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該不會以為孩子是你的吧
沈航蹲那兒修竈臺,覃夢嬌也彎下腰湊上前,“電池我換了對兒新的,應該不是電池的問題吧!”
“嗯。”沈航起身關了氣閥,将整個竈擡了起來,左看看右看看也沒檢查出毛病,看覃夢嬌在一旁看着自己,又不想顯得什麽都不知道,裝模作樣地拆了點火針。
看見自己有些黑的手,沈航直接拿胳膊擦了額頭上的汗,覃夢嬌趕緊扯了兩張紙,看他一只手還擡着竈,先給他擦了額頭,然後又擦了手。
“別急,修不好就算了。”覃夢嬌笑了笑。
一聽這話,沈航就後悔起當初念了文科,沒有去學個理工科什麽的。
不過現在覃夢嬌給了個臺階,他也實在不知道怎麽辦,只能将一切都恢複成最先的樣子,然後打開了燃氣閥,又試了試,還是不行。
“我明天去島上看看,應該有人專門會修,要實在不行,過兩天給你們買個新的。”
這時覃夢嬌電話響起來,她急忙跑到客廳,從外套兜裏找到手機,原來是玉玉快下班了,問她今晚是去店裏過夜,還是明天一早去,方便有人辦退房。
覃夢嬌讓她下班直接走,自己洗個澡一會兒就去店裏接她的班兒。
沈航洗了手,跟覃夢嬌到了客廳,從兜裏摸出一個紅色的小荷包來,“夢嬌姐,阿珠這一歲生日我也不知道送什麽,就買了對手镯子。”
覃夢嬌拆開一看竟然是一對帶着鈴铛的小銀镯子,連忙推辭,“這我可不收,本來平時就挺麻煩你和你爸媽照顧的。”
“這也是我爸媽的心意,這款式還是我媽挑的呢!你別客氣了。”
兩人推來推去,突然門外傳來一聲咳嗽聲。
覃夢嬌扭頭看見馮坤宇站在她家門口,驚訝地問道,“馮坤宇,你怎麽在這兒?”
馮坤宇拿眼神打量了一下沈航,男孩很年輕,雖然看起來有些斯文,但畢竟是在海邊長大的,長手長腳皮膚比一般人要黑一些,右臉上有一個酒窩,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是那種看一眼,就知道是別人家好兒子的類型。
不過,下一刻,馮坤宇就對他有了新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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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沈航當着他的面兒拉着覃夢嬌的手,将那個荷包塞到她手裏,還問道:“夢嬌姐,他是誰啊?”
見沈航擋在自己面前,覃夢嬌知道他是誤會了,因為她懷了阿珠後,為了避免別人對自己瞎猜測,她給自己編了段可憐的往事。
“這是我朋友。”覃夢嬌滿臉疑惑,收下了那對銀镯子,“謝謝啊沈航。”
“我們之間還客氣什麽呀!那夢嬌姐,我就先回去了,有事兒叫我!”
經過馮坤宇的時候,沈航也偷偷看了他兩眼,這個男人和覃夢嬌一樣,讓人猜不出年紀,見覃夢嬌的樣子,似乎很驚訝他會來。
馮坤宇給沈航讓路,進了屋,很自然地對覃夢嬌說,“舍不得你,就又回來看看。”
見沈航有些遲疑和驚訝地回了頭,覃夢嬌沖他說道,“這是我朋友,沒事兒的。”
直到出門見沈航已經回家了,覃夢嬌才又進屋,問道:“你怎麽知道我住這兒?”
“這島上就一家書店,不難找。”
看見馮坤宇的眼神在房子裏到處看,最後在玻璃櫥櫃處停了下來,因為櫥櫃裏面放的都是阿珠的奶粉奶瓶還有日用品。
“沒釣到大魚,總覺得不盡興,所以又回來了。”馮坤宇主動解釋,然後又摸了摸餐桌上的桌布,桌子上有個玻璃盤子,扣着幾個锃光瓦亮的玻璃杯,“你家挺整潔的。”
之前為了拒絕他來家裏,覃夢嬌說家裏亂不想收拾,現在被拆穿,她心想是不是馮坤宇發現了什麽,說道:“這房子是我和我朋友一塊兒租的,公共區域平時她在收拾。”
“你朋友有個孩子啊?”馮坤宇指了指玻璃櫃上的奶粉,明知故問。
“嗯。”覃夢嬌心虛得很,将沙發上的外套拿起來,把剛才沈航送的镯子裝進了兜裏,請馮坤宇坐。
馮坤宇卻問道,“這房子被布置得還挺有意思,我能随便逛逛嗎?”
兩間卧室是并排着的,覃夢嬌拉上了餘瑤那邊的門,可馮坤宇并沒有去她的卧室,在客廳看了看,然後轉頭去了廚房。
“你不是說竈壞了麽,修好了嗎?”
“沒有。”覃夢嬌跟着他來到廚房,洗碗池邊還放着她洗好還沒吃完的小番茄,和倒扣着瀝水的玻璃杯。
覃夢嬌用自己的杯子給他倒了杯水,看見馮坤宇在打量玻璃碗櫃,碗櫃裏除了簡單的一套餐具,就是阿珠的碗、盤子、米粉、幾個小勺子還有小孩的輔食,都在單獨一格。
“你——”覃夢嬌正想問他是不是知道了,但是馮坤宇卻表現得漫不經心。
“你朋友和孩子呢?你不想讓我來你家,是怕打擾到他們吧!”馮坤宇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他現在迫切地想要見到覃夢嬌的孩子,但是又不好表現得太着急,畢竟覃夢嬌有意瞞着自己。
太詭異了!覃夢嬌幾乎在心裏吶喊。
她懷疑馮坤宇發現了阿珠,但是又不敢冒然問,萬一他真的只是心血來潮,回來看看呢!
“他們去舟山了。”
“哦。”
馮坤宇想,應該是覃夢嬌知道自己要來,讓她的朋友帶孩子出去玩兒了。
反正是要回來的,只要自己還留在廟子湖,遲早能看見。
“你不是要回去換玉玉下班嗎?是現在走還是洗了澡走?”馮坤宇問。
覃夢嬌心說這人到底在門外站了多久,怎麽還偷聽了和玉玉的電話,拿起外套,也不想他在房子裏瞎晃,畢竟自己的房間裏還放了好多阿珠的東西,“走吧!我們一起去蔚藍。”
兩人剛到一樓,就碰見了李政在門口和女兒理漁網,李政叼了根煙,向他們打了個招呼。
“夢嬌,這麽晚去哪兒啊?”
“去店裏值夜。政哥,你明天要出海啊?”
“嗯,再不出海,要被你嫂子嫌棄死咯!”李政笑了笑,然後摸出包裏的煙,請馮坤宇。
馮坤宇還沒說,覃夢嬌就替他攔了回去,“謝謝了,他不抽煙。政哥,我們走了。”
兩個人往下走,到了街尾就是去碼頭梯子路,一路上都有人向覃夢嬌打招呼,好像她與沈航一樣 ,是土生土長的廟子湖人。
路上覃夢嬌還向漁民們打聽哪片海域适合海釣,結果有一個人說的位置與他們上次去的地方一樣,馮坤宇惋惜道,“看來上次沒有釣到魚,就是老天爺要留我的信號。”
“老天爺為什麽留你?”覃夢嬌覺得馮坤宇現在說話,跟打啞謎似的。
“因為你不願意留我。”馮坤宇語氣淡淡的。
覃夢嬌心裏直發毛,雖然以前兩人也這樣打情罵俏,但是她隐隐感覺這次不一樣,這次馮坤宇好像認真了,因為他臉上沒有了那種暧昧不清的笑,反而很嚴肅正經,像真的傷了心一樣。
“哈哈”,覃夢嬌幹笑兩聲,試圖緩解自己的胡思亂想,拍了拍他的背,“我們什麽時候也這麽黏黏糊糊的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圖的不就是一個自由嘛!”
馮坤宇點了點頭,大概明白了覃夢嬌不願意讓自己知道孩子的事兒,是因為什麽。
她要自由,不要自己,不論別人說什麽,只要她認定了,哪怕撞上了南牆都不會回頭。
既然孩子生都生了,那就是她覃夢嬌一個人的孩子,打定了注意和自己沒關系。
“夢嬌,我們真的在一起好嗎?以前種種,我們都翻篇好不好?”馮坤宇語氣急躁。
“你什麽意思?”覃夢嬌的笑意僵在臉上。
兩個人已經從狹窄的樓梯,走到了碼頭外面的公路上,為了躲避行人和車輛,靠到了海邊的圍欄上,馮坤宇撐着她的肩膀,無比認真,“我的意思是,我們不要再這麽含糊不清了,不要像候鳥一樣,我每年來一趟,你陪我扮演兩三天的恩愛情侶。我想要長久的和你在一起。”
這是浪子要回頭,找個老實人接盤了?
覃夢嬌無法想象,馮坤宇可不是一個普通的,窮困潦倒的江湖浪子,而是個身價上億的浪裏白條,他要回頭,什麽樣的女人找不到?
“我是認真的。”馮坤宇又說。
見她不說話,馮坤宇一時間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越不知道覃夢嬌心中所想,馮坤宇的心裏就越擔憂起來。
果然,在片刻之後,覃夢嬌以一種警惕和防禦的姿态,将他放在肩膀上的手推了下來。
“你是不是知道,我有個孩子的事兒了。”
馮坤宇默認,覃夢嬌大概能明白他那番話是什麽意思了,“你該不會以為孩子是你的吧,你不是絕育了嗎?”
“我又不是狗,那叫結紮。”馮坤宇解釋說,“兩年前我去潛水差點死了,在醫院躺久了,順便就把複通手術男性結紮,可以通過複通重新擁有生育能力。做了。那條疤,你昨晚還摸了,孩子不是我的,那你是和誰生的?”
覃夢嬌笑了起來,聲音也高了不少,态度盛氣淩人,“所以剛才和我講那些話,都是為了上趕着當爹是麽?”
馮坤宇不想和她吵架,當他知道覃夢嬌有一個孩子時,他就了然,覃夢嬌一定具有強烈的攻擊性,不論自己說什麽。
見覃夢嬌扭頭就往蔚藍走,馮坤宇跟在後面,“夢嬌!夢嬌!”
叫了好幾聲她都沒理會,馮坤宇拽着她的胳膊,“你別這樣。”
“那我要哪樣?那是我的孩子,和任何人都沒關系,這任何人裏面也包括你。”
覃夢嬌情緒激動,馮坤宇連忙安撫,“好好好,就算和我沒關系,那哪怕作為你的朋友,孩子的叔叔,我能見見他嗎?”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