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手機提示音“叮”地一響,是高準的。方熾清醒過來,立刻坐直身體,有些慌亂,草草收回了手指:“我們歇一會兒。”
高準慢慢從褲兜裏掏手機,掏出來瞄一眼:“沒事兒,”那表情稱得上淡漠:“信用卡通知,林林在德國買了個包什麽的。”
“她……”方熾發現自己的眼睛離不開他,淩亂的襯衫褶皺、微微翻起的褲腳和耳後青色的發際:“她什麽時候回來?”
高準別過頭,面向診室另一邊:“一周,或者兩周。”
靜了一陣,方熾忍不住問:“這些天你一直失眠?”
“腦子裏亂糟糟的。”
“在想什麽?”
高準轉回頭:“我要是說想你,”他舔了舔嘴唇:“是不是不可以?”
方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像不知道怎麽辦了,兩手反複地握,癱坐在治療師的高背椅上:“想……我什麽?”
“想你的手,你的聲音,”高準邊說邊側過身,枕着胳膊斜躺在大紅的躺椅上,腰臀處拱起來,有女性般誘人的曲線:“你的手很熱,帶着汗,用力地抓着我,聲音有點啞,可能是因為性欲,你說你想……”
“胡說!”方熾站起來,劇烈地喘息。
高準笑了:“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的想象,”他露出一種奇妙的神态,笑裏帶着苦,情裏帶着傷:“想着你,我就不會想起他了。”
方熾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一定是中了高準的暗示,跟他描述的一模一樣,用帶着汗的熱手抓住他,粗暴地撥弄他的腰肢,朝兩邊掰開他的腕子,激動得聲音喑啞:“是這樣嗎,我是這樣玩弄你的嗎!”
高準被他胡亂地揉,頭發散下來蓋在臉上,一剎那,他産生了被強暴的錯覺,可身上的是方熾,他只是驚恐地看着他,沒有反抗。方熾越弄力氣越大,搞得自己頭發也亂了,他那麽狂躁,就是想讓高準和他掙,掙起來他就可以為所欲為,放出心靈陰影裏那頭壓抑已久的怪獸了——高準卻乖乖的,像他自己說的,揉碎了也不願被放開。
喘着喘着,方熾慢下來,沖動過去,眼睛好像終于看清了,大紅的躺椅上,高準被他折騰得不像樣,腰斷了般扭着,襯衫被從褲子裏扯出來,兩條胳膊在他一只手裏死死攥着,另一只手則陷在兩腿間,拇指深深掐進肉裏……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個嘴巴,這是個有性創傷經歷的病人,他卻蹂躏他,不堪得像個禽獸。
他松開手,慌忙捋自己的頭發,然後是襯衫、褲子,直到确認他是體面的,才敢把目光投向高準。高準蜷縮着,濕漉漉的眼睛大大地睜着,他是無辜的,可看起來那麽膽小,好像一張口就要說出“對不起”,對不起是他引誘了方熾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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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熾朝他伸手,想把他從躺椅上拉起來,他卻恐懼地瑟縮了一下,馬上又怕方熾不高興似的,笨拙地握住那只手,顫抖着朝他挨過去。方熾順勢就把他抱住了,很輕,怕他有創傷經歷方面的聯想:“吓壞了?”
高準在他懷裏發抖,半天才說:“沒關系。”
方熾圈緊手臂,力道不自覺增大,他又想撫弄他了:“晚上你會更害怕吧?”
高準不出聲。
“要不……”頭腦一熱,方熾竟然說:“你可以來我家。”
高準心頭狂跳,全身的血好像一股腦沖到了頭頂,幸福得甚至有些暈眩。
“不過只有一張床,我們可以頭和腳倒着睡,毛巾牙刷什麽的在路上買,明天陪你回去取睡衣。”
“真的?”高準怕驚醒了這場意外的美夢,放輕了聲音,試探着抱住方熾的背脊:“不是騙我的?”
“不騙你,”方熾要到辦公桌去取紙和筆:“但我們得先把治療完成。”
高準不放他:“今天不治了,不行嗎?”
方熾讓他逗笑了:“我認識你,就是為了治療你。”
高準這才松手,等他把紙筆拿來,一傾身,又貼到他懷裏,方熾很無奈,無奈中又帶着點甜蜜:“之前你說,被進入是你最恐懼的時候,”感覺懷裏的人劇烈抖動了一下,他馬上摟住他的肩頭:“如果你的恐懼可以分級,你覺得比那稍次一級的恐懼是什麽?”
高準表現得很不配合:“我們不說這個了不行嗎,”他開始不安地扭動:“我想去你家,現在就去……”
“不治療,就沒有我家。”方熾像吓唬小孩子一樣吓唬他,高準沉默了一陣,被迫就範了:“大概是和男人在一起。”
方熾被他牢牢束縛着,只能用一只手記錄:“說詳細一些。”
“就是……”高準把臉貼着他的左胸,聽着他心跳得一起一伏:“像是Justin那樣,碰我或者離我很近,我就非常害怕。”
方熾做記錄的手停了停:“那和我呢?”發現這個問題問得不合宜,他糾正過來:“我是說……像我剛才那樣對你。”
高準不假思索地答:“除了你之外。”
方熾好奇了:“那我剛才那樣……欺負你,在你的恐懼表裏,處于什麽位置?”
“你是在欺負我嗎?”高準的語氣透着驚訝。
“你覺得……我在幹嘛?”
“你在懲罰我啊,因為我不聽話。”
筆尖深深紮進紙面,方熾覺得糟了,高準這是把他擺在主導者的地位了,在病人的世界裏,那意味着絕對的控制權:“我只是你的醫生,沒有權利懲罰你。”
“不,我做的好的時候你獎勵我,你生氣了,一定是我哪裏做錯了。”
方熾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用心理學的術語說,這叫權力濫用,在他的治療中從沒發生過,因為他一直避免操縱病人:“你看着我。”他把高準從懷裏往外剝,卻剝不動,高準像長在他身上了,黏黏地不分開。
“以後不要懲罰我了好不好,”他哀哀地求:“你剛才的樣子……很吓人。”
方熾心裏又亂又疼,他能說什麽呢,只能溫柔地說“好”,輕拍高準的後背:“我們接着剛才說的,在你的恐懼表裏,我排在哪兒?”
高準嘴唇滑潤,一張一合間濡濕了方熾的襯衫:“有時候在最上頭,有時候在最下頭。”
方熾覺得那裏刺刺地癢:“怎麽說?”
“像這樣你抱着我,天塌下來我都不怕,可你不理我的時候,比再被那個人強迫一次還可怕!”
“我什麽時候不理你了,”方熾覺得委屈:“我怎麽可能不理你。”
“比如我求你留下,你走了的時候。”高準話裏有怨他的意思。
方熾像個被逼急了的男朋友:“我不可能滿足你的所有要求,對不對?”
高準癡癡地問:“那要怎麽樣,你才能滿足我的所有要求?”
“我……”方熾發現在這個話題上,他已經喪失了主動權:“我們還是言歸正傳,我剛才對你做的那些……行為,你把它們放在恐懼表的什麽位置?”
“不太恐懼。”
方熾不相信:“你明明吓壞了。”
高準從他懷裏擡起頭,臉蛋紅撲撲的:“你對我做什麽我都不害怕,”他垂下眼睛,有些羞澀的情致:“即使你像那個人那樣……讓我疼,我也不怕你。”
方熾像被人拿針在太陽穴上狠狠紮了一下,高準的意思仿佛是說,即使他強暴他,他也不怪他:“我們……繼續治療,”他口幹舌燥,拿起那張記錄紙:“我要你按照這張恐懼表的順序,從下往上進行想象,”他把高準往躺椅上推:“去,躺上去。”
高準不肯,摩擦間,方熾覺得那雙腿中央似乎有些硬,他神色一變,高準立刻知道他察覺了,弓着腰往後躲,被方熾抓着硬生生剝開身體——服帖的西服褲裆上确實有微小的隆起。
“對不起,對不起……”高準難堪地道歉。
方熾冷冷地:“去,到躺椅上去。”
高準夾着腿:“我……想去洗手間。”
“先治療,你表現得好,我就讓你去。”
慢吞吞地,高準在大紅色的椅子上躺下來,側着身,用手蓋住裆部,方熾把他從頭到腳審視一遍,撥開那只手,朝兩邊打開他的胯骨,讓怪異的褲裆暴露出來。
高準捂着臉,一直可憐地呢喃:“我錯了,我錯了……”
方熾的手順着他筆直的腿捋下來,抓住一側腳踝:“從最低一級恐懼開始,剛才我是怎麽‘懲罰’你的,想象并告訴我。”
高準渾身都在打顫:“這樣……很奇怪。”
“這是治療,”方熾站在他腳邊,目不轉睛盯着他的褲裆:“快。”
高準硬着頭皮開始想象,方熾的手帶汗,抓着他的手腕,那力氣大得很,像施暴的罪犯把他來回揉弄,襯衫被從褲腰裏扯出來,大腿被一把掐住……他呼吸快起來,像經歷着一場春夢,朦朦胧胧地悸動。
方熾眼看他褲子越撐越緊,從精良的布料上能看到下體清晰的輪廓,先是怯怯地挑頭,然後不顧一切地翹起,最後大膽直立着,興奮得左右擺動。
高準用眼睛找方熾,看見他就在腳邊,正莽撞地盯着自己的褲裆,他羞愧得無地自容,可下面卻因此脹得更厲害:“我按你說的做了,”他哀求:“讓我去洗手間……”
方熾仍然說“不行”,指着他鼓脹的褲裆:“怎麽回事?”
高準用手去遮:“不知道……”
“手拿開。”方熾的手逆着腿捋上去,把他的手移走。
高準再也克制不住,迷亂地看着他,蹭着躺椅輕輕地扭:“救救我,救救我……”
方熾觀賞他,這是一具可以讓他為所欲為的肉體,只要他想要,立刻就可以擁有:“你是對男人産生欲望了嗎?”
高準細細地哼,想呻吟卻壓抑,方熾又問了一遍:“你對男人有欲望?”
高準被逼着承認:“有……”
“對誰?”
高準把牙咬得嘎吱響:“你明知道……”
方熾沒說什麽,把那張紙又拿出來:“我們上升一個級數,現在想象一下你和Justin。”
高準朝他伸出手,額上一層珍珠色的汗水:“拉着我,可以嗎?”
方熾想了想,握住他:“如果哪天沒有我了,你怎麽辦?”
高準驚慌地收緊手指:“我不讓你走。”
方熾笑了:“我指的是你痊愈的時候。”
高準急切地告白:“那我永遠不要痊愈。”
“等你痊愈了,就不這麽想了,”方熾似有若無地撫弄那只手,從一對低垂的睫毛能看出他的落寞:“早晚有一天,你會不需要我。”
高準要說什麽,被方熾搶了先:“去洗手間吧,”他松開他:“你出來我們就走。”
高準本該高興的,可卻高興不起來:“你怎麽了?”
“沒事,”方熾顯得很疲憊:“我只是想太多了,一直想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