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怕什麽，來什麽
第二日清晨剛用過早飯。閑來無事的歐陽冰心将血靈狐抱出來，看着剛剛吃過雞滿嘴竟是油的血靈狐，歐陽冰心不禁笑罵道“你這狐貍，天生挑食，竟是每頓必有燒雞，難怪你前主人大半夜不睡覺還來給你送雞吃。”說着，不由伸手捏了捏血靈狐的尖耳朵，接着道“依我看，就是寵得你。要是餓上你三天，看你還挑食不。”
“嗷嗚嗷嗚”血靈狐小聲的表示着自己的不憤。因為歐陽冰心曾警告過，在府裏不可以大聲叫喚，怕引來別人的注意，所以血靈狐只得憋屈的小聲抗議着。
“咯咯咯，你這小狐貍倒是個有記性的。”歐陽冰心不禁樂道血靈狐的乖巧，不過覺得這般委屈它，實是不忍。心想到：過些時日，給它換換裝，讓爹娘知道，否則老是這麽小心翼翼的藏着躲着，也不是辦法。這兩天，娘親就曾問過為何這幾日自己總喜進食油膩之物，且是一日三餐都是如此。自己也就只能回答說是近段喜好。卻被娘親一頓說道是，女兒家家的應是少食油食，否則對容貌不好。自己無法，也只能好生聽着。
想到這，歐陽冰心便跟血靈狐說道“瞧你這委屈的勁，放心，你家主人我是不會讓你憋屈時間太長的，過些日子，你就可以在府上随意走動了。”血靈狐一聽可以随意蹿動，不禁心喜，小身子靈活的跳到歐陽冰心的懷裏，膩膩的用毛絨絨的頭蹭着歐陽冰心的衣服，惹的歐陽冰心“咯咯”直樂。
這些天一直打理血靈狐日常喂食清洗的胖丫，慢慢的已經不再怕血靈狐了，見得主子和血靈狐嘻鬧，胖丫不禁也在旁“呵呵”笑着。想到什麽，胖丫開口尋問向主子道“對了，小姐。您是不是給這只小狐貍起個名字呀，這樣奴婢也好喚它。”
“嗷——嗷——”血靈狐沖胖丫低低的吼了兩聲，雙眼發狠的示威向胖丫，吓得胖丫往後一退，差點撞到門框上。血靈狐還不罷休的欲做崇，卻被歐陽冰心拍了一記。挨了一下的血靈狐“嗚咽”一聲。
歐陽冰心好笑的看着胖丫和血靈狐，不禁可樂，這一人一狐，着實是件不對付的事情。胖丫這小丫頭吧心思單純，生性直白。而這只血靈狐，是賊奸賊奸的。平日裏自己不在，胖丫少不得被這只狐貍欺負。雖說這兩日裏胖丫漸漸不那麽怕這只狐貍，可只要這狐貍沖她瞪個眼，吼一聲，立時就把這小丫頭的膽氣吓的無影無蹤。（再來說剛剛這只狐貍為毛沖小丫頭發火，實是這小頭說話太直白，給小狐貍起名倒是無事，只是這丫頭後跟了三個字‘好喚它’，因着這三個字，自是惹着了這只狐貍。在血靈狐的認知裏，它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随意讓人喚着的。瞧，就是這股子清高勁，才惹毛了它。）
好笑的撫了撫血靈狐後背，歐陽冰心想着胖丫的話卻是有道理的，總得給起個名字吧。眼瞅着血靈狐通身發亮的白毛，歐陽冰心随口道“嗯，就叫小白吧。既好記又順口。”自是就這麽決定的，歐陽冰心點了點頭。還沒等提意見的胖丫給個評價，一直窩在歐陽冰心懷裏的血靈狐聽後就不幹了，擡着小腦袋，眼珠子怒視着，比剛才吓胖丫時更兇，“嗷嗚”的低聲抗議。
歐陽冰心無視着血靈狐的眼神，纖長的玉指夾起血靈狐的一小撮白毛道“再拿你那雙藍眼珠子亂瞪我，下一秒我可保不準你身上的毛會掉多少。”說話間，纖指縫間，已經夾着幾根浮毛晃到了血靈狐的眼前。血靈狐吓的一個機靈，不禁縮成一團，緊緊的想要護住自己身上引以為傲的毛發。之前那股子的威風勁早被抛之九霄雲外了。血靈狐心裏不禁暗自诽謗：它可不要去惹這個比主子還要腹黑的女人，天知道惹毛了她，會不會真的将自己的毛給撥掉，到時自己不成禿毛狐貍了。想到自己沒有毛的樣子，血靈狐不禁打了個冷顫，念着——太可怕了。
看着老實的血靈狐，歐陽冰心其實早已經在心裏樂壞了，卻一直憋忍着沒有笑出聲。其實歐陽冰心壓根就沒有撥血靈狐的毛，而是之前在撫摸血靈狐後背時，順下來的斷毛而已。只怪血靈狐太珍視它這一身亮白的毛發了，才沒有去細想為何身上沒有被撥毛的痛感。而一邊看着血靈狐被主子制的服服帖帖的胖丫，不禁膽子大起來，附和着歐陽冰心剛剛起的句字道“小姐起的名字，既好聽，又順耳。那以後奴婢就叫它小白了。”說完還是怯怯的瞟了眼血靈狐，卻又快速的收回目光。
“哈哈哈——”瞧着小丫頭那可樂的表情，歐陽冰心不禁被逗的開懷大笑。胖丫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後也跟着笑起來。
正當歐陽冰心她們逗笑間，從外面回來的紅葉進屋後先是向歐陽冰心福了禮，後才開口道“小姐，奴婢剛剛去針線房，恰巧回來的路上遇到李管事，李管事便命了奴婢給小姐傳話。說是老爺讓您現下去書房，老爺有重要的事情跟您說。”
“好。”歐陽冰心應到。心想着，爹爹又要自己去書房說話，昨晚不是剛剛談過嗎？是什麽重要的事，讓剛剛下朝的爹爹來不及歇息就急着見自己。這般想着，歐陽冰心忙喚了紅葉幫自己整裝。
整理好妝容衣飾，歐陽冰心便帶了紅葉出門，留下胖丫照看着血靈狐。
想着爹爹或是有急事，歐陽冰心因着加快了步子，很快就來到了書房。由着紅葉推開門，走進去的歐陽冰心竟意外的發現，自己的大姐和三妹也在屋裏。沒有多作疑惑，歐陽冰心見着坐于紅木太師椅上的父親後，輕喚一聲“爹爹。”歐陽長雲看着進屋的二女兒，聲音悶沉的應道“嗯，坐吧。”說完揮了揮手，命紅葉退了下去，并将房門帶上。
歐陽冰心不禁心中疑問，聽爹爹的聲音，好似憂心忡忡，是什麽事，會讓這個在朝堂之上談笑風生，百官中混得如魚得水的爹爹如此憂愁。正心念間，只聽的歐陽長雲輕咳一聲，面帶肅容的道“今日爹爹叫來你們三姊妹，自是有重要的事情說與你們。”略一停頓，掃了眼坐的歸矩的三個女兒，沉聲道“今日早朝，皇上下旨，為太子選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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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歐陽長雲擡眼望向三個女兒。只見大女兒，此時面上盡顯憂愁之色。（這也怪不得這個相府的大小姐。出生于姨娘之腹，生性柔弱，卻又偏生喜歡上了府裏的一侍衛長。雖說是庶女，可也是宰相府正經的小姐，自是得到了歐陽長雲的阻止。而那個侍衛長，之後也被歐陽長雲給趕出了相府。從此後，這個大小姐更是日漸憔悴。而每每見到這個女兒，歐陽長雲總是會責問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嘆了口氣，歐陽長雲眼瞟向與大女和緊挨的三女兒，卻見這個最小的女兒，此時臉上盡是歡喜雀躍之色。這個小女兒，自小就喜歡攀比，但凡是姐姐們有的，必然得有她一份，歐陽長雲想着興是年小驕縱一時，卻不成想這一縱竟是助長了這個小女兒的心氣。只她眼裏越是瞧不上窮酸之人，總是攀比富貴。這倒也罷了，最讓人擔憂的是，她小小年紀，竟是喜歡勾心鬥角，善于奉迎對自己有利的人或事，自是認為自己計謀多，卻不知她的那些小計小謀，在真正的謀主那裏就如跳梁小醜一般無二。想到這，歐陽長雲不禁連連搖搖頭，嘆息。
當歐陽長雲的視線轉到坐于最尾的歐陽冰心時，在看到女兒那漠然的表情後，不禁心裏一陣難受。這個女兒是他最為喜歡的一個孩子，從小這孩子心性就是純白良善。雖說平日裏不喜與人親近，更是有時略顯懦弱，可就是這樣一個在府裏衆人認為不喜親人的孩子，卻往往會在自己夜裏看書乏累之時，偷偷讓丫鬟送來羹湯暖披。其實不是這孩子不喜親人，而是她總喜凡事讓于姊妹，做事又不善表達，才讓人誤解。雖說後來這孩子落水失憶，性情大變，可那純良的性子卻一點也沒變。
嘆了口氣，歐陽長雲不禁感嘆人算不如天算。本想趁着皇上沒有下旨之前，早早地依次為三個女兒訂下親事，可剛剛想要成就一對時，卻在今日得到了聖旨。
瞅着三個性格各異的女兒，看在歐陽長雲的眼裏，沒有一個是适合于宮裏生活的。先說大女兒，那種優柔寡斷，唯唯懦懦的性子，必是被人吃定的主；再說二女兒，生性純白良善，眼裏沒有惡人，被人賣了不定還幫着人數錢呢；最後說到小女兒，看着精靈，心眼活絡，實際上就是一小家子心眼。真正遇上狠主，最終會被吞的連骨頭渣都找不着。——（在這裏要說一下，其實歐陽長雲對于二女兒的評價确是大錯特錯。在他後來回想起對二女兒今日的評價時，不禁笑自己當初眼拙，竟不知自己有一個大有所為的女兒。）
書房內的幾人，在一長長的靜默後。歐陽長雲才臉色一正，清了清嗓子後道，“這次皇上旨意，凡是三品以上官員，家中及笄之女，不論嫡庶都要參選。而參選的時間很緊，就在三日後。地點是皇宮的秀儀殿。”頓了下，語氣嚴謹的道“而你們三姊妹都在參選名單中，凡是入名者，都不可退。”
說到這裏歐陽長雲面色不禁凝重，聲音帶着警告意味的道“爹爹在這裏有幾句話，要提醒你們，希望你們謹記：不論你們三人有無入宮之心，此次進宮參選時凡事不可強出風頭，遇事多有忍讓。雖說爹爹官職一品，可此次參選女子中，家世背景高的大有人在。所以你們且不可因着是相府的千金，就任性為之。到時惹下大禍，怕是爹爹也救不得你們。”
略一停頓，歐陽長雲沉聲嚴厲的問道，“你們可聽清，記得？”
三人同聲回道“是，爹爹，女兒知曉了。”聽得女兒的回答，歐陽長雲心裏稍微放心些。再開口卻有些力不從心地道“你們各自回房吧，也好适應這個突來的消息，回去且想想爹爹剛剛說過的話。”說完擺擺手，讓她們退下。
三人又起身向歐陽長雲福身行禮，才依次退出書房，由各自侍候的丫鬟引領回去。
回彩雲閣的路上，跟在身後的紅葉并沒有插話問過歐陽冰心一句。因為細心的她，在見到主子一臉漠然的表情後，就自知主子此時不喜被人打擾。雖主子沒說，但依着這些日子來跟主子的相處，自是摸清了主子三分性情。所以一路，紅葉只是緊随歐陽冰心其後，盡量走路輕聲。這讓本來心情郁結的歐陽冰心，不禁感到些許慰藉。
待回到自已的閨房，歐陽冰心将紅葉與胖丫屏退，自行脫掉鞋子歪倒床上。
歐陽冰心細細回想着爹爹剛剛說過的話。爹爹剛才話裏的意思其實隐隐想要告訴她們，參選時，盡量掩蓋自己的風頭才華，最好是不要引得貴主的注意。這樣便可落選，以後就可由着自己尋喜歡的人嫁。爹爹的良苦用心，自己豈會不知。
輕嘆了口氣，想着這具身體上的傾城之貌，豔絕之姿，歐陽冰心不禁在心裏暗暗擔心。如果太子不是那喜好美豔之人還好，若是，于自己來說，怕是日後就不得現今這般輕松自在了。一入宮門，如入深不見底的黑譚，即便自己不怵那宮中陰暗謀鬥，血腥之氣，卻也會讓自己束縛一生，不得自由。
想到此，歐陽冰心不由眼望向支開着的窗扇外的天空。那朵朵白雲自由的漂動在蔚藍的天空中，那種祥和，那種自在，讓人向往。不覺心中感嘆：那自由之神會傾向于自己嗎？答案是——不知道。
一聲長嘆過後，心念道：老天為何總愛捉弄自己。重活異世，但求平凡一生。可就是這麽簡單的要求，竟是也不想遂自己願。
真真是應了那句話：怕什麽，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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