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星象失全測,雷過撼深宮
卿玄晖一早就被成相喚了來,不用上早朝的成相懶散地卧在榻上,也不顧什麽重臣形象,外袍一披,抱臂慨嘆:“世道無常啊,本相真是傷得不輕!”
一句話,成功堵住了卿玄晖準備問好的打算,他索性不言語,負手而立。在他來看,現在沒有誰比成相精神更好,燕窩加補,面色紅潤,手臂上的确是纏着繃帶,但那多半是掩飾,因為這位年過四旬的丞相一點也沒有“重傷”的跡象,倒更像是準備告老還鄉。
“近來你做的很好,沒有耽于女色,”成相頓了頓,繼續道,“齊王殿下稍後來,你作陪。”
“是。”卿玄晖應道,自從開始清理暗線,就少了許多與成明昱一起“做戲”的機會。他樂得清靜,胭脂俗粉,笙歌不息,逢場作戲,更适合龍椅上那位。
待成明昱一到,卿玄晖根本沒給他寒暄的機會,直接讓相府的歌伎和舞伎包圍了看似風流倜傥的齊王殿下,他們也開始了花天酒地的一天。
而在蘭閣主閣中休息的檀景彤,等太陽升到半空,也依然賴着不起。雪白的裏衣被她壓得都是褶子,一手支着腦袋,一手去撥楞放在榻邊腳凳上的蟠螭燈,側卧着的姿勢露出了半個香肩,未梳起的黑色長發垂落在一旁,這場景怎麽看怎麽魅惑。
她很喜歡昨晚的秋燈節,也喜歡卿玄晖送給她的這盞燈,研究所裏有不少同事專門研究古代史,所以這蟠螭燈她是見過的,不過是在畫冊裏,親眼見到還提在手中的感覺別提有多好了——放在未來,她在東梁接觸的所有,都是文物。
何況,節日熱鬧,更讓她歡喜的,是卿玄晖的态度。
不再是初見的敵意,也不是她單方面與他熟悉後的刻薄,哪怕奚落有,諷刺也在,但這個人就是軟化了許多。生出了許多的耐心,甚至是多多少少的溫和——她敢肯定,若是放在以前,別說一盞燈,就是一根蠟燭,卿玄晖都不會給她買。
哪怕身體上有殘缺,但憑借着堅定的心,卿玄晖依舊成長得很好。
她當然相信,卿玄晖不是純良的,就像她也有陰暗面,再恣意也帶着十足的鋒芒。
“檀女俠,您起身了嗎?宮裏來人了,請您去一趟。”水門門主刻板的聲音從主閣外傳來,檀景彤支着腦袋的手臂一晃,整個人都趴在了軟塌上——她要進宮了?還是她自己?
迅速地換好了衣服,往嘴裏塞了兩塊點心,跟着水門門主,她見到了宮裏的人。
持拂塵,擦□□,塗朱紅,見到了她陰陽怪氣地開口:“檀姑娘,星象官有請,跟着雜家走一趟。”
“煩請公公帶路。”檀景彤禮貌道,她一使眼色,水門門主立刻塞給這位公公一個錢袋。
公公眉開眼笑的接了過來,臉上的□□嘩啦啦地掉着,檀景彤見到只當沒看見。同樣是身體不完美,可卿玄晖還是有氣概的,但公公們就……還是看着玄晖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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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裏出來的公公是步行而來,檀景彤也就跟着他走回去。這還是她第一次進宮,朱紅的宮牆在微冷的陽光下泛出了光澤,沒有溫暖,反而壓抑,她攥了攥拳,随後,帶路的公公便站定在一個宮殿門口,檀景彤擡頭一看:星象宮。
從裏面匆匆而出一個深紅色宮裝的男子,滿臉的妝容甚是誇張,他見到檀景彤時輕呼了聲。這就是東梁的衰運?怎麽長的一點都不禍國殃民?這素顏素衣是怎麽回事,一個女子進宮怎麽能不化妝?
“你太普通。”星象官嫌棄道。
檀景彤沉默,怪她咯?她這張純天然的臉就是寡淡了些,普通沒什麽不好,至少大部分人看見她後并記不住她的樣子。不被惦記,少打噴嚏。“見過大人。”她行了個禮。
“你等着,本官重算一下。”星象官一揮衣袖,帶出了股陰風。
檀景彤冷眼看着,覺得這個人可能是個神棍:拿着一柄鈍劍,指着地又指着天,還念念有詞,聽起來像極了咒語——關鍵是,星象官,不是應該依據夜空的形象來判斷國運嗎?大白天的,是憑空掐指一算?這也太不靠譜了。
霎時,晴空萬裏變成了陰雲密布,小雨淅淅瀝瀝地往下甩,把星象官臉上的妝洗得七零八落,活像戲子登臺前的模樣。檀景彤的眼皮跳了跳,就聽星象官大呼:“誰是災星!雷就劈向誰!”
這個迷信的人吶,檀景彤咂舌,以為秋日變個天就是他的功勞。
“刺啦”一聲,閃電急轉直下,準确地襲向星象官,緊接着,狂雷密布,星象官“嗷嗚”一聲後直接被劈焦了。宮人們被吓得四處逃竄,他們不敢相信,原來星象官才是災星,上天都直接把人給劈死了!哪兒有什麽外來人士,逃跑時,一個宮人還拽上了檀景彤:“姑娘快走!這裏是不祥之地!”
檀景彤被拽得一個趔趄,她沒有跟着跑,而是選擇候在星象宮。在未來世界,被雷劈不是什麽新聞,不過是星象官拿的鈍劍上有金屬,導電後就會被雷擊中,誰讓他在雷雨天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