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既然應人之事,便該有始有終,再者,齊夏也想要知道,韓所現在到底是怎樣的心思,是否一如當初,如當初,如當初…
聰慧如齊夏,也說不懂感情中的每條紋理曲折,拆分開來,仔細掂量盤算分量。
那日,府中突然沸沸揚揚的熱鬧了起來,齊夏有些好奇,站在門口張望,随手拉住一個興致沖沖的仆役,問了才知,韓所回府了。
齊夏體內莫名也出現了蠢蠢欲動的興奮,被理智強行壓制着,想要想明白,是否該去見韓所。齊夏也有很久沒有見過韓所了,聽聞韓所留戀風月場所中不能自拔,齊夏的驕傲自尊,不允許他去那種場所,會有讓他說不明的惡心厭惡。
突然間,齊夏想起了王妃所托,頓時雀躍起來,問了幾個仆役,問清了韓所正在外書房內,處理近期事物,齊夏腳下生煙般飛奔了過去。
齊夏扶着門沿,看着端坐屋內,眉宇認真處理着事物的韓所,本想輕叩房門的動作被定格,齊夏癡了,連思緒也停滞了。
韓所垂頭有些累了,伸手扶着頸部,眉頭緊皺擡起頭來,驀然看見了門口的齊夏。
韓所笑道:“你怎麽來了?”
齊夏被換回神思,勉強笑道:“聽說王爺回來了,我過來看看。”
“左右無事,你好生歇養。”韓所言笑晏晏,起身走到齊夏身旁。
齊夏擡頭,凝眸望向韓所,眸光閃動思緒萬千,張開嘴卻不知道從那句說起才好。
“聽王妃說...”齊夏仔細斟酌着詞彙:“王爺最近...”
話說不下去了,齊夏有些哽咽,不能控制。
韓所不以為意的笑了:“我當是什麽事,原來是因為王妃說了什麽。”
“我心中也覺不妥,王爺既然要謀取大業,那麽還是不要風頭太盛才好。”齊夏勸着:“為了争奪青樓所謂的戲子花魁,與人大打出手,實在是...”
話未言盡,齊夏反而要比當事人更加局促不安,不斷的請瞄着韓所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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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所神色如常,看不出什麽異樣,但并未接話。
齊夏遲疑片刻,繼續道:“王爺要為大業考慮。”
韓所垂低了頭,好似犯錯的孩子,突然難過起來:“我只是覺得...她的眉眼有些像一個人...”
若有若無的目光似有深意一般掠過齊夏的臉頰,齊夏的臉頰似火燒般紅了起來,想要說出的話都變成了漿糊,黏膩在腦海裏。
“終日這樣受制于人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我只想簡簡單單的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呀…”
韓所面色苦悲,有意無意的瞄了齊夏一眼。
齊夏的心髒不受控制的歡喜雀躍的跳着,仿佛下一刻能夠跳出胸膛,跳到韓所面前,将自己所思所想,所有的情愫一五一十,毫不掩飾的全部招供。什麽自尊,什麽試探,哪裏有這個人的一個眼神重要。
齊夏努力的控制着不要失态,夠了夠了,韓所,足夠了,有你這樣一句話便夠了…
想着現實的這些問題,猶如一盆冷水兜頭而下,将齊夏的心思澆滅,熊熊燃燒的念頭變得如冰一般。齊夏嘴裏發苦,輕聲道:“你總要,總要想一想夫人的。”
韓所賭氣道:“這又怎麽樣?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永遠也得不到!”
看着韓所氣惱的神情,齊夏的心裏皺巴巴的疼着,開始覺得難過,覺得自己無能,才讓韓所現在活得這樣窩囊。
韓所到底鬧得太過,即便皇上不想管他,也有官員上書,請陛下為了皇家臉面考慮,約束韓王爺一二。皇上想着也有道理,他三令五申禁止官員去風塵之地,韓所竟直接住過去了,雖說對于韓所沒有多大感情,懶得為難更不想管他,可到底他還是父皇子嗣,不能這樣混鬧下去。本來聽聞了最得鬼谷子寵愛的小徒弟齊夏,正在韓王府久居,本想着要不要和鬼谷子談一談,可眼下看,想必齊夏與韓所也是一丘之貉,翻不出什麽花樣,要不然怎麽會這般處事,也便不放在心上了。
再略一思索,下令傳旨,韓王爺在府中閉門思過,不準外出,何時想明白了,何時再說。
要不是這個旨意,不可違抗,韓所還在流連風月場所,不能自撥。
現如今只能困在府中,覺已睡足,韓所對府中的女人又早已看膩,書卷厭煩,連喝酒也提不起興致,只能每日興致缺缺的坐在院中發呆。
看着韓所無精打采的樣子,齊夏心疼,只有目光跟緊韓所轉動,心內五味陳雜。
“王爺。”齊夏上前和韓所打招呼道。
韓所半眯着眼睛看着齊夏,懶洋洋的嗯了一聲:“有什麽事嗎?”
“看着王爺整日無聊,要不要和我下盤棋,醒醒精神?”
“不要,”韓所拒絕:“我懶得玩兒。”
“那麽,吟詩作畫可好?”
“附庸風雅酸臭之物,不要。”
齊夏的笑容尴尬着,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一向只有別人哄他配合他的道理,哪裏想過今日會互換。
韓所聽不見齊夏說話,轉過頭看着齊夏笑道:“要不,咱們玩兒點刺激的?”
齊夏被提起興趣,笑了:“哦?”
“我受夠了被限制的日子,再者,風水輪流轉,一樣的是先皇的子嗣,他皇七子又是何德何能坐在那個位置?不如我們想一想如何拉他下來?”
齊夏本能的想要否定,可看着韓所亮亮的眼睛,嘴角揚起的壞笑,齊夏沒能直言出口,一點點吞咽回來。
看着齊夏并未應承,韓所心裏明白,眼眸輕轉,繼續道:“若不是受制于人,我何必要娶不愛的女子,又要對她負責,又怎麽會去風月場所,幾度流連,不過都是...”
韓所不明含義的眼神,牢牢的拴住了齊夏思緒,竟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好,都聽你的。”
韓所并不掩飾的得意笑着:“知我着齊夏,小夏,你當真是我最親密的人。”
齊夏看着韓所燦爛的笑容,茫然的跟着笑了起來。
韓所想奪取天下更換政權,這個想法,齊夏不管這事有多麽的不切實際,多麽難以達成,仍舊拼勁全力。
是有空子的。
齊夏絞盡腦汁的思索着,不斷的安慰着自己,來回踱步不要慌亂,不要慌,心不要慌。
幾日幾夜不眠不休,齊夏将自己鎖在書房內,反複的琢磨着如何是好。
朝堂上下,體制內外,皇親國戚,所思所慮,齊夏不敢有一點漏掉。翻來覆去的反複揣摩着,從哪裏入手會更好。
最後熬不住,伏在書案上沉沉睡去。
片刻之後,大驚起身,神情中是全然的不敢相信的不予置否。忙抓只毛筆過來,将夢中所想一一記下,反複确認無誤之後,方才拿起來細細分析。
本朝陛下登基後,将權利三分于臣下手中,不肯集權于一人,更曾三令五申,禁止将命兵行,一定要見虎符才能動,務必要認符不認人。
本意本是為了控制将軍在外不受控的事,被齊夏反複琢磨想想,想出了空子。
現在掌管虎符的,是史太尉。
将門之後。
史太尉早過了成親年紀,卻一直不曾娶親,坊間沸沸揚揚的傳着,并不用多打探,便有人神神秘秘的表情湊到齊夏耳邊道:“史太尉性喜龍陽。”
齊夏裝作不可思議的樣子,看着八卦的人得意的表情,心內冷笑。
“總該...娶親的吧...”齊夏也不知自己怎麽了,突然間會冒出這樣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嗨,”八卦的人一臉了然的表情,向齊夏解說道:“這種事,當事人不同意,誰能硬逼着他低頭呢?聽說啊,史老太爺打斷了幾根木棒,史太尉寧願背上不肖子孫的稱謂,被逐出家門,也不肯低頭答應,史老太爺沒辦法,才不管的。”
齊夏心裏突然不是滋味,連笑意也強撐不出來了。
“要說啊,這種事全看個人的,便是不情願,莫說親戚家眷,便說天王老子,任憑誰來也不肯低下骨頭。”
齊夏突然失了耐性,冷着臉,一甩袍袖起身走人,留下那人一頭霧水,不明所以的尴尬站在原地。
回到府中,齊夏皺着眉頭思索好久,怎樣才能與史太尉說上話,攀上交情。将自己關在書房,不準任何人打擾,來回不停的踱步,心內盤算着。
咬咬牙,跺跺腳,算了,要不然就這麽幹吧。
齊夏分外不自在,身上特意挑選的衣服仿佛針紮一般,讓人莫名疼痛。
明明是選好的,怎麽可以選擇回頭呢。
齊夏昂首挺胸,整裝待發準備繼續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