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柏舟再次離開警察局的時候又是渾渾噩噩的狀态,在探視最後的時間內,黎啓對他說:“小舟,如果還來得及的話,不要再喜歡賀南澤了。”
柏舟心力交瘁,對他知道這件事已經做不出任何應對,只能繼續聽黎啓說道:“你掩飾的很好,只是我和你接觸的時間太長,慢慢就看出來了。”他頓了頓,“其實賀南澤應該也看出來了。”
柏舟心道,呵呵。
黎啓微低着頭,雙手被拷在一起,導致他也做不出多餘的動作,只是斜斜靠在臺上:“當局者迷,小舟。賀南澤看你的眼神,有一種懷念。”
柏舟心裏茫然:什麽懷念?懷念什麽?
黎啓無奈地嘆道:“你也知道,他這麽多年,沒有暧昧對象,沒有婚約,沒有固定男朋友或者女朋友,我問過他,他的回答是——”
“我欠一個人,一份感情,一份信任。”黎啓想起來賀南澤當時的表情,空白一片,眼底空茫,他當時探出來是誰還想可以利用,然後賀南澤接着說:“後來我欠他一條命。”
黎啓不知道是他還是她,但是對柏舟來說都一樣,同情地看着柏舟:“小舟,我是他的特助,我也不知道他當年為什麽執意要資助你。”
柏舟艱難地扯了扯嘴角:“也許他只是做慈善呢?”
黎啓大笑出聲,他心裏還有對這個孩子的愧疚和心疼,興許是他騙了他,便不願意再看別人欺騙他:“小舟,你也跟了賀南澤六年了。”
“他每年七月十三日都會祭奠一個人。”黎啓站起來,最後勸誡道,“不管你是什麽方面和他的愛人很像,小舟,要麽他愛你,要麽你不愛他。”
他放下話筒,走了出去。
柏舟在他離開的那一瞬間張開了嘴,好似離了水的魚,艱難、痛苦地喘息,他整個人蜷縮在了一起,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鼻涕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下來,腦子裏紛紛亂亂像炸開了一叢煙花,鮮血橫流。
他後悔了。他寧可不想要真相,乖乖休息三天,回去繼續做賀南澤的助理。繼續不知道賀南澤已經知道自己暗戀他,繼續不知道賀南澤原來愛過一個人,繼續不知道賀南澤為什麽幫助自己。
他心裏因為痛苦湧現出了一絲仇恨——為什麽是我?為什麽偏偏是我?
可是下一秒他腦海裏出現了賀南澤的面孔,那絲仇恨消弭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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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崇拜感恩和愛情,讓他已經沒辦法對賀南澤産生仇恨這種感情。
有人推開門走了進來,是上次送他出去的那個警察。
“柏先生?柏先生你沒事吧?”那個警察在呼喊,“快打120!”
這是柏舟最後記住的景象。
再睜眼是在醫院。
看到坐在他床邊的賀南澤,柏舟已經拿不出震驚的情緒了。
上一次見到賀南澤的時候,他還在想入非非,現在他只想回去給那個時候的自己一巴掌。
長得醜想得還挺美。
賀南澤面色陰沉,如果是以前的柏舟,估計心裏已經戰戰兢兢地下跪求陛下責罰了。
現在柏舟卻想知道他為什麽生氣。
在病床上又躺了一天,柏舟心道,浪費,明天就該去公司了。
賀南澤難得體貼一次,給柏小舟倒了杯水,看着人喝下去,才用一種斬立決的語氣問:“黎啓和你說了什麽?”
柏舟誠實回答:“他和潘明是兄弟,回來利用我複仇。”
他表情真誠,從賀南澤的角度看下去,是一種很乖巧的感覺,然而賀南澤控制不住地臉色更陰沉了:“就這些?把你刺激到暈倒?”
柏舟讷讷沒回話,心裏卻好像精神分裂一般有一個小人在說:“刺激我的不是他,是你。”
賀南澤心裏堵得厲害,卻也不能對病號發脾氣,只能硬邦邦地撂下一句:“我去給你買吃的。”
他甩門出去,柏舟苦中作樂地想:“做替身還有這福利,早知道我早點兒往上湊。”
想法一落他就給了自己一巴掌。
天作賤,猶可恕;自作賤,不可活。
賀南澤回來的時候,柏舟又睡了過去。他把給柏舟買好的飯都放在桌上,坐在病床邊靜靜地看着柏舟出神。
不過是一個多禮拜,賀南澤想,這個人已經瘦了一大圈。
他不知道黎啓和柏舟到底說了什麽,但是柏舟回來之後的消沉和抗拒太明顯了,他無法裝作看不見。
黎啓被帶走前要求和他單獨談話,賀南澤答應了。
曾經黎啓是他唯一的知己,能夠完美地畫一個句號也好。
令他沒想到的是黎啓說的居然是柏舟的事情。
“不喜歡小舟的話,放柏舟走。”黎啓的表情很嚴肅,他自認為認識黎啓足夠久,但是黎啓之前也從來沒有這麽嚴肅過。
“賀南澤,我從來沒見過你對一個人這麽上心,但是你又不承認是愛情。”黎啓嘲諷地看着他,“你知道小舟喜歡你,那你是在做什麽?你這是淩遲。”
“給他個痛快吧賀南澤,他二十八了,再不放手,他這輩子就死在你手裏了。”
黎啓不知道他這句話在賀南澤的心裏掀起了多大的風暴,在他被帶走,柏舟心如死灰地呆在警察局的那段時間,賀南澤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偌大的辦公室,心裏翻來覆去地只有一句話:我要害死他了。
柏舟是被餓醒的。
天色已經暗了,可是病房沒有開燈,柏舟被病床邊的黑影吓得差點三魂跑了七魄,随後才意識到那是賀南澤。
他心裏叫苦不疊,同時腦海裏又飛速轉起來——看起來賀南澤的愛人是病死的,不然賀南澤怎麽會對他進醫院這麽緊張。
以前在公司,還沒升職的時候公司同事就說過,賀總對他總是比對別人更有耐心更和顏悅色,他那時還以為是賀南澤和他認識地早有情分在,現在想想簡直是傻地離奇。
賀南澤發現床上的人醒了,并沒有開燈,只起身說:“明天我來給你辦出院,桌上的飯熱過了,你趁熱吃了睡吧。”
他頓了頓,把下面的話都咽下去,毫不留戀地離開。
柏舟等門關上,賀南澤不開燈,他又懶得下地,就借着手機的燈光端起了桌上的飯。
還有些燙。柏舟心想,賀南澤倒是熱的時間挺巧。
等飯入口他停住了。
這飯是熱過很多次了。賀南澤并不是熱的巧,而是涼了就會去熱一遭。
柏舟喉頭動了動,等到嘴巴嘗到了鹹澀的味道,才意識到自己哭了。
他惡狠狠地擦了把眼淚,罵了一句:“哭個屁!”
這飯明明是他最喜歡吃的,偏偏現在覺得十分難以下咽。可是幹什麽要和自己過不去呢?自己餓了是事實,不管賀南澤買來想給誰吃,現在是自己在吃。
柏舟吃的幹幹淨淨,一顆飯粒都沒有剩下。
他知道自己以後可能都不會再吃這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周日考試。
發文調節一下。
謝謝點進來的你們。
作者人蠢腦袋有黑洞。
往往下一秒忘記自己靈光一現的情節和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