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稚子無辜?
等安海走了蘇塘才緩過神來,兩個人只能交流這麽兩句,畢竟在宮裏頭看上去不相幹的兩個人交頭接耳并不好。
她理了理袖口,無言。
——
秦婕妤的懷孕的事終究是傳到了太後耳裏,這日初晴,太後便把皇帝叫到了自己跟前,洗過第一碗茶後的茶葉上下起伏,姿态優美,聞着甘甜。
李筠輕輕抿了一口,聽着太後道:“哀家總覺得是被些兒女私情氣糊塗了。”
皇上便笑:“怎能呢。”
太後手上的佛珠不停的轉着,她發間的白絲更襯得她滄桑了幾分,半響後才嘆氣。
“讓那孩子來看我吧。”
太後不能為了自己的喜好致皇嗣于不顧,再怎麽樣,秦婕妤的孩子不能成了這宮裏的棄子。
這聲指令被下人聽着了,一路從慈寧宮趕到長春宮,在外面說事的時候,蘇塘還在給自己的傷口上藥,她開着技能瞧見了,又從秋梨那聽了一遍事情原委。
接着就被秦婕妤叫過去,這幾天秦婕妤的氣似乎是還沒消,對蘇塘的态度說不上是冷淡,但少了些耐心。
但這次見到蘇塘時,她又有些驚慌了,攥着她的手道:“阿塘,太後她叫我去面見,她上次那樣說我......這次我該如何?”
她确實有些怕了,上次太後在那麽多人面前讓她落得那樣難堪,又直言說她是狐媚子,這次卻因為她肚中的孩子讓她去見,萬一自己又不如她的意了怎麽辦?
她抓着蘇塘,仿佛抓着了救命稻草。
要說這孕中的女人似乎智力退了些,倒也不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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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塘有些好笑,太後要見秦婕妤是給她一個機會,又怎麽會再來一次那樣的結果?
蘇塘安撫她道:“無事,主子安心去就好,太後娘娘并不是記仇的人。”
“不。”秦婕妤倒真像是害怕了,拉着蘇塘的手力氣極大,長而鋒利的指甲幾乎要把蘇塘的手給掐破了,她哭着道:“阿塘,你陪我去吧好不好,嗯?”
這幾天她一直都在做夢,她夢見青羅,那個和她從小到大的人,青羅流着血淚,趴在她肩背上,在她耳邊森森的問她為什麽要放開她的手,為什麽不救她。
她又想起那日秋梨來給她彙報,說青羅被拖出慎刑司的時候都看不出來人樣了,眼睛和鼻子都糊在了一起。
她想着想着,快瘋了。
蘇塘的手被秦婕妤掐的有些疼,但是她還是溫和的笑,像是晚間輕柔的風,讓人心浮氣躁的心舒适下來。
她用另一只手輕輕拍着秦婕妤的後背,柔和到了極致。她安撫着她,“好,奴婢會護着你的,主子要相信奴婢。”
秦婕妤抱緊了她,像是抓着最後的救命稻草。
她還有蘇塘,還有蘇塘......
隔日一大早,秦婕妤便起來了,蘇塘給她梳發換裝。
懷了身孕的人不能施粉黛,所以她便素面朝天,可若是平時還能瞧得幾分清麗,可明顯這幾天秦婕妤的狀态很不好,就連眼底下,都能看見一片深色淤積,唇色也有些發白。
“主子別擔心,不會有事的。”蘇塘一邊給她梳頭一邊道,她手上的動作遲緩又平穩,又娓娓道來,“您肚子裏懷着皇子呢。誰敢對您不敬?”
如此這般,秦婕妤終于是提起來了些精氣神,是啊,她肚子可懷着皇子呢,太後不敢吓她的,萬一她出了什麽意外呢?
對,誰都不敢對她不敬。
清早的濕氣還比較重,秦婕妤只帶着蘇塘和璃清,還有随行的幾個太監,因為她孕着,所以皇上特意下了令讓她能坐步辇,吱吱呀呀的聲音在宮廊裏晃蕩,再就是掃地的簌簌聲。
今個是本就是例行請安,不止秦婕妤一人,很多妃子都到了,有的還刻意慢了腳步,特意想看看這個足不出戶已經沒見三個月的秦婕妤。
太後壽宴那事已經傳遍了,可就是見不着正主,她們心裏可癢着呢。
秦婕妤扶着蘇塘的手下了步攆,便瞧見慈寧宮面前聚着的幾個妃嫔嬉嬉笑笑的,心下一僵。
蘇塘察覺到那只手裏的薄汗,安慰道:“沒事的主子。”
秦婕妤強撐着笑了笑,往那邊走去。
有一嫔妃瞧見了她,趕忙對旁邊的人使了使眼色,再上前喚她:“姐姐你可算露面了,妹妹們這些日子可擔心了。”
“我無事。”
秦婕妤一點都不想談這個話題,牽着蘇塘的手就要進去,卻被人一把拉住,“姐姐怎麽換了個婢女帶呀,以前那個呢?哦我倒是忘了,在慎刑司頂罪死了!”
旁邊其他的嫔妃都憋着笑,瞧着秦婕妤的模樣像是在看唱戲的。
秦婕妤瞬間臉上失了血色。
“是青羅咎由自取,我家主子并無什麽牽扯,請諸位小主慎言。”蘇塘扶着秦婕妤,出了聲。
那位嫔妃微征,目光被蘇塘吸引住了,她早就聽說秦婕妤身邊有一絕色婢女,那樣貌比起她主子都是過猶不及,今日真在她面前見着了,确實是有些心驚。
怪不得秦婕妤不讓她見人,這副妖精似的模樣,比起魏修儀都是不遑多讓,恐怕輕易便能勾得皇上的聖心吧。
她征了片刻,便冷笑道:“一個婢子,還敢和我頂嘴?”
“奴婢不敢。”蘇塘垂了垂眼睫,應聲道。
秦婕妤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站出來:“我懷着身孕,你們知不知道輕重?”
仗着自己有了懷孕,便這般盛氣淩人?幾個妃嫔臉色難看了些,心底旋即有些惱火。若不是你這一胎來的巧妙,現在說不定還在冷宮待着,怎麽可能在這裏壓了她們一籌!
“是嗎?”
一道空靈的聲音傳來,若山間雀鳴似的,好聽的讓衆人一顫。
來人身着一襲秋香色的煙紗散花裙,娉婷婀娜,較好的身姿被束腰的腰帶紮起,步步帶着風情。
人自然也是美的,衆人見她給行了禮。
魏修儀打量了一會秦婕妤,便把目光都放在蘇塘身上了,她笑的及具媚态,“一個小小的婢子,倒是挺護着主。”
“奴婢分內之事。”蘇塘四品八穩的答,無一絲錯處。
可魏修儀卻掩起唇角,道:“既如此,便替了秦婕妤在這跪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