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知道你再也不會來了,我們蔚藍集體給你送的禮物
趕到醫院,幺爸已經被推進了急救室,覃夢嬌一去,幺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拉着她哭了起來。妹妹的衣服上全是血,愣愣地坐在椅子上,被吓壞了。
覃夢嬌安撫好了妹妹,又找到和妹妹一塊送人來醫院的鄰居,了解了大概的情況。
據鄰居說,幺爸是在自家門口下面的樓梯摔倒的,因為是頭着地,流了不少的血。
他最近都很忙,住都住在辦公室裏,中午回家是因為女兒放暑假回家,忘了帶家裏的鑰匙,他回去給女兒送鑰匙的。
覃夢嬌道了謝,又找到附近的醫生護士問了一圈,都沒有什麽有用的消息。
馮坤宇陪在她身邊,拽住了她,不讓她再去值班室問:“你先不要慌,這是急救,醫院裏的人估計也不太知道情況,在這裏安心等,你幺媽和妹妹看起來很不好,你是她們的主心骨,先不要亂。”
覃夢嬌站在窗邊,看見陰沉的天,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馮坤宇摟着她的肩膀,靜靜地陪她站在一塊。
到了晚飯時間,兩位鄰居已經回家離開。馮坤宇去買了幾份盒飯,覃夢嬌哄着幺媽和妹妹吃了兩口,坐在她們的旁邊,安慰着她們。
馮坤宇坐在了三人後面的位置,沒有貿然去打擾,明明覃夢嬌剛才自己也慌了神,但現在她卻能去安慰親人。
王秘書打了電話來,說将機票延了期,明天早上一定要出發去成都了,因為他沒有接電話,張治文暴跳如雷,已經給王秘書下了最後的通牒。
覃夢嬌來到他身邊的時候,馮坤宇剛挂斷了電話,他摸了摸覃夢嬌的背,一言不發。
“剛才,醫生拿了病危通知書讓幺媽簽,她……”,覃夢嬌話還沒說完,眼淚就流了下來。
馮坤宇擦了她的眼淚,她說話的聲音很小,因為整個搶救室外面,都沉默得厲害。
“不要擔心,醫院讓簽字是做手術的常規流程,并不是只有病危才會讓家屬簽這個。醫生有說是因為什麽突然暈倒的嗎?”馮坤宇問。
“說初步診斷是突發性腦溢血,估計是最近,我幺爸太累了,他本來血壓也很高。”
天漸漸黑了下來,覃夢嬌靠在馮坤宇的肩上休息,陷入了漫長而熬人的等待。
随着手術時間的增加,所有人心裏的預感也越來越不好,也越發地坐立難安,到了淩晨一點半,手術室的大門終于被推開。
幺爸因為搶救無效,宣告死亡。
醫生并不委婉地向家屬宣布了這個殘忍的消息。
幺媽聽見之後,整個人都站不穩,馮坤宇連忙上前扶着她,看見覃夢嬌哭着,不相信地反複追問醫生。
幺爸的女兒,突然沖進搶救室,被幾個護士攔在了一邊,因為他們正在整理遺容準備送到太平間去。
“爸爸!爸爸!”妹妹喊得撕心裂肺,別的家屬聽到喊聲,都快要掉眼淚了。
三個女人哭得六神無主,醫生看馮坤宇還算克制,上前來交代了一番,讓他趕緊聯系殡儀館。
覃夢嬌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陪同幺媽和妹妹到的停屍房,她沒有想到幾天前還見過的幺爸,竟然就這樣突然離開。
幺媽和妹妹都哭得不能自已,甚至出現短暫昏迷的情況,覃夢嬌照顧着她們,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淩晨兩點半,殡儀館的人來醫院拉人,覃夢嬌這才反應過來,馮坤宇幫她們做了這些難做的事情。
因為家屬不能坐殡儀館的車,馮坤宇花高價錢叫了輛出租車,載着她們一同趕往郊外。
下車的時候,幺媽雖然還在哭,但已經不像剛才那樣,因為她的女兒快哭斷了氣,她得堅強起來。跟着工作人員一塊兒,如行屍走肉一般,讓幹什麽就幹什麽。
馮坤宇将覃夢嬌帶到了一邊,說道:“我讓他們布置了靈堂,火化安排在了後天淩晨,你現在打電話給你哥哥,通知他馬上過來,天亮過後,給親戚朋友打電話,發訃告。”
覃夢嬌有些遲鈍,回了神之後說道:“我哥今天去了采石場,已經和嫂子在趕過來的路上了。我讓他打電話通知老家的人了,我實在……不知道怎麽說。”
“我明白。”馮坤宇抱着她,講道:“今晚你什麽都不要管,好好陪着你幺媽和妹妹,剩下的我來安排。”
“謝謝。”覃夢嬌由衷地說道。
“我很抱歉,在你最需要陪伴的時候不能留下來,我明天一早必須要走了。”
“你做的,已經很多了。”覃夢嬌擦了眼淚,拍了拍自己的臉,走進了靈堂裏。
幺爸已經被放進了棺材中,幺媽和妹妹看一眼,哭一眼,至今不願相信他沒了生命,變得如此冰冷。
淩晨四點,覃夢嬌的哥哥來到了殡儀館,看見了小妹妹跪在了靈堂前,覃夢嬌正扶着幺媽坐在一旁,輕聲細語地勸解。
馮坤宇站在了門口,先看見了他,猜到了他是覃夢嬌的哥哥,向他說了一下大概的情況。
哥哥發現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手續一類的也辦好了,甚至就連墓地和喪葬儀式,都已經挑了幾個方案出來,等着他們來選。
哥哥把馮坤宇當成了殡儀館的工作人員,連忙掏出了五百塊錢要感謝他。
“不用不用!”馮坤宇擺了擺手,哥哥又拿了一包煙來,馮坤宇又擺手道:“哥,我不抽煙的。”
覃夢嬌聽到動靜,來到兩人身邊,正式向哥哥介紹了馮坤宇。
早上七點多,王秘書開車到了殡儀館的大門,馮坤宇看着靠在自己肩上剛睡着的覃夢嬌,猶豫着要不要叫醒她。
好在覃夢嬌自己聽見了車子的喇叭聲,睜開眼後揉了揉不太舒服的脖子,問道:“王秘書來了嗎?”
“嗯。”馮坤宇看着她紅腫的眼睛和憔悴的臉,有些不放心道:“你再睡會兒吧!估計過一會兒,你爸媽就要趕來了。”
“沒事兒,我也睡不着了,我送你出去吧。”
兩個人挽着手來到門口,馮坤宇幫她理了理睡亂的頭發,“好好照顧自己。”
“嗯,你也是。一晚上都沒睡,上車了睡會兒吧。”
兩個人擁抱了一下,然後告別了彼此的溫暖。
車子離開了殡儀館,覃夢嬌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清醒了些,回頭看見哥哥走到她身邊,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好好和人家處,我看這人挺不錯的。”
東極島的陽光依舊。
張治文和鄭雨晴的離婚協議已經簽好了,一切看似風平浪靜。
玉玉的貝殼風鈴已經串好了,因為太重所以并沒有被風吹起來,她很滿意自己的勞動成果,大聲叫着站在門口的覃夢嬌,“夢嬌姐,你看,漂亮吧!”
“嗯,好看。”覃夢嬌站在門口,哄着她。
鄭雨晴跟着她下了樓,站在了覃夢嬌身後,看着樹上的那些風鈴,說道,“來了這麽幾天,我都沒有去趕過海,也沒有去海釣過,一直聽說東極的日出也很漂亮,可惜都沒看見。”
覃夢嬌看她有些失落的樣子,安慰道:“下次吧!你要想來玩兒,什麽時候都可以的。”
“你歡迎嗎?”
“當然歡迎了,來者都是客嘛。”覃夢嬌明白,她這麽問,心裏其實還很介意,別人對她與張治文這段婚姻的看法,問道:“你們什麽時候走啊?”
“吃了晚飯。”鄭雨晴說。
“這麽着急,那我讓孟正晚上做點好吃的,你們中午都沒怎麽吃。”
覃夢嬌來到廚房,看到孟正正在準備晚餐,還把燙火鍋的鍋拿了出來,覃夢嬌問道:“晚上吃火鍋嗎?”
“不是啊,明天吃。”馮坤宇從儲藏室出來,說道,“餘瑤不是病好了麽,我想她喝了幾天粥應該想吃點有味道的東西,所以我讓她明天晚上過來一塊吃火鍋,我們還可以在天臺上烤燒烤。”
“你倒是很會安排。”覃夢嬌說道。
“她帶孩子也辛苦嘛,我這也是謝謝她。”
馮坤宇将鍋沖洗了一下,心裏卻打起了小算盤,因為他發現阿珠太過依賴餘瑤,前幾天他好不容易和阿珠熟悉了一些,現在餘瑤病一好,他也不好天天往她們家裏去見孩子。
他在想什麽,覃夢嬌都不用過腦子就猜得到,看見玉玉跑進門,覃夢嬌順勢也說道:“玉玉,明晚店裏聚餐,你請沈航一起吧!”
“好啊!我一會兒就給他打電話。”玉玉歡歡喜喜地答道。
“我們店聚餐,幹嘛總請沈航?”孟正問。
玉玉“哼”了一聲,挽着覃夢嬌,馬上對孟正臭起一張臉來,“你怎麽這麽小氣,夢嬌姐愛請誰就請誰。”
本來馮坤宇對請沈航來也有點不樂意,不過現在誰不樂意就會被貼上“小氣”的标簽,他選擇了閉嘴。
而且也看出來,每次只要提到沈航,玉玉都很開心,這場聲勢浩大的暗戀,恐怕整個蔚藍的人都曉得,就沈航本人不知。
因為張治文他們要離開,所以晚飯吃得很早,馮坤宇和覃夢嬌送三人到了蔚藍的門口,張舒文看了眼蔚藍,輕松地說道:“本來我也不喜歡這座島,現在要走了,竟然覺得好看起來了。”
“那你留下來再玩兒兩天吧。”覃夢嬌說。
張舒文連忙拒絕,“算了算了,我不是會過這種無聊日子的人。”
就知道她說不出什麽好聽的話來,覃夢嬌從身後拿出一個包裝精美,還系了個蝴蝶結的禮物來,遞給了她,笑道:“知道你再也不會來了,這是我們蔚藍集體給你送的禮物。”
“是什麽?”張舒文摸了摸,看着禮物還挺厚的,又問:“只有我有嗎?”
“對!”覃夢嬌笑着摁下了她想拆的手,“路上再拆吧!”
竟然只有自己有,張舒文笑着道了謝,将禮物裝進了包裏,突然上前抱了一下覃夢嬌,“夢嬌姐,以後要是來杭州,記得跟我講一聲,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好。”覃夢嬌随口答應,有點不習慣她突然這麽熱情,從她懷裏出來,又一一向張治文和鄭雨晴道了別。
她只送到了門口,而馮坤宇一路将他們送到機場,上飛機前,張治文猛烈地咳嗽了幾聲,鄭雨晴和張舒文看他臉都咳紅了,一直順着他的背。
“沒事兒!你們先上飛機,我和馮老弟有幾句話講。”
張治文推開她們,拿出手帕來擦了擦眼睛,也不知道是因為咳嗽咳得太猛流眼淚,還是他迎風流淚的老毛病犯了。
停機坪的風确實呼嘯,張治文找了個離直升機遠點的地方,從包裏取出一個文件袋來,遞給了馮坤宇,“馮老弟,這東西先放在你這裏,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律師會找你來取。”
“行。”馮坤宇看了一下那個牛皮紙袋,上面并沒有任何字,背後還用火漆封了起來,問道:“這裏面是什麽?”
“公司的一些重要文件,你小心幫我管着就行。”
“好,你放心吧!”馮坤宇将文件袋拿在手上,揮了揮手,“那,大哥,慢走!”
張治文卻突然抱住了他,重重地拍了下馮坤宇的背,笑道:“你小子也四十多歲了,多的我也懶得講,就一句話給你,且行且謹慎,珍惜眼前人!”
“知道了,大哥。”
張治文松開他,突然好奇地又問了一句,“你們給舒文送的什麽禮物啊?”
“一本書,《高情商的說話之道》。”馮坤宇笑道。
“哈哈哈,行!”張治文大笑起來,上直升機前又回頭看了馮坤宇一眼,看他待在原地沒有走,向他揮了揮手,“坤宇老弟,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