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進入揚州
馬車裏的顏四掀簾見許辭身體不适,很識時務地拽着阿牛下車,兩人一人一匹牽起了踏炎和焰火的缰繩。李昊琛望了他二人一眼,攙扶着許辭便坐進了馬車裏。
馬車重又開始前行,踏炎和焰火除了它們的主人都不準旁人騎在身上,阿四阿牛只好牽着走,墨夜見狀将車趕得極慢。
那老妪姓黃,黃大娘已從方才激動中緩過神兒來,精神又開始恍惚起來,見兩人坐到自己對面,就歪着頭眼露好奇地打量起二人。
兩個娃子都是極好看的模樣,年長高大的男子溫柔地将粉粉嫩嫩小娃倚靠在自己身上,那眼神真是柔情似水。
粉嬌嬌的小娃娃臉色蒼白憔悴,讓黃大娘看了都有些心疼。
她癡癡傻傻地,時而清醒,時而渾噩。
此刻她尚還清醒幾分,便擔憂地皺皺眉,朝李昊琛道:“你娘子舟車勞頓,要休息才行。”
她見許辭長得白白嫩嫩的,眉眼間又很漂亮俊俏,便以為是個女子。而男子對她又是如此親昵,除了夫妻不作他想。
李昊琛的手正置在許辭後背輕輕灌輸內力,以緩解許辭不适。聽到黃大娘這麽說,手不可察地一頓,難得開口解釋:“他是男的。”
許辭這陣難受來得猛去的快,壓制下去前世無助的心情,臉色已是緩和了很多。
此刻聽到黃大娘這麽說,他蒼白的臉上便洩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李昊琛雖有所解釋,大娘卻是不信。
如此嬌滴滴的新娘子,怕是男子不願娘子被旁人觊觎,才讓她着了男裝喬裝打扮,但嬌嬌嫩嫩的皮膚卻是怎麽也藏不住的。
大娘露出一副‘我懂你’的嚴肅表情,看了依偎在一起的兩人一眼,也沒再反駁什麽,認真地點點頭:“好,好。你說是男的,便是。”
不知怎的,李昊琛聽了這話,不自覺低頭俯視了一眼臉色蒼白卻掩不住俊美容顏的許辭,突然覺得自己貼着許辭的地方火熱火熱地燙人。
在軍營五年,将士們每每都有精力旺盛之時,軍中自然是有軍妓供給大家發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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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來他素有潔癖,不喜旁人碰觸;二來他心中總有殺欲升騰,蓋過了那什麽勞什子的男欲,常需寒潭壓抑。
故而雖然他如今已有十九,卻潔身自好,還是個雛。
放在平時,有哪個人敢這麽跟煞神李昊琛說話的。
可如今他身旁有許辭,他方才看許辭的眼神溫柔寵溺,哪還有半分陰冷寒冽。
再加上黃大娘神志不清,對李昊琛周身氣息感受地不太分明。
她只看到李昊琛對許辭關懷備至的模樣,就當他們是新婚燕爾、柔情蜜意的小兩口。
黃大娘說話又是一臉嚴肅認真的表情,李昊琛竟然生出一種秀才遇上兵的無力挫敗感,對着一個老妪啞口無言了。
許辭低頭悶笑,心中不斷拍掌叫好。
大娘,幹得好。
“咦,小夥子,我說你娘子這般虛弱,莫不是有了身孕?”黃大娘不知道自認為的善言善語已經撩撥了兩人,頓了一會兒“咦”了一聲又繼續火燒焦油,“我當年剛懷月兒那陣兒,身體也很是虛弱,我當時還不知道,下地幹活兒時暈倒了才知呢。哎,小夥子,你們要不進城了請大夫給你夫人把把脈,看看是不是有喜了?”
許辭大窘,趕緊出言打斷黃大娘:“大娘,您揚州城裏可還有住處?”
黃大娘一聽此話神色頓時黯然下去,“不瞞姑娘,我已兩年多未入揚州城。之前城南确是有間茅草屋,可如今過去兩年多了,也不知在是不在了。”
許辭被這句“姑娘”弄得哭笑不得,可看到黃大娘一臉認真的模樣,又不好出言反駁。只能擺出更加嚴肅的表情,“大娘,我是男的,記住!”
黃大娘呆呆地點點頭,算是知道了。
七人走了一上午,終于走到了揚州城門外。只見揚州大門外,排了長長的一條的隊伍。雖說揚州城是上州大城,繁華富饒,可也不該如此多人。
顏四趁着排隊之際,向前面的人打聽了一番。
原來再過五天便是揚州城一年一度的牡丹節,今年的牡丹節不僅會選出牡丹之王,還會選出牡丹仙子。
周圍各縣各城紛紛聞訊而來,有些是來看純粹熱鬧的。
有些是帶着精心栽培的牡丹,前來參加牡丹之王的競賽。還有的則是帶着女兒來參加牡丹仙子的比賽,若是能進個三甲什麽的,這以後可就能許個不一般的夫家,飛到枝頭做鳳凰。
剩下的呀,便是看準了牡丹節時揚州城人多,打算來做點倒買倒賣的小本生意的。
入城的人變多,守衛便松懈下來。
揚州守城的士兵只是收了入城費之後,便讓幾人進了城。
刺史巡訪,本該有當地知府或是縣令接待。但幾人以李昊琛為首,李昊琛說住客棧,他們便往客棧而去。
幾人本打算挑個中上等的客棧住下,可顏四問了四五家,不是已經客滿,便是早就預定好了。走着走着,幾人便走到了揚州最大的客棧——“怡香居客棧”。
怡香居客棧的夥計也都是見過世面的人,雖說眼前幾人衣着可以用樸素來形容,可他們手裏牽的那兩匹馬,那可是上上等的寶馬良駒,這一行人定是簡衣出行的公子哥們。
兩個迎客的店小二見狀趕緊迎了上來,接過顏四阿牛手中缰繩。
顏四進去問了一下,這個客棧總算是還剩下八間客房,他們如今七個人,尚有剩餘。顏四趕緊把錢付了,生怕一個晚了被後面的人搶了先。
吩咐店小二将馬牽到後院馬廄裏好生照顧好,顏四這才走到馬車前請兩位主子下馬。
許辭在車裏用一張毯子将黃大娘從頭到尾罩在裏面,只露出一雙渾濁的雙眼。
黃大娘女兒這事兒他們不知道在揚州鬧到了什麽程度,但從她連城門都不敢進這點來看,怕是這事兒當時鬧的動靜肯定不小,否則知府也不會動用衙役滿城裏找人。
許辭怕大娘被認出,索性把她藏起,不讓人瞧出什麽端倪。
這麽一拾掇就耽誤了些功夫,等幾人下馬進客棧,便看到阿牛跟幾個人起了争執。
對方是三男兩女,均是一身華麗錦袍,富貴逼人。
阿牛不善言談,正争得面紅耳赤。顏四見狀趕緊走上前,将阿牛拉到身後,臉上一副溫柔儒雅的模樣,問道:“幾位有何貴幹?”
其中一位粉色衣裳的女子見許辭、李昊琛也向這邊走來,便指着顏四身後的阿牛尖聲道:“你這男人,當真小氣。你們幾個都是大男人,擠一擠勻兩間房出來讓給我們怎麽了?”
許辭聽了眉頭一挑,鬧了半天,原來是搶房間的,“你這小丫頭,忒是蠻不講理。凡事講究個先來後到,我們先付了房錢,憑甚要讓給你們。”
對方最為年長的男子打量着李昊琛他們一行人,見他們衣着尋常普通,便松了口氣。
他方才也想讓對方讓出兩間房,可也怕對方是什麽他們得罪不起的達官顯貴,于是便由着小妹吵鬧,反正不過是個不谙世事的女娃。
若對方身份不凡,他便教訓小妹一二。若是對方身份尚可欺壓,他便繼續由着小妹鬧騰。
如今見他們穿着樸素,便猜測幾人不過是尋常人家,就不打算出口制止小妹,反而上前幫腔,“這位公子,還請你多多通融,将客房分我等三間,您付的房錢我方某加倍奉還如何?”他這話是沖着李昊琛說的,只因這人周遭氣勢最像主人。他雖口中客氣,但神情倨傲,禮不達心,極為敷衍。
“剛才還說兩間,怎麽到你這裏成了三間了?”公孫禦也不是吃素的,一路上跟悶葫蘆墨夜坐在一起,連個屁都不放,早就把他悶壞了,他說罷便要撸上袖子上前揍人。
李昊琛卻連理都不理他們,瞥了那年長男子一眼,便對着許辭指了指樓梯道:“走,上去休息。”幾人唯太子話是從,竟都不再理會那五人,徑自上了樓去。
有些時候,對付不可理喻的人,不需要争吵,只需要無視他們,将他們當屁放了,才是最簡單有效的法子。
蘇州方家今日來了五個人,如今怡香居只有一間房,他們還如何住得下。
吃了李昊琛的閉門羹,幾人只好悻悻地離開,打算再投其他客棧。
這方家是在蘇州做玉器生意為生,家中富足,但也只是商賈之家,家中并未出過一官半職。
這方家小妹脾氣火爆,被對方連着堵了幾下,很是氣憤。在路上便邊跑邊罵罵咧咧地,把方家幾人遠遠甩在了身後。
她也不看路,跑着跑着就“哎呦”一聲便撞到了人。
方家小妹心情本便不好,被撞了更是一臉憤懑,正要擡頭罵人,這一入眼,便是一雙桃花媚眼,她瞬間便呆滞了。
林百富本正在城中搜羅美人,這兩年因為那小娘們的事兒害得他被林父關在家中閉門思躲風聲地過了兩年,如今才被放出來。
平時有了欲念便只能拿身邊的丫鬟解解饞洩洩火,丫鬟玩久了就膩歪了,這兩年下來可把他給憋壞了。
這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個自己看過眼的姑娘,正要繼續去下一條街。
這剛轉身的空檔,竟然就有個嘴臭的要命、臉美的卻像天仙似的小娘們撞了上來,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方家大哥在後面聽到小妹叫聲,趕緊沖上前,便看到一名媚眼勾魂長相陰柔的男子半摟半抱地将方家小妹摟在懷裏。登時大惱,一個箭沖上去,将方家小妹拉到身後,怒氣沖沖道,“哪裏來的登徒子,敢戲弄我家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