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桶中的熱水溫度微燙,在大冬天裏卻恰到好處。一進入熱水,冷熱交織之下,暖意将冰冷的鼻端蒸得發癢,羅钰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就聽見身後的徐莊主語帶遺憾:“果然,身子還未好全。”
羅钰:“……”打噴嚏與內傷有什麽關系?
“轉過來,替你看看心脈。”徐文颢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羅钰還有幾分不好意思,然而還不等他鼓起勇氣與另一個男子赤誠相對,身後的人便扶着他的肩膀,将他轉了過來。
也因此,羅钰尚未做好準備便對上了徐莊主那精壯的胸膛。
徐文颢雖也白,卻不似羅钰那般白皙中透着幾絲病态,他整個人充滿了陽剛之氣,大抵是發育得好,盡管羅钰比他還大了一兩歲,可羅钰卻不如他那般骨架寬大,渾身肌肉也生得恰到好處——多一分顯得粗壯,少一分則流于瘦弱。
羅钰盡管也不至于達到白斬雞的程度,可他出身北地,又練武多年,還是比不過徐莊主。
大約是羅钰看的時間有些久,徐文颢沉聲道:“怎麽?”
“咳……沒什麽。”羅钰忙轉開視線,一時心裏有些尴尬,不知該說什麽好,于是胡亂開了個話頭,“莊主,可以開始了?”
“不急,先讓我看看你的傷。”徐莊主氣定神閑道。
“看傷?”羅钰眼中不解。
徐莊主則已經伸出手來,指尖在羅钰的胸口處細細摩挲。
當日被鄭媗刺傷的地方,即使塗抹了不少徐文颢找來的療傷聖藥,卻仍是留下了個猙獰的傷疤,哪怕有蕭鴻郁準備給皇帝服用的靈藥,也只能達到洗髓伐經的作用,治好了內傷,卻無法消去那心口的疤痕。
帶毒的匕首刺入心口,匕首的深入,毒液的腐蝕,讓那片傷疤看起來如一條猙獰蜿蜒的蛇,徐文颢一點一點地用指尖描摹那褪去結痂的粉色疤痕,眼眸深沉。
“唔……”這邊羅钰卻死死咬着牙關,胸口疤痕結的痂才脫落沒多久,那個地方嫩而敏感,且又在心口,被人輕輕摩挲時仿佛連心口都在發癢,沒多久羅钰就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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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徐莊主也在浴桶裏,羅钰真想捂臉哀嘆,莫非自己太久沒有纾解了,才會被人碰兩下就有了感覺?
徐文颢聽見羅钰那并不明顯的呻-吟,擡頭又見對方臉上露出苦苦忍耐的神色,初時還有幾分不解。“怎麽?”
“沒什麽……”羅钰一開口,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嗓音都變得有些沙啞。
徐莊主眨了眨眼,再度低頭,見那薄薄的亵褲間微微鼓起的一個包,眼中就有了了然。
羅钰簡直羞憤欲死,下意識地伸手擋住了裆-部:“莊主就當做什麽都沒看到。”
“嗯,我什麽都沒看到。”不同于羅钰的羞窘,徐莊主倒是十分淡定,眼中不經意間染上幾分笑意,可惜羅钰沒有看到。
見對方态度如此自然,羅钰這才覺得自己伸手擋住的行為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又想既同是男子,也沒那麽多好避諱的,否則說不定對方還會笑話自己太拘泥了。
于是他幹脆破罐子破摔,緩緩移開手,清了清嗓子:“咳,放着不管它自己也能下去的。”
“自然。”徐莊主點頭,臉上還是沒有半分不自在。
“那……我們可以開始了?”羅钰問。
“放着不管雖說也沒問題,但憋着總是不好。”徐莊主語出驚人。
羅钰張了張嘴,還沒想要這話要怎麽接,下-身卻已經落入了別人的掌中,他初時還瞪了瞪徐莊主,後來卻沒心思想那麽多了。
直到徐莊主用桶邊的布帛擦了擦手,羅钰眼中才恢複幾分清明,微微喘氣,雙頰飛紅。
從頭到尾竟是連拒絕都來不及,糊裏糊塗地任對方掌控了自己。
“好了,替你檢查經脈。”徐莊主語氣依然自然,那靈活的指尖再度撫上羅钰的胸口,一絲淺淺的內力順着他的指尖透入心口的經脈。
羅钰只覺得自己的臉變得更熱了,一想到那只手正是替自己解決了……那個的,他的心跳就變得非常的快,即使心中告誡自己不能如此,腦中卻仍在想着先前的畫面。
“心跳如此有力,看似是好多了。”徐文颢嘴角微微一勾。
那笑容極淺,還不等羅钰注意到便消失了,而羅钰已經有些自暴自棄,不願去想自己的臉到底紅到了什麽程度。
這次沐浴大約是羅钰人生中最漫長也最難熬的一次,直到水變得微涼了,兩人才從水中出來。
秦四的聲音也恰好在這時響起:“莊主,屬下可以進來麽?”
“嗯。”徐文颢見羅钰已經穿戴好,便應了一聲。
秦四推門而入,臉上還帶着幾分笑意,揶揄地看了眼羅钰。
羅钰掩飾般地端起一盞茶喝,低頭擋住通紅的臉。
徐莊主則微微皺眉:“何事?”
秦四清了清嗓子,恢複一派正經的表情:“回莊主,屬下方才出去看,發現城門竟然關了。”
“入夜時分,關上城門也沒什麽稀奇的。”徐文颢道。
“可城門口還有好多散了集市後要回城外村子的村民。”秦四道,“原本每日都是那個時候回去的,可今日卻好生奇怪,城門雖是按時關上的,但一個時辰前城門口的狀态就是只許進不許出,村民們擠在城門口叫苦連天,他們怕是都沒想過要在城中過夜,也沒錢去住客棧。”
徐文颢臉色微沉:“只進不出?”
秦四點頭:“是啊,咱們方才是從北門進去的,雪桐城北邊沒有村落,所以沒有幾個村民。方才屬下在南門轉了一圈,才發現不妥的。”
“可知城主為何要下令如此嗎?”羅钰問。
“這倒是不難問。”秦四嘆了口氣,“據說是那雪桐城城主要在今夜大婚,邀請十裏八鄉之人來觀禮。”
徐文颢冷笑:“如此強迫他人,這城主也好不到哪裏去。”
“屬下也覺得那城主着實過分,不過後來有一位城主府的管事前來,每個村民發了一封紅包,又安排他們去住驿館,南城門堵着的人這才疏散不少。”
只是仍然有些村民還是十分想回家的,畢竟有些人家裏還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哪怕紅包給得再多也無法讓父母安心丢下孩子去吃喜酒。
羅钰面露不忍:“身為一城之主,怎能枉顧百姓!”
秦四深深嘆氣:“聽聞那城主武功不弱,手下私兵也都是練家子,有幾個村民情急之下想翻過城牆,被他們攔下不說,還打了一頓。雖說後來将傷者送去了醫館,墊付了藥錢,可這般做法真不讨喜。”
“這哪是不讨喜,簡直是太過分了!”羅钰一臉怒氣道。這雪桐城的城主完全将強人所難表現得淋漓盡致,全然不顧他人的感受。
“不止如此,時辰一到,全城的百姓都要去觀禮,就連咱們這些外鄉人也不能避免。”秦四從懷裏掏出三個紅封來,苦笑,“喏,方才小二送過來的,讓我們務必前去,否則城主府的人就要過來拆客棧。”
羅钰:“……”真是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徐文颢倒是笑了一下,不過是冷笑:“這城主真是好大的本事,那便去看看他到底所求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