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敵對
不到半月,就是太後的壽辰了。
滿朝文武,包括想要和天燼國結盟的小國,都想盡辦法讨好太後。
所有奇珍異寶都被堆放在國庫內,由禮部尚書一件件的核對,然後小心的保管着。
除此之外,還有幾百個繡娘繡了大半年才做出來的壽袍,是日十幾個工匠小心的把壽袍護送至宮中,宮人打開一看卻出了大問題。
那上面的圖案是幾百只仙鶴,看上去竟然是成群結隊的朝着西邊飛去,這寓意……豈不是讓太後駕鶴西去的意思?
太後大怒,當天便命人把禮部尚書抓進了大牢。
柳夫人在家中坐鎮,柳黔雲坐在屋內紅着眼睛,“父親大人做事一向嚴謹認真,這種大逆不道的錯誤他怎麽可能犯?”
朝廷中雖然各占陣營,可是尚書大人卻從不摻合這些,無論對那一派都是親善有加,并沒有與誰交惡啊。
柳夫人即便此刻臉上愁雲慘淡,可是依舊保持着一家主母的鎮定,她聲音平靜的說道,“當時你父親選壽袍圖案的時候我是在旁邊的,明明是朝着東邊飛,寓意着日出東升,是取長命百歲身體安康之意,如今變成了朝着西邊飛,繡房那邊也不承認自己的錯誤,一口咬定是你父親選的,她們不敢違抗,”悲涼的一聲冷笑,“世态炎涼,這是要殺頭的大罪,繡房那邊是不會說真話的!”
那如今怎麽辦?柳黔雲眉頭緊皺,難道真的要看着父親含冤入獄,最後成了繡房的替罪羊?
正在母女兩個陷入絕境之時,得到消息的宋奕和景羽寂匆匆趕來。
“黔雲!”景羽寂走進大廳內,他一臉的焦急。
本來還壓抑着情緒的柳黔雲一見到他再也繃不住了,眼淚如用清泉一般順着臉頰滑落。
那身高九尺的人見心上人哭了,心裏一陣抽搐的疼,走過去拿出一方手帕,細心的為柳黔雲擦掉了淚水。
“不要哭,有我在呢,一定會想辦法救出尚書大人的。”景羽寂微微低頭看着哭泣的柳黔雲柔聲安慰道。
柳夫人看到這一幕心中稍感寬慰,她知道他們沒有看錯人,景羽寂是個值得柳黔雲托付終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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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大人在朝中一向謹言慎行,也沒有人把他看作敵對,可是壽袍之事分明是有人搗鬼,”宋奕俊秀的臉嚴肅且泛着怒氣,她的大腦飛速運轉,分析着朝堂上的人誰最有可能陷害尚書大人,突然,她擡起眼稍,定定的說道,“有可能做這種事的,只有靖王!”
此言一出,大廳內一片寂靜,連柳黔雲都停止了哭泣。
“本來他是只針對我和景羽寂的,可是靖王想要得到柳小姐不成,又知道尚書大人看中了景羽寂做女婿,肯定會對尚書大人懷恨在心,這次太後壽辰正好給了他機會,利用最重要的壽袍做文章,如此一來,尚書大人就算被陷害也很難洗脫罪名!”
這倒是一番合理的猜測。
“假如真是靖王所為,我們又有什麽證據呢?”柳夫人語氣中滿是無奈,“太後寵愛他人盡皆知,即便他背後搗鬼的事被揭發太後也不會信的,我們又能做什麽?”
這事兒真的很棘手。
大廳內的四人又陷入了沉默中。
仿佛尚書大人的命運已經注定了。
“我去求靖王!”柳黔雲站了出來,她眼睛通紅,眼眶裏噙滿了淚水,“只要他願意放了父親我就嫁給他!”
景羽寂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的粗眉緊蹙,一手扳住她的肩膀,讓她直面自己。
“雲兒,你要救自己的父親,我不攔你,可是你考慮考慮自己,那靖王是什麽人?!你嫁給他無意于跳進了火坑,即便尚書大人被救出來,可是你就等于掉入地獄了你知道麽?!你覺得尚書大人能放心麽?!”他的眼中冒火,見不得自己心愛的人做傻事。
“不然你要我怎麽做?眼看着我父親被砍頭卻不作為麽?”
柳黔雲靈動的雙眼此刻失去了光彩,眼中滿是悲怆,誰不知道靖王卑鄙暴虐不是良人?可是她無從選擇,柳黔雲的心口抽搐着疼了一下,随即,她表情轉冷,嘴唇輕啓裝作無情的說道,“景羽寂,你回去吧,你我的親事就此不算數了,”她決絕的說出讓景羽寂幾乎窒息的一句話,“我,不嫁你了。”
晴天霹靂,景羽寂腦袋嗡的一聲,後面柳黔雲說的話他都聽不到了,一雙大眼直愣愣的看着這個把他的心挖空了的女人,喉結微動,問道,“你說什麽?”
柳黔雲剛要開口,主位上的柳夫人重重的一拍桌子,高貴端莊的臉上滿是怒氣,“混賬!”
她身體微微顫抖着指着柳黔雲,“誰準你說這種混賬話了?你要是去做傻事,就是逼着我自缢,你父親的事自然有我去解決,大不了我去為他頂罪,你給我老實的準備嫁給景副将,你過好自己的人生就夠了,其他的不用你摻合!”
看似中規中矩的女人,沒想到這麽深明大義,這種選擇雖然殘忍,卻是唯一的最好的解決辦法,柳夫人的果斷讓宋奕都有些佩服。
幸好柳夫人還清醒,柳黔雲被母親訓斥了一番也沒再說話。
站在一旁的景羽寂嘴唇緊抿,他知道柳黔雲救父心切,可是卻着實的被她傷了心,兩人都低着頭不去看對方,一時間似乎産生了隔閡。
兩人間的氣氛尴尬,景羽寂站了一會兒,擡起眼稍看着柳夫人說道,“夫人有事派人通知我就好,我先走了。”
說着微微一鞠就大步離開了。
輕輕嘆了一口氣,柳夫人責怪的看了兀自站着的柳黔雲一眼,很是無奈。
“宋将軍,壽袍之事事關重大,我不想牽連無辜的人,那些人本來就處處針對您,要是借機把您也拉下水了……”柳夫人眉頭微皺,真摯的說道,“您請回吧,我母親和太後有些交情,這事我自己去求就是,多謝您今日能來。”
宋奕知道柳夫人深明大義,此刻即便她說要幫忙,柳夫人也會婉言拒絕。
“夫人不要着急,即便這事難辦,可是尚書大人一生行善一定會有個好結局的。”宋奕說道,“我會盡力去做,如若事情有變,會第一時間來通知您,宋奕先告辭了。”
家有大禍,柳夫人也心力交瘁,她疲憊的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雍容華貴的宮殿內,太後手端着一杯花茶輕抿了一口,神色不解的看向靖王,問道,“那禮部尚書犯了重罪,如此不懂禮數,做事粗糙,他的女兒必定也不怎麽樣,磊兒啊,咱們皇城裏相貌出挑,才華橫溢的千金小姐多了,你幹嘛非要柳家的女兒啊?”
慕修磊扯出一抹笑意,在太後看來并無異常,可這笑中是帶着狠戾的,靖王說道,“無妨,雖然禮部尚書是罪臣,柳小姐卻清白無辜,兒臣願意收了她好好調教,也算做了善事了。”
一番話冠冕堂皇,太後雖然不喜歡柳黔雲,可是靖王開口了她便不想拒絕。
微微點了點頭,太後說道,“磊兒,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心地善良,你這樣啊,很容易吃虧的。”
慕修磊乖覺的一笑,說道,“兒臣記住了,以後一定會注意的。”
走出太後的宮殿,外面日頭正盛,靖王被強烈的光刺的眼睛微眯,随即他的唇邊浮起一抹饒有深意的笑容。
這皇宮大院真是寬敞,比他的王府寬敞多了,不過很快,這裏就能屬于他了。
太後說他善良,連他自己都覺得諷刺。
尚書大人必死無疑,他卻執意要娶柳黔雲,不知道當她知道自己嫁給了殺父仇人的時候會是什麽表情?求死不得?總之,柳黔雲的每一種表情都會讓他覺得心中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