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楊大師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業火, 畢竟之前親眼見過的,他和了隸大師住的是一間豪華雙人房,這會兒只有他一個人出來, 在看見地上的業火時,他扭頭就朝房裏喊:“了隸大師, 你快出來看看,這是不是上次見過的業火!”
他這一出聲, 上下左右的人都聽見了, 頓時紛紛朝他這裏看來。
樓下的光頭仰着頭, 扯着嗓子問他:“楊大師,你說這是業火?”
“啊……”楊大師這才反應過來,也來不及解釋, 了隸大師已經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了隸大師探頭看了一眼,點頭道:“是上次的業火。”
而在這邊的客人因為兩簇業火而驚動的時候,住在更裏面的華家人,也引起了一陣騷動。
穿着睡衣的中年男人在地上打着滾,喉嚨裏發出痛苦的嘶吼聲, 額上和脖子上青筋鼓起, 旁邊一個穿着同款睡衣的女人想要過去扶他,卻又不敢真的碰他, 只能一臉焦急的跟着跑, “老公!老公, 你到底怎麽了?”
這一棟小樓裏住了一大家子,地上翻滾的男人是華老爺子的大兒子, 這會兒動靜直接驚動了其他人,男人的兒子女兒紛紛出門查看,看見這一幕的時候面上一驚。
“爸這是被反噬了?”光着膀子的青年一邊說着, 一邊回頭沖進了房間裏,沒多久抱着一個箱子跑了出來。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開始忙活起來,擺壇作法。
可等他們剛剛折騰完這些的時候,中年男人噴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老公!”
“爸!”
“……”
楚非年将這個大莊園逛了一圈,逛到最裏面那棟老宅子的時候,還看見了華老爺子。
她藏身在暗處,沒有急着走,聽見外面有吵吵嚷嚷的動靜,緊接着一個光着膀子的青年背着一個中年男人跑了進來,一眼看見就坐在客廳的華老爺子時也沒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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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我爸出事了!”青年将背上的中年男人放在沙發上,急得滿頭大汗,“我爸突然就痛的在地上打滾,也說不出話來,我一開始以為他是被反噬了,正想幫他,我爸吐了口血就昏過去了。”
華老爺子已經站了起來,走到中年男人身邊站定,彎身去看的時候,旁邊的青年連忙伸手扶住他。
跟着跑進來的人也都不敢出聲,就盯着華老爺子這邊。
楚非年站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麽意思,幹脆往樓上走。
這棟老宅子有三層樓,楚非年悄無聲息走上三樓,在三樓發現一間書房。
書房門沒鎖,但楚非年在要進去的那一刻,突然察覺到什麽,側臉朝門上看去。
她一路走上來,其他房間的門都有精致的雕花,但只有眼前這扇門,就是一扇普通的木門,上面一點雕花都沒有。
楚非年看了一會兒,伸手往門上碰,在她的指尖包裹着黑色的怨氣,這些怨氣剛剛觸碰上門,門上就有一道白光朝她的手飛來。
即便楚非年側身躲得快,可白光從她鼻尖飛過,楚非年還是感受到了一股炙熱,與此同時,這扇門上面也出現了一個複雜的法陣,法陣一閃即逝。
在飛出去的那道白光消散之際,門上的法陣也重新隐沒了下去。
而樓梯口那邊已經有了動靜,樓下有人上來了。
楚非年回頭看了一眼,往旁邊走了幾步,本來想要藏到旁邊的牆裏,結果她一碰這牆,牆上也出現了那種法陣,法陣一出現,楚非年就會受到攻擊。
她擡眼看過去,很快就發現整個宅子的法陣都已經被她觸發了。
楚非年斂眸,索性也不躲了,只是周身開始變化,等華家的人被華老爺子喊着跑到三樓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一團黑氣洶湧而來。
黑氣之間隐約能夠看見兩只血色的眼睛盯着他們,讓他們毛骨茸然,頭皮發麻。
“哪來的厲鬼?!”華家人一驚,眼看着那團黑氣越來越近,紛紛開始拿出自己的法器,法器一催動,他們養着的那些鬼就也跟着被放了出來。
然而一群大鬼小鬼,原本嘶吼着想要往前撲,等看見那團黑氣的時候,連帶着嘶吼聲都瞬間弱了下來,扭頭就往後跑。
“跑什麽?滾回來!”衆鬼的主人臉都要扭曲了。
就這麽短暫的功夫,那團黑氣已經到了近前,甚至于看出了他們的恐懼,還放慢了速度,慢悠悠的靠近。
即便是這樣,華家人還是下意識想要躲開她。
楚非年藏在怨氣裏,嗤笑了一聲,從他們之間呼嘯而過,迎上後面的華老爺子時也沒有絲毫的停頓,反倒加快了速度,留下一句:“你們華家也不過如此。”
連聲音都沒有加掩飾,嚣張至極。
華老爺子顯然是聽出來了她的聲音,氣得笑出來,道:“你既然有膽量闖這裏,跑什麽?”
楚非年一聽,還真的就停了下來,她回身看着華老爺子,笑了一下,“你提醒我了,偷了我身體的人是你們,該心虛的也是你們才對,所以……”
她停頓了一下,周身怨氣非但沒有收斂,反倒翻湧的更加厲害,“你們把我的身體藏哪裏了?”
聲音還沒有徹底落下的那一刻,她身形一閃,不過是往前邁了一步,可一眨眼,已經到了華老爺子的近前,藏在幽深怨氣裏的那雙血色眼睛緊盯着他。
“你的身體?”華老爺子和她對視着,“你的身體在哪裏我們怎麽知道?你又不是我們華家人,華家只保存華家人的身體。”
“是嗎?”楚非年也不急,只是目光落在了三樓的那間書房上,“那我只能自己去找了。”
她重新回到了三樓,聽見後面華老爺子朝華家人吩咐:“攔住她!”
華家人雖然有點心驚楚非年這麽重的怨氣,但還是催動着自己養的鬼朝她撲過來,那些鬼對楚非年有着明顯的懼意,可受人所制,即便心裏恐懼,也只能頂着這份恐懼往前沖。
楚非年注意着身後的動靜,在那些大鬼小鬼撲過來的時候,她往旁邊一退,那些鬼影就撲在了書房門上。
一瞬間,房門上的法陣被觸發,那些鬼影顯然知道這法陣的厲害,可是想跑也已經來不及了,尤其是跑在最前面的幾道鬼影,在凄厲的慘叫聲中化作飛灰消散不見。
剩下的鬼影急急忙忙退開,看着楚非年也不敢再上。
華家人氣急敗壞,尤其是那些損失了鬼影的,扭頭朝華老爺子喊道:“爸,啓動大陣吧,我們對付不來啊。”
在華老爺子還沒有給出回答的時候,楚非年已經伸手去推書房那扇門了。
哪怕法陣被觸發,一道道攻擊落在她的身上,将她周身的怨氣都絞散了不少,可楚非年一刻也沒有停留,推開門就走了進去。
她一進去,書房門就“嘭”的一聲在她身後關上。
華老爺子的聲音隔着房門響起:“啓動大陣。”
書房外,華老爺子神色陰沉的盯着緊閉的房門,手指蜷縮着,緊握着拐杖,手背上的青筋鼓着特別吓人。
“爸,只要她死在了裏面,進去了也就進去了。”一個中年男人走到華老爺子身邊道。
華老爺子應了一聲。
就在這時候,有人從樓下跑上來,“爺爺,那些人都過來了,還有郁星河!”
“過來了就過來了,咱們華家只是對付一個闖進來的厲鬼而已。”華老爺子神色又恢複了平靜,腳步沉穩的往樓下走去,一邊走一邊道:“有什麽好慌的?”
書房門在身後關上的時候,書房裏有一瞬間的黑暗,但很快的,書房裏就亮起了光。
從楚非年的兩邊,一直往前,一盞一盞的燭火亮起,照出來一條路,一眼望不到頭。
兩旁的燭臺形狀古怪,楚非年瞥了一眼,勉強認出來是一個雙手抓着脖子,仰着頭大張着嘴,神色猙獰的人。
而那些燭火就是從這些人的嘴裏燒起來的。
她收回視線,擡腳往前面走去。
一直走一直走,左右前後的場景始終沒有發生過變化,時間一長,會有一種好像永遠都走不到頭的錯覺,或許有些人早已經忍不住回頭去看來路。
可楚非年腳步沒停,只看着前面一步步的走着。
在她的身後,那些燭火一盞一盞的熄滅,無盡的黑暗裏,好像有許多黑色的影子正在掙紮着,朝她伸出手,只等着她一停下來就伸手把她拽進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終于有了變化。
是一座半隐在黑暗中的高臺,高臺上放着一具巨大的棺椁。
楚非年腳步快了幾分,可就在她已經到了高臺底下,正要擡腳走上階梯的那一瞬間,兩旁的燭火“噗”的一下全部熄滅了。
而她,徹底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當中。
楚非年一只腳還半擡着頓在空中,她抿了一下唇角,擡着的腳往前一落,卻沒能踩到階梯,反倒一腳踩了個空,她就這麽猝不及防的往前一撲,在黑暗中不停的往下墜落。
這種失重感讓楚非年覺得很不舒服。
黑不見底,周遭也什麽都沒有,她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只能不停的往下墜落、墜落,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一個頭。
楚非年心裏漸漸升起了不耐煩,這種不耐煩随着不知盡頭的墜落而變得越來越明顯,她知道繼續這樣下去人的理智就真的要被全部消磨了,于是閉上了眼睛,極力想要讓自己重新平靜下來。
也就是在她閉上眼的那一瞬間,她感受到了有風迎面吹來,緊接着耳邊開始有了聲音,由小變大,還有光線刺激着她薄薄的眼皮。
楚非年一睜開眼,看見趴在上面不遠處的一張臉,那張臉陌生又熟悉,臉上髒兮兮的,正焦急的朝她說着話。
“小年,你抓住了別松手啊!我去叫我爹過來!”
喊完這句話,趴在懸崖邊的男孩連忙爬起來,想要下山去找人,可才跑了幾步,又擔心自己一走,楚非年就掉下去了,他咬咬牙,低頭看着自己的腰帶,伸手就開始解褲腰帶。
“小年,你抓住我的褲腰帶,我拉你上來!”男孩一邊解褲腰帶,一邊朝楚非年喊。
可就在這時候,抓着崖邊一棵枯樹的楚非年咯噔了一下,她下意識往自己抓着的枯樹看去,下一刻,枯樹斷裂,她整個人又開始往下墜落。
“小年!”男孩大叫一聲。
楚非年往下墜落的時候都還在出神,她看着自己還緊握着那截枯樹的手,好小,還有泥,手背上還有不知道在哪裏剮蹭上的擦傷。
“吓傻了?”無奈的聲音就在她耳邊響起,緊接着一根樹藤捆住她的腰身,将她托着慢慢放在地上。
楚非年還沒站穩,一只手就落在了她的頭上,摸了摸。
楚非年被他揉搓的前後晃動了幾下,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連忙伸手抓住他的袍子勉強站穩,又晃了晃腦袋,想把頭上那只手給晃下來,“你別摸我頭!”
“還生氣了?要不是你,你就摔死了。”雖然這人嘴上這麽說着,但還是把手從她頭上拿了下來,緊接着在她面前蹲下來。
楚非年雙手抱着頭摸頭發,看見蹲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眼睛都瞪圓了。
“怎麽?才一天沒見,小非年就把我給忘了?”
眼前這個,不是閻君又是誰?
不過,楚非年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他,回憶了起來,這個時候的閻君還只是衡鼎山的山神,而這裏,就是衡鼎山,是她出生也是她長大的地方。
楚非年轉頭看了看四周,隐約也想起來了這一次是怎麽回事。
她和村子裏的玩伴上山玩耍的時候,因為碰上了昨天才跟着師父學過的藥草,于是伸手想要将藥草采摘下來,結果腳下一滑,人就掉了下來,還是山神救了她。
回村子裏之後,村子裏的人都以為她已經摔死了,看見她安然無恙的回來,追問她是怎麽回事。
楚非年也就把山神救了自己的事情說了。
對于村子裏的人來說,他們早就知道衡鼎山有山神,山上的山神廟還是他們建起來的,逢年過節了,哪怕自己家裏沒什麽吃的,也一定會上山去供奉山神。
“我要回去了。”楚非年悶頭往外面走。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瘦又小,手背上的擦傷隐隐發疼,等她走出了山林,看見不遠處的村子時,陽光落在她的身上,帶來一陣陣的熱意。
這一切幻像幾乎真實的無懈可擊。
就好像,她在一千多年後的世界裏,所發生的那些事情全都只是她的一場夢。
沒有那些業障,也沒有那些功德,她不是百姓口口相傳的楚大夫,她只是,藏在這衡鼎山下的,一個小村子裏的孤女,吃着百家飯長大,跟着村子裏唯一的大夫學着認識草藥,更多的時候是和村裏的玩伴一起上山下河,泥地裏打滾。
楚非年側臉,看向村子的另一邊。
那裏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林子,可是在一千多年以後,那裏已經修建起了高樓酒店,甚至再遠一點的地方還有一個游樂場,還有立交橋,一到夜裏燈火闌珊,車水馬龍。
“小年!”村子裏的人正擡頭看見了她,喊了一聲。
楚非年下意識的就應了一聲,在往村子裏跑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看見山神站在那片林子裏,正笑看着她,發現她看過去的時候,山神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趕緊回家去。
現在的山神,沒有那樣威嚴的氣勢,是一個很溫和的人,讓人下意識的想要和他親近。
楚非年收回視線,往不遠處的村子跑去。
一切都和她記憶裏的一樣,山上的玩伴在之後不久慌慌張張跑下山,哭得眼睛都腫了,結果一眼看見正在幫忙給藥草翻面的楚非年,驚了一會兒,打了個哭嗝。
“小年,你不是掉下山了嗎?”男孩湊到她的身邊,圍着她轉了好幾圈,一邊轉圈一邊問道。
楚非年應了一聲,道:“是山神大人救了我。”
這時候的她聲音都還是脆生生的。
很快的,她摔下山崖卻被山神大人給救了的消息就在村子裏傳遍了,村子裏的人都擠了過來,一遍又一遍的詢問着楚非年當時的情況,楚非年不厭其煩的述說着,直到嗓子都啞了。
晚上她躺在棚子裏睡覺的時候,睜開眼就能透過破了個口子的棚頂看見星空。
看來明天起來要把棚子補一補了,不然下雨可就完蛋了。
這個念頭在楚非年腦海裏一閃而過,她愣了一下,緊接着翻身坐起,一巴掌将在她耳邊嗡嗡嗡飛個不停的蚊子拍死,手心裏能看見蚊子的屍體,而她的手掌因為過于用力而有些發麻。
她起身跑去洗手,山神就來到了她的身後。
“這麽晚不睡覺,是又餓了?”山神站在那裏看着她。
楚非年回頭,看見他手裏拿着的野果子,咽了咽口水。
片刻後,一大一小就坐在外面的稻草堆上,楚非年将那幾個野果子吃完了,又打了一個飽嗝,這才舒服的往後面一靠,看着天,“山神大人,我真的是山的孩子嗎?”
這個問題,是楚非年小的時候問過山神無數遍的問題。
而山神每次給她的回答都是一樣的,他說:“你是山的孩子。”
“可我和其他小孩也沒有什麽不同啊。”楚非年嘟囔。
她是被村民們從山裏撿回來的孩子,撿到她的時候,她就被放在山神廟裏,而村子藏在這山林裏,幾十年都沒有外人進來過,誰也說不清這個孩子到底是從哪裏來。
後來,大家都說她是山的孩子,是山神把她送到了大家的面前,希望大家能夠把她養大。
甚至于,連楚非年的名字,也是村長抱着僥幸去山神廟求的時候求來的。
“你和他們是不同的。”山神摸了摸她的腦袋,袖袍間裹挾着山林裏才有的味道,他道:“你能看見我。”
在這裏,只有楚非年能夠看見山神,而其他人是看不見的。
她确實和其他孩子不一樣。
楚非年雙手枕在腦後,看着星空漸漸閉上了眼睛。
山裏的時間過得很快,春去秋來,楚非年慢慢的長大了。
又好似一晃眼,她已經長成了一個也能嫁人的少女了,她也能給村民們看病,不再跟着玩伴整日裏入河摸魚,但山上她還是會去的,有時候甚至會在山上住幾天才回來。
反正對于她來說,山裏有山神大人在,她從來不會出事。
這一天,楚非年收拾好背簍要下山的時候,她背對着站在山神廟的山神揮了揮手,“我後天再來找你。”
“你還要上山?”山神問她,神情間隐約有點詫異。
可楚非年回頭的時候,他臉上的這點詫異已經都收了起來,道:“這幾天天氣都不錯,你下山之後收拾藥草要些時間,後天就上山嗎?能收拾完?”
“沒關系的,有其他人給我幫忙呢。”楚非年笑了一下,收回視線背着背簍往山下走。
在走出衡鼎山的那一刻,她的臉色就冷了下來。
很快就到了後天,楚非年如約背着背簍往山上走的時候,村裏一個小孩撲過來抱住她的腿,仰頭看着她,“小年姐姐,你今天還要上山嗎?”
“嗯。”楚非年點頭,俯身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道:“山裏的野柿子快好了,等我下山的時候給你帶野柿子吃。”
“可是,我不想讓小年姐姐上山。”小孩撅起嘴巴,“小年姐姐總是往山上跑,都不和我們玩,而且……而且隔壁方哥哥而已舍不得小年姐姐呢!”
小孩一說,楚非年轉頭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的青年。
當初站在崖邊要解褲帶救她的小孩如今也已經長大了。
青年大步走了過來,曬成小麥色的膚色裏藏着一抹紅,他目光灼灼按着楚非年,卻在瞥見她背後的背簍時,臉上浮現出一絲肉眼可見的失落,“非年,你又要上山嗎?”
“嗯。”楚非年點頭,摸摸腿邊小孩的頭,推着小孩往他那邊去,道:“放心吧,我又不會有危險,這次只待一天,明天我就下山回來了。”
青年抿了一下唇角,俯身将小孩抱起來,看着楚非年明顯是欲言又止的模樣。
可楚非年一直朝他揮了揮手,轉身往山裏走了。
在她的身形即将消失在山裏時,青年突然出聲喊她:“非年!”
楚非年腳步一頓,沒有回身,只是垂在身側的手開始蜷緊。
“你早點回來!我等你!”青年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