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隊伍裏的男生們發出一陣哄笑,要不是英語老師吹響了哨子,簡關垣的葷段子還能說下去。
一節好好的音樂課,被簡關垣不願意合作的态度攪得一團亂。
可惜反抗無效,最後一節自習課上,班主任直接在課堂上把簡關垣叫了起來:
“簡關垣,音樂老師的狀都告到我這裏來了,讓你跳個舞,為班級争光會死嗎?”
莫名成了班級裏吸引了無數目光的那個妹子,宮芽默默把目光從課本上擡起來,往簡關垣站着的地方看了一眼,穿了藏青色毛衣的男生擡着兩只手杵在桌子上,她看到他的臉頰動了動,似是在嘴巴裏嚼着什麽糖果,察覺到她的目光落過去,那人悠悠然把目光落到她的位置上,給班主任一個解釋:
“我啊,對女人過敏。”
一句毫無技術含量的說辭,又引得班級裏同學們哈哈大笑,連帶着宮芽也有些不好意思,握着書籍的手僵硬了許久,把目光收回去,忍住沒有反抗。
班主任啪的一聲把黑板擦摔在講臺上:
“你還真以為我治不了你啊,林芝,以後每天早上監督簡關垣跑大操場兩圈,什麽時候選擇跳舞,什麽時候就不跑了!”
班級裏只有英語課代表林芝敢說簡關垣,班主任理所應當就把這重任交給了林芝,把話題繼續繞回來:
“誰願意和宮芽組隊!”
宮芽聽一切都和自己有關,內心的懊惱,羞怯,被衆人打量的不好意思表露無疑,只是低着頭寫作業。後來等了許久,沒見到一個男生敢舉手,她這才聽到同桌白璟小聲的吐槽聲:
“誰敢和宮芽跳舞啊,不是找死麽。”
要是簡關垣都針對的人,誰還敢去主動搭理,萬一這小霸王那天心情不好,連帶着揍上一頓,吃不了兜着走。
班主任被班級裏這幫以簡關垣為首的男生氣的咬牙切齒,擡起一個粉筆頭丢在簡關垣頭上:
“我就給你三天時間,不願意和宮芽搭檔就滾出我的班級。”
眼看火氣正旺的班主任走了,白璟這個和平愛好者才坐到簡關垣前方的座位上,勸說:
“你最近吃□□了,最後一次參加藝術節,不給班級争點榮譽?”
簡關垣一股腦把桌子上的書塞進書包裏,目光往宮芽的位置看去,那人低着頭回了個短信,像是沒發生什麽一樣,收拾好書包正準備走,他踮了踮手上的那只粉筆,正中宮芽往教室門口走的背影:
“畢竟大小姐有病啊,一不小心犯病了怎麽辦?”
宮芽已經走到了門口,本來不準備還擊,突然被一截粉筆頭砸中了腦袋,轉過身去看了一眼,走到他面前說:
“我沒病,我一個人也能跳,沒有你我跳的更好!”
“哦,原來你沒病……?”
簡關垣剛剛從椅子上站起來,就被白璟一手攬住,他怕簡關垣和宮芽起沖突,趕緊拉住他:
“簡關垣,你合适點啊。”
被白璟打了岔,宮芽早已趁着這個空檔背上書包走了,簡關垣在窗口看到她在操場上的身影,背着書包出門,走到了樓梯口才對跟在身後的白璟說:
“她有病沒病你不清楚?”
白璟只是給宮芽補過幾次課,沒想到看起來那麽文靜的女孩子原來還喜歡和混混在一起,那晚的蒼蠅拍是她拿着的,被施暴男生臉上的印子也是真切的,除了纖瘦蒼白,倒也沒看出有什麽不正常。
但他也不好亂說,只是擡手撓了撓頭發:
“小感冒,小擦傷,也是病,有錢人家的姑娘是嬌慣着養的,她之前轉學前的那個育揚高校,你也知道的,是貴族高中。”
簡關垣鼻腔裏發出一聲輕輕的呵聲,擡腿坐在樓梯間,身體往前傾,順着欄杆滑了下去,腳輕巧的落在地上,說道:
“那些是需要療養一個多月的病?”
白璟莫名覺得簡關垣的話題好像有些歪,好好的學不上,研究一個姑娘得什麽病,明明一天都在針對她,這是什麽奇怪的思路?只要病沒礙這他們的事,管她什麽病。
眼看簡關垣又要往前門走,眼疾手快的白璟忙拉了一把:
“唉,簡關垣,我們今天還是走後門吧。”
簡關垣停在地上,看她一個勁的往前門看,好像再躲什麽人,停在原地逼問:
“你最近,是不是招惹誰了?”
白璟和簡關垣是一個初中考進來的,兩個人關系不錯,但白璟這人是個标準的好學生,打架鬥毆這種事情不會犯,平時都是簡關垣罩着,最近不知招惹誰了,總是往後門走。
白璟不想惹事端,拖着簡關垣往後門走:
“想吃四娘酸辣粉,後門走更快一些。”
哪裏想到白璟剛剛從後門出去沒多久,就在轉角處見到司婳帶着一衆姐妹和宮芽談話,一定是宮芽把自己被簡關垣針對的事情告訴那個大姐大了,就憑簡關垣的性子,沒準又是一頓争吵,眼看司婳轉過頭往他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唯恐大姐大司婳是來找人算賬的,白璟拖着簡關垣就往相反的方向跑:
“快跑啊,那小寸頭姐姐又來了!”
簡關垣正在看手機上的短信,突然被好兄弟拉着逃命似的往後跑,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身後幾個女孩子的聲音:
“大姐,白璟和簡關垣跑掉了!”
簡關垣覺得這聲音還挺耳熟,往後看了一眼,果然見那天那位留了個大寸頭的混混頭子帶着一夥姑娘沖上來,看樣子是來給宮芽出氣的,簡關垣氣上心頭,甩脫白璟的手,嚷嚷:
“你跑什麽。”
白璟只想留條小命:
“不跑還能幹啥,打女人啊?”
說話間,幾個女孩子已經把白璟的路堵住,喘着粗氣擡手擋在白璟的身後:
“你跑什麽跑!”
貴族學校的女孩子穿的還真是時尚,破了幾個洞的牛仔褲上還拴着兩條銀鏈子,一晃一晃的碰擦出刺耳的聲音,白璟站直了身子,又怕簡關垣打女人,又怕和班級裏的宮芽結梁子,開口說:
“好好好,我承認,今天是我垣哥對宮芽做的太過分,但……”
宮芽的小姨知道宮芽身體不好,以為她返校是返回原來的學校,把煲湯送到了值班室,司婳放學才收到值班室老師的電話,反正也要來三中找白璟,幹脆來學校給宮芽送煲湯,本是準備來找簡關垣和白璟和好,沒想到宮芽回學校第一天就被簡關垣針對,司婳瞬間火冒三丈,擡手撸撸袖子:
“簡關垣,你丫吃了豹子膽了吧?”
白璟是被司婳打過的,那一圈熊貓眼他躲在被窩裏偷偷冰敷了幾個小時才能瞞混母親大人撞到了桌角,現在又遇到這女霸王,不想再惹是非,擠眉弄眼的問宮芽:
“宮同學,你說,我們垣哥今天是不是就是想和你交個好朋友而已,只是方法沒用對!”
宮芽先一步拉住要暴走的司婳,又看白璟一個勁的朝自己擠眉弄眼,到底都是一路人,不想事情被擴大化,點了個頭:
“婳婳,有話慢慢說。”
司婳指着簡關垣的鼻子開罵:“我可告訴你啊簡關垣,我們家芽芽誰也不能欺負,我罩着,你敢動她一根毫毛試試?”
司婳撂下這句狠話沒多久,路過的幾個學生們看三中的簡關垣被幾個外校的女混混堵在了門口,二話不說,馬上加入隊伍裏,嚷嚷着把自己的書包丢掉:
“怎麽的,三中門口打人啊,我們垣哥是你能打的?”
“哪裏來的小混蛋,欺負到我垣哥頭上了?”
白璟心裏那個懊悔啊,只差沒有拿針把自己的嘴巴縫上,怕事情鬧大對自己這個好學生也沒什麽利,急中生智,一擡手搭在大姐大司婳的肩膀上:
“誤會誤會,都是好兄弟,好兄弟。”
大姐大司婳留了個小寸頭,看背影就是個妥妥的男孩子無疑,白璟自然學着那些和簡關垣稱兄道弟的學生們,笑的很是獻媚,司婳看了看那雙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擡手掃掉,輕咳了一聲,轉而聽到白璟說:
“不是說要吃酸辣粉,一起一起。”
——
三中斜對面的小巷子裏,有一家不起眼的酸辣粉小店,別看鋪面小位置偏,卻因為味道的原因上過本地報紙,每到放學之際,門庭若市,連座位都搶不到,和事佬白璟帶着五個女生進去的時,迎來一衆學生羨慕又好奇的目光,白璟擡着頭在裏面找座位,聽到外面簡關垣喊了一聲,外面角落裏小桌上的幾個男生已經被簡關垣吓唬走,可憐的蹲在花壇邊上看着他們:
“來,垣哥,桌子讓給你。”
宮芽站在司婳旁邊,對他流氓樣的作風不屑一顧,看到桌子騰出來,掏出紙巾把桌子擦的幹幹淨淨,招呼自己的姐妹們先坐下,自己走進去掏錢,被白璟一手擋住:
“別,這麽多學生看着,男生買單是應當的,你只需管好你的那群姐姐們。”
白璟稱呼她的那群姐妹為姐姐們,看他們個個穿的時尚成熟,并非好學生,莫名覺得後背一麻,問宮芽:
“宮同學,那小寸頭姐姐,應該不會無緣無故打人的吧?”
宮芽被白璟一句“小寸頭姐姐”逗笑,看了一眼坐在位置上給姐妹們分口香糖的司婳:
“你還是叫她司婳,這外號會被她打死的。”
宮芽早先就知道司婳是來求和的,想白璟個性好相處,又和她一樣是個中立者,說道:
“我的姐妹們是來求和的,你也幫着點?”
簡關垣站在位置旁點了根煙,離收銀臺遠,只看到那兩個人低着頭說話,談論的還挺激烈,他莫名覺得有些懊惱,把目光落回桌子上,不一會兒兩個人才一前一後的回來,看宮芽落座之前把凳子上的油漬也順手擦了,切了一聲,說她:
“大小姐那麽嫌棄這個地方,不如早點回去?”
“我不嫌棄。”宮芽愛幹淨是小時候就養成的習慣,到了外面也是順手的事情,幾句話之間,酸辣粉已經一碗一碗的端上來,唯獨沒有宮芽的。
簡關垣收斂了眉毛,将手上的煙滅了,把自己的酸辣粉推過去:
“吃一口?”
白璟正在大口吃酸辣粉,突然看到簡關垣讓食一樣的把酸辣粉推給宮芽,眼睛瞪的老大,這是簡關垣第一次和一個女生分享吃東西吧?
她一個人坐在四個成熟的女孩子中間,披散着一頭黑長發,獨像一朵白色的花兒,與這個喧嚣的世界格格不入。簡關垣看到她動了動唇瓣,分明是想吃的不得了,卻又因為某種規矩強忍着,把目光落到了別處,擡手推到簡關垣面前:
“太油的東西,吃了不健康。”
她話音剛落,坐在面前的那厮已經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白璟以為他要發火,提心吊膽的看着他進了店面裏面,再回來,手上拿着一瓶水和一個小空碗。
這人當着衆人的面,耐着性子将礦泉水倒進空碗裏涮了兩遍,挑了一小筷子酸辣粉到小碗裏,推到她面前:
“幹淨的,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