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對于我一睜眼一閉眼, 醒來自己就到了一個不認識的地方——不知不覺中就習慣了這種突發狀況,甚至還有終于來了的,第二只靴子落地的踏實感。
畢竟, 港口黑手黨對我而言,沒有什麽壓力感來着。并不符合京極夏彥那種沒有困難也要制造困難的永不言棄精神。
那些在黑夜裏生活久了的人, 光是看看在陽光下生活的人, 便下意識地覺得那種人是天生帶光的。
尤其是把我當成了光的, 我又不是X迦, 不會變成光拯救被小怪獸襲擊的人類。這樣期待我的人是不是稍微過分了一點。
風, 大風。
從平原上呼嘯而過的大風, 平流層上被吹拂的雲,平得像是蛋糕上的奶油。我做不到僅從窗戶外的風景就能辨別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尤其是我所在的房間是在一樓, 地勢不高, 更是看不遠。
家居有種簡約, 或者用勤儉節約的味道, 我看見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的房間, 這般想到。
走出門外, 我照舊沒有被控制住人身自由, 看上去這裏的主事人還挺“大度”。不過如果真的大度開明的話, 請不要随随便便綁架別人。
兩側粉刷得幹淨潔白的牆壁, 即使是在白天也亮起來的室內燈,因為其他國家似乎不是很喜歡沒有什麽情調的長管白熾燈,所以這座建築裏的室內燈也是圓燈,頂上照下的昏昏的白光, 反而讓室內的光感看上去有種灰撲撲的錯覺。
有點髒, 說不上是哪裏沾上灰塵的感覺。
是我反應過度了嗎?
我擡頭看向天花板上的燈, 我不是很喜歡這裏的氛圍。這裏和港口黑手黨的大樓沒有多少區別,冰冷的燈光,白到反光的牆壁,還有厚重的灰暗氣息,灰到讓眼前都似乎蒙上了一層陰霾。
沿着筆直的走廊往前走,我來到了一處正在舉行集會的禮堂,看到了一群朝拜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啊,這裏是教會。
信仰的估計還是非正規宗教。
那種極簡到往苦修士走的裝修風格原來真的不是我的錯覺,這裏的信徒奉行的大概是那種獻上自己的一切給那位身份高貴的大人的教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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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真的有點壓力了。我扶額苦笑,将自己的腦袋靠在我的肩膀上的小魚用尖嘴輕輕碰了碰我的臉頰,我稍微一偏頭就能看見類似肉食魚類的尖牙。
謝謝小魚你的安慰,下次不要這樣了。這個牙有點吓人,加上長出來的龍須……emmm,醜萌醜萌的就是了。
小魚:謝謝,沒有被安慰到QAQ
我笑着擡手摸摸小魚的腦袋,也謝謝它一直保護自己。綁架我的人似乎并不是普通人,就小魚那猛烈地甩尾巴的反應,大概率和詛咒有關。小魚不敢從我的身邊離開,也就是說,綁走我的人比它厲害。
不過,沒有被他們發現的小魚也很厲害,我拂過小魚帶着金屬質感的鱗片。唯心的靈體狀态究竟是依靠什麽作為依據選擇讓誰看見讓誰看不見呢?像這次,動手把我綁架的人,應該很強的詛咒師,就沒有看見小魚。但是同我一樣沒有看見才能的鳳同學就能看見小魚。
#唯物的我究竟該如何理解唯心的你#
京極夏彥還真沒有說謊,他的人脈真的可怕,連如此隐秘的咒術界都能安插進人手。我更想把他送進去蹲牢子就是了。
“詛咒師?和奇怪的宗教?”我看仿佛工蟻般密密壓壓
這裏真的不是什麽邪教集會地點嗎?我對非法教會這種東西從來沒有什麽好感,對一個勁兒拉人洗腦的非正規宗(xie)教(jiao)更是深惡痛絕。
……
港口黑手黨,情報部
“什麽叫做找不到春和殿下了。”我大概怎麽也想象不到的文靜秀美的少女生氣起來究竟是什麽樣子的。然而,尾崎紅葉發怒時,就像她所操縱的異能金色夜叉那般冷酷又殘忍。
“春和先生除了給首領念經,偶爾和我們講經之外,并不會輕易離開先生自己所住的樓層。”情報部的成員戰戰兢兢和尾崎紅葉彙報,“監控上沒有發現春和先生今天出門的記錄,于是我們派人過去查看時,才發現人已經不在了。”
在港口黑手黨,異能力者和普通人的待遇天壤之別,權力地位更是如此。如今尾崎紅葉還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便已經有處置情報部低級成員生殺大權的權力。
“去找!”尾崎紅葉臉若冰霜地下令,“首領今天沒有聽見春和殿下念的經,我想你猜也能猜出來如果找不到會發生什麽。”
迎接他們的那就是雷霆之怒。
情報部成員臉上不由自主地冒出冷汗,如果找不到春和先生,他們估計都要完蛋了。
“有沒有可能……是春和先生自己離開的。”說這話的人被尾崎紅葉一瞪,馬上噤若寒蟬。
“那麽便是我們港口黑手黨的待客之道,做得不好,要好好請春和殿下回來,好好道歉。明白嗎?”金色夜叉悄然浮現在尾崎紅葉的身後。
“是!紅葉大人。”
橫濱新港,民宿
“春和今天沒有傳消息出來。”出去買點心,但是沒有看見特殊訊息的绫辻行人臉色陰沉沉的,“我和春和有過約定,藍和堂的抹茶味甜點代表相安無事,栗子饅頭則是盡快接應他出來。”
“現在,沒有消息。”绫辻行人将目光轉向夜鬥,只要不和人類對上視線,主動降低存在感,夜鬥就會像是隐形人,出入港口黑手黨的大廈也不會有人察覺到異樣。
“我去找了一遍,沒有看見旦那,不過,也沒有看見小魚。小魚應該在旦那身邊。旦那暫時不會有危險。”夜鬥是看着港口黑手的情報部出動了大隊人馬去找旦那的蹤影,老首領也是下死命令一定要找到人。
老首領認為是有人故意在他的地盤上捋虎須,挑釁他的威嚴。于是便展開了百倍千倍地反擊。
“啧。”绫辻行人皺眉,這種詭谲的手段,讓他想到了京極夏彥,不過這次京極夏彥一定有幫手。
“是誰呢?”
……
理所當然的,站在門口躲都沒有想躲的我被盤星教的人發現了——這次我是仗着自己有底牌。
盤星教?不是我熟悉的任何一個教派,我承認我其實也沒有多少了解宗教就是了。但是,我對他們崇拜的據說活了一千年的天元更是不了解。
盤星教崇拜的天元和咒術界的天元結界有什麽關系嗎?
曾經被京極夏彥抓着填鴨式惡補關于咒術界的知識,我記住了咒術師們依托天元結界安穩地在社會中存在着。
我被他們迎上高臺,被類似侍從的人當着衆人的面披上了金光閃閃,一看就知道造價不菲的袈裟。
“佛子大人。”應當是這裏的最高話事人,職位說不定還是教主的人,帶着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如此稱呼我,那種憐憫世人的慈悲表情倒比我更像是“佛子”。
我眼皮子一跳,這已經是我第二次聽到這個稱呼了,打死我都不信是什麽巧合。我擡眼,少見的鋒利眼神瞪向那個中年人。
“據我所知,咒術界所承認的‘佛陀再世’是五條悟。我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中學生,嗯,可能稍微有一點不普通,我已經被特招進高中了。說不定以後還能去參加國際上的化學競賽。”
“無需驚訝和惶恐,您便是被命運選中之人。無論過去如何,您如今便是最靠近我等心目中的神,天元大人,的人之子。”
接着他便轉身面對底下狂熱的信徒宣告,“星辰歸位之時已至,膽敢污染至高的不潔之人馬上就要被業火淨化。我等期待的神明向如今正朝着更高一步進化。”
果不其然,這群邪教徒之所以如此狂熱并不是因為我,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發生了。底下的信徒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無不在歡呼。
“姑且問一句,這個不潔之人,還有淨化是什麽意思?”我把手揣進袖子裏,漫不經心的樣子像是在逛街。本來我還表現得更散漫憊懶一點的,但是我的身體告訴我不能駝背,以後會長不高的。
這次開口的是原先站在中年人旁邊,類似于副手的人,他的眼神裏帶着對我這個所謂的“佛子”的懷疑和輕蔑。我覺得這個态度比較真實一點,看來也不是所有人都被洗腦了。
“恐怕佛子大人并不清楚,那不潔之人是星漿體,她本該在今日和天元大人同化,如此可惡!如此大逆不道!”說着說着,這位副手一副恨不得把星漿體生吞活剝了的樣子。
可是我并沒有聽出來那個星漿體做錯了什麽,要被人這麽對待,淨化?一和邪教聯系起來,那就不是什麽好事。
“人類怎麽能和天元大人同化,那個星漿體怎麽敢阻止神的降臨。”副手喋喋不休地說着,“作為天元大人的信徒我們必須要消滅所有阻礙祂的障礙。”
“是嗎?那我知道了。”我微微嘆了一口氣。
見我聽明白了,副手用孺子可教的表情點點頭。
“我後悔和你們聊這麽久了。”我扭了扭脖子,活動一下筋骨,“告訴我一下,你們具體打算用什麽手段淨化星漿體。”
沒有聽見回答。
“啊,果然生氣的時候應該要表現得更兇一點的吧?”我甚是苦惱地皺眉,因為我其實沒有什麽感覺,更多的是出于對邪 教本能的痛恨。
反正也差不多到可以喂小魚的時間了。
我伸手将挂在脖子上的金丹一扯,往肩膀後面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