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完全是自己主動開啓的這段孽緣
如果說第一次是馮坤宇在東極島上主動招惹的自己,那麽第二次,完全就是覃夢嬌主動開啓的這段孽緣。
2009 年春節,覃夢嬌三家連鎖美容院賺了個盆滿缽滿,她還買了一個步行街的門市,很開心。直到大年三十下午才給自己放假,晚上坐了哥哥的車回老家過年。
天完全暗下來後,她買了煙花和家裏的小輩們一起在院子裏放,驚得院子裏的雞咯咯直叫,狗到處亂竄,一直放了半個小時,還沒有放完。
玩兒也玩膩了,覃夢嬌将小輩們全部叫進了屋,一人一件大紅色的新衣裳,外加 1000 塊錢紅包,喜得小輩們都團團抱着她,差點滾到地上,她開着玩笑,讓小輩們以後掙了錢也要給自己買口紅,買新衣服穿。
吃完晚飯後要守歲,覃夢嬌和幾個哥哥嫂子們一起打麻将,拿了一萬塊紅票子出來放在燈下,還放出話去,輸完了才準大家收場。
爹媽在一旁看得直罵她“充大款”,大伯也笑着勸她“低調點”。
自從離婚後,不論是家裏人還是外人,總覺得覃夢嬌過得很慘,這讓她十分介意。
大家對離婚女人太過苛刻,她有錢有顏,在城裏有事業有房子,潇灑自在,認為自己這些條件要是個離異的男人,家裏的門檻怕都要踩爛了。
這些年她開美容院,比開采石場的親哥掙得還多,還要闊氣,也算得上是衣錦還鄉了。可又因為她是個離異女人,越是能幹,越讓鄉下的父母擔憂,她的下半生幸福怎麽辦?
老家能介紹的男人,條件都沒有她好,她也都看不上了,介紹人雖然當面誇獎她比男人還能掙錢,背地裏卻拿她當反面教材,說女人不能太能幹。
如果有人反駁,也總有人會說,你等過些年再看,覃夢嬌無兒無女只有錢,侄子侄女誰管她呢!不知道多可憐!
其實只要出了老家那個怪圈,追覃夢嬌的人從來就沒斷過,她白天忙得很,根本沒時間搭理他們。最近一個追她追得最勤快的,是一個也離異了,帶着小孩的公務員。
那是她從東極島回來後,客人的朋友的朋友,公務員有空就來接她下班,晚上偶爾一起吃個夜宵,如果他沒有時間,也會給覃夢嬌發短信,字很多,打開短信後要一直不停往下按才翻看得完。
最開始覃夢嬌還覺得新鮮,後來看都懶得看,但因為這個男人确實是個很好的再婚對象,人也很紳士,不是那種心急火燎的人,男方很明白她的顧慮,一直溫柔體貼,循序發展。
覃夢嬌也在認真考慮,但真的要走到再婚那一步路上,她又遲遲下不了決心。
直到大年初三,她媽又講到了再婚的事,母女倆在廚房裏争得面紅耳赤,還摔了碗。她媽哭着不吃飯,罵她不識好歹,覃夢嬌覺得既然當媽的看着自己煩,收拾了東西花了個高價錢,打車回了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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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工們要到大年初七才開始上班,這幾天也找不到朋友玩兒,公務員得知她回了城,和家裏鬧了點不愉快,邀請她去九寨溝散散心。
旅行對于覃夢嬌來說,是一件很放松的事情,每一年她都會來一場心血來潮的旅行,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也不會有人在乎她的未來,路上結交的朋友,她說着有空再約着一起玩兒,但是從來不留聯系方式。
公務員這次約她,覃夢嬌也知道,對方在給她釋放想再進一步的信號。她收拾了一個行李箱,那些過年買來還沒機會穿的新衣服,似乎有了新的發揮空間。
從達州小城到九寨溝,約 520 多公裏,路上兩個人換來換去開車,也不算多累。公務員講起了自己的女兒、家裏,事無巨細,包括和前妻怎麽感情破裂,怎麽為了房子和女兒的撫養權鬧上法院。
覃夢嬌如果想聽這些,在爸媽家能聽親戚講一籮筐,比這個更精彩的都有。
可既然答應了和男人出來,就是增進彼此的了解,覃夢嬌很耐心地聽着,男人也會适當問一些她離婚的事情,覃夢嬌也沒有什麽隐瞞。
她講了和前夫離婚,是因為她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流産了,前夫不聞不問,并且很坦誠的告訴了公務員,自己本來就不易有孕,說不定以後要孩子,還得靠試管。
公務員很大度,并且很善解人意地安慰了她,這讓覃夢嬌的心漸漸軟了起來。
直到覃夢嬌随口問了句,他和前妻打官司的結果,得知房子屬于婚前財産歸他,女兒歸前妻。
雖然公務員特別強調,說給了前妻十來萬,但覃夢嬌自己作為女人,開始警覺起來。
這種不對勁的感覺,越靠近九寨溝就越強烈,覃夢嬌打開了手機,開始認真地分析男人給她發的那些短信。
“前幾天和朋友說到你,聽說你剛從東極島玩兒了回來,你去過很多地方吧?”
“……你今天又要忙很晚嗎?太辛苦了,這三個店都是你自己管,你有合夥人嗎?有的話,也能幫你分擔些。”
“一到過年就要還人情債,今年回家我朋友添了二胎,像一般朋友給禮金的話,你給多少錢啊?我參考看看。”
覃夢嬌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敏感,這些短信咋一看就是普通的聊天,但是好像男人又很隐晦地在打聽關于自己的點點滴滴。
去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世面,側面打聽了自己是一個人去的,還是和別的男人一起去玩兒的。
問店的規模和合夥人?是在問個人資産吧!
從給普通朋友的禮金數額,也可以看出來混什麽圈子……
兩人傍晚出發,開了一個通宵的車,第二天快中午時候終于到了九寨溝的景點外面。
因為油錢和過路費男人不願意她平攤,所以酒店覃夢嬌無論如何都不讓他給錢,順勢要了兩個房間,讓他先去睡一覺,明天一早進景區玩兒。
雖然男人對于她訂兩個房間的事兒,頗有微詞,還開了幾句無傷大雅的玩笑,但是覃夢嬌知道他似乎有些着急了。
還沒有等到去九寨溝玩兒,當天晚上兩人正在吃晚飯,男人沒有再試探,直接将話挑明了。
“夢嬌,我對你,是認真的。只是我有些不懂,你這麽吊着我,是因為還有別的人選嗎?”
“沒有。其實和你接觸,我也很誠心,也是以結婚為前提的。”覃夢嬌撥了撥耳環,感覺耳墜太重了,扯得耳朵痛。
“那為什麽我感覺你對我,還是挺保留的?”
覃夢嬌放了筷子,今天好幾次她都在想,還不如自己一個人出來玩兒,看來和這個人,實在是走不到一塊兒去,但現在挑明,有點不是時候。
本來打算回去後說清楚,看他等不及了,覃夢嬌幹脆準備試一試他。
“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說,不過你今晚問到了,我也就說說我的情況吧!你知道我有三個美容店,每個店有十來個人,看起來還行,但是我還有二十萬的外債,房子現在還抵押在銀行呢!”
男人驚訝道:“不會吧!”
“怎麽不會,每年加盟費、店鋪租金、人員工資,加上我大手大腳不愛記賬存錢,今年一算竟然還欠着十幾萬。這不,一過年親戚就找我要錢,所以我幹脆和你跑出來了。”
覃夢嬌繼續揉耳朵,取下了那對碩大的珍珠紐扣耳環,拿在手裏把玩,是在東極島買的,花了一百七十塊,和今晚這頓飯錢一樣。
“我這樣的情況,也只能打掉牙齒和血吞,其實我心裏還是挺喜歡你的,不過你有女兒要養,我不可能讓你幫我一起還錢吧!”覃夢嬌露出一個苦笑來,看對方的眼神漸漸冷了下去,沒有再說話。
男人久久沒說話,但是沉默也是他給出的答案。
她以為男人在組織結束這段關系的語言,畢竟要編得委婉且有尊嚴,才符合他溫文爾雅的身份。
沒想到對方突然抓住了她放在桌上玩兒耳環的手,“你既然也喜歡我,那要不今晚就寫一個房間,退一間,油費和過路費的錢就算了。”
覃夢嬌抿着嘴,腦子裏搜刮着一句話,那句話怎麽說來着?電影裏看的。
荊軻刺秦王?不對不對。
啊,原來是圖窮匕見啊!
“呵呵。”覃夢嬌皮笑肉不笑,抽出了他抓着的手,撩了撩頭發,心想吃飯的時候怎麽沒有點瓶酒,她至今還沒潑過人酒呢!
“哈哈,我開個玩笑,你別當真。”
男人聽朋友說過覃夢嬌這人是個火暴脾氣,心裏還想着她要是掀桌子,幹脆就撕破臉好了,她是個女人,鬧起來沒她好果子吃。但是又怕覃夢嬌不要臉,豁出去了,那自己也會顯得很尴尬。
覃夢嬌見他認慫速度還挺快,伸出了桌子下面的腳,蹭了蹭他的腿,換了個溫柔的聲音,“我知道你大老遠陪我來九寨溝,沒吃到我不甘心,你先回房間洗澡,我一會兒來找你。”
“還是我去你房間吧。”男人雖然被她的糖衣炮彈擊中,可還沒有完全喪失思考能力。
“我現在準備去退了我那間房,節約點錢。磨磨唧唧,你要不樂意就算了。”覃夢嬌站起來就往酒店的前臺走,男人見她真的去退房了,說了句“我等你”就上了樓。
沒想到過年期間的九寨溝居然這麽多人,覃夢嬌找了幾家快捷酒店,都沒房間了。咬咬牙,不打算委屈自己,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往離景區最近,新開的那家五星級酒店去。
還沒走到,一個騎着摩托車的小青年迎面而來,駛過她身邊的時候,吹着響亮的口哨,然後沖着她灑下一沓粉紅色的名片雨。
“小雜皮!”
聽着消逝而去的摩托車尾音,覃夢嬌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罵了一句,往前又走了幾步,突然心裏有了個壞主意。
她放下行李箱,從地上撿了張粉紅色的名片,上面有一個裸露的女人,這冰天雪地的,看着都冷。
名片正面寫着“寂寞少婦,浪蕩女大學生”之類的字樣,知道這是仙人跳的慣用伎倆,她翻到後面的電話,點了個“浪蕩少婦 ” ,地址留了那個男人的房間號。想着他要是敢開門,今晚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扔了名片,覃夢嬌心情好了不少,哼着歌往前走。五星級酒店外面停了一排車,氣派得不得了,她數了數一共有七輛,打頭的兩輛不認識,後面的全是清一色黑色奔馳。
車裏的人陸陸續續下來,有四五個小孩三個年齡各異的漂亮女人,還有一衆提着行李箱的小弟,小孩一下車就亂跑,差點撞到第二輛車的車門,從裏面下來個胖大哥,拽着小女孩的手,不論她怎麽掙紮都巍然不動。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覃夢嬌裹緊了自己的大衣,感嘆今晚的自己,真是有文化,一句句文化詞往腦子裏過,難怪過去寫詩寫詞的文化人都窮,人生不如意,确實能激發創作激情。
知道這酒店一晚上價格不菲,正準備打退堂鼓,看見了從第一輛車上下來,穿得人模狗樣,态度畢恭畢敬的馮坤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