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孟藏安竟然主動給傅松然和宋臻做配?!
這大概是比宋臻答應和傅松然一起演戲還要令人震驚的事情。
臺上的三位導師表情不一,胡修文用文件夾擋着嘴,偷偷跟姜子夏說道:“這小子的潛力有這麽好嗎?連孟藏安都被打動了?”
姜子夏優雅地甩給這直男一個鄙視的眼神。
傅松然也愣住了,不由得看向孟藏安。
可孟藏安并沒有看臺上,他的目光落在身側的宋臻身上。
他是為了什麽做配,一目了然。
傅松然心中生出濃濃的危機感。
宋臻皺起了眉頭。
他給傅松然搭戲,是為了全小孩的面子,孟藏安跟這搗什麽亂?
但事已至此,他再不想和孟藏安扯上關系,也不能在大庭廣衆下拒絕他。
只能勉強笑了一下,然後趁所有人不注意,狠狠地瞪一眼孟藏安。
沒想到被他撞了個正着。
可孟藏安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朝着宋臻比了比舞臺:“宋老師,請吧。”
他們的劇本就是剛剛傅松然演的那段。
這是之前很火的一部電影《栀子》,男女主是青梅竹馬,女主安栀愛慕虛榮,想過奢侈的生活,男主祁生一直拼命賺錢供她開銷,直到有一天,他去一戶富豪家做幫傭,發現自己的妻子竟然是富豪的情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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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松然之前演的就是男主發現這一幕,和女主對峙的場景。
錄制的時間緊張,不可能花太多時間讓他們排練。
傅松然依然是演男主祁生,宋臻演女主安栀,而孟藏安則是演的那個富豪樊先生。
宋臻迅速地翻了一遍劇本。
這麽短的時間他不可能換女裝,觀衆也會有違和感,那就只能改改臺詞了。
宋臻直接在後臺找了個地方盤腿坐下,手邊放着的劇本上已經畫了不少符號,除了他沒人能看懂。
他叼着一支筆,專注地看着屏幕,手上“噼裏啪啦”地打着字,時不時停下來,拿着原劇本和編劇商量着。
攝影師端着機器一直在拍他,可是絲毫沒能影響他的狀态。
孟藏安走出化妝室,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差點以為回到了他和宋臻還沒分手的時候。
那時候正在拍《逆鱗》,宋臻親自跟組,也是這樣,在片場随便找一個角落盤腿坐下來改劇本、寫飛頁。
那時候,孟藏安只要一擡眼就能看見他。
宋臻經常隔着人群偷偷給他一個wink,像一只狡黠又可愛的小狐貍。
被劇組其他人打趣的時候,小狐貍理直氣壯道:“我自己的男朋友,我樂意!”
事後,他縮在孟藏安懷裏,得意地跟他說:“看吧!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們!”
孟藏安臉上浮起一抹溫柔的笑。
他是這世上最好的獵手,只要足夠耐心,他的小狐貍總會再次回到他身邊。
新鮮出爐的劇本發到了三位演員手上,囫囵地走了一遍戲,就要上場了。
傅松然又緊張又期待,哪怕臺詞早已記得滾瓜爛熟,但一想到馬上要和自己最崇拜的人一起演戲,還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他不住地看着後臺和化妝間相鄰的走廊。
宋臻去重新化妝和換衣服了,還沒有出來。
導演催他上場,傅松然遺憾地又看了眼走廊,這才在催促聲中上了舞臺。
随着導播叫了“action”,《栀子》第一場第二次開始。
傅松然扮演的男主角祁生正在花圃幹活,管家趾高氣昂地走過去:“這些郁金香都是名貴品種,你們一定要小心,磕壞了一點你們的工錢就沒了,聽到沒有?”
一位幫工才小聲對傅松然道:“你知道嗎?這些郁金香是樊先生給他的小情兒種的,我遠遠看過一眼,那張臉……啧啧。”
“讓你們幹活!不是讓你們聊天的!”管家憤怒道。
正在這時,跑車駛過的音效響起。
管家連忙迎過去:“先生回來了。”
幫工推了推傅松然,傅松然無奈地和他一同看過去,然後就愣在了原處。
整個舞臺都陷入了安靜,只有機器緩緩轉動的聲音。
所有人的目光就像是被吸鐵石吸住,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個緩緩走出來的身影。
這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穿着華麗而繁複的西式禮服,仰着一張玫瑰花般嬌嫩漂亮的臉蛋,眼睛水盈盈的,像是花瓣上滾動的露珠。
脖頸白皙修長,卻被厚重的衣領隔絕了所有引人遐思的地方,只露出一截纖細的鎖骨。
他微微地歪着頭,神情驕縱而天真。
偏偏讓人生不出憤怒。
就像名貴而高傲的貓咪,生來就應該被呵護,被寵愛,但凡他屈尊纡貴地允許對方摸摸他的皮毛,便能讓人感恩戴德,恨不得用全部身家供養他。
胡修文的嘴張大,他和《栀子》原着作者是好友,對方曾說過,安栀是美而不世故,她的妩媚是從純真裏透出來的,她有着孩子式的放縱和冷酷,卻又因為美麗讓人無法恨她。
胡修文當時笑他簡直是癡人說夢,怎麽能有人演的出這樣的安栀。
但現在,他親眼見到了。
戴鳴和姜子夏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震驚。
他們是演員,比胡修文更清晰地感覺到這個出場的演技含金量。
臺上。
安栀的目光落在了祁生臉上,卻沒有半分心虛害怕,他指着這一叢郁金香問道:“這是樊先生說的郁金香嗎?”
管家恭敬道:“是的,先生。”
安栀笑起來,雙眸彎起:“替我謝謝樊先生。哦對了,你們都下去吧,留下他替我講講,應該怎麽照顧這些花。”
白皙纖長的食指對準了祁生,輕輕地晃了晃:“這位先生,可以嗎?”
傅松然驟然回過神,發現自己竟然在舞臺上發呆了,連忙回憶自己戲份,結結巴巴道:“可……可以。”
說完,他就知道壞了,在劇本裏,祁生發現妻子竟然是富豪情人,語氣壓抑痛苦,可他被宋臻的美貌攝住,竟然像個沒見過世面的愣頭青一般結巴了。
先不說臺詞問題,在整場戲中,這等于開場就洩掉了氣勢,直接影響了後續的對峙。
這可是嚴重的舞臺事故。
傅松然額頭上的汗頓時就下來了。
原本等助演都離開後,他下一句臺詞便是質問安栀,可是他現在慌了神,直接就忘詞了。
宋臻很快就發現他狀态不對,新人演員經驗少,很容易出這種事,如果是在劇組,喊卡重新演就是了,可現在是在舞臺上,是沒有時間演第二次的。
他心念急轉,直接往前走了兩步,伸手去摸那些郁金香,正好擋住了傅松然的臉。
“這郁金香真漂亮,聽說是從荷蘭空運回來的花種,對嗎?”
這句臺詞是後半段安栀的狡辯,祁生的反應比較簡單。
宋臻特意把這段提前,留給傅松然平複的時間。
傅松然理解了宋臻的苦心,漸漸平靜下來。
他雖然是新人,但演戲并不刻板,之前他自我介紹的時候就說了他很擅長即興演出,宋臻記住了這一點,這才大膽地改變臺詞順序,他給了傅松然足夠的信任,知道他能接上。
傅松然果然沒有辜負他的信任,這麽一會他已經調整好了表情,沉聲道:“這花,是樊先生為他的男朋友種的,你認得他嗎?”
宋臻松了口氣,總算救回來了。
他雙手背在身後,俏皮地轉過身:“祁生,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我就是那位樊先生的男朋友。”
傅松然眼眶通紅,身體微微顫抖:“你……你怎麽這麽沒有廉恥?”
安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表情無辜:“祁生,是你養不起我,怎麽能怪我呢?”
“你看看這院子,荷蘭的郁金香,保加利亞的玫瑰,這才是我應該生活的地方,而不是你那個破舊不堪,連腿都伸不開的小房間。”
他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嗔怪地看着祁生,如果不聽這番話的內容,還以為是在跟男朋友撒嬌。
傅松然此刻已經完全進入了角色,他揚起手,似乎想要掌掴安栀,可手掌在接觸對方的時候,卻停了下來。
他輕輕地觸碰着那漂亮的臉蛋,就像觸碰那名貴的郁金香一般。
聲音顫抖着,幾乎是有些卑微地問安栀:“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和我回去好嗎?”
安栀定定地看着他,臉上極快地劃過一絲愧疚,很快又重新露出沒心沒肺的笑容:“不要,我們就離婚吧。”
“不!”祁生拼命地搖頭,“我不離婚!”
他抓着安栀的手腕:“安栀,我們回家!”
正在這時,一道矜貴的聲音打斷了他們。
那是樊先生,安栀的金主,這座花園真正的主人。
安栀有些慌亂地甩開祁生的手。
宋臻心裏有些疑惑,按照劇本,祁生與安栀還要再拉扯一會,樊先生才會上臺,孟藏安這樣的戲骨怎麽會犯這種錯?
可面上,他仍舊扮演着安栀,順從而乖巧地依在樊先生身邊,控訴着被園丁騷擾。
孟藏安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意味不明地輕笑:“園丁?”
宋臻:“???”
不對啊。
樊先生應該是用嘲諷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的,但為什麽孟藏安說的語氣,這麽像抓到妻子出軌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