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挂牌
五月中旬,小母雞已經連續下了幾天的蛋,剛開始的時候下蛋數量還不穩定,不管是汪洋和白誠毅兩家,就連寧啓言他們家裏其實并不缺雞蛋,也還是沒把剛開始這些小小的,粉粉的雞蛋拿出來跟別人換。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科學依據,但大家差不多都聽說過小母雞長成最初下的蛋最有營養,更何況汪洋和白誠毅兩家人上一次吃雞蛋還是在大年三十到寧啓言家吃年飯的時候吃到的,哪裏舍得自家還沒吃上,就把雞蛋換出去。
現在又還沒到真正缺糧的時候,先給自家人打打牙祭再說。
等十八號這天,所有母雞都能保證一天一個蛋的頻率,汪洋才在自家院子栅欄上挂了個牌子:【半斤雜糧一個雞蛋;一斤雜糧一袋豆瓣醬/蒜蓉辣醬。】豆瓣醬和辣醬都是寧啓言家提供的,在劉佳跟他們商量打算開始對外換雞蛋的時候,寧啓言就讓胡子和杜程直接搬了四箱豆瓣醬和辣醬送到汪洋家。
自家大醬眼看就要做好了,家裏剩的那些袋裝醬料就沒必要再存着了,真說起來,這種成品醬料哪有自家做的好吃,而且保質期還不短,誰知道裏面加沒加東西。能吃到純天然的東西當然還是要吃純天然的,味道好,還更安全。
四箱子醬料一搬下去,汪洋和白誠毅他們眼睛就亮了,說什麽也要先給自家換一點。天知道他們醬油拌飯吃了多久,現在一張嘴感覺都是一股子醬油味!
親兄弟明算賬,寧啓言也沒說随便吃,他白送的話,只是讓他們悠着點換,寧啓言家自制大醬就快好了,到時候大家可以跟他換自家做的。而且就算這一次做的大醬不夠多,吃不到下一批做好,他家裏還有不少這種成品醬料,白誠毅沒必要張嘴就說換兩箱。
最後汪洋一家就開了一袋辣醬,直接記到賬上,反正東西就放在他們家,什麽時候吃,現記賬換就好。倒是白誠毅一口氣換了五袋辣醬,這麽長時間沒吃到辣味了,他們家五個人一人一袋估計也吃不到一兩天就沒了。
說記賬還真是記賬,劉佳和王媛媛一起做了個賬本,第一頁記着對外交換的物品兌換的價格,雖然目前就雞蛋和豆瓣醬、蒜蓉辣醬三種,但指不定以後種類會越來越多。當然,對外換的東西暫時也不指望她們家和白誠毅家了,主要就靠寧啓言家将來看看能搗鼓出些什麽東西,就算搗鼓不出來,像個百寶箱似的寧啓言說不準什麽時候又會拿出點什麽東西出來交換。
醬料很好記,電子秤是寧啓言友情贊助的,現場把用來交換的糧食檢查一遍,稱稱重,就能直接給對方相應袋數的醬料。
但雞蛋就有點麻煩了。
三家雞都養在一起,能下蛋的母雞一共十五只,寧啓言家七只,汪洋和白誠毅兩家各四只,要是一天十五個雞蛋都能換出去,那自然很好分,按照各家的母雞數量就能分出來。可是不能把當天下的雞蛋都換出去啊,裏面還有受精蛋呢!那可是可持續發展的受精蛋,不留着抱窩,換出去被人吃進肚子裏也太奢侈了。
劉佳和王媛媛合計半天,又跟寧啓言和白誠毅兩家确定不用每天把換來的糧食交給他們,才決定所有雞蛋換來的糧食都先存在她們家,等攢多一些以後,直接稱出等量十五份,這樣每一家就按照母雞數量分就行。
同樣,受精蛋也攢多一些再分。
白誠毅家沒意見,寧啓言家四人更是無所謂,反正這些雞鴨養在外面就是打掩護的,劉佳她們想怎麽分怎麽算他們一家都沒什麽意見。
不過見到劉佳和王媛媛把帳做的這麽清楚,換來的東西算的很精細,寧啓言他們暗自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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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清清楚楚的,不管寧啓言他們在不在意她們占便宜,看着都很舒服。
因為第一天挂牌子交換,時間就選在中午。上午三家人把所有該澆水的地都澆上一遍水,回家吃完飯,就聚到汪洋家院子裏。
牌子是劉佳做的,沒有顏色醒目的紙,她就找出一條以前的豔紅色裙子,也不用剪裁,反過來把裏層朝外,用膠帶粘在木板上,上面用燒焦的木炭寫上交換的內容。足夠醒目,還不算浪費。
其實這麽醒目的牌子她打算就挂兩三天,等附近的人家都知道她們家開始對外換東西以後,就可以撤掉這個牌子,直接寫在木板上就行。
撤下來的裙子洗幹淨還不影響以後穿。
寧啓言四人到汪洋家沒多久,白誠毅他們就來了。凳子不夠,大家幹脆拿塑料袋往地上一鋪,就席地而坐。
寧啓言倚着杜程看向手裏正拿着牌子準備挂出去的汪洋,被他反複幾次的深呼吸弄的很無語。
“至于嗎?!挂個牌子而已,怎麽感覺像是要上手術臺似的!”寧啓言翻了個白眼。
寧曉文和董文安跟着低笑起來。
汪洋呼出一口氣,起身把牌子挂到栅欄外,回來坐下後才對寧啓言聳聳肩。
“別怪我緊張,我總覺得挂完以後我們就離醫生越來越遠了。”
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要是他們家能持續這麽對外交換,就跟開個小店似的,只不過以前換東西用錢,現在換東西用糧。
汪洋倒不是覺得開店沒有當醫生好。只是蹲了兩年的醫學院,思想上剛剛從高三黨轉變成醫學生,一直以為他們将來會成為一名醫生。
不過話又說回來,大多數學生選擇專業的時候基本上都是沖着将來的職業穩不穩定,賺不賺錢選擇的。就像他們醫學院,真正奔着将來救死扶傷而學醫的人很少。
只要能賺錢,不對,現在來說應該是,只要能賺糧,而且不違法,做什麽不是做。
不過汪洋的感覺說對也不算對,說錯也不算錯。等過幾年再看,真正舍棄醫學專業的并不是他們幾個男生,而是現在還嬌嫩腼腆的兩個女孩。
誰也沒想到這倆姑娘會從這一天開始,撒丫子狂奔在開店賺錢的道路上,一去不複返,包括後來從汪洋老家過來找汪洋的“未婚妻”。反倒是包括汪洋在內的四個男生,新社會穩定後投身到醫院,開始了主要被老婆養,順便吃公家飯的人生。
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就現在來說,汪洋難得文藝一次,心裏有種淡淡的小憂傷。
牌子挂出去沒多久,最先找來的不是附近的住戶,而是汪洋家院子正對面,隔了一個路口,在水站駐守的士兵。
附近的住戶不多,所以他們家門口這個水站平時只有兩個士兵駐守,一是防止萬一有蛇精病破壞淨水器和水管,二是防止附近住戶發生沖突。
自從D市所有人搬來蒼雲山之前市裏的那場暴亂過後,所有在職士兵都配着槍,實打實放了子彈的槍。
主要是為了防止沖突太大,萬一再來一次大規模暴動,D市領導都想撂挑子不幹了。他們勞心勞力,絞盡腦汁的跟其他城市搶奪中央發下來的那些有限資源,不就是為了讓自家市民更好過一點嗎?!自家人再窩裏鬥,變着法子找麻煩,他們還管個屁!
所以為了防止事态嚴重,政府的人撂挑子不幹,軍區過來的領導直接大手一揮,所有人配槍,根據情況允許士兵開槍,把所有可能鬧大的苗頭直接掐死在萌芽裏。
其他的軍區高層不清楚,至少來D市駐守的首長意思很明确,上跟中央哭窮求資源,下到幸存市民的規劃、城市未來的建設都由D市政府幸存的領導去指揮,他就負責出人出力。
治安不好,市民暴動?
沒事,他有槍!
收集散碎物資,接應中央調配的資源?
沒事,他有人!
所以D市從來沒鬧出過軍政不和的消息。
很多時候争權只是因為一方想争,另一方才跟着争,一旦争起來,就覺得權利是個好東西,誰都不想放手。
但是駐守D市的軍區首長剛到D市時就直接表明态度,他只負責救援和維持治安,其他的權利他不占,只要D市領導的政策确實是維護國家和民衆,他就無條件支持。
軍區不争權,市裏的領導也就沒死死握着手裏的權利不放,很多時候還會把權利交給軍方來領導。不過時間長了,D市原本的領導們心裏就開始罵娘了。
誰說這幫當兵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簡直精明到骨子裏了!
争個屁!什麽權利不權利的,根本就是一堆爛攤子好嗎?!
安撫民衆,保證口糧,物資發放,以及無所不用其極的跟中央哭窮賣慘,就為了多争取點糧食和藥品等物資。這裏哪一件容易?!那群大兵倒好,拍拍屁股一句“無意争權”就完了,還顯得挺高尚……
不過心裏再氣,市領導還得該哭窮哭窮,該熬夜開會依舊熬夜開會。
D市是他們的責任,不管是幸存的市民,還是基本已經成了廢墟的城市,都是他們不能推卸,也沒想過推卸的責任。
在其位謀其政。
人民的公仆不是說來好聽的。越是這種時候,越需要他們的存在。
這些事對于身為小市民的寧啓言,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重生以後,都不知道。他跟其他幸存市民一樣,按部就班的按照政府下發的政策勞作、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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