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宮岩這個名字像一個禁詞, 看到宮芽和簡關垣躲進了洗手間,大家都閉住了呼吸,看着那扇緊緊閉上的門。小姐妹棉花負責守在門口, 不過片刻, 門外就想起了服務生敲門的聲音, 棉花定了定神,拉開了門,開口先喊道:
“岩哥,那麽巧你也在這附近唱K。”
顯然,宮岩并不是來這裏應酬的, 他的身上甚至一點兒酒味也沒有,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風衣, 襯着那張冷漠的臉, 顯得更加嚴肅和冷漠,司婳擡手把音樂關掉,坐在正中間的吧椅上,淡定的拿了一罐未開封的軟飲打開喝了一口, 眼裏的不歡迎自然表現的淋漓盡致:
“我當是誰呢, 我這裏可不歡迎看門狗!”
宮岩并未因此而生氣,走進去借着KTV的燈光巡視了一圈, 并未見到裏面有宮芽的影子, 他彎着腰往司婳面前的果盤裏拿了顆聖女果塞到嘴裏:
“我家那只狗是不是和你混在一起?”
“什麽狗?”司婳和宮岩的關系一直很糟糕,這會兒自然佯裝不懂,呵了一聲, “我只看到你這只看門狗活奔亂跳的在我面前戳眼睛!”
宮岩因為司婳的一句話咬碎嘴巴裏的聖女果,自覺沒味,沒見到人,正轉身準備走,卻被桌子上擺的黑森林蛋糕吸引了注意力……他把目光從蛋糕上挪回來,看向貴賓包廂裏那個并不算大的洗手間,眯了眯眼睛,朝司婳說了一句:
“借你的洗手間一用。”
司婳馬上站起來,臉色雖然淡定,內心早已忐忑不安,說道:“外面也有洗手間。”
宮岩知道司婳和宮芽之間的好姐妹關系,今天是她的生日,他從醫院裏護士嘴裏聽說宮芽今晚沒在房間好好待着,這才找來司婳經常來的大本營,果不其然露出了馬腳,起身朝那個小小的洗手間走去,誰料他剛剛走到,裏面就傳來沖水的聲音,從裏面出來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小痞子。
他隐約覺得這張臉有些眼熟,一時想不起來,看到那小痞子擡手提褲子,被裏面傳來的煙味嗆得直皺眉頭,往後退了一步,眼睛忍不住往裏面看了一眼。
簡關垣一臉不耐煩,擡手彈掉指尖的煙灰,不耐煩的說了一句:
“誰啊,拉個屎都不讓老子清靜一下?”
司婳看簡關垣從裏面出來,馬上反應過來,妖裏妖氣的走過去,擡手搭在簡關垣的肩膀上,親昵的叫上一聲:
“垣哥,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宮岩……”司婳腦子轉的快,在衆姐妹吃驚的目光裏拉住簡關垣的手左搖右晃的撒嬌:
“垣哥,我和他不熟的,你別吃醋,我們只是普通鄰居。”
棉花看平日裏嚣張跋扈的司婳像是變了個人,擡起手默默掃了掃手腕上的雞皮疙瘩,只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再看宮岩,簡關垣這小子今天是走了狗屎運了,宮岩向來最讨厭廉價香煙的味兒,這會兒已經被煙味逼的直皺眉頭,只伸長了脖子往裏面看了一眼,轉過身便往外走,無比嫌棄的看了一眼一身痞氣的簡關垣,和司婳調侃:
“不愧是司将軍的孫女,真是眼光獨到,看人也那麽優秀。”
“我和誰成為朋友還需要向你批準?”
司婳的手早已從簡關垣身上挪開,直到聽不到外面的腳步聲,這才松了口氣,趕緊跑去洗手間找宮芽,結果一進去就被裏面的煙味薰的找不到北,司婳懊惱的皺眉,一進去沒看到人,眼睛一轉才看到站在門背後視線死角處洗手臺上的宮芽,她小心把人扶下來,說道:
“爬那麽高也不怕摔死!”
司婳的語氣裏帶着劫後餘生的慶幸,不知道宮芽這人是被吓傻了,還是心裏有事情,微紅着一張臉咳了一聲,緩緩回過神來:
“走了?”
“吓死老娘了,當然走了。”
司婳難聞裏面的煙味,把宮芽拉出來鎖上門,附在她耳邊叮囑:
“宮岩那狗比鐵定在護士群裏安排了內奸,你一會兒趕緊回去,這幾天還是別亂跑。”
被宮岩這人一鬧,大家的好興致也就這麽沒了,司婳招呼着切了蛋糕,給大功臣簡關垣分了一誇大的:
“今天真是多虧你了啊,垣哥,你是大功臣。”
人和人之間的感情就是那麽奇妙,能因為同一件事産生過節,也能因為同一個人而變得友好,女漢子氣息十足的司婳早已忘記自己和簡關垣的那一過節,當着大家的面叫了他一聲垣哥,一時間,她的小姐妹們也附和着,紛紛叫他一聲垣哥。
她說完這話,察覺到角落裏有個目光再看自己,轉而看向白璟坐的角落,看他再玩手機,拿了一份蛋糕走過去:
“諾,也謝謝你啦。”
那人擡手扶了扶鏡框:“不客氣,我什麽也沒做。”他只是借着自己文質彬彬的長相,去工地上借了一把梯子而已。
司婳看他不接那塊蛋糕,知道他這人似乎不太喜歡熱鬧,坐在他身側,捧着蛋糕小鳥依人的說了一句:“要不,吃塊蛋糕?”
這個氣場一向強大的姑娘一瞬間突然轉變了态度,白璟沒适應過來,想起剛剛在宮岩面前那一番做派,是标準的大姐大沒錯了,對她說了一句話。
包間裏音樂聲太大,司婳沒有聽到,把耳朵湊近了一些,這人才靠近她耳邊,笑着說了一句:
“我怎麽覺得,你彪悍一點更好看?”
司婳捧着手上的蛋糕,紅着耳根子看着旁邊的男生,瞧見他微微勾起了唇角。她心裏轟的一聲,只覺得整個心髒快要不受控制一般跳動起來。
——
簡關垣要送宮芽提前回去,早早就離開了KTV,回家的時候翻了窗子,沒想到剛好被簡媽媽守株待兔,揪住耳朵就要一頓暴揍,好在有宮芽的送的蛋糕,他馬上捧起來:
“媽,我真是去參加我同學的生日聚會。”
簡媽媽看了眼他手上的蛋糕,接過去打開,先吃飽了才有力氣審訊:
“你們班哪個同學的生日?”
“宮芽。”簡關垣看自家母親大人健忘,手舞足蹈的解釋,“那個藥罐子,一進醫院十天半個月出不來那個,原來還是我奶奶的病人來着。”
簡媽媽覺得這個名字還挺熟悉,回去客廳翻了張墊砂鍋的報紙出來,“是這個宮芽?”
這報紙是今天早上才送到的,簡關垣從來沒有看報紙的習慣,今天突然在報紙上看到宮氏集團上了報紙,那上面寫的是宮家剛剛和寧家達成的合作協議,也順手介紹了宮家的家族成員,那個黑色衣服的男人,就是今晚的宮岩了。
簡關垣誇張的都要把臉貼在報紙上了:“哇,這人真是從小美到大啊。”
話音剛落,簡媽媽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腦門上:
“不錯啊,臭小子,現在撒謊也學會看報紙了啊!”
簡關垣還想說更多關于宮芽的事情,看到簡媽媽揮起來的拳頭,幹脆老實的爬到了床上:
“愛信不信。”
直到簡媽媽回了房間,簡關垣才偷偷爬起來,把那張弄髒的報紙擦幹淨,把那張照片剪了下來,也不知道這是她那一年的照片,看起來不過七八歲,但那時候就能看得出她秀麗的眉眼,還笑的特別開心,他盯着那張臉看了許久,想到關于她的一切,小聲喊了一聲:
“芽芽。”
喜歡這個人的心啊,已經病入膏忘,無可救藥。
——
簡關垣難得在臨近期末考試的時候睡個好覺,要不是一大早就被進城的周老太太吵醒,這會兒估計還在做白日夢,得知自家奶奶這次進城是來找學長參加研讨會,簡關垣調皮了,神秘兮兮的問她:
“奶奶,你這學長,是不是當年還追……”話沒說完,簡關垣便被老太太掐住了脖頸上的穴道,疼的哇哇大叫,于是只得連連求饒,老太太這才松手,絲毫不減當年的威風,一本正經的和他說道:
“前段時間我看你還挺感興趣,不如陪我一起去醫院感受一下醫生這個職業。”老太太一直想他們老簡家再出一個醫生,無論是中醫還是西醫,前段時間簡關垣竟然出人意料的給他打了電話,問的都是一些藥學問題,這不馬上就想要給簡關垣尋找人生目标了,看簡關垣一副愁眉苦臉,老太太又說:
“我知道你這個年紀,對未來肯定都是很迷茫的,你這小子太遲鈍了些,我怕你選錯了大學。”
簡關垣求她放棄讓自己學醫這條心:“奶奶,我這次期末考年紀倒數,我不想考大學!”
“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
老太太放下碗筷,收拾自己的衣着打扮,由不得他做選擇,絮絮叨叨的說:
“我聽我師兄說,這次是關于造血障礙的臨床研究。”
“造血障礙啊。”簡關垣馬上從椅子上站起來,“是不是身體造不出血來的那種疾病,那我得跟着去熱鬧熱鬧。”
祖孫倆一起去市醫院的路上,周老太太說起了自己和這位師兄的事情,在那個年代,醫學科目還沒那麽細分,中醫和西醫都在一個學校,這位師兄學習優異,當時還被選為赴美留學的交換生,兩個人的聯系是從那時候斷掉的,後來造化弄人,又有了些聯系,這才會請她這個老中醫去聽臨床研讨會:
“我看宮芽總是貧血,沒準能從這個研讨會上學到一些新的知識。”
簡關垣有些許感動,尋醫就診一輩子的老太太從來沒有停止過學習,也沒忘記宮芽這個特殊的病人,簡關垣說:
“我可不希望宮芽得的是這種病。”
“臭小子,說什麽胡話!”只當是小孩子不知道才滿嘴胡話,周老太太嘆了口氣,有些惋惜的說道:
“這種病臨床症狀可比宮芽的要明顯的多,一會兒你就能看到了,那個患病的姑娘。”
那時候的簡關垣還不知道,他見到的那個姑娘,會是和宮芽命運息息相關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