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涼薄将成空,厚待為空談
卿玄晖守在南秋館的密室外,悠閑地啜飲着清茶。
密室裏是成明昱和成相,兩人談了什麽他一點也不關心,反而為自己盤算好了出路。這盤棋不是他下,也不是成相下,而是齊王殿下的棋盤,包括他、成相、成明昱,都是其中重要的棋子。若說有什麽意外,也就是檀景彤這個異數,從天而降,突如其來地出現在了整盤棋局中,并牢牢地站在他身邊,別人生拉硬拽都不走。
她在他身邊的時候,他的耳根很少清靜過,那個姑娘過于活潑,無論是開玩笑還是調笑,都透着對他的關心,以及十足的信任,哪怕別人挑撥,也不會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
專情如初,深情如此,他何嘗有幸。
所以,當東梁事畢,卿玄晖願意跟她走,去那個神秘的未來,見見她的親朋好友,與她共同生活。他向往更好地生活,前提是那生活裏有她。
等了許久,成明昱推開了密室的門,成相随後走出來就直接離去,讓卿玄晖連道別都沒機會。成明昱面色不悅,如牛飲般把卿玄晖泡的這壺清茶一口喝光,不解氣地拍桌子感嘆:“燙死本殿了!”
卿玄晖打了個響指,南秋館的人又送上來一壺溫水。
成明昱喝了一大口後,凝重道:“阿朓,你這個舅舅不簡單,他是可以徹底還鄉了。”
卿玄晖應了聲,成相都快入土的人了,再不還鄉,就無法葉落歸根。
“北方有什麽消息?”成明昱問道。
“戰事還在繼續,我方形勢大好。”卿玄晖答道,匈奴空有蠻力,糧草後備又不充分,解決掉他們也就是近期的事。
“楊燃那邊?”成明昱刻意問道。
“一切如常。”卿玄晖不願多提。
成明昱沒有瞧見他擔心的模樣,失望地眨了眨眼後,又回歸正題地緩緩道:“等戰事接近尾聲時,本殿會去法明寺面聖。”
“殿下可以盡早去見。”卿玄晖想了想成明昊那被控制的情勢,便這樣建議道。
成明昱沒有問原因,可他知道阿朓這樣建議一定有道理,于是,他讓齊王府的人去安排,三日後,大張旗鼓地往法明寺而去,宣稱是跟随皇兄的腳步遁入空門,常伴佛左右。楊燃本不放心,打着護送齊王的名號特意前去監探,卻發現,這兄弟二人真的是吃齋打坐,青燈古佛。
Advertisement
待楊燃走後,成明昱才察覺出成明昊的不對勁。
“皇兄近來吃住可還習慣?”他問道,成明昊不答。
“臣弟擔心的緊,唯恐皇兄不适。”他試探道,成明昊仍不答。
哎,成明昱皺了皺鼻子,難怪阿朓讓他盡早來法明寺,原來,成明昊只是個活人,但這個人沒有自己的念頭,無力地敲着目魚念着經。楊燃還在時,成明昊還有幾分神情;待楊燃一走,成明昊就如同一個活死人。
東梁的餘孽,蘭閣的棄子,太後的面首,還有這等本事!
而被成明昱惦記的楊燃在發現楊玉墨喝了檀景彤的心頭血不見好、也不見不好時,氣惱之餘,提着劍直奔皇宮地牢,看着那個蜷成一團睡得迷糊的人,他走過去,狂喝一聲,一劍就捅了過去。
刺向心口,臨刺入前偏離一寸。
檀景彤不是被劍刺醒的,而是被他大吼的那聲吵醒的,她本就垂着腦袋,看清了心口的傷勢後,心道,這人又來殺自己,卻又不把她殺死,那不就等着她把他殺了嗎?她費力地仰了仰脖子,還是沒有擡起頭來。
長時間未進食讓她有氣無力,要不是每晚夜半有人來給自己灌溫吞的液體,她早就能暈過去。
“你不是不死嗎?你的血為什麽沒用!”楊燃要的,是活蹦亂跳的楊玉墨,而不是死氣沉沉的楊玉墨,那是東陳的希望,不應該小小年紀病痛纏身,他更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楊玉墨走向死亡。
她是未來之人,身體構造早就被XS研究所的同事們優化了無數次,自然與古代人不同。檀景彤暗暗地想道,她是不是該感謝自己的好友王靈犀,總研究出奇奇怪怪的藥丸和液體,兩人當糖豆和甜水似的吃喝進去,沒想到真的有用。
比如傷口愈合很快,比如疼痛感官能關閉,還比如,把她丢在古代也死不了。
“本相留着你還有用,”楊燃拍了拍她的臉,然後嫌棄地盯着自己手心紋路染着的血,“你再多活幾天,算是與本相相識一場,到了地府別說待你太薄。”
本就涼薄,何來厚待?檀景彤在心裏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