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珍寶閣(三)
在這片大陸,死一個修真人士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何況是那個大漢自己不長眼去挑釁他人,沒有誰會傻的去冒犯比自己高階的人。如同一個小插曲,而今所有的人都被那珍寶閣給吸引着。鏡羅城既然開啓了珍寶閣,那必然藏着天材地寶。然而它是一座人子之城,幾乎這片大陸上頭的人都曉得這件事情,大部分散修抱着看戲與趁火打劫的心思來的,在他們眼中,葉鏡成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子,根本控不住場面,這兒只認實力,奪寶更是常有的事情。
淩天梯上籠罩着一層白色的光芒,頂上隐隐地浮現出了一座寶塔型樓閣,匾額上頭有着珍寶閣這三個燙金大字。衆多修士齊聚在了城主府,他們微仰着頭,瞧着珍寶閣出現,目光複雜而隐晦。只是随着珍寶閣的出現,籠罩在了他們頭頂的是一股恐怖的威壓,逼得他們幾乎要跪地臣服。葉鏡成一身黃色長衫,玉簪将長發束起,面上挂着一抹溫柔的笑意,在他的身側,有一位蒙面的白衣女子,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使人不敢直視,早就傳聞鏡羅城有一位分神期的高手,如今看來不是虛妄。大部分人因為看不透宮明晔的修為,便認定那股迫人的氣勢是她身上散發的,然而對于大能者,心中大體有數,只是他們的視線在這逡巡了許久,都沒有尋到那個高手的蹤跡。
“承蒙諸位不棄,來我鏡羅城。珍寶閣衆寶物,乃是先祖時候便收藏的,如今,我離妄大陸一片亂紀,葉某覺得是時候将它們取出,讓它們終有用武之地。在座的諸位都是修真界的高手,而你們也知,葉某人沒有靈根,不過是一介人子,何德何能忝列城主之位。我鏡羅城中的居民大部分是人子,而少數的修真者,亦以守護人子為己任,我相信,修真者心善之徒不計其數,借珍寶閣開啓之機,葉某發下招賢令。”葉鏡成揮了揮手,示意衆人安靜。沒有人會給他面子,所忌憚的不過是他身邊的那人。葉鏡成的心中也如同明鏡一般,他微微一笑,便側着身子讓開了一條道路。四域的人恐怕不會動搖,他想招攬的不過是那些無門無派的散修者。
“中洲鏡羅城,原本便是離華帝子的一支,如今也想學你先祖,欲當離妄大陸之尊者乎?”平地而起的一股旋風,幾道身影憑空出現。來人不好對付,心頭有這等警惕,便讓開了一條道,放人走到了前頭去。來者的面容上滿是不懷好意的諷笑,他勾起唇角又道,“若不是淩天梯,我東萊還不知珍寶閣現世。葉城主的請柬恐怕寄向了其他三域,為何獨獨遺忘我東萊?”
聽了宮昀這番話語,葉鏡成也不緊張,他朝着衆人一拱手,賠笑道:“諸位也知,葉某人毫無修為,而東萊遠在海外,非月半無以入,葉某毫無輕視之意。”
“哼。”這番說辭,确實是情有可原了,宮昀哼了一聲,便将目光放到了葉鏡成身側那人的身上,身段瞧着極為熟悉,只是她不是已經死了麽?心中咯噔了一下,分出了一縷神思想要悄悄的纏上她,去探明真相,只是才觸到了就立馬被斬斷,那人的目光射過來,冷得如同冰窟一般,還夾雜着幾絲恨意。宮昀渾身一凜,他避開了那人投來的視線,對着葉鏡成說道,“不知葉城主身側的合體期高手,是哪方人物?”
“不是你東萊人。”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淩天梯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她噙着一抹笑意,跳到了宮明晔的身邊,大大方方地攬住了她的腰,問道,“宮昀宮領主,你還有什麽異議?可別被鬼迷了心竅啊。”柏念的眼神沒有落在宮昀的身上,在這鏡羅城裏頭,她還發現了好幾個麻煩人兒。
七年的時間沒有神子的下落,不代表衆人遺忘了,在場的人,至少四域的人還記得。宮俢一直站在了宮昀的身側,直到他看清楚了那道青色身影,他的臉色大變,伸出手握住了宮昀的手腕,阻止了他即将脫口而出的話語。這場面略有些僵持,葉鏡成隐隐察覺到了明晔與東萊之間似乎有些糾葛,然而他并不想插手,輕咳了一聲,他把衆人的目光引了回來:“珍寶閣已開,諸位請。”
珍寶閣裏頭的寶物部分是葉鏡成提供的,他手中之物有足夠的價值,而剩下的則是代代遺留在珍寶閣中的寶物,或是因為品質低劣當初無人選取,或是因為無人能夠控制器靈。這裏面的東西亦不是無償,而是采用競拍的方式,價高者得。這種方式往往會使場面變得混亂不堪,因而開啓珍寶閣的人需要有足夠的力量來維持秩序,不然高手混鬥起來,場面定然是驚天動地。
宮明晔順着淩天梯進入了珍寶閣,頓時眼前就充斥着一道道寶器的光束,她一面是應了葉鏡成幫他注意周邊的動靜,一面則是想挑選一把稱心如意的劍。有的人是為了丹藥,有的人是為了零髓,然而更多的人都是為了裏頭的寶器。進入珍寶閣的到底是些有識之士,只是有些人懷着搶奪的心思前來的,沒有足夠的財物,一想投機取巧,背後立馬就吹來一陣陰冷的風,頭頂似是懸着一柄劍。柏念始終緊随着宮明晔,還分出了幾縷元神附着在了那幾個麻煩的人兒身上。
越往上走,東西越是貴重。珍寶閣的頂層,一道劍光如同白虹貫日,吸引了絕大部分人的主意。東萊的修士與其他劍修,都是愛劍之人,這柄清光流銳的劍,一看便不是凡品。宮明晔在人群外,依舊能夠瞧到裏面的情形,她抿了抿唇,道:“葉鏡成的手中,哪兒來這麽多寶物?”
“那柄劍叫做滅魂,确實不是凡品,是靈器。你想要?”柏念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一挑眉問道。這把劍對于宮明晔來說,并沒有多大的價值,但如果她想要,取來也可。裏面的動靜還不小,那東萊的宮昀與一位劍修争奪起來了,而一旁圍着的人,只不過是看個熱鬧。
“不用了。”宮明晔搖搖頭,轉身在其他的寶物邊逗留了一會兒,她沒有回頭,似乎知道了柏念不會遠離她而去,淡淡的問了一句,“宮昀手中不是有鬼王幡麽?他還要這劍做什麽?”
“鬼王幡也是他能夠駕馭的?”柏念不屑地笑了一聲。不過鬼王幡确實到了鏡羅城,這閻令帶着她愛的人來了。柏念撫了撫太陽穴,眉頭一皺,總覺得遺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而且還與宮明晔息息相關。宮明晔聞言一颔首,她見過閻令,那是大荒裏頭的高手吧?不知道為了什麽原因,她要護住宮昀,可終究不會永遠被人驅使,不是麽?
珍寶閣的偏角,擱置的不過是些普通的寶物,聚集的人自然就稀少了。宮明晔才站定了步子,便有一道人影快速的撞了過來,腳步一個踉跄,跌進了柏念的懷中。柏念攬着她的腰,帶着幾分不悅地瞧着那已經跪在了地上的人,手中積聚着些許的靈力,在宮明晔握上她的手時候,轉瞬消失。
宮明晔沒有掙開柏念的手,反倒是順勢倚在了柏念的身上,低頭看着那跪在地上的男子,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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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主,我知道是您!知道您不會出事的!”宮俢的話語中夾帶着驚喜,初見時候他心中跟宮昀有着一樣的猜測,可是在看到神子的時候,他便堅信宮明晔還活着。他仰着頭,眸中噙着熱淚,激動的情緒使他握緊了雙拳。
“領主?你們東萊的領主在那邊呢?作為左右臂膀,你不随在宮昀身側?”柏念低頭瞧着這男人,滿悠悠地說道。
“宮俢的心中,領主只是一人。四大長老與宮昀獨斷專行,他們不配做我東萊之主。”宮俢信誓旦旦的回答道。
“宮俢,我在問你一次,你的效忠是因為我,還是因為我身側的這個人?”宮明晔她也無意隐瞞自己的身份,她望着宮俢,目光平靜如水。
“這……定然是因為領主您!”宮俢稍作猶豫,他刻意地掩飾住自己略有些慌亂的情緒。
“呵。”宮明晔輕笑一聲,拂了拂額間的碎發,“這都不重要了,不是麽?宮俢,你等着,我會重新回到東萊的,你先離開吧。”話已至此,宮俢不好再說什麽了,他起身拍了拍衣擺,朝着宮明晔一拱手,立馬消失了。
宮俢一消失,宮明晔就冷下臉,一把推開了柏念。柏念也不生氣,她雙手環在胸前,瞧着那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深思着什麽的宮明晔,緩慢地說道:“你對我的觸碰,避如蛇蠍了麽?還是害怕勾起回憶,不斷地沉淪?”她向前走了一步,手貼在了宮明晔的心口,感受那着砰砰地跳動,“恨海水,在你心頭要停留多久呢?”
“那些情都是束縛。”宮明晔淡聲回答道。
“呵,真像啊。”柏念的目光閃了閃,嘆息着說道。宮明晔對着她的雙眸,明顯覺得她的目光穿透自己,似是借由自己看向別人,壓在了心中的不悅,她後退了一步,垂下了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