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長安城內外人潮湧動,熙熙攘攘,繁華匆忙。
一個發須有些斑白,看上去略略上了年歲道士模樣的人,懷抱着一把浮塵,也不嫌地上塵土重,坐在路上的石階上,撚着胡子笑眯眯的看着人來人往。似乎是在等着誰,還是在這人海中找誰,在尋求着什麽解答。
大約是人的終點在哪裏,起點在哪裏,這種問題吧。
不過,能知道答案的,除非是天上觀看人間起伏命運的神仙吧。
厲青岩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游蕩。主子在家忙着,身為下屬他心有不甘,卻不能上前阻止,索性躲出來吧,不要湊熱鬧了。
風塵之事,男女之事,才是正事。雖然想是這樣想,心裏還是有別扭。
自從數年前朝堂波動,江湖動蕩,老爺夫人避居關外,現在關內厲家,指的就是厲軒帶頭的厲家,關外厲家馬場指的才是老爺。主子的兄弟一入江湖不見蹤影,許久才有消息傳來。
主子沒了人約束,形跡越□□蕩不羁,風流倜傥生性浪蕩,最喜流連風月場所,本是自小就知道的事情。老爺夫人操心不得,數度來信催促主子回塞外成親,都被主子搪塞或其他方式的婉拒了。
不過,主子開始認真了吧。這是主子第一次把一個女子接回家中。
主子…年紀也不小了,也是該收心了,想必不日老爺夫人會回來,替主子操辦婚事了吧。
哪怕只是妾室,想必也會讓老爺夫人欣慰。
厲青岩不想承認,也不敢承認,他暗戀主子。
他自小同主子一同長大,從哪年開始記不清了,感情一直存在着。
厲青岩苦笑,不倫戀,不什麽戀,不什麽戀,都是哈。
現在民風雖然略略開放,但也沒有達到男子成親而不被指指點點的程度,再者,他和主子是泥雲之別,這樣的癡心妄想,簡直會被人笑掉牙。
厲青岩覺得很煩,不自覺堅持了這麽久的感情,甚至不知道存在的意義。不可以表白,不敢去噓寒問暖,小心翼翼的藏匿着自己的眼神和心意,把難過風輕雲淡的藏匿,因為不會有後續的事情,這樣存在的感情是一件多麽悲哀的事情。換位思考,厲青岩想不出這是一種怎樣糾結的存在,卻是實打實的親身經歷着。厲青岩略略有些惆悵嗟嘆道,他雖然是表面無動于衷着,內心卻是波濤洶湧最是不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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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有人拍了他的肩膀。
厲青岩被人召喚回了神思,下意識拔劍回手。轉頭看去,劍橫在一個白胡子道士模樣的人的脖子上,大驚失色的對着厲青岩哇哇叫着。
“這位少俠,我看你印堂發黑,不日必有血光之災。老夫一片好心想要點撥一二救你,你怎可如此對我?”老道這話說的語氣有些誇張,略帶幾分痛心疾首。
厲青岩懶得理會這些江湖術士的廢話,見他沒有威脅,收了劍轉身要走。
道士不放棄的追在他的身後,執着的繼續碎碎念道:“這位少俠留步!老夫看你面相端正,骨骼清奇,必是有機緣的人呀!你身上有故事的呀!!!你難道不想聽嗎???”
江湖騙子。
厲青岩在心裏下了定義,冷哼一聲,懶得和他糾纏大步流星向前走,想要甩開老道的步伐。
“喂喂喂!!!你這是什麽态度!”
老道看着歷青岩毫不遲疑,漸行漸遠的背影,氣得直跳腳。
“你不日有血光之災,老夫就在這等着!等着!!!”
“你要是出事記得回來找老夫呀!!!老夫天天都在這裏!就在這等着!”
好啰嗦。
“老夫在這等着你回來找老夫!!記住喽!!!”
老道聲音歇斯底裏近乎咆哮,一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起來,痛苦的幹咳起來,仍舊不死心的想要繼續吼着。
厲青岩未曾回頭,不予置否,隔着許遠,尚能聽到老道歇斯底裏的聲音。
“等着!!!”
厲青岩剛邁進厲府大門,早有弟兄臉上寫着莫名的興奮湊了過來,神秘兮兮道:“青岩,你見到主子今天接回來的那個女人了嗎?”
厲青岩搖了搖頭。
這群兄弟詭異的互相交換個眼神,七嘴八舌的各自嚷開了:“你是沒見到,那叫一個水靈!”
“何止水靈!你看那眉眼!簡直是在勾人魂魄呀!”
“那是你想的多!我怎麽看都覺得像是仙女…”
看看看看厲青虎笑的一臉陶醉,像一個花癡,只差嘴邊流口水。厲青岩腹诽。
“你家仙女舉止輕浮,衣服就那麽一點?”厲青旭嗤笑。
厲青虎瞪他:“你怎麽那麽俗不可耐?”
“真難為你了,字都不認識幾個,居然還知道俗不可耐?”
“再怎麽樣也比你好吧!看見女人就想發情的種狗!”厲清曉氣鼓鼓的幫着厲青虎說話。
“這是男人的原始本能!”厲青旭振振有詞,轉彎繼續道:“你看見美女你不發情,這事我一直納悶了,你是不是…”
厲青旭故意拖長音,引得兄弟們側目關注,才大聲笑道:“你是不是不舉呀!”
厲青曉漲紅了臉,惱怒罵道“你不舉!你全家都不舉!”
厲青旭笑道:“我家人舉不舉我不知道,我知道我舉就行了!”
衆人哄然大笑。
生逢亂世,這些兄弟都是自小失去父母的孤兒,很多尚在襁褓中便被抱回了府裏收養,大多不記得生身父母是誰,具體出生日期出生地點一律不知,連生身父母是誰都不記得。
厲青岩也是其中一個。
厲青岩心裏嘆道,誰說只有女人八卦?男人呱噪起來才更像是鴨子。
懶得看他們打鬧,想轉身回房,聽見身後傳來幽幽一聲,厲青岩猶如雷擊。
“又是誰在背後嚼我舌根?”
厲青岩神思一凜,忙大聲提醒道:“主子,你什麽時候起來的?”
身後兄弟聽見厲青岩的話,忙閉嘴收斂神情,乖乖的在牆角站了一排。
厲軒轉過游廊,似笑非笑的看着這一排的人,漫不經心的開口:“你們這些大男人嘴怎麽那麽碎?”
衆人垂下頭,不敢答話。
厲軒與青字輩自小一起長大,雖然年歲大了心中明白有主仆界限,但是平日人後,誰都不曾太把界限太放在心上過。
“是不是最近日子太過安逸,消停了?正好我最近打算向苗疆派人,看你們挺清閑的,誰舉個手先去吧?”
站在隊伍最末尾的厲清曉小步小步往後面挪,看着狀況差不多了,轉身就跑。
厲軒轉頭看着厲清曉跑掉,轉過頭來挑眉看着面前衆人。衆人一面陪着笑臉,一面腳下生風,陸陸續續不斷趁機轉身逃跑。
最後,只剩下厲青岩一個。
這些沒義氣的人!厲青岩心裏暗暗罵着,也是無奈,只得硬着頭皮拱手道:“主子,這次苗疆任務,派給我吧。”
厲軒繼續挑眉,五官本來端正,略一挑眉,有一種桀骜感,再一挑眉,有種讓人莫名想要發笑的沖動。
“去就去吧,主子我也是臨行作樂。只是,這一次事關重大,你務必萬般小心仔細打點打點,我也要去的。”
厲青岩一驚,還是垂下頭,拱手道:“是。”
他定會打點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