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忽略掉時間的流逝,像一對新婚夫婦一樣膩歪
路邊,覃夢嬌走到辦了卡的洗車行,找熟悉的小工借了根管子,小工看了眼兩個落湯雞一樣的男人,猶豫着将手裏的管子給了她。
覃夢嬌對着馮坤宇和周開陽腳邊沖了一下,高壓水槍将地板上的雜草直接鏟飛,兩個男人被她的魯莽吓了一跳,趕緊捂住了裆。
“姐,你要洗人啊,來來來,用這個。”小工連忙給她換了一個普通的管子,看着兩個男人笑得一臉深意,舉起手裏洗車的泡沫槍問道:“要泡沫不?”
“不用,随便沖一沖就好。”覃夢嬌迅速地将兩個人沖洗幹淨,道了謝後帶着人離開。
兩人穿着濕衣服終歸不是事兒,可附近許多商店都已經提前關了門,更不要說服裝店了,只能去超市随便買幾件。
超市下面的三岔路口已經淌滿了水,有政府人員正穿着救生衣開着快艇,送滞留在這邊的人回家。
馮坤宇想起覃夢嬌曾經開玩笑,說達州漲水的時候也像海,城市裏能跑船,想到那個差點被淹死的小孩,他卻笑不出來。
周開陽就是坐快艇到這邊的,所以并不見怪,湊到覃夢嬌身邊,小聲問道:“你什麽時候找的男朋友?”
“你管得着麽。”覃夢嬌冷着一張臉。
“我關心你一下。”周開陽又将花遞給了她,誰知覃夢嬌轉身就扔進了垃圾桶裏。
馮坤宇沒有上前,知道周開陽是她前夫,皮囊倒是一副好皮囊,人似乎也不錯,不過他也确信他絕對不是個好老公,不然覃夢嬌不會和他離婚。
“我有人關心,也有人送花,你滾吧!”
“覃夢嬌,你別太過分了啊。”周開陽被傷了面子,語氣也生硬起來。
覃夢嬌挽起了馮坤宇的手,看着周開陽,“我哪裏過分了,至少我在過得不好的時候,不會那麽沒出息,想着找前夫打秋風吧!”
周開陽氣得有些站不住,将垃圾桶裏的花扔在了地上,狠狠踩了幾腳,見馮坤宇跟看戲一般,反笑道:“兄弟,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她脾氣差得很,一家子暴力傾向,你小心點!”
“是麽?”馮坤宇毫不介意,還露出興奮的笑,問覃夢嬌:“你怎麽不說你喜歡暴力,我們在床上還能玩兒點不一樣的。”
周開陽像咽了只蒼蠅,指着馮坤宇難以置信,“覃夢嬌,你找了個什麽變态。”
“暴力狂配變态,絕配啊!”覃夢嬌說完就拉着馮坤宇往超市走。
見周開陽沒跟上來,覃夢嬌在超市給馮坤宇挑了換洗的衣物,雖然不怎麽好看,但總比什麽也沒有好。
兩人買了東西走在回家的路上,看覃夢嬌心情不佳,馮坤宇不放心地問:“他說你們家有暴力傾向是怎麽回事兒?他家暴過你嗎?”
“為什麽這麽問?”覃夢嬌沒弄懂其中的因果關系。
馮坤宇解釋道:“男女在身體構造上,肯定是男人更有傷害力一些,如果他說你們家的人打了他,肯定他幹了什麽你娘家人不能忍的,如果他真的動過手,我現在就去揍他!”
覃夢嬌拉着他的手,看他穿着自己買的花短褲開心了些。
她覃夢嬌從來不會等着別人來保護,但還是很感動。
“我們離婚的時候總吵架,有一天我本來做好了飯,想和他好好聊聊,結果兩句話沒對又吵起來,他摔了碗,渣滓蹦起來劃了我的臉。”覃夢嬌現在講起來還是有氣。
“我那時候把臉看得比命還貴,當時一摸流血了,還以為毀了容,就去廚房拿了刀,動靜鬧得有點大,他吓得躲到廁所不敢出來,我幺媽聽說我們在家打架,從一棟跑過來,手裏還拿了根擀面杖,他以為我幺媽是來救他的,結果我幺媽把他堵廁所打了幾棍子,當天下午我們就去離婚了。”
馮坤宇将她摟在懷裏,摸了摸她的臉,安慰道:“你的臉一點傷也看不出來,還好沒什麽大事。”
“其實就破了點皮,都沒去醫院,養了幾天就結痂了。”
其實幺媽打周開陽的原因,是因為她流産後,周開陽的漠不關心,覃夢嬌心心念念了許久的孩子,卻沒有來到這個世上。
一想到那個孩子,她心如刀絞般地難過,也成了她和周開陽離婚的原因。
雖然覃夢嬌不打算告訴馮坤宇這些,但是過幾天要帶他去幺媽家吃飯,覃夢嬌還是想讓他知道,自己和幺媽的感情。
“我離婚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住在幺媽家裏,我爸媽是鄉下人,覺得我離婚丢人,我哥又沖動,跑到周開陽家把他揍得有點狠,被他爸媽報了警,在派出所關了十來天,我嫂子覺得我是惹禍精,只有我幺媽四處幫我說話,站在我這邊。”
“她待你,很像親生女兒。”
“是啊,所以我有時候真的很羨慕我妹妹,有這麽好的媽媽。”
談到父母,馮坤宇沒有那麽多講的,也許有很多可講,但他已經習慣了沉默。
晚上,果然如覃夢嬌說的那樣,水電氣全停,還好提前接了很多水備用,暖水壺裏也被灌了熱水。
覃夢嬌開了瓶葡萄酒,兩人就着蠟燭的燈光,喝着酒,吃起了方便面。
吃着吃着馮坤宇就笑了起來,因為這樣浪漫又接地氣的氛圍,竟然和覃夢嬌毫無違和感。
因為洪峰突破了最高水位線,大家幾乎都待在家裏,接下來四五天,水、電、氣偶爾才來,兩個人在家裏,有電的時候就看新聞、聽歌,沒電的時候,就聊天,做愛。
經常會忽略掉時間的流逝,像一對新婚夫婦一樣膩歪。
第六天晚上,兩個人正在辦事兒的時候,覃夢嬌心血來潮,看見床頭的蠟燭,憋了個壞主意。
她拿枕頭蓋在馮坤宇的臉上,馮坤宇還笑:“我這麽帥的臉,你不打算多看看嗎?洪水退了,我就要走了。”
“聽說在黑暗中,人的各種感官都會更敏感。”覃夢嬌坐在他身上,一只手摸着他的肚子,大概有些癢,馮坤宇笑的時候腹肌格外明顯。
覃夢嬌輕扭腰肢,俯身吻了他一下,然後将蠟燭舉了起來,她有賊心沒賊膽,沒敢直接燙他,蠟燭在她手裏舉着,騎虎難下。
猶豫中,突然一滴蠟油順着蠟身,滑到了她的手上,吓了她一跳。
她身體控住不住抖了一下,馮坤宇拿開臉上的枕頭,望着蠟燭有些不解地問道:“你要幹什麽?”
“我——我看看你的腹肌。”覃夢嬌自己都不信,這樣蹩腳的借口,她沒忍住又笑。
馮坤宇看出來她的意圖,撐着身坐了起來,抱着她的腰,想将蠟燭吹滅,被覃夢嬌用手擋住了。
“你知不知道什麽是危險?”馮坤宇問。
“你就快要走了,讓我多看看你吧!”
覃夢嬌将蠟燭拿到床邊,離馮坤宇近了一些,他的臉在燭光下輪廓分明,覃夢嬌看着他的眼睛,火苗在他的眸子裏跳動。
“蠟燭拿好了。”馮坤宇将她從床上抱了起來,放到了書架上,“這兩年我有多想念,和你在書桌上的那場歡愛。”
覃夢嬌明知故問,“有多想?”
“想得後來我再在書房辦公,都靜不下心來。”,馮坤宇吻着燭光裏的她,贊嘆道,“你真美得不像話。”
覃夢嬌感覺身體被抽了絲,軟得一塌糊塗,幹脆吹了蠟燭,專心抱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耳邊呻吟。
感受着馮坤宇溫柔又有耐心地照顧,覃夢嬌知道,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
洪水已經漸漸回落,城市的內澇也在逐漸被清理,濱河路步行街有些心急的商家,已經不顧勸阻偷偷跑回去,為重新開業做準備。
昨天下午,大概是張治文發現了他偷偷離開了東北,專門打電話過來訓他,馮坤宇站在廚房的窗邊,接了半個多小時的電話。
覃夢嬌知道他不能再留下去了,抱着他,心裏極不舍得。
多麽難得,他雖然不是個完美的人,但卻愛得這麽純粹,甚至與自己臭味相投。
她突然很想跟着馮坤宇一起走,抛下家鄉的一切。
像是感受到了覃夢嬌的情緒,馮坤宇将她抱得更緊了,發洩過後很久很久,都不願意松手。
“我幺爸幺媽估計後面要忙着災後重建工作,吃飯的事情來不及了,大橋明天上午通車,我們去找王秘書,請她吃個飯吧!”覃夢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好啊,之前你說有一家串串店是你的最愛,就吃那個吧。”
将她從書桌上抱了下來,兩個人摸着黑進了浴室,竟然來電了。
澡洗到一半,馮坤宇發現她的食指被燙的位置紅紅的,竟然與在廚房燙的是同一個地方。
看着她如蔥根一樣白淨的手指,馮坤宇忍不住将發紅的食指,拿起來含在了嘴裏。
含了一會兒吐出來,點了點她的頭,“以後少幹點傻事兒!”
“我傻還是你傻,誰讓你說想玩兒點花樣來着!”
兩個人一想到周開陽吃蒼蠅般的表情,都忍俊不禁。
第二天中午,覃夢嬌和馮坤宇終于見到了王秘書。
現在城市剛初步恢複交通,到處都還在清理淤泥,所以三人并沒有開車,而是選擇走去串串店裏。
看見馮坤宇和覃夢嬌牽起的手,王秘書比他們本人還興奮,滔滔不絕。
“今年春節過後,老板給我打電話,說他在東北認識了一個做跨國音響設備的老板,想在杭州開個代理公司,我過去的時候,穿了兩件毛衣一件羽絨服,把自己裹得跟個粽子似的,還是覺得冷,那風呼呼的,雪有我身高這麽厚,老板一直戴了個蘑菇一樣的帽子,看起來特別暖和,我讓他送我,他說是你送的,還舍不得呢!”
馮坤宇輕輕拉了拉王秘書紮起來的馬尾辮,“讓你辦的事兒,你弄好了嗎?”
覃夢嬌打了他的手一下,替王秘書叫屈,“今天星期六,是人家的休息時間,有什麽事兒這麽着急。”
王秘書回頭,打開了包,從裏面拿出一個小包裝盒來,“夢嬌姐,這是老板讓我給你的 MP3,歌已經下好了,老板大早上的發了好幾百條消息給我報歌名兒,裏面還有一首《愛拼才會贏》,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聽。”
“我按你書架上的磁帶選的,你肯定喜歡。”馮坤宇給覃夢嬌裝進了包裏,笑道,“回去慢慢聽。”
“辛苦你了王秘書。”覃夢嬌道了謝。
“反正我在酒店也沒什麽事兒,不客氣夢嬌姐!”
三個人來到店裏坐下,老板娘就迎了上來,因為都是濱河路附近的商家,所以和覃夢嬌很熟悉。
“夢嬌,快坐,昨晚上你說要來吃飯,我們連夜就來打掃衛生了,食材都是今早新送過來的,放心吃啊!”老板娘說。
“我看你是停了幾天業,想趕緊掙錢吧!”。覃夢嬌選了個平時坐慣了的位置,又笑道,“還是你們離河邊遠,地勢高的好,沒淹到,我們店的木地板都被泡了,這估計要重新裝修了。”
“難怪,我看到你店裏的人一大早就來了。鍋底還是吃中辣嗎?”
“鴛鴦鍋,微辣就好。”
“好叻,照顧外地朋友嘛。”,老板娘了然一笑,用普通話對馮坤宇和王秘書說道,“要吃什麽口味的蘸碟,可以去調料臺自助,或者讓夢嬌幫你們調。”
覃夢嬌帶着馮坤宇一起去冰櫃處拿菜,剛撿了一籃子,手機就響了,她直接摁了免提,用肩膀夾着,端了兩盤子葷菜。
“夢嬌姐,開陽哥來店裏找你了,你什麽時候回來啊?”餘瑤問。
“你打發他走吧!”覃夢嬌說道。
“他在幫我們撬泡了的地板,還幫我們一起搬了東西,我感覺……開陽哥好像變了,不像之前那樣了。”餘瑤心軟道。
“我吃了午飯回來,要是他沒走,我就趕你走了啊!”威脅完,覃夢嬌就挂了電話。
馮坤宇本來打算吃過飯和王秘書開車去成都,然後他在成都趕飛機回東北,王秘書則留在成都考察市場。
現在一看還有個麻煩沒解決,坐回餐桌上,話裏有話地敲打她:“夢嬌,我是男人,我最懂了,哪有什麽洗心革面的變化啊,他這是在讨好你,我走了後你可千萬別上你前夫的當啊!”
王秘書癟了癟嘴,有些聽不下去,起身去到調料臺,研究怎麽配蘸碟去了。
覃夢嬌從包裏拿出舊手機來,故作天真地問馮坤宇,“男人真的死性不改嗎?”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那肯定的。”
看着手機裏的文字,覃夢嬌清了清嗓子:“真實的我其實并不好,多心、自私、勢利、愛算計。如果沒有遇見你,我以這些缺點為榮。現在,我卻憎恨這些缺點——”
馮坤宇一下子就聽出來,這是自己曾經發給她的短信,連忙伸手要去搶她的手機。
誰知覃夢嬌伸長了手,繼續念道:“你看,因為你,我對自己的人生多了很多審視,如果你還願意愛我,我一定當個好鳥,做一個信天翁一樣的男人!”
如果現在地上有條縫,馮坤宇一定會鑽進去,還好王秘書不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覃夢嬌看他一臉窘迫,拼命讓自己淡然的樣子,笑得更開心了。
“除我以外!除我以外!聽見沒有?”馮坤宇破罐子破摔,将不要臉進行到底,抱着她不撒手。
“嗯嗯嗯。”她收起了笑,一下一下地點頭,“那姑且信你一回吧!”
王秘書調好了蘸碟回來,看見覃夢嬌臉都笑紅了,而馮坤宇一臉尴尬的樣子,向馮坤宇挑了挑眉毛,問道:“怎麽了你們?”
馮坤宇嘴角向下一撇,覃夢嬌卻在桌子拿腿碰他,對王秘書笑了笑:“沒事兒,我在交代你們馮老板,走了以後不準拈花惹草,不準見異思遷,不準舊情複燃。”
“夢嬌姐你放心!我幫你盯着他!”王秘書保證道。
因為知道吃完飯後要分開,所以這頓飯大家都沒有趕時間,旁邊的座兒都換了一撥人了,他們再也吃不下去,買了單。
走到門口,覃夢嬌的電話響了起來,一看是幺媽。
“喂,幺媽,什麽?好!你別急,我馬上過來!”
挂了電話,覃夢嬌有些語無倫次,慌亂地抱了馮坤宇一下,“你現在——你走我就不送了!”
說着就開始攔路邊的出租車,馮坤宇本來還想說‘你竟然這麽敷衍着道別 ’,但見她神色不對,也擠進了她攔的出租車裏。
“去陸軍醫院!”覃夢嬌看了他一眼,焦急地拍打着司機的座椅。
馮坤宇連忙抓着她的手,預感可能發生了不好的事兒,“怎麽了?”
“我幺爸中午回家,在樓梯間摔破了頭。”覃夢嬌鎮定了下來,問道,“你怎麽跟我來了,你不是要去成都趕飛機嗎?”
“不急這一時半會兒,我陪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