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這人生觀，沒富過的人還真體會不到
馮坤宇租了一個雙層休閑艇，站在碼頭等覃夢嬌，見她拿了兩套漁具和一些吃的，大包小包有備而來。
游艇的工作人員，一位穿着花褲的小哥交代了些注意事項，得知馮坤宇有十來年開游艇的經驗，又瞥見他看見覃夢嬌時臉上的微笑，打消了向他們推薦舵手的準備。
這架休閑艇上層是一個露天的休息區，船艙是全封閉式的，覃夢嬌一上船就去了頂上的露天休息區坐着，開始擺弄漁具。
游艇離開碼頭，駛向大海，魚竿還沒完全整理好，就聽見馮坤宇喊她。
“夢嬌，夢嬌！你什麽時候下來？”
“怎麽了？”
“沒怎麽，我就問問你什麽時候下來。”
“專心開你的船，我在弄釣竿。”
游艇駛過的痕跡像是把海面破開，白色的浪翻湧，而身後的廟子湖也越來越小，最後只能看見起起伏伏的小山丘，還有山上高高低低的房子。
覃夢嬌見馮坤宇沒有再喊她，正準備下去看看，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原來是微信視頻，想着已經有兩天沒見阿珠了，從兜裏拿出耳機戴上後接聽了。
視頻裏一個短發尖臉女子說了話，“夢嬌姐，你這是出海了嗎？”
“嗯，今天陪馮老板在外面海釣。”說着她便将鏡頭對準了身後的海，看了看短發女子那邊的環境，好像是在醫院的外面，問道：“阿珠的流感疫苗打了嗎？”
“打了，哭得兇着呢！”短發女子說完就将鏡頭對準了小孩，問道：“是不是啊，阿珠？”
覃夢嬌看阿珠正在吃米餅，一看見她就“媽媽”“媽媽”地叫，還試圖将手中的米餅遞給她吃。覃夢嬌聲音壓着囑咐道，“阿珠，路上要聽餘瑤阿姨的話知不知道？”
“嗯！”阿珠似乎很疑惑，為什麽媽媽吃不到米餅，着急起來，“媽媽，吃！”
“給阿姨吃，回來再給你買！”看見了小孩兒圓圓的臉，覃夢嬌心情不錯，但是也不準備多聊，換了個語氣對短發女子說道：“餘瑤，真是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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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嬌姐，你這說的什麽話，幹嘛突然這麽客氣！”餘瑤聲音很甜糯，也很愛笑，一看就是個脾氣極好的人，知道覃夢嬌現在不方便接電話，說了正事兒，“我買了後天早上到廟子湖的票，估計中午就到了。馮老板，真的會走嗎？”
“他現在生意很忙，會走的。你們上了島，幹脆直接來蔚藍，我讓孟正準備了火鍋。”
“嗯，好。阿珠，給媽媽說拜拜！”
看着餘瑤舉着阿珠的小手揮舞着，覃夢嬌情不自禁地也揮着手，“寶貝拜拜！”
挂了電話，覃夢嬌又收到了餘瑤拍的阿珠的照片，有他拿着氣球的，抱着水壺喝水的，還有在醫院痛哭的。覃夢嬌收了耳機，見船停了下來，沿着樓梯進了艙裏。
“怎麽停下來了，到地方了嗎？”覃夢嬌問。
馮坤宇舉着手裏的礦泉水，“我停下來喝杯水。”
覃夢嬌這才知道，原來剛才他叫自己是因為口渴，“剛才玉玉跟我說，我們要去的地方現在全是漁船，她給我發了個定位，我發你手機上了，我們換個地方吧！”
馮坤宇從褲兜裏掏出手機，看了看，又回到了船艙的位置，換了目的地。
覃夢嬌看還要再開半個小時，怕他一個人無聊，幹脆留在了船艙裏，坐在沙發上拿了把小刀子削蘋果。
蘋果皮長長一條，寬窄很均勻，從頭到尾都沒有斷，她滿意地擰着一整條蘋果皮叫馮坤宇看，馮坤宇回頭笑了笑，誇獎道：“沒想到你還有這才藝，可以上央視春晚了。”
覃夢嬌将蘋果一分為二，細心地剃了核，來到駕駛室，一邊喂馮坤宇，一邊自己吃起來。
“剛才你和誰聊視頻呢？還叫寶貝叫得那麽親熱。”馮坤宇問。
游艇的馬達發出轟隆的聲音，覃夢嬌想他聽力還挺好，然後又想起來他那會兒在船艙裏喝水，估計剛好聽見了，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謊，“哦，我妹妹，她去年生了個女兒。”
“是之前我們在大竹酒店碰見的那個妹妹？”
覃夢嬌沒想到他記性那麽好，兩年前只見過都記得住，點頭說是。
“你們家基因好，我看你和你妹妹都很美，想來你小侄女以後長大了也很漂亮。”馮坤宇誇獎道。
“我問你個私人問題，你不想回答就當我沒問。”
馮坤宇回頭看了她一眼，猜中了她想問什麽，“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和前妻沒要個孩子？”
“嗯，我其實一直都挺好奇的。”
馮坤宇見覃夢嬌難得問自己的私事，而且還是“一直很好奇的”，坦白道：“其實之前和前妻有個小孩，一歲多的時候生病沒了。那時候我公司剛起步，忙得很，孩子都是他媽媽在照顧。孩子沒了後，他媽媽就一直很恨我，說我沒有責任感。”
以前覃夢嬌不理解，自從有了阿珠之後，她對馮坤宇的前妻很感同身受，估計也是因為這個孩子，他們才會離婚。
“不好意思啊，提起你的傷心事。”
“還好，十幾年前的事兒了。”
“其實我想你前妻可能最恨的是自己，畢竟是她在帶小孩，情感上更痛苦。”
“嗯，我很理解她。後來她嫁了個老外，定居在加拿大，生了四個小孩，去年她回國我還請他們一家人去滑雪了，看她和她老公像兩只牧羊犬一樣，圍着四個孩子轉，真不知道圖什麽。”
覃夢嬌之前在網上看到過一個視頻，有一只邊牧把自己的主人當做羊來牧，一直圍着主人跑，給主人規劃遛彎路線，真不知道是誰在溜誰。也許以後她自己帶阿珠也是一樣。
見覃夢嬌笑着沒有再追問下去，馮坤宇知道她是不想提起自己的傷心事，為了活躍氣氛，他挑了個笑話講給覃夢嬌聽。
“你知道嗎？我公司還沒現在這麽大的時候，就有很多女人想給我生孩子，有一個女的，甚至挺着肚子來我公司要我負責，我自己幹沒幹過的事兒我自己能不知道！為了避免喜當爹，我十年前就去醫院結了紮。”
“什麽！”覃夢嬌突然站直了身體，驚呼起來。
見她反應這麽激烈，馮坤宇也有些意外，“怎麽了，你反應這麽大？”
覃夢嬌馬上鎮定了下來，換了個輕松的口吻：“我只是很驚訝，你對小孩沒執念到了這種地步，你那麽多錢，以後留給誰呢？”
“我追求金錢是因為我想要體會更多種生活方式，有了錢，可以去北極、去阿拉斯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任何事，生前享受金錢的快樂，死都死了誰管那麽多。我前妻其實說得挺對的，我這人沒什麽責任感，有了小孩也不會管。夢嬌，對不起啊！”
“挺好的，好端端的幹嘛給我道歉。”覃夢嬌松了一口氣，又掩飾着說道，“你這人生觀，沒富過的人還真體會不到。”
身後的舟山群島已經小得看不太見了，馮坤宇把船停了下來，叫上了覃夢嬌來到船艙上面的露臺。
天很藍，雲很薄，淡淡的若有似無，覃夢嬌站在圍欄邊兒繼續組裝着釣竿，心裏卻犯嘀咕，馮坤宇早就結紮了，那阿珠是哪裏來的？
難不成像神話故事裏，女人踩了神仙的腳印，就自己受孕了不成。
她偷偷地打量起馮坤宇來，他常年健身但是肌肉很勻稱，身材比同齡人看起來年輕很多，認真的時候顯得很嚴肅，有種不好接近的威嚴。
但接觸後，會覺得他是一個看起來很潇灑的人，但實際上很難纏。
之前覃夢嬌一直覺得，阿珠的眼睛和馮坤宇很像，但是當她細細打量起馮坤宇的五官，又覺得不然。
馮坤宇的雙眼皮很标準，眼睛雖然大，但可能因為常年是嚴肅的表情，眼神讓人看不透，很神秘。
阿珠也是雙眼皮，但是現在覃夢嬌覺得他更像自己，睫毛很長，眼睛圓圓的，看什麽都覺得新奇。
不像馮坤宇也好，覃夢嬌突然生出了做賊心虛的感覺，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開始給魚鈎上餌。
“看可以大大方方的看，是不是覺得我這人還挺有人格魅力的！”馮坤宇笑着将自己的魚鈎抛入了海裏，然後放起了長線。
覃夢嬌翻了個白眼，“你沒說這句話前還有點魅力，可說完之後魅力全無，只剩下自戀了。”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自戀是終身浪漫的開始。”
“我只聽說過，帥哥貴在不油膩。”
鬥起嘴來，連魚脫鈎了都不知道，最後兩人只釣了兩三條小黃魚。看着寥寥無幾的戰績，兩人幹脆将魚鈎固定在欄杆上，看着太陽慢慢滑落。
太陽變得橙紅起來，像熟透了柿子，燃得天與海出現了一條霞光之路，慢慢的那條路開始擴散，顏色也從深變淺，漸漸的周圍就全是晚霞的顏色了。
覃夢嬌看過很多次舟山的落日，但在海面上又完全是不一樣的感受，游艇輕輕随着海浪而動，像是嬰兒搖籃一般，以眼睛可見的速度，太陽被海平線慢慢吞噬，周遭美得不像人間。
夕陽久久不散，覃夢嬌趴在欄杆上眺望遠方，感覺自己身上也披上了霞光，馮坤宇輕輕的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摟着她一起欣賞。
“給我唱首歌聽聽吧。”馮坤宇突然說道，他知道覃夢嬌愛唱歌的。
覃夢嬌笑問：“《漁家女》出自老電影《漁家女》，裏面有句歌詞“男的不洗臉 女的不搽粉 大家各自找前程”，被覃夢嬌當做喜劇歌。聽不聽啊？”
“聽啊，你唱就聽。”
“午後傾斜，照進來的光
和你之間已經告終
我不能告訴你
這一季存留多少美麗
我選擇絕對或者零
不要一些或者中間……”
她嗓音很好聽，馮坤宇知道她唱的并非《漁家女》，問着，“這歌叫什麽名字？”
“《影子情人》，許美靜的。”
馮坤宇輕輕地吻上了她的唇，在海天霞光之間，毫不吝啬自己的多情與浪漫。
“我不想認識什麽許美靜，只記在乎覃夢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