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聲。
“那換一個吧。天涯何處無芳草,就像那個曾氏的曾良宵,你們最近不是在談合作嗎?她看你的眼神都在蕩漾,你多招人喜歡啊!”龍易認真建議。
那是,他從小就招人喜歡,偏偏自己喜歡的那個不喜歡他。龍誠搖了搖頭:“沒興趣。再說,曾良宵只是想找人聯姻,覺得我是個不錯的人選而已。”
“那我去幫你報複他們?以解你心頭之恨。”龍易仗義道。
龍誠懶懶地擡起眼皮看了一眼他:“你還是滾回老家去找你的小夥伴,別在這兒煩我。”
龍易郁卒,不就失戀嗎?哦,不對,壓根兒就沒在一起戀過,單相思被拒,搞得跟沒錢賺一樣,天天黑着一張臉。
說起賺錢,謝瑾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銷售真不是普通女人能幹下來的活,壓力大,任務重,而且還有件非常棘手的事——應酬客戶。
中國的人情大多在酒桌上發展,這日組長又帶着她出去應酬客戶,飯點選在有名的雲庭飯店,珍馐美味滿桌,但于謝瑾來說這是帶着任務的應酬,除了喝酒說話,菜肴哪裏能品出味道?
她的酒量還算湊合,可對方的一位副總頻頻跟她灌酒,連組長都有些看不過去,找個借口替她暫時解圍:“謝瑾,我有個東西落在車裏,去幫我拿上來。”
謝瑾趕緊出了包廂,拿到東西回來時,卻在走廊上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靠着牆壁,有幾分慵懶,額前短發淩亂地投下陰影。聽到腳步聲,他擡起眼看謝瑾,似乎沒有一點意外,只是目光略有些冷,像寒冬臘月的江面上漂浮着的若有似無的寒氣。
都遇上了,總不能不打招呼,謝瑾淺淺微笑:“好巧,你也來這兒吃飯?”
龍誠極輕地“嗯”了一聲,最近有個項目在跟曾氏集團談,晚上,雙方高層順便吃個飯。
走廊很靜,寂靜得有點尴尬,謝瑾沒話找話地指了指前面:“我在榮華廳。”
“我知道。”龍誠在她隔壁的包廂,隔音雖做得好,但當他集中注意力的時候,他仍然能聽到隔壁的聲音,那裏面夾雜着謝瑾的說話聲,讓他食欲全無,他略略擡起眼看她:“你去了市場部?”
謝瑾點了頭:“那邊工資更高。”
“這麽缺錢?”
“爸爸前陣子賭錢欠了不少債,都是周志天拿錢出來替他墊上,我總要還給他。”
“關系這麽疏遠?”龍誠發出譏诮笑聲,“那你們還在一起做什麽?”
21、
先下手為王
謝瑾讨厭他臉上諷刺的表情,回道:“就是因為想長久在一起,所以我更要還給他,我不想被人看輕。”
龍誠眼中烽火四起,擡手輕彈旁邊花架,架子上的水培盆栽順勢跌落,嘩地一聲,玻璃缸碎成碎片,雖未傷到人,但謝瑾的褲子上已經弄上大片水漬,褲腳還在往下滴水。
謝瑾心頭騰起一股怒氣:“我不就是不想跟你談戀愛,犯得着這麽小氣嗎?我被白源挾持的時候,你不是照樣沒救我嗎?”
她從他身邊大步擦過,被龍誠一把抓住:“我說了,上次不是我不救你……”
“好,好,我知道了。”謝瑾的胳膊被他抓得很痛,傲嬌的人通常也小氣,何況眼前這位還不是人,謝瑾瞪着龍誠:“放心,你的事我不會跟別人說,以後看到你我就繞道走,這樣總行了吧?”
龍誠眸中似有浪濤翻滾,他正想說什麽,一陣手機鈴聲響起,謝瑾趕緊掙脫他,從包中翻出手機:“喂……還沒回家,和同事一起吃飯……不用來接我,還不知道要吃到幾點……嗯,好的……”
電話是周志天打來的,他的聲音透過電波依舊溫暖如春:“早點回家,我的寶貝。”
謝瑾笑着回他:“知道了……”
嚓--
走廊牆壁上凸起的瓷質獸首碎在龍誠手中,碎瓷片紮進了他的手,血從他的指縫中滲了出來,很快将半只手都染紅。謝瑾挂了電話,愣愣地看着他,這家夥是想把走廊裏的東西都破壞掉嗎?
龍誠似乎沒覺得疼,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眼底冰封萬裏。
沉默在兩人間流淌,直到有人從走廊另一側出來,驚慌道:“怎麽會怎樣?”
曾良宵趕緊跑過來,擡着龍誠流血的手,吓得花容失色。
龍誠擡眸瞟了謝瑾一眼,風輕雲淡道:“沒事,小傷。”
曾良宵顯然不這麽認為,趕緊拉走龍誠,顫聲喊服務員:“快叫醫生……”
美人就是美人,連背影都讓人想入非非,謝瑾看着他們站着一起,男俊女俏,比電視上的金童玉女還養眼;而且曾良宵是曾氏未來的繼承人,天造地設不過如此。
謝瑾回到了自己的包廂,包廂裏煙氣酒氣混在一起,嘈雜不堪,謝瑾覺得悶,悶得快要透不過氣來,腦子裏不斷浮現出龍誠鮮血淋漓的右手,她知道他是真的沒事,明早起來大概一點痕跡都找不到,可她仍然不斷想起他。
那位副總大概是喝高了,開始毛手毛腳地往謝瑾身邊湊,謝瑾實在受不了,忙尋了個上衛生間的借口離開包廂。
席上沒吃什麽東西,幾杯酒在胃中燒心似的難受,謝瑾覺得煩亂,再也不想回包廂應酬客戶,漫無目的地踱步散心,順着樓道走廊兜兜轉轉,也不知走到了哪裏,走廊盡頭是一處露臺,她推開門走了出去。
她喝了點酒,自然沒注意到門邊有一塊牌子,不知何故倒在地上,上面寫着--此處尚待維修,危險請勿入內。
謝瑾什麽都不知道,她倚在露臺邊的欄杆上憑欄遠眺,秋夜的風挾着大海的潮氣,拂在面上涼絲絲的,她不覺得冷,只感受着涼風中帶來的惬意,似乎可以掃去所有煩惱。
咯嚓--
不妙的聲音響起,謝瑾倚着的欄杆怦然斷裂,木塊飛落,她身子一跌,直直跌出樓外,慌亂之中抓住斷裂的欄杆一端。
斷裂的欄杆垂在半空,另一端雖然還連着露臺,但搖搖欲墜随時都會斷裂,謝瑾緊緊抓住它,往下一看,她的心膽都快被吓飛,十幾層樓的高度,下方是深灰色的道路,零星亮着幾盞路燈,昏昏暗暗的光線暈不開夜色,一切如同深淵。
外牆光滑平整,謝瑾連個借力的地方都沒有,她顫巍巍呼救:“救命……”
下方是偏僻的後牆,鮮少有人路過;因為隔音牆的原因,樓中之人更難聽到她的呼救聲。
“救命……”
“你怎麽搞的?”
下方傳來熟悉的聲音,謝瑾的運氣似乎不錯,她微微低頭,樓下側面的陽臺上探出一個腦袋,依稀能辨出是龍誠,謝瑾似乎看到了救星:“叫人救我。”
龍誠凝視着她,忽然冷笑出聲:“叫誰救你?周志天嗎?”他搖了搖頭,“我才不會給他打電話。”
謝瑾的目光不能大幅度旋轉,只能看到龍誠的輪廓:“快救我……找保安,找警察……”
她的聲音由于恐懼顫抖如斷線,可龍誠冷冷地回她:“你已經和我沒關系了,我沒有義務幫你,有本事你叫周志天來救你。”他一點也不着急,似乎生死懸于一線的不是活生生的人:“你自找的。”
“你……”謝瑾幾乎絕望,果然不是半龍,更不會是女娲後人,他只是人蛇,貨真價實的冷血動物,她的身體在風中顫抖如秋葉:“救命……”
身體越來越沉,攀住欄杆的手指一寸寸滑開,她忽然驚叫一聲,“啊--”
謝瑾整個人直線墜落下去。
整個世界天旋地轉,臨死前的最後念頭不忘詛咒龍誠,忽然一個大力把她從半空中撈起,而後平穩落地。
龍誠那張臉在眼前無限放大,謝瑾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沒被摔成肉泥,正毫發無傷地躺在龍誠懷中。
“你……你……”謝瑾仰望旁邊的大樓,又看看身側的路燈,驚異道:“你怎麽做到的?”
他在空中接住了她,而且是從另一側的陽臺跳下來,無論是橫向距離,還是縱向高度,都已經超出了謝瑾能想象的範圍。
“你管得着嗎?”龍誠不冷不熱地回她。
他把謝瑾放到地上,轉身就走,不妨被人拉住胳膊,聽到她軟軟的聲音:“你的手要不要緊?”
謝瑾看着他纏着紗布的右手,因為剛才的扯動,又有血滲了出來,她有些難過,眸中蕩漾着柔軟波光。
四周浮動着幾近透明的飄渺霧氣,月光的痕跡被路燈沖得很淡,龍誠垂眸,聲音不自覺和緩下來:“沒事,很快就能痊愈。”
可是現在依舊會疼,神經末梢似乎正承受着刀割火灼,龍誠其實是個很怕疼的人,他吸了吸氣,緩緩抽回了自己的手臂:“上次白源那件事,我只想說我不需要答應他任何條件,像他那樣的混蛋,我連敷衍的心情都沒有。”
他有他的與生俱來的優越與驕傲,但就像父親一直所說的那樣,人無法掌控所有的東西,那時他沒有料到會有警察在暗處放了一槍,将他陷入不仁不義的局面;更沒有料到謝瑾會不喜歡他,那晚月露微涼,他等了她一晚上,但她在跟周志天共赴纏綿。龍誠嘴邊勾出一抹自嘲的笑:“說這些還有什麽意思呢?早點回去吧,別跟人說你從上面掉下來了。”
他轉過身大步離開,走了幾步,見不遠處美人松後站着個人,龍誠微怔:“你怎麽在這裏?”
“我去給你找了點藥。”曾良宵讷讷答道,她看他的目光有些詭異,指了指前方大樓:“我好像看到你從上面跳下來。”
“上面?”龍誠順着她的目光看,做茫然狀:“幹嘛要跳下來,不是有電梯嗎?”
曾良宵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有人從高處跌落,同時,一道人影從另一側飛出,快如電光虹影将對方撈起,而後,兩個人落在地上。曾良宵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朝不遠處的謝瑾走近幾步:“小姐,剛才不是你從上面掉下來嗎?”
“你在說什麽?”謝瑾表示聽不明白。
幻覺,一定是她出現了短暫的幻覺,曾良宵深吸一口氣:“那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謝瑾怕曾良宵有所懷疑,一着急道:“你不都看見了嗎?他在調戲我。”
……
因為謝瑾中途無故離席,那位客戶有些不滿,合同自然沒談下來。組長知道謝瑾有周志天這個靠山,估計只是來市場部玩玩,此後便不再管她。
最近市場部異常緊張,國內有名的圖藍集團在Y市設立了子公司,擴大市場需要尋找新的供應商,若能拿下這個客戶,公司今年定會紅翻天。當然,同時參與競争的還有另外兩家公司,老板和總監親自上門拜訪數次,可惜連對方老板的面都見不着。
聽聞競争對手已經有所動作,老板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會議上甩出了話:誰能把這個客戶談下來,除了提成,另外嘉獎三十萬元,外加一個月帶薪假期。
謝瑾十分心動,可惜連老板親身上陣都無法突破的客戶,哪是謝瑾一個小銷售員能搞定?不料,市場總監把她叫進了辦公室:“謝瑾,圖藍的負責人聽說你辦事認真負責,他們想跟你談,一切拜托你了。”
謝瑾沉思,每天打那麽多業務電話,難道不慎撥錯號碼,某通電話正好打到了那位負責人的手機上?
又或者那位負責人和上次吃飯的某位副總一樣,就喜歡跟美女談生意,順便動手動腳!
等見了面,謝瑾才發覺自己的想法多麽荒唐,圖藍在Y市的最高負責人王思遠,據說也是該集團的太子爺,二十四五歲的年紀,氣宇軒昂儀表堂堂,帥得一塌糊塗,若他真對誰動手動腳,恐怕不是他占別人便宜,而是別人占他的便宜。
王思遠不但人長得帥,性格也好,見到謝瑾時沒有半點老板的架子,他站在她對面,唇帶淺笑:“謝小姐,你好。
他的眼睛很好看,黑白分明,不知道是不是謝瑾的錯覺,那目光種有一種探究的意味。
22、
先下手為王
王思遠的辦公室配有一間洽談室,招呼謝瑾坐下後,他沒讓秘書端茶水進來,而是親自煮咖啡,半似玩笑道:“我煮咖啡可是專業的,劉秘書學了大半年,技術還是差了點。”
謝瑾有種受寵若驚的恐慌:“王總,你太客氣了。”
“我反正自己也要喝,多煮一杯也不礙事。”
他的技術的确很好,煮出來的咖啡有種特殊的香味,是普通咖啡店裏喝不到的醇香濃厚。但別以為他待人随和,合同就很好談,謝瑾開始和他交涉公務時,發現王思遠是笑裏藏刀的典型,而且他對鼎達實業非常了解,謝瑾詳細描述産品和服務時,他偶爾會插上一兩句的話,譬如:“前年,德遠公司因為使用貴公司的産品引發的質量問題,謝小姐認為應該怎麽看?”
“服務這塊說得太籠統,規範才能夠成就企業,我認為條款還不夠規範詳細。”
……
他臉上總帶着疏淡微笑,端着咖啡不緊不慢地品飲,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但每次他一開口,都是正中要點。
當跟他談價格的時候,他就大談合作遠景,規劃出圖藍集團未來幾年的宏偉藍圖,以及合作即将對鼎達帶來的各種效應;
當跟他談遠景,最好訂下長期合作時,他又開始談當前價格……
合作談得不算順利,但至少過程非常融洽,謝瑾倒是能看出一件事,他都挑了一堆鼎達實業的毛病,還繼續和她談,那王思遠應該有合作意願,遲遲拖着不過是想壓價格和争取更多優惠。
回公司跟老板一報告,老板覺得謝瑾做得很好,對她贊不絕口。
之後的日子,謝瑾不斷往返于兩個公司,制作項目規劃,談價格,拟協議,希望能達成雙方都能接受的條款……謝瑾忙得腳不沾地,一個多月的時間,她瘦了八斤。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等雙方最終敲定合同,謝瑾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能拿到兩百多萬的提成。
簽訂合同那天,為了慶祝合作,晚上自然有筵席,一起前往飯店的時候,馬總特地安排了一輛加長林肯接送,謝瑾沾了公司的光,得以坐上寬松舒适的座駕。
合同已經簽訂,此時氣氛已經相當輕松融洽,王思遠還跟她開了幾個玩笑。謝瑾想起什麽,忍不住問王思遠:“你之前怎麽會找我?因為是周志天的朋友嗎?”
“周志天?”王思遠搖了搖頭,“我跟他不熟。不過,我跟龍誠很熟,算是一起長大的,他讓我找你。”
他此前對比過幾家公司,已經決定了跟鼎達合作,那天跟龍誠說起,龍誠突然來了一句:“他們市場部有個銷售員叫謝瑾,她好像最近比較缺錢,你找她簽合同好了。”
“你朋友?”王思遠問他。
“就她?”龍誠冷哼一聲,咬牙切齒回道:“不是。”
明明是想幫她,又是一副憤恨的表情。
驀然聽到龍誠的名字,謝瑾覺得有些恍惚,好半天才道:“王總,這次我要感謝你,你本來可以直接找馬總談。”
這麽快就賺到了兩百多萬,謝瑾覺得就像天上掉餡餅一樣。
“不用客氣,跟你合作很愉快,我犯不着為你們老板省那點小錢。”王思遠轉過頭看着謝瑾,饒有興趣問起:“你跟龍誠什麽關系?”
什麽關系,謝瑾真不好回答,沉吟半晌道:“算是朋友吧。”
她略略有些怔忪,兩個人如今連話都說不上一句,他還會惦記着幫她,似乎連周志天都不知道她來了市場部。
周志天總是很忙,連給她送花都是助理代勞,有時會和她一起去吃個飯,有兩次謝瑾想跟他說自己換了部門,剛想開口,他又電話不斷,後來謝瑾也忘了。
進入飯店後,兩個公司幾十號人湊在一起,觥籌交錯頻頻舉杯,謝瑾今天特別高興,又擋不住別人敬酒,不知不覺就喝多了,看人都有些朦胧,忙給周志天打了電話:“我喝多了,你,你能來接我嗎?不然……派個司機來也行。”
聲音朦胧,但調子卻軟成了一灘水。
那頭愣了一下,清冷道:“你在哪兒?”
謝瑾口齒不清地忙報了飯店名字。
等他過來的時候,筵席已經吃得七七八八,謝瑾坐在椅子上眼神迷離地仰視他,不妙,不妙,居然看到了龍誠那張臉。
同桌的王思遠在跟他打招呼:“龍誠,你怎麽來了?來,一起喝兩杯。”
龍誠沒理他,眸色深沉地看謝瑾:“你還走得動嗎?”
還真是龍誠,謝瑾手一抖,桌上筷子被拂落在地。也不知是醉的,還是吓的,謝瑾聲音微顫:“你怎麽來了?”
“不是你叫我來接你嗎?”龍誠居高臨下地看她,一臉漠然。
要怪只怪王思遠之前跟她提起龍誠幫忙的事,害謝瑾吃飯時老惦念着他,又喝得迷迷糊糊,一不小心把號碼撥錯了。
她是真的醉了,連路都走不穩,被龍誠拎上了車,從餐廳到謝瑾的住處幾乎要穿越大半個Y市,謝瑾靠着座椅微眯着眼,腦子混混沌沌,連手機響起都沒聽見。
鈴聲綿延不絕,龍誠幫她從包裏摸出手機,準備遞給她時電話已經挂了,但屏幕上仍顯示着“周志天”三個字。
像是被什麽東西刺到,龍誠深深地吸了口氣,她喜歡別人,而他還在這裏充當好人,龍誠覺得自己真是腦子秀逗了。他的手扶着方向盤,青筋隐現,不耐煩道:“你住處太遠,我今天累了,前面是我的賭場,裏面有酒店,我給你開間房算了。”
他真的沒心情在這初冬的夜裏像個傻子一樣去送她,再一個人孤零零地回家。
謝瑾眼睛朦朦地睜開一條縫,迷糊地“嗯”了一聲。
車在賭場停下,龍誠把她從車內弄了出來,冬日的夜風吹過來,謝瑾瑟縮了一下,直往龍誠懷裏鑽:“冷……”
聲音軟軟的,帶着迷蒙的氣息。
此時的謝瑾已經沒多少意識,循着本能往熱源靠,雙手往龍誠外套裏面探,那裏更暖和,龍誠冷哼道:“你老實點行嗎?”
謝瑾哪裏知道什麽叫老實?緊緊地貼在他身上,時不時動一下。
龍誠拿她沒辦法,只好抱着她上樓,進屋後準備把她放在沙發上,謝瑾卻不下來,摟着他的脖子軟綿綿嘟囔:“不要,會摔着……”
她的腦袋放在他的肩窩處,說話時溫熱的呼吸吐納在龍誠的頸側,癢癢的酥麻感。
龍誠怔了一下,心弦似被觸動,他抱着她一動不動,喃喃低問:“你到底喜歡他什麽?”
謝瑾嘴中發出細碎的嘤咛聲,更像是在撒嬌。
看她已經醉得糊塗,龍誠直接把她抱向卧室,謝瑾安靜地躺在他懷中,如同溫柔地依靠着自己的情人,龍誠貪戀這種感覺,他準備把她放在床上時頓了頓,嘆氣,如果時光停留在此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抱着她在床沿坐下,屋裏只開了兩盞小燈,朦朦的燈光暈出暧昧的氣息,謝瑾窩在他懷中,身體溫軟如棉,眉眼被燈光淺淺地勾畫出來,龍誠癡癡地看着,他多喜歡她呀,閉上眼就會想起她的臉,惹得他心煩意亂,看周遭的一切都索然無味。
如今,她終于躺在了他的懷中。
龍誠一只手不自禁地拂上她的眉骨,鼻梁,嬌嫩的嘴唇,她的唇很柔軟,就像她整個人一樣溫軟誘人,她的皮膚也很好,摸起來細膩滑嫩,龍誠的呼吸在不知不覺中變得粗重……謝瑾什麽也不知道,她在他懷裏尋找着更舒服的姿勢,如果她還清醒,她就會知道這是多麽危險的行為。
可事實是,她真的醉了。
她的手貼着他結實的胸膛,翻身時臀部在他大腿處蹭了蹭,嬌嫩的唇貼在他的脖子上,盡管只是淺淺的觸碰,但這擊毀了龍誠的最後一絲防線,欲望如滔天洪水決堤而出,他掰過她的臉,對着渴望已久的唇吻了上去。
他吸弄着她嬌嫩的唇瓣,動作粗猛,他想這麽做很久了,龍誠輕松地撬開她的齒龈,勾起她的舌一陣猛烈啜吸,甜美的花汁融在唇齒間,但這顯然不夠,龍誠把她整個人壓在床上,他從她的唇吻到她的脖子。
謝瑾并沒有多大的反應,酒精侵蝕了她的神智,她只覺得有點癢,不時往一側避一下,但她根本避不開,衣領被大大地扯開,龍誠伏在她的頸側一陣猛親猛吻。
欲望一旦洩閘,便是一發不可收拾,謝瑾身上礙人的布料被扯成了碎布,龍誠揉捏着她柔軟的腰,聽着從她嘴中發出破碎的□□,他的動作怎麽都停不下來,伸手解自己的皮帶,迫不及待脫掉自己的衣物。
他想要她,內心深處有聲音在叫嚣。
事實上他也這樣做了,他把她和自己的身體揉在了一起,“痛--”迷糊中謝瑾突然喊了一聲,同時循着本能猛烈掙紮。龍誠忽然停下,似乎明白了什麽,唇邊溢出淺淺的笑,他放緩了攻勢,進出之間發出享受般的喘息聲,那種感覺令他瘋狂,可他的動作卻不急不重,她最終還是他的,龍誠心底全是溫柔和滿足。
23、
論妖孽的臉厚程度
宿醉的結果是第二天醒來時頭痛欲裂,但比起酒精帶來的後遺症,更可怕是昨晚紛亂的記憶,痛到深處的抵死纏綿,不着寸縷的身體上星星點點的歡愛痕跡,床單上落梅般的印跡,地上散落着她昨天穿過的衣服殘骸……謝瑾怔忡了好一會,才确定那些事是真真正正地發生過。
龍誠!
剛想着他,卧室的門從外面打開,露出龍誠英俊的臉:“醒了?”
他拎着兩個紙袋進屋,精神看起來很好,眉梢輕挑,臉上帶着一抹霞光似的明豔笑意,身上松松垮垮地穿着一套睡衣,他笑着朝她走過來:“早安。”
“早……早安……”謝瑾僵硬地回答,瞥到他從睡衣領口露出的性感鎖骨,腦中警鈴大作,趕緊扯了扯被子,将全身上下蓋得嚴嚴實實。
龍誠唇角微勾,昨晚的事說起來算是他趁人之危,但他一點都不後悔,若早點采取這種簡單粗暴直接的方式,那她早就是他的,前些日子也不會有悵然、失望、心碎欲裂……
先下手為強,果然乃千古真理。
他的一雙黑眸中漾着淺淺柔光,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沒有。”實際上她頭痛,腰酸,腿軟,全身上下哪裏都不舒服,但她只是機械地搖頭,龍誠溫暖的掌心落在她頭頂,她覺得很怪異,趕緊躲開。
龍誠撫弄她發絲的手頓在半空,謝瑾也覺得尴尬,瞥着他拎進屋的紙袋,不自然地轉移話題:“你拿的什麽?我的衣服嗎?”
“嗯,剛讓人送來的。”龍誠收回手,“待會我們再去買幾件。”
謝瑾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她縮在床上拽着被子僵硬地看着他:“你能出去嗎?我想把衣服換上。”
“好,我正好去沖個澡。”
他真的洗澡去了,謝瑾從卧室出來就聽到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他的心情似乎不錯,水聲中夾雜着斷斷續續哼歌的聲音。從浴室門前輕手輕腳走過,謝瑾直直走向大門,思緒紛亂如麻,她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開門時和門外的侍者碰個正着,對方正欲敲門,短暫的詫異後恭敬地遞過來一束郁金香:“您好,這是龍先生訂的花。”
謝瑾趕緊接過,嫩蕊搖黃,花瓣上還挂着細小水珠,美得讓人心顫,但她無暇多看,把花擱在置物架上,慌慌張張逃出了門。
回到家換過衣服,再趕往公司自然遲到,好在謝瑾如今是市場部的功臣,領導并未說什麽,不過有同事賊兮兮地湊過來:“謝瑾,聽說昨晚你喝醉了,同誠集團的董事長龍誠親自來接你回去?”
謝瑾的腦袋越發疼得厲害:“不是,他找我有點事情。”
“有點事情?”同事酸酸道,“哎喲,謝瑾,你認識的富豪可真不少,圖藍的老板都不直接找馬總,專門找你簽合同。我們這些小業務員沒人際關系網,可真沒辦法活哦……”
謝瑾不吭聲,跑向洗手間避開口舌。再回到位置上時桌上的座機響起,那頭略有些不滿:“怎麽你的手機總是打不通?昨晚沒人接,現在直接是關機。”
是周志天的聲音,謝瑾的耳朵像是被燙了一下,吱唔道:“沒電了。”
不是沒電,的确是她關了機,早上離開酒店時在出租車上接到龍誠來電,她心煩,索性直接關了手機。
“下午我要去你公司附近的俱樂部,完事了正好去接你,晚上一起吃飯。”
謝瑾脫口而出:“不……”
“你有事?”周志天在那頭問。
“沒,”謝瑾吞吐道,自己跟另一個男人發生了關系,不論是自願還是被迫,她都愧對于他,恐怕他們不能再在一起了。但她總得跟他說清楚,改口道:“好吧,晚上見。”
傍晚,下班出了寫字樓謝瑾就在路邊看到了周志天的車,保镖禮貌地為她拉開車門,謝瑾彎腰上車時對上周志天的眼,心跳如鼓,不是難過,而是心虛。
車門關好,司機正準備啓動車輛,卻見一個男人快步跑過來,直直擋在汽車正前方,滿臉敵意。
“這位先生,請讓一下。”司機探出車窗朝他吼。
他無視司機,如筆直的喬木一樣站在汽車前,手上還拿着一束粉玫瑰,潤澤鮮妍,倨傲的眼神中隐隐有火苗跳動,薄唇輕動,吐了兩個字:“下來。”
謝瑾胸膛起伏氣息不穩,她不是怕他,但每次一看見龍誠就莫名忐忑。
前座身強力壯的保镖下了車,氣勢如山地靠近龍誠,面色不善,似乎有準備動手的意思:“請讓開。”
龍誠連個眼神都沒給他,穩站如松,透過前車窗目光如炬地盯着車內之人。
保镖見龍誠不走,準備拎開他,手剛伸出去還未碰到他的衣服,一道拳風迎面而來,快如虹影,不,不只是一拳,保镖完全看不清對方的拳法,但身上多處已經中招,腹部傳來劇痛,腿上酸軟無力……他直接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發出痛哼。
手法很專業,快速讓人失去戰鬥力,但并不對人造成重傷。
手上的玫瑰花束粉光溢動,龍誠擋在車前,全身上下泛着寒氣。
謝瑾怯怯地下了車,臉色陰郁地倚着車門;周志天也出來了,走到她身邊握了握她的手,低聲道:“沒事。”
龍誠眼中火苗越燃越旺,豔麗的玫瑰花束被扔了過去,直直砸在二人交握的手上,而後滾落在地,凋落無數粉色花瓣。
明明是脆弱的花束,周志天卻覺得手背隐隐生痛,他冷靜自若地放開謝瑾,朝龍誠靠近兩步:“莫名其妙來攔我的車,不知道龍總今天是唱哪出?”
龍誠對着他冷眼一瞥:“我不是來找你。”
他越過周志□□前走了幾步,一把将謝瑾拉到自己身邊:“一大早就從我那裏跑了,難道到現在你還沒跟他說清楚?”
他寬厚的手掌握着自己的手腕,那種觸覺讓謝瑾想起昨夜被他壓在身下,兩人赤身裸體地糾纏在一起的畫面,謝瑾趕緊甩他的手:“你不要碰我。”
周志天也怒了,推開龍誠:“她是我女朋友,請你自重。”
“她不是你女朋友。”龍誠斜睨着周志天,“昨晚她給我打了電話,然後我們住在酒店,該做的事都做了,所以她是我的人,該自重的人是你。”
周志天眉頭微蹙,嘴唇輕啓,剛想說什麽又閉了口,從喉中發出一聲輕笑:“原來龍總喜歡玩挑撥離間的把戲。”
龍誠冷冷一笑:“但我不屑騙人。”
周志天唇角沉了下去,轉過臉看着謝瑾,似乎在用目光質問她。
謝瑾垂着臉不敢正視周志天,聲音低低的:“對不起,欠你的錢,我下個月會還你。”
周志天眸中幾分痛色:“我不想聽對不起。”他深吸一口氣,沉聲問:“謝瑾,我要你告訴我,你是自願的,還是被他逼的?在Y市,你不需要怕任何人。”
謝瑾覺得最痛苦莫過于此:“我喝醉了……”
周志天大怒:“他趁人之危強迫你?那我們報警。”
“沒必要。”謝瑾無力地搖頭,她的确把電話打到了龍誠手機上,就算是被狼吃掉了,也是她引狼入室在先;何況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并不想把事情鬧大,也不想追究誰的責任,謝瑾朝周志天道歉:“真的對不起……”
龍誠不想再聽這兩人磨叽,拉着謝瑾就走,周志天攔住他:“謝瑾不想跟着你,大家把話說清楚。”
龍誠眉梢輕挑,冷聲道:“讓開。”他示意還在地上掙紮的那個保镖:“不然,你就跟他一樣。”
三人對峙,地上還躺着一個,周圍來往行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這裏離公司很近,謝瑾可不想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笑料,對周志天道:“你走吧,我有事要跟龍誠說。”
龍誠直直拽了謝瑾,他的車就停在她公司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