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0
沈今洛自從C位出道後，就沒睡過一個好覺，很多時候他都覺得自己還不如回學校複讀，至少在課堂上睡得超香。
原以為來節目做了PD可以暫時緩解，沒想到淩晨兩三點了，居然還要被發配到女生宿舍查寝。
江展和楊子霓咖位大，肯定要優先休息，至于許漾，他那麽糊不配有這麽多鏡頭。
想想也只有他來做這辛苦事了。
沈今洛精神恹恹，完全沒有男孩子參觀女生宿舍的興奮感，直到——他來到F班的區域，想到那位招搖的祝小姐，才終于提起了點興致。
沈今洛是特意殺到祝音音的寝室，想要打她一個措手不及，順便看看大小姐精彩的臉色。
但他萬萬沒想到——會撞見祝音音在哭。
在沈今洛宣布收手機收零食後，一部分女生飛速地跑回了寝室清理現場，而另一部分則立刻來到了他身邊。
“學長，零食也要收嗎？太殘酷了吧！”
“放放水嘛學長！先讓我們整理幾分鐘寝室再開始OK不？”
“學長以前都怎麽應對收零食的，不如現場給我們傳授點經驗。”
……
女孩們都叽叽喳喳的圍到他身邊，而他的目光卻始終落在，拿被單籠頭躺着的祝音音身上。
被單頂端一聳一聳，隐約還有可疑的吸鼻聲傳來。
沈今洛的步伐霎時頓住，沒有再繼續往前。
“這間寝室沒人？”他故意裝瞎轉身，意欲離開，“算了，我們給A班一點牌面，還是先從A班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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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選手終于安靜，往寝室內一看，面面相觑，心中門清。
他們的男神弟弟真是個大好人，奚落哭鼻子的大小姐這麽好的報仇機會都放棄了！
床上，狂抹眼淚的祝音音聞言，重重松了一口氣。
太好了！臭弟弟走了她至少不用公開處刑，最多節目播出被網友嘲，但反正她手機被收了也看不見，之後再想辦法挽回印象分就好。
但祝音音錯估了自己的仇恨值。
幾乎就在她松懈這秒，一個略熟悉的聲音響起：“诶？學長，這裏有人！怎麽拿被子蒙頭一直沒說話，不會出事了吧！”
小網紅白玥一邊伸手掀被，一邊說：“這樣萬一呼吸不暢，窒息休克怎麽辦？”
被單被嘩一下掀開，觸不及防地，哭得滿臉淚眼妝全花掉的祝音音，暴露在鏡頭和衆人的目光之下。
空氣凝滞幾秒。
然後——祝音音驚叫一聲，抱被子擋臉，躲進了衛生間。
鏡子裏，她的眼影粉底糊得亂七八糟，活像一個大花貓。
祝音音低罵一聲，迫不得已拿節目組的破香皂開始卸妝洗臉。
這個白玥究竟和她什麽仇什麽怨？難道自己以前diss過她本命，這是上趕着來幫本命複仇了？
外面導師學員站了一堆，祝音音不敢耽擱太久，拿出此生最快的速度卸妝後，故意沖了下馬桶的水，然後才回到了衆人面前。
此時此刻，她已經恢複整潔面容，優雅姿态。
“抱歉啊，人有三急。”祝音音雲淡風輕地說，“學長這麽晚來寝室幹嘛，是現在就要收手機了嗎？”
她表現得太過鎮定，反倒将聞訊而來圍觀的人給震懾住。
若非是女人一雙眼還通紅，他們簡直要懷疑剛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了！
別說，祝音音這堅韌自若的模樣，還真有點千金不屈的意思。
聯想到她家破産和她得F的境況，不少女孩登時也覺得她挺慘的。
一直徘徊在門口的室友林書慈于這時進屋，她拍拍祝音音的肩，率先拎出了自己的行李替她解圍：“學長，先查我的吧，我就一個手機，別的都是健康食品！”
祝音音側目看林書慈，她對她印象還挺深刻的。
林書慈是本屆參賽年齡最大的學員，小姐妹夏珂聽過她唱歌，說她實力不錯。然而，林書慈初評級整個都唱劈了，選最難的歌唱到最爛的程度，來F班的方式比她還轟轟烈烈。
沒想到她人還挺好，主動站出來給自己臺階了。
見狀，沈今洛也沒再為難祝音音，只随意掃了眼林書慈的行李，鋪在最上面的好像都是些枸杞、大棗、潤喉糖之類的養生玩意。
畢竟是女生的行李，他不便去翻，飛速地走着流程。
卻不料，一轉頭對上了很多雙好奇渴盼的眼睛。
這些女生們都等着查祝音音的行李箱呢！
祝音音是全員行李最多的人，大家都懷疑祝家破産後房産全部被抵押了，大小姐不得不将所有家當都盤了過來！
所以輪到她開箱時，滿屋都充斥着一股看網紅開箱産品的興奮感。
沈今洛不明所以，只想快點結束回去睡覺，催促着這些學員趕緊回去把手機拿來上交，別的他就當沒看見了。
學員們卻像一陣風似的，火速就拿着手機去而複返。并且彙集的人還越來越多，到最後，幾乎超過半數的女生都聚集到了祝音音所在的寝室。
随即，沈今洛便眼睜睜看見：白天入園時一個都不願伸出援手的女人們，此刻都非常熱心地幫助祝音音搬動兩個巨大的行李箱，簡直恨不得幫她一起開箱。
攝像聚焦對準，學員翹首以盼，人人都等大小姐開箱。
祝音音清楚這些人的八卦心理，她的行李箱是阿姨幫忙整理的，比室友林書慈的更規整有序，索性就大大方方的亮了出來。
裏面當然不是什麽全部家當。
當鏡頭掃過箱子裏的衣服包包面膜護膚品，大家才驚覺：靠！公主這是帶足了三個月的度假用品吧！
衣服都是她們借不到的高奢品牌，包包都是全球限量款，面膜是她們多敷幾次都要破産那種！
前來圍觀的學員們都傻眼兒了。
說好的破産落魄窮鬼呢？這不還是标準的富家千金嗎！
祝音音開箱之後，寝室終于再度恢複清淨。
但她因為剛才哭了，又特意被節目組叫去補了一條後采，無非就是問她是不是接受不了F班的落差。
祝音音困死了，随便敷衍幾句就溜了。
回去的路上，與剛收完手機的沈今洛狹路相逢。
每次遇見這個臭弟弟就沒好事，祝音音郁悶至極，也不像別的學員一口一個學長親熱的喊着，甚至立刻要繞開他走，假裝沒有看見。
“祝音音。”沈今洛卻叫住她，“看見學長也不問好的嗎？”
祝音音駐足，好笑地看他：“哇弟弟，你這麽講禮貌，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韓國做過練習生哈。”
頓了頓，她又搖頭否定自己：“不對，韓國練習生門檻那麽高，應該不像PD這麽容易做，也不怪沒人誤會你。”
沈今洛也笑了，露出尖利的虎牙：“哇姐姐，你禮貌這麽差，一個F班就哭成那樣，很容易一輪游哦。”
祝音音氣得臉都紅了，卻依舊克制着情緒，輕哂着回敬：“只要某個弟弟不公報私仇，本小姐遲早會上A班打爛你的臉。”
反正他們已經水火不容，她幹脆完全放棄了虛與委蛇。
“希望本PD不會等到天荒地老。”沈今洛笑得眉飛色舞，朝她丢了包紙巾，轉身只留下一個背影。
祝音音接住紙巾的第一反應就是：該不會是她臉上花掉的妝沒洗幹淨吧！
她飛速跑回宿舍查看，結果臉上幹幹淨淨，一點污漬也沒有。
鏡子前，她低頭看着手中的紙巾想，那沈今洛幹嘛給自己這個？
祝音音沒有被沈今洛困擾太久，因為第二天，學員們就來了新任務。
她們要開始練習主題曲，然後在練習室考核。
主題曲考核之後，她們的評級将再次改變，并且由此決定主題曲的舞臺站位。不僅如此，排在前20名的學員，還能參與主題曲MV的錄制。
這些都意味着，成績越好鏡頭曝光也就越多。
祝音音上一次跳舞已經是小學四年級的事了，那時的她各類舞種都學過一點，最後在文藝彙演前崴了腳，一氣之下徹底放棄了跳舞這件事。
不過小時候學過好幾年，總歸有些底子，那麽多人成年後才去學現代舞，她覺得自己應該能很快上手。
主題曲曲目是在大教室公布的，節目組原創歌曲《With You》，輕快又透着帥氣。
放音樂的時，祝音音跟着哼唱幾句，感覺還挺朗朗上口。至于舞蹈，她現在也不太懂，不過之前那麽多舞蹈小白都能學會主題曲舞蹈，想來應該不難。
“這次的主題曲編舞，子霓姐費了很多心血，你們只有三天的練習時間。”沈PD在前方問她們，“有信心跳好嗎？”
學員們一片哀嚎：
“只有三天嗎？這種難度起碼五天吧！”
“好難！”
“平常出一支舞都一個月诶，三天完全扒下來也太艱巨了……”
舞蹈小白祝音音在旁邊聽得心涼了半截。
大家這反應，該不會這舞還挺難的吧？
下一秒，舞蹈楊子霓就替她揭曉了答案。
她在沈今洛旁邊，嚴厲地說：“女團幾個小時扒一支舞的情況也不是沒有，如果覺得三天時間學主題曲太難，那只能說明你不适合我們要做的團。”
場下瞬時安靜了。
沈今洛活躍了好一會氣氛，才讓她們解散練舞。
祝音音直到進入F班的練習室後，才切身體會到這首歌有多難。
視頻一遍遍在機器上放映，看起來很容易，可跳起來卻宛如癫痫病人犯病了。F班大多數人都屬于，眼睛會了但手和腳說它沒有的狀态，整個教室簡直是群魔亂舞。
這場面辣到了舞蹈老師楊子霓的眼睛。
她伸手扶額，直接關掉了顯示屏道：“你們的肢體動作都太僵了，祝音音、林書慈、孔玲……”
她點出了幾個特別僵的，讓她們跳舞之前先壓壓腿拉伸，打開自己，盡量讓自己顯得柔軟。
祝音音被楊子霓點名出列，心中情緒一時矛盾而複雜。
她既擔心楊子霓公報私仇對她進行公開處刑，更怕她心煩幹脆對自己視而不見，畢竟還是要指望她教自己跳舞的！
恰好，楊子霓銳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已将她想法看穿。
“怎麽回事，”她擡步到祝音音跟前，語氣裏滿是嘲弄，“大小姐連壓腿也不願意？”
祝音音看了眼其他幾個已經劈叉下去的學員，而她自己還紮個馬步似的站着，莫名就有點心虛。
“沒……”她小聲解釋，“我太久沒跳過舞了，有點兒下不去。”
“哦，沒事。”楊子霓微皺的眉頭舒展，上手輕輕壓了壓她的腿說，“新手開筋是比較難，我來幫你，忍着點痛。”
祝音音半信半疑地點點頭。
楊子霓就真教她怎麽慢慢放松腿壓下去，基本是揉開掰碎了在給她講。
她突然感覺自己有點小人之心了。
卻不料——
在離成功的最後一步時，一股重力猛地壓下來，只聽關節咔一聲，祝音音終于下去了，但與此同時她的眼淚也崩了出來。
不是難過，沒有任何情緒，就是生理意義上的痛到眼淚迸出。
她大腦一片麻木，痛到失聲。
連楊子霓問了她什麽，她都有點沒聽清。
這一刻，祝音音終于明白沈今洛送紙的目的了。
這他媽的，就是提醒她，園區敵人這麽多，以後哭的時候還多着吧！
她心裏剛罵完，楊子霓手上又用力一分，死死壓住了她劈叉的腿。
祝音音痛到尖叫，痛到在心裏瘋狂道歉：對不起沈今洛，對不起所有我罵過的愛豆，以前是我僭越了！我知道你們不是故意廢物的了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