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丁蘭和岳雯也跟着握緊了手裏的樹枝。
倒是楊西和裴青在看見楚非年的時候就已經冷靜了下來, 楊西道:“讓楚小姐一個人去吧,她能救出我和裴青,就不會怕那些人, 倒是我們,要是再不走, 這裏就又要開幾個墳包了。”
“走吧,再不走就追上來了。”楚非年道。
她話音才剛落下來, 之前一直寂靜無聲的村子突然就有了動靜, 先是幾聲狗叫, 緊接着就聽見有人大喊着往這邊跑來。
楚非年道:“從山坡那邊走,路上碰見人記得躲開,只管跑。”
楊西和裴青手腳都還有些僵硬, 夏誠索性将楊西背了起來,丁蘭和岳雯也架着裴青往山坡那邊跑。
楚非年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看着他們和追到這邊來的人成功岔開,她的身形才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村民追到墳地的時候,看見的也只是兩個被挖開了的墳包。
“人跑了?!”村長氣急敗壞的跺了跺腳, 神色變得陰狠起來, “去追!那兩個被埋了這麽久早就死了,帶着兩具屍體他們跑不遠!老黑呢?讓他開着三輪去追!”
“老黑沒來, 我去他家喊人!”
“……”
等其他人都去追了, 村長卻悶頭往墳地後面走去。
墳地的後面就是一個不高的山頭, 和村尾的那個山坡遙遙對望,上了山頭就能看見藏在底下的大祠堂。
整個大祠堂是用青磚建成, 就連祠堂門口都鋪着青磚地板,門口還放着兩座大石獅子,再遠一點是兩個石缸, 石缸裏有水,還有幾片半個巴掌大小的蓮葉,水裏似乎有東西,村長從旁邊跑過的時候聽見裏面傳來撲騰的水聲。
可他沒有停頓,直接從祠堂敞開的大門跑了進去。
“阿嬷!阿嬷你在不在?出事了阿嬷!”村長嘴裏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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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一半的時候,村長腳步一停,生生停在了院子裏,他低着頭,不敢往站在屋檐下的人看,只微微喘着氣道:“那兩個被挖走了,阿嬷,怎麽辦呢?”
“追回來再重新葬了就行。”極度沙啞的嗓音從屋檐下傳過來,“那幾個人抓到了就帶到這裏來。”
“哎,好,阿嬷。”村長連忙應着,頭也不敢擡,轉身就又跑了出去。
等他走了,屋檐底下站着的人才拄着拐杖轉身進屋。
而屋頂之上,楚非年靜悄悄的站着,背後是一片夜色,她斂眸看着村長爬上山頭離開,腳尖輕點,整個人如同一只黑色的鳥往下撲去,卻在下落之時瞬間化作黑霧消散不見。
被村長叫作“阿嬷”的是一個身形佝偻的老婦人,身上穿着長衣長褲像是許久沒有換洗已經有了一層漿,她臉上溝壑叢生,嘴唇幹癟,鼻子似乎是沒有,只能看見兩個鼻孔在嘴唇上方。
她的眼睛倒是并不像老人家那樣渾濁,頭發也還是烏黑的,挽在腦後,油光發亮的。
祠堂的主屋裏就供奉着松安村的那些牌位,從上往下,最上面的卻是空着的,而她走到了這些牌位前,仰頭看着最上面空着的那塊地方,幹癟的嘴唇蠕動着,像是在無聲的念叨着什麽。
楚非年就站在她的身後,目光掃過那些牌位,又看了看周圍,沒有找到小柯所在。
“小柯呢?”她索性直接出聲問了出來。
那老婆子猛地轉身瞪向她,反應靈活的完全不像個老人,在看見楚非年的那一瞬間,她臉上露出了震驚來。
楚非年勉強從她那張臉上看出來了一點震驚,想了想,問道:“你也認識我?”
“楚大夫。”老婆子張了張唇,顫着聲音喊出了這三個字。
而楚非年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還有複雜,“好久沒人這麽喊我了,不過……”
她頓了一下,緊盯着老婆子的眼睛,道:“你也不算是人吧。”
“我确實已經不是人了。”老婆子也并沒有避諱這個話題,她轉過身來,擡頭看着那一層層疊上去的牌位,嗓音粗粝,“可這都是我自找的,只是沒想到,連楚大夫你這樣的人,竟然也會落到不入輪回的地步哈哈哈……”
她忽而笑了起來,笑聲裏說不清是悲涼多一些還是諷刺更多,“老天爺從來不曾開眼看看這世道啊。”
楚非年擡腳走到她身側站定,和她一同看着那些牌位,目光落在最上面的地方,“那裏為什麽會空了一塊?”
老婆子卻沒說,只是彎身掀起了供桌上的紅布,從底下拖出來一個壇子,她道:“楚大夫,你要找的小柯,是這孩子嗎?”
她一打開壇子,小柯便立刻從裏面飛了出來,一頭紮進了楚非年懷裏。
楚非年伸手接住他,垂眸看着他已經半透明的魂體,什麽也沒說,只摸了摸他的頭。
而老婆子站直了身體,眼裏難掩羨慕的看着這一幕,笑了起來,雖然笑聲有些奇怪,但也還是聽得出其中的懷念和羨慕,“楚大夫還是這麽喜歡小孩。”
“我不喜歡小孩。”楚非年卻擡眼看向她,“當年要不是你娘非帶你賴着不走,我可不會管你。”
“還有,你哭鬧的時候真的很煩。”楚非年道。
老婆子身體顫了顫,好幾次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只匆匆低頭擦了擦眼睛。
小柯偷偷看她,看見她眼裏并沒有眼淚,連濕意都沒有。
“別看了,一具木偶而已,哭不出來的。”楚非年伸手擋住他的眼睛,把他的頭扭向自己這邊,沒讓他再去看那個老婆子。
而老婆子似乎終于緩和了一點,低聲道:“這麽多年了,楚大夫一點也沒變,但凡從前見過你的,肯定能認出你來,可我現在這樣……前段時間見到了一個故人,他都沒認出我來,但楚大夫認出我來了,我高興……高興……”
她斷斷續續的說着這些話。
楚非年沉默的聽着,小柯已經找到了,她也就沒有急着走。
“你娘如果知道了,又要抽你的。”好一會兒,楚非年道,“你出生的時候被你親爹丢進山裏,我撿到你,你娘不要命的進山找你,找到你了也不回去,賴在我的道觀裏不走,她就是不想讓你再回到這個地方來,可你倒好,死了也不去投胎,變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留在這裏……你心裏就真的痛快?”
“痛快。”老婆子道,“當年您走了沒多久,我娘就也沒了。好幾年了,那些人都還是不願意放過我和我娘,山裏下着那麽大的雪,他們剝光了我們的衣服把我和我娘趕進了山裏,您知道我最後是怎麽活下來的嗎?楚大夫,您知道我是怎麽沒的嗎?”
那聲“楚大夫”出來的時候,老婆子的聲音陡然一變,變得尖細,滿含怨氣,包括後面的那句話都是另外一個聲音說出來的。
小柯吓得一哆嗦,又往楚非年懷裏縮了縮。
另外一道聲音出來之後,便沒有再縮回去,兩道明顯不同但又同樣難聽的聲音在楚非年耳邊交替響起,說着那些在她離開之後發生的事情。
楚非年緊抿着唇角,一直在聽着,聽到兩道聲音說着她們生前經歷的那些事情,說着這麽多年她們回到這裏後怎麽向那些人複仇,又怎麽看着這個村子一點一點荒廢成了現在這樣。
“村子裏的人越來越少,他們死了也離不開這裏,就像我和我娘一樣。”兩道聲音交替着大笑,笑聲尖銳刺耳。
楚非年皺眉,道:“這不是你們濫殺無辜的借口。”
“濫殺無辜?”那道尖銳的聲音陡然間拔高,“不是我們濫殺無辜,這都是他們的命,是他們的命啊!人都是要認命的哈哈哈……”
就在這笑聲裏,村長去而複返,也不敢進來,就在外面站着,對于祠堂裏的笑聲似乎已經習以為常,連問都沒有問一句,“阿嬷,人跑了,老黑好像被什麽髒東西給吓到了,我把人給帶了過來,阿嬷,您給他看看吧。”
“跑了就跑了吧。”老婆子道,她轉頭看向楚非年,“楚大夫,您現在這樣,還要管我們的事情嗎?”
楚非年沒說話,她站了起來,抱着小柯往外面走。
走到祠堂門口的時候,老婆子在身後問她:“楚大夫,您是不是後悔了?後悔救了我和我娘?”
楚非年腳步一頓,回身看着她,臉上看不出有什麽情緒,連嗓音都是平淡無波的:“沒什麽好後悔的。”
那時候她在山裏把那娘倆撿回道觀的時候,也從來沒去想過這母子倆是好是壞,這孩子長大之後會成為什麽樣的人,如果每次救人都去想這些,她一個人也救不了。
她也從來不去想救下這個人後會發生什麽。
“也是。”老婆子在她身後道,“楚大夫,姜平也回來了,前段時間他來找道觀,我見了他一面,他都沒認出我來,他應該還不知道您也在,否則,早該找到您了才對。”
楚非年已經收回了視線往外面走,“我知道,他也知道。”
往祠堂外面走的時候,楚非年遇到了帶着老黑來找阿嬷的村長,不過,幾個人裏只有老黑能看得見她,看見她的那一瞬間,老黑扭頭就要跑,嘴裏發出奇奇怪怪的叫聲。
村長幾個人好不容易把他給控制住了,拖進了祠堂裏,阿嬷還是在供桌前坐着,村長喊了她好幾聲卻沒有得到回應。
等他走過去,顫着手推了阿嬷一下的時候,阿嬷直挺挺倒在了地上,露在村長等人面前的只是一個勉強能看出人形的木偶,木偶是用一棵歪脖子樹雕刻成的,本身就坑坑窪窪的。
在村長等人被吓得跑出祠堂時,他們誰也沒有看見,他們喊着的“阿嬷”這會兒就站在祠堂裏看着這一幕。
鬼差回頭看着拘魂索捆着的鬼魂,這鬼魂十分奇怪,像是兩個鬼魂交融在了一起,明明只有一張臉,可兩邊臉卻又是不一樣的。
“閻君,這鬼魂……”鬼差低着頭,朝站在前方的閻君出聲問道。
閻君背着手,原本在看着楚非年離開的方向,聽見詢問才收回視線,轉頭看向那個奇怪的鬼魂。
“我見過你。”鬼魂倒是先出聲說了話,看着眼前的閻君也并不像是鬼差那樣戰戰兢兢的,還是那兩道聲音交疊着出現,像是有兩個人在同時說着一樣的話,“當初楚大夫在道觀等的人就是你。”
“嗯。”閻君應了一聲,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他看着母女倆,道:“還有一件事情你們大概不知道。”
“什麽?”
“你們猜,明明對于村子裏的人來說,你們母女倆早就在山裏喂了狼,可為什麽,時隔幾年他們又突然上山找到了你們。”閻君看着母女倆扭曲的臉,慢悠悠道:“還将你們打成了妖孽呢?”
……
第二天下午,好幾輛警車開進了這個藏在山溝溝裏的松安村,和警車一道回來的,還有楊西和裴青。
楚非年帶着小柯直接回了A市,她去找了那位楊大師。
“這孩子為了救人把自己折騰的快要魂飛魄散了。”楚非年抱着小柯,朝楊大師道。
楊大師本來還在吃飯,看見她突然出現吓得差點沒噎着,聽見她這麽說才去看小柯,小柯還朝他笑了一下。
“別和他笑。”楚非年伸手在小柯臉上捏了捏,道:“你朝一個把你困在傘裏的人笑什麽?”
楊大師聽着也有點尴尬,忍不住小聲為自己辯解道:“我那時候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跟着裴先生,裴先生又催着,我這不是為了不出意外,就把他給困在傘裏了嗎?”
楚非年輕哼了一聲,“反正你想想辦法吧。”
楊大師正要答應下來,突然想到業火的事情,于是遲疑着,道:“連你都沒有辦法?”
“有啊。”楚非年點頭,“用點功德給他養養,一下子就養好了,就跟打激素一樣,還沒有什麽副作用。”
“對對對。”楊大師連連點頭,看着她的目光也變得火熱起來,心想着果然沒猜錯,楚非年身上還有功德在。
可下一刻,楚非年就道:“所以我來找你呀,想個辦法去搞點功德來養養他。”
“你沒有?”楊大師脫口而出。
楚非年只是看着他,不說話。
沒一會兒,楊大師自己就先尴尬起來了,輕咳了一聲,道:“我這……也就是猜的,我看見那業火了。”
“你想試試?”楚非年挑眉問道。
楊大師思索了一會兒,一咬牙,點頭同意了,“試試就試試!”
被業火一燒,若是他身上真的不小心沾染了什麽業障,正好也燒了去,吃點苦頭而已,楊大師心想着,修行的人要是連這點苦都吃不了,他也不用再繼續修行了。
可楚非年并沒有真的說燒就燒,她把小柯留在了楊大師這裏,道:“這孩子就留給你照看着了。”
“那你呢?”楊大師奇怪,“把他直接留在你身邊不是更方便。
“我最近還有別的事情。”楚非年道,“麻煩不小,留着他,對他來說未必是好事,再說了……”
她瞥了楊大師一眼,“他也留不了多久的,也差不多該去投胎了,到時候會有人帶着他的屍骨來找你的。”
說完這些後楚非年要走,小柯撲過來抱住她的腿,仰頭看着她。
他帶着的小風筝不見了,身體還是半透明的。
楚非年垂眸看他,伸手在他頭上摸了摸,輕聲道:“小柯是個乖孩子,等投了胎,一定會過得很好的。”
等楚非年走了,楊大師看着小柯,嘆了口氣,道:“我去找個聚陰的東西給你,你在裏面好好待着,能養多少養多少,功德的事情……哪是那麽容易就能搞點的呢?”
可他才說完,小柯就朝他搖了搖頭,伸手從自己的衣兜裏掏出一把金色的糖果,笑得眼睛彎彎。
楊大師瞪着他手裏的金色糖果,咽了咽口水,眼睛都快紅了,感覺閉上眼睛念起了清心咒。
心想着,有這些功德在,難怪楚非年走之前說出那樣的話了,明明該給的都已經給了,還和他扯了那麽久。
楚非年回到郁星河這裏的時候,已經是晚上,郁星河靠在沙發上看劇本,他就剩下一幕戲要補了,明天就能殺青回去,這最後一幕戲他早就将臺詞背的滾瓜爛熟,這會兒捧着劇本也根本就沒看進去,眼神都沒焦距。
“想什麽呢?”楚非年突然出現在對面沙發上,往後一趟,看着天花板。
郁星河也沒被吓到,反倒是眼睛一亮,看着她,“你回來了?”
“嗯,人沒事了。”楚非年應了一聲,道,“又遇到了一個……兩個舊人。”
郁星河起身坐到她身邊,低聲問道:“心情不太好?”
楚非年側頭看着他,正對上他的目光,她頓了一下,問道:“你想知道我以前的那些事情嗎?”
“想。”郁星河沒猶豫,也沒有躲閃,“你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楚非年輕咳了一聲,坐直了身體,道:“好吧,那我就跟你說說。”
在郁星河還愣怔的時候,她一邊思索着,一邊開了口,“很久很久以前,那裏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廢棄了很久的道觀,某一天,楚大夫在這裏落了腳……”
“楚大夫為什麽會去山上?”郁星河舉手發問,“為什麽還要在道觀裏落腳?”
“因為楚大夫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走啊走啊,走到山裏的時候就走不動了,不想走了,正巧還要等人,于是就在這破敗的道觀裏落了腳……”楚非年斜睨他一眼,“你別打斷我,不然我不說了。”
郁星河立刻閉緊嘴巴,還用手劃拉了一下,示意自己不會再随意開口了。
雖然他很懷疑楚非年其實是在瞎編騙他。
在道觀落腳的楚大夫沒幾天就在山裏撿到了一個剛出生的孩子,第二天又把孩子娘給撿了回來。
“山下有一個村子,村子裏的不知道從什麽時候留下來一個習俗,家家戶戶生下來的女孩子要送到山裏去,在山上呆一晚上,如果第二天還活着,那就可以帶回去繼續養着,如果沒活下來,那就是這孩子命不好……”楚非年輕聲道。
在楚大夫來到這裏之前,山裏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孩子。
孩子的娘在知道自己的孩子被送到山裏後連夜找到了山上來,一身的血,也是命大,沒招來山裏的野獸,等到了楚大夫。
楚大夫撿回來的娘倆沒有再回去,一直留在了道觀裏,對于山下村子裏的人來說,這娘倆已經是葬身狼腹的死人了。
“對于村子裏的人來說,山裏山魅多,進去了就不容易再出來,平常也沒人輕易上山。”楚非年道,“于是娘倆在山裏過了三年多,三年多的時間,楚大夫等的人來了,于是離開了道觀,道觀裏只剩下了娘倆。”
楚大夫那時候也不知道,在她和她等的人一起離開之後不久,山下村子裏的人就找上了山。
“那年村子裏剛經歷過大旱,收成更差,冬天,村裏的人挖着草根樹皮找到山上的時候,把躲在道觀裏的娘倆當成了妖孽,認為是因為她們村子裏才會大旱,才會收成不好……”
于是那些人把那個女人和她才三歲多的孩子剝光了,趕進了深山裏去。
“當天晚上大雪封山,村子裏的人卻都在歡呼慶幸,期待着明年會有的好收成。”楚非年道。
郁星河啞聲問她:“那那對母女呢?”
楚非年抿了一下唇角,斂眸,“第二年春天,女兒背着一具白骨從山裏走了出來。”
她們瘋狂報複着那個村子,過去了很久很久,村子變成了現在的松安村。
“楊西是松安村人。”楚非年道。
現在的松安村已經沒有了将剛出生的女孩子送到山上去呆一個晚上的習俗,因為村子裏出生的孩子已經越來越少了,甚至因為出生的孩子不多,而村子漸漸被外面所忘記,十幾年前,村長還動過将外面的人騙到村子裏來的念頭。
在楚非年跟郁星河說了這些事情沒多久,有關于松安村的事情也調查的差不多了。
松安村牽扯出來的不只是活人祭祀、冥婚、甚至還有一起兒童拐賣案和人口失蹤案。
警車開到松安村的時候,村長和一個叫老黑的男人已經瘋癫,叫老黑的男人瘋的更加厲害,問什麽都不會說,只知道喊着有鬼,警方倒是從村長的口裏問出來了不少的事情。
村長口裏提及最多的就是一個他叫“阿嬷”的女人,據他所說,阿嬷已經活了很多很多年了,是村子裏的神,如果不是有阿嬷在,松安村早就已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