出,我在觀衆面前,稍微混個臉熟還行,但不大可能會被記住名字。觀衆的記性是很差的,每年電視上有那麽多花花綠綠的新面孔,像我這樣的很快就會被忘掉。
大家都知道自由好,可都紛紛想簽約,無非是因為一句俗語,大樹底下好乘涼。
有公司的包裝和安排,後面的路就好走很多。
李拜天幫我往影視經紀公司引薦,無非是說幾句話的事兒,但這條後門很擠,想擠進去,身上總得有兩把刷子才行。
他給我指了條最直接的明路——炒作。
“怎麽炒?”
“炒緋聞啊怎麽炒,你們這樣的小演員,除了借着上面的名氣上位,還能炒什麽有人關心。”
因為李拜天跟制作人和導演都是朋友,該知道的總知道點。這個制作團隊,幾年下來已經大大小小弄了不少古裝劇,但大多為了節省成本,做得有點粗制濫造,一直還沒弄出一部真正為團隊打開市場的作品。
這次是下了決心的,拉倒足夠的投資,花大價錢請來幾個像樣的一二線演員,整個後期團隊都有更新。已經做了這麽多,到電視劇宣傳期,搞點炒作啊噱頭啊,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如今的炒作,不是炒緋聞戀情,就是炒經濟糾紛,積極向上的東西滿足不了大衆的好奇心。
炒作,也肯定是先拿男主角開刀,他的戀情多半要炒,而且基本就是和劇組裏的名氣女演員炒。
“那也輪不到我頭上啊?”
李拜天說:“你就找點正當理由,請O吃頓飯,找人偷拍兩張照片,這個你不用操心,現在專門幹這個的人很多,回頭我能給你幾個電話,你自己聯系。”
“然後呢?”
“然後投給媒體爆料啊,不過這種小料,媒體見多了,也都是挑着爆。等這邊真正的炒作開始了,媒體瞎起哄,順便就把你的消息抖落出來了。制作單位這邊,我能幫你打好招呼。”
李拜天對這些東西的熟悉,還真是讓我覺得,不去開經紀公司,實在大大滴可惜了。但李拜天還是那句話,嫌這個圈子髒,這錢不掙也罷。反正他來錢的路子很廣。
我還是覺得不大對頭,又問:“那O那邊呢?什麽也不說?照你這麽說,等料爆出來的時候,誰不知道是我在搗鬼啊。”
李拜天了然一笑,“嗨,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聽過沒有,你以為這種事兒他們真的在乎啊。以後随便澄清一下就過去了,你不就圖混個臉熟。這種事兒他們又不是沒幹過,誰不知道誰啊。”
今天和李拜天的聊天,讓我獲益匪淺。單純的時候,我以為只要努力,就有機會,而且機會很大,總有熬出頭的希望,如今看來,努力也是需要技巧的,而技巧需要經驗。
李拜天也就是給我這麽一個建議,具體想怎麽幹,決定權當然在我自己手裏。那天吃完飯他把我送回去就走了,開了輛特拉風的保時捷。
他前頭剛走,後面收工的女演員正好回來,特八卦地湊上來問我,“唉那人到底誰啊,挺有錢啊。”
我沒多想什麽,直接說了句,“導演朋友。”
“哦。”她拉了個誇張的長腔。
李拜天的出現,解釋了我憑空出現在這個劇組的原因,原來我也是多少有點後臺的。關于李拜天,這個和我一樣沒名氣的女演員不認識,但劇組裏總有那麽幾個消息靈通見多識廣的人。
我是從別人那兒才知道,李拜天是國內某知名商業集團的少東家,包括那些年和他好過的女明星。這其中,也許還有像我這樣,依靠李拜天的關系,一路攀爬上來的。
認識李拜天,我确實是幸運的。從某些方面來說,李拜天是一個成就了叢優這個女人的男人,又或者說,只是因為李拜天的錢。
我在劇組過了幾天安生日子,不過關于我的戲份,已經馬上就要殺青。這之前,我一直在考慮李拜天的建議,也确實早做打算地,在拍戲的時候,抽空跟演員O套套近乎,好在決定請他吃飯的時候,不顯得那麽突兀。
但到底要不要做這件事,我覺得還需要一個人的意見——黎華。
他是我的男朋友,別說我要跟別人炒緋聞,我單獨請男演員吃飯,讓他知道了也得窩火一陣子吧。我想起那時候藍恬還在選秀,有人炒她和黎華的戀情,我自己心裏那個不爽又不能說什麽的滋味。
黎華那邊這時候已經開始下雪了,沒什麽特別好的取暖措施,就是在房間裏點爐子。黎華又不是很會點爐子,經常回了房間以後,就是開了電熱毯往床上一趟,身體暖和了,很容易睡着。
所以我們的通話變得更少更少。
晚上一點,我終于還是沒忍住吵醒了他,其實我發現,因為長時間的不聯系,習慣了這種不聯系,我變得沒有以前那麽想他了。這種改變讓我感到不安。
電話接得很快,一接通,他來了句,“吓我一跳。”
我打電話的時候,他确實是在睡覺,然後電話忽然響,只一聲,直接給黎華吓了個機靈,這一機靈倒是也不困了。
我嬌滴滴軟綿綿地說,“親愛的,我想你了。”
他輕輕地笑,說:“怎麽啦?又被人欺負啦?”
“沒有……”
簡單聊了幾句,我終于還是說出了那件讓我很困擾的事情,就是關于李拜天的炒作建議,開始我感覺他在很認真聽,然後我問他想法的時候,他不說話。
“親愛的?親愛的?你睡着啦?”我小聲試探。
他淡淡回應,“沒有。”
“那你怎麽不理我。”
他認真問我:“你想紅嗎?”
我略沒底氣地說,“不想……”其實這個問題,說不太清楚,當狗屁不是的時候,确實不指望能紅,可是當希望擺在面前的時候,多少經不住華麗的誘惑。我解釋了一句,說:“我就是想簽約。”
他措辭一番,問:“我說話你聽麽?”
我很認真且堅決地“嗯”。我聽,這次肯定會聽,不打算聽我就不問他了。
然後他說,“優優,我不想哪天上網的時候,看到你和其它男人的名字排在一起,”微微停頓,他說:“你是我的。”
☆、092 我一會兒就死了
一句“你是我的”,聽得我心裏都要開花兒了,我覺得黎華真男人,霸氣死了。
然後我死皮賴臉地,讓他把這句話又給我說了一遍,他有些不耐煩地滿足我的要求,再說一遍,雖然沒有剛才那麽有味道,我聽着還是開心。
我說:“親愛的你困不困,你給我唱歌好不好?”
“嗯,你想聽什麽?”
“随便,什麽都行。”
然後黎華想了想,唱了首《專屬天使》給我聽。我不是第一次聽他唱歌,在我們遠距離通話的日夜裏,我就提過這樣的要求,他會唱兒歌滿足我……
“沒有誰能把你搶離我身旁,你是我的專屬天使,唯我能獨占……沒有誰能取代你在我心上,擁有一個專屬天使,我哪裏還需要別的願望……”
黎華唱歌很好聽的,練了那麽多年舞蹈的人,節奏自然不用講,并且他聲音本來就好聽,又是唱這樣溫柔的情歌。我聽得都快美死了,可惜不知道怎麽用手機的錄音功能。
我聽了黎華的話,把關于炒作的想法徹底抛開腦後。他說的對,哪有人願意看自己的男/女朋友,和其它人公開搞暧昧的,不管是出于什麽原因。
然後黎華告訴我,他這幾天就要離開新疆了,轉戰去貴州,這次可能呆得時間要長一點。對于這個消息,我還是比較開心的,新疆太遠了,我們的距離太遠了。
他說:“那邊條件也比這邊好些。”
“嗯。”我甜甜地回應。
不過黎華還是百忙之中抽空給了我一個驚喜,在轉戰去貴州的時候,他先來了趟浙江。之前給我打了電話通知,不過我要拍戲,不能親自去接他。
他自己坐車到了橫店,巧合的是,今天也是我在這個劇組的最後一天拍攝,然後就殺青啦,放大假啦,想幹什麽幹什麽啦。
見到他的時候,因為周圍有很多人,而且我身上帶着妝,不好直接撲上去跟他抱抱,就拉着他的手,笑得很甜很甜。
黎華眯眼看我幾眼,伸手摸了摸我的小臉兒,說:“這妝怎麽化得這麽慘?”
我說:“我一會兒就死了。”
他微愣一下,理解我什麽意思,然後笑了。
今天我出演的這個奸妃,就該得到自己應有的下場了。而且還是被一直利用的自己好姐姐害死的,這個好姐姐會親自殺人滅口,奸妃死在冷宮。
黎華說:“我能看着你死麽?”
“嗯?”我撅起嘴巴來瞪他一眼,表示這話很不好聽,然後又說,“當然可以了,站遠點就行。”
我拉着黎華的手,把他帶到我要死的拍攝場地,然後安排好個位置,讓他在這邊等我。我穿的是一身素白的古裝,據說我古裝裝扮确實好看,很有那種溫婉的味道,但是現代裝扮,在一衆美女裏,就不會有多麽起眼。
而黎華,現在穿衣服的風格和以前大不相同,雖然今天是要見我,還是特意打扮過的。大概他最近也沒時間去買什麽新衣服,在那些工地上,也根本不需要穿太好的衣服,所以今天穿的,還是我以前見過的衣服。
只是他瘦了,稍微有點撐不起來,這種改變,不認識的人大概看不出來,但在我眼睛裏很明顯。
過了一會兒,拍攝那邊招呼我,我準備去死,然後過一個屍體被擡走的鏡頭,殺青。
我今天的死法,是被人掐着嘴巴灌毒藥,那毒藥其實就是紅糖水。不過我很少會痛經,沒怎麽喝過紅糖水,挺不喜歡這個味道的。
而這個要灌我毒藥的另一個奸妃,就是那個看我不順眼的,之前故意抽我巴掌的那個女演員。
最近她都沒怎麽找我麻煩,也是沒有給她找麻煩的戲,今天我就要走人了,她抓緊最後一次機會,又找我一次麻煩。
雖然我心裏,也不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故意在整我。
被灌藥的時候,我需要演出被強迫不想死的感覺,奸妃演狠毒。這藥灌了整四回,這一條才拍過去。
最後一遍的時候,我那種臨死的痛苦勁兒,拿捏得非常好。其實不是我故意在拿捏,我是真的覺得自己要被這該死的紅糖水給嗆死過去了,我忍着喉嚨裏的咳嗽,咬牙說完最後的臺詞,死。
導演那邊一聲過了,我從地上爬起來,也沒站起來,坐在地上悶頭咳嗽,咳得嗓子都快破了。就感覺紅糖水卡在裏面黏黏的,還冰冰的,特別想把它咳嗽出來。
我咳了半天,才有人過來管我,在後面拍我的背。我低頭對着地面,咳得口水都出來了,樣子挺狼狽的。
拍戲的時候,我們經常因為各種原因狼狽,大家都見怪不怪的。但黎華看我這麽狼狽,也許是第一次。
專心咳嗽的時候,我都忘了他在看着了。
下一個鏡頭,就是我扮成屍體,特凄涼地被擡出去,一個很簡單的鏡頭,沒有臺詞。導演就沒給我多少休息的時間,喝了口礦泉水潤一下嗓子,我在自己胸口縷一把。身上的衣服沾着紅糖水都快濕透了。
這就不用收拾了,反正一會兒我身上還得搭一條白布,裏面什麽都看不到。
基本上,我殺青了。導演把我叫到眼前交代幾句,然後我就可以走人了。當然這兩天還不能離組,防止有需要補拍鏡頭的情況。
跟導演談完話,也沒來得及去跟等我的黎華打招呼,就跑去後面先卸妝。聞着身上的紅糖水味兒真難受。
卸妝又很慢,可想而知黎華等得多無聊。
終于解決完這些事情,我在人群中找到黎華,挽着他的手臂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個讓又氣又累的拍攝基地,心裏真敞亮。
這種敞亮,幾乎要蓋過了和黎華相見的驚喜。
當我們徹底走出拍攝範圍,也就是基本沒有熟人的時候,我跟黎華說,“你走前面一點。”
他看我一眼,意味不明,還是聽話地朝前多走了幾步。
我在後面嘻嘻笑着,箭步飛奔上去,一把跳到他背上,黎華反應也快,擡手接住了我的屁股。
我好開心啊,我又抱到他了。我摟着他的脖子狠狠地親,然後黎華背着我,在花花綠綠的宮殿中間,跑了好長一段路。
看到的人,應該也只覺得我們是來旅游的游客。
他跑累了,我也鬧夠了,讓他把我放下來,然後我們從正面擁抱,抱了很久,這次我也沒哭,就還是那句老話,“我想你了。”
而黎華今天似乎情緒不高漲啊,剛看見我的時候還好,我卸完妝回來,他臉上的笑就很少。是不是因為等煩了,我知道他這個人原本是很沒耐心的。
黎華說帶我去吃飯,問我吃什麽。我依然是那句老話,“随便,吃什麽都行。”
然後他帶我去吃火鍋,黎華知道我很喜歡吃火鍋,什麽地溝油,什麽拉肚子,都擋不住我愛它的執着。
我說:“可是你不吃辣啊。”
他溫和地回應,“現在能吃一點點。”
他是什麽都不講究了,在工地的食堂,為了照顧愛吃辣的工人,大鍋菜多少都會加點辣椒。黎華雖然是大大大老板的孫子,應該算個工頭級別的人物,也不好太挑三揀四,他本來就是專門跑去歷練吃苦的。
沒點太辣的湯底,但那頓飯,黎華還是沒吃多少。
我想起以前我去藝術團給他送肉夾馍,他那個狼吞虎咽的樣子,我就喜歡看他能吃能喝的樣子,即便吃相再醜,都感覺很溫馨。
看他不怎麽吃,我眼裏挺不是滋味兒的。
也沒去再開房間,之後就直接去了我在這邊住的地方,黎華打眼看幾眼,評價:“也不比我那強多少。”
“哼,”我斜他一眼,“你那是人住的地方麽?”
黎華就白了我一眼。
從進了屋,就我們兩個人開始,我的态度就跟着不好了,當然我是故意的。
我早該知道,他這個人記打不記吃,上次從新疆走的時候,我千叮咛萬囑咐,讓他要多多吃飯,平常別太辛苦,可以偷懶的時候,就多休息休息。
可他怎麽又瘦了!
又黑了點,我就不說什麽了,那得怪那個破天氣,疲憊了點,怪舟車勞頓。瘦了,是他自己搞的。
我不在他身邊,照顧不了他,大約也就只能過過這些嘴皮子上的關懷瘾,想想也挺蒼白無力。
他坐在我的床邊,然後把我抱到自己腿上去坐,想靠近親熱一下,我就用胳膊肘把他捅開。
“怎麽了?”他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