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少年人驕傲些很正常。
尤其是, 夏油傑這種可以和五條悟比肩而立的天才。
雖然我在武力這方面沒有什麽天賦,在社會階層裏面同樣屬于來一場天災人禍就會翻船的“弱者”,但是被這麽一個……我想了想只能用“天真可愛”(潛臺詞有點憨)來形容的孩子歸入于弱者。
只有哭笑不得心情。
“您生氣了嗎, 春君。我把您歸于弱者。”夏油傑低頭看着盤腿坐在臨水露臺上的我。拖着金紅色魚尾的小魚随時準備躍出水面給人甩一尾巴。
“生氣倒是不至于。唔, 倒是有很多想要說的話, 但是我卻發現一時我可能無法給你解釋明白。”
因為日本給學生準備的思政課程基本上等于沒有, 夏油傑也不像鳳同學是和我一起長大, 也不像绫辻同學時刻在思考內省自我價值。
總之, 鳳同學是耳濡目染, 绫辻同學則是天資聰穎,觸類旁通,說出審判罪犯的人不應該是他,他并沒有那樣的權力的話。因此绫辻同樣能夠理解我。
想要讓夏油傑理解我的想法, 我恐怕要從頭開始給他講課, 好來理解我的想法。
夏油傑也覺得我不是那麽容易就生氣的人。
那麽就講一點直白的話吧。
“雖然這麽說好像不太友善,但是我不比你弱哦, 夏油同學。”
我們互相用看小孩子不懂事的眼神看着彼此。
嘛~我也沒想到有一天我真的要給人上課了。給小魚上課, 那是因為它這精怪什麽都不懂,我那半吊子的講課水平還能帶一段時間。
但如果是人,那就不能只上理論課了。
“你知道為什麽古代君王要拼命地造現代人眼中的奇觀?像古羅馬鬥獸場,古巴比倫空中花園, 或者說是通天塔。”
“他們想要樹立君王的威嚴。”
“這是一點, 像是羅馬鬥獸場則是為了豐富古羅馬公民的娛樂, 算是重要的公共設施, 也是政績。”
稍微又發散講了點, 和我以前的歷史老師學的, 他一講歷史之外的東西, 大家都精神起來了。
“比之神,人是否算是弱者。”
夏油傑很想說,這個世界上沒有神,如果那些被人誤當做是神的詛咒算是的話,但是他想了下還是回答,“是。”
“那麽集結人之力反抗神明便是屬于人類的血色浪漫。”就好比我喜歡鋼鐵森林——由渺小如同工蟻般的人類鑄就的偉大。
“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本來這個知識點還不應該這麽早講的,我應該講點更和平的,而不是抗争精神,你現在也不該聽這個。”唔,拐到自強不息似乎也可以。
“你要學的最重要而關鍵的一課是內心的強大。”
我笑着拍拍手招呼人出來給學生上課了,“小魚,夜鬥。”
金紅色的細長身影沖天而起,卷起一地的水花,幸運的是,我這裏沒有被波及到。
“這個課題扭轉得是不是有點快?”夏油傑馬上進入對敵狀态,那個藍眼睛的黑發男人幾乎是瞬間就出現在他面前,手中的刀綻出光影絢麗的刀花。
擒賊先擒王,夏油傑馬上就把目标對準了被小魚和夜鬥保護的我。
“啊,我想制止你叫我春君很久了。”我捂嘴倒吸一口涼氣看夏油傑被小魚甩了一尾巴,因為他把目标對準了我,實打實地吸引了小魚和夜鬥200%的仇恨。
“一直用看春君的目光來看我,是不是不太公平啊,夏油同學。”
我蹲在被小魚扇了一尾巴又被夜鬥捆起來的夏油傑面前,他的表情好像是在說你不就是春君。
“果然還是小孩子啊。”
……
“你在苦惱個什麽勁?”绫辻在寫新拿到的競賽真題,鳳秋人還在外面不知道在鼓搗什麽東西。
“我好像在那孩子面前表現得太自以為是了一點,唔,可能被讨厭了吧。”
“啊啊啊,果然我這種半吊子的講課水平就不應該随便給人上課了,把人教壞了怎麽辦。啊啊啊,趕緊找個正常的老師來吧。”
我抱頭抓狂,恨不得現在就來個政治老師給夏油傑上正規的政治課。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很久了。”绫辻行人放下寫了一半的題目,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诶,還有绫辻同學想要問我的問題嗎?我頓時支棱起來,豎耳傾聽,嚴陣以待。
現在有精神起來了。绫辻行人失笑。
“你一開始為什麽想要我當你的朋友?甚至說是摯友。”
“哈,那绫辻同學你真的是忍了很久啊。”我哈的一聲笑了出來,态度很是坦然地開口,“因為感覺绫辻同學是那種個性十足,又很聰明的人。”
“只有當你的摯友才能被你放入眼中吧。”
我回憶起過去的事情,說着說着便趴到了桌子上,手指咕嚕咕嚕地碾着筆杆子。
“而且那個時候啊……我本來想在夜北一中裏給夜鬥建一個小神社,希望他能成為守護孩子們長大的神明。”
“在那個時候你就開始打算籌備萬事屋了吧。”绫辻行人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嗯,夜鬥負責最基礎的跑腿,绫辻是偵探。因為绫辻同學看着就很聰明,當偵探的話一定會很有趣。還能賺零花錢。”我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起來了,這是最初的設想。
“然後我只是想在學校裏面弄個萬事屋,結果沒想到後來‘萬事屋’弄到了學校外面。”
談及日益壯大的勢力,我的眼神都有點呆滞,還有那個在暗中發展的春和教……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下去了,總感覺再想下去會發生很不妙的事情。
這時,鳳秋人風塵仆仆地趕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對黑白雙子。
“從今往後,他就是你們至死都要保護好的人。”鳳秋人一臉嚴肅地指着我對美美子和菜菜子說到。
我:???
我:!!!
“鳳同學,我們這裏可不興雇傭童工啊!”我晃了晃一起長大的小夥伴的肩膀,他究竟是哪裏長歪了,怎麽突然就長成黑心資本家了。
“她們兩個當然只是備選,只有在夜鬥不在的時候充當你的護衛。”差點被我晃得頭暈的鳳秋人扶了扶腦袋,頭暈,“她們更多的是一種威懾。”說明我們的手上有咒術師資源。
其實從兩三年之前,鳳秋人就在搜尋有咒術天賦的人才,其中不是早就被咒術協會收入麾下,還有便是詛咒師,那些人鳳秋人用着也不放心。幹脆還是自己培養比較放心。
“而且,這兩個孩子除了這裏已經無處可去了。”這也是為什麽鳳秋人會選黑白雙子來到我的面前。
被人打理幹淨的美美子和菜菜子在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來一天之前,她們還被關在籠子裏,被愚昧的村人虐待。她們發誓要報答救她們離開地獄的人。
當時親自去往偏遠山村接人的鳳秋人告訴她們,“我并不需要你們的報答,我只是需要你們的力量。”
于是,美美子和菜菜子一左一右同時說到。
“請不要趕我們走,春和大人。”
“啊……這不是在為難人嗎?”我不由得扶額。
“你難道還會趕人?”鳳秋人早就算準了我的反應,笑着推了一下眼鏡。
“當然不會,不過我還沒有到可以收養人的年紀啊。”畢竟雙胞胎太小了,沒有人收養就會被送到福利院去。
我無奈地抓了抓頭發,蹲到黑白雙子面前,看見她們瑟縮的眼神,伸手摸摸她們的腦袋。
“不要害怕,這裏不會再有人傷害你們了。”
“只是挂在你名字下面,操作起來蠻簡單的。春和同學想要合法一點的話,可以等到你成年。”鳳秋人語氣輕描淡寫,被绫辻行人嘲笑了一下兩者有什麽區別。
鳳秋人和绫辻行人一左一右嗆起來,我淡定地帶兩個孩子去找點什麽東西吃。不帶這兩個孩子難道還能把她們送回去嗎?
咒術師啊……有一個還躺在這裏養傷呢。我心虛地偏移了一下視線。
……
“噗,哈哈哈。”五條悟捧腹大笑,笑不活了。
同樣被班主任夜蛾正道掃地出門的五條悟在玩膩了游戲之後來找夏油傑,然而沒有想到的是,他看見的是腿上打了石膏躺床上寫文綜卷子的夏油傑。
他知道前因後果更是嘲笑不已。什麽叫做摯友啊,這就是摯友啊,朋友們啊。
“被比自己小的小孩子叫做小孩子的感覺是什麽樣的啊,傑。”五條悟笑着擦去笑出來的眼淚。
“相信我,就算是你,到春……春和同學面前,他看你也是看小孩子。”夏油傑表情很無語,撺掇着想五條悟也去吃個教訓,唔,可能性挺大的。夜鬥手裏還有天逆鉾,天克五條悟的無下限術式。
五條悟拉過一張椅子,長臂支在椅背上,晃晃悠悠的像是麥田裏的稻草人。
“我才——不要。”他拖長了調子像是在撒嬌一樣,嘴裏嘟嘟囔囔的,“他還是以前可愛一點。”
“話說,悟——我好奇很久了,你到底是怎麽認識春和同學的。”夏油傑捏着卷子,露出像是佛陀般慈祥的微笑。
“诶嘿~不告訴你。”五條悟吐舌眨眼睛,你能對五條貓貓做什麽呢?小貓咪有什麽壞心思呢?
小貓咪心思可壞了呢。
轟隆——
帶着黑白雙子到池塘邊上看小魚的我聽見安置夏油傑的房間傳來像是爆破的聲音,以及五條悟吊兒郎當煽風點火的聲音。
“傑,你怎麽傑,躺床上之後連準頭都不行了啊。”
現在好像來不及捂住雙胞胎們的耳朵了,我無奈地想,只好對她們說:“以後千萬不要學那邊的大哥哥們哦,不要随便打架,打壞的東西是要賠的。”
“這種沒有必要的損失也是一種浪費,浪費是可恥的,知道嗎?”
“是。”X2
女孩子們細聲細氣地應了我一句。
連小魚都在啪啪啪用尾巴打水花,表示同意。
果然還是自家的小孩子貼心。我欣慰地想。唔,得像個辦法帶黑白雙子回家還不被舅舅舅媽打。
“我們讓您為難了嗎?春和大人。”白色頭發的菜菜子小心翼翼地問。
“可以不用敬語。”但是這兩個孩子都沒有聽。我也只好随她們去了。
“你們沒有讓我為難,你們都是很好的孩子,要更有自信一點。”我微笑着,希望這兩個女孩子能從過去的陰影裏走出來。
“你們在橫濱還有一個……兩個哥哥哦。”
“兩個哥哥?”菜菜子和美美子對視一眼。
“是哦,都是很活潑的孩子。”說着,我感覺到了一絲絲不對勁。身邊的小孩子是不是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