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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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億萬大人物
作者:東盡歡
文案:
謝瑾知道龍誠最大的秘密——他不是人。
某天早上腰酸背痛地醒來,再次淚流滿面,這家夥果然不是人。
謝瑾最終栽在了某個傲嬌非人類手裏。
內容标簽:
搜索關鍵字:主角:謝瑾,龍誠 ┃ 配角:周志天,王思遠,龍澤,薛彤…… ┃ 其它:跨種族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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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星人,搖錢樹?
謝瑾第一次見到他,呃,或許應該稱之為“它”,是在某幢郊區別墅的地下室。地下室大約二十幾個平米,空曠得只有兩把椅子,天花板上的燈投下亮白的燈光,他側躺在涼冰冰的地板上,半張臉埋在手臂之中,隐約能辨出是一張很年輕的臉,栗色碎發在他飽滿的前額上落下陰影,略顯淩亂。
他沒有穿衣服,上半身與人無異,有着結實的胸膛和性感的身線,問題就出在他的下半身——腰際之下不是雙腿,而是柔軟彎曲的白色蛇身,背面顏色更深,形成淺金色的花紋。長尾起初比腰身還粗,而後越來越細,蜷縮盤曲在一起,一圈又一圈,雖然看不出具體長度,但謝瑾猜測應該不少于十米。
謝瑾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半龍人?人首蛇身的女娲後人?
對他屬性好奇的不止謝瑾一個人,旁邊有人驚異地問起:“姐夫,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問話的是閻經理,他大約三十七八歲,中等個子,眉毛極淡,一雙眼睛閃着陰鹫的光芒,謝瑾不知道他的全名是什麽,可她知道這男人又壞又狠。此時,他的眼睛睜得老大,意圖把躺在地上的人蛇從裏到外看個透徹:“怪物?妖孽?還是電影裏的變異人?”
“不是,都不是。”被他喊作姐夫的江中搖了搖頭,發出哈哈的大笑聲,笑過之後一字一頓道:“他是錢,是很多很多的錢,我們就要發大財了。”
謝瑾十分無語,這幫人眼裏只有錢,連女娲後人這種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東西都想不到,不然,龍族在世也行,奢華神秘又拉風。
謝瑾落入這幫人手中是個意外,她本是正在放暑假的大學生,因在家裏和父親大吵了一架,收拾好東西正準備提前回學校時接到了高中同桌的電話,同桌說她正在一座海濱城市度假,熱情邀請謝瑾一同來玩,在那頭拍着胸脯說包吃包住陪玩陪聊……盛情難卻,謝瑾最終拎着行李孤身前往這座海濱城市。
那天,同桌在車站接過她的行李,甚至還叫了朋友開車來接她,一直都是笑容滿面,直到謝瑾被她們帶進一間教室,被人搜走手機、錢包和身份證時,她才意識到自己被騙入了傳銷組織。
這麽多年的友情,沒敵過傳銷組織的洗腦教育。
好在謝瑾還算冷靜,很快認清楚無法輕易逃脫的現實,為了避免受到無辜的暴力對待,她佯裝正經地上洗腦課,擁護他們的賺錢理念和觀點,每天還熱情地對着講師、經理等人鞠躬捶背,只是每次他們讓她交入會費時,謝瑾就開始眼淚汪汪的,“經理,你知道我多慘嗎?我爸爸是個賭徒,敗光了家財還欠了許多債,我家親戚一聽是我的聲音就立即挂電話,都被借錢借怕了……你千萬不要因為我沒錢就把我趕走,我真的想在這個賺錢的行業立足……”
她聲淚俱下面色凄凄,別人只當她已經被徹底洗腦,對她放松了警戒。
蟄伏多日,今早謝瑾終于找到一個逃跑的機會,她敲暈了負責看守她的一名傳銷人員,拔腿就跑。
只差一點點她就成功了,真的只差一點點,遠遠的,她甚至已經看到警察穿着淡藍色制服的身影。
可惜,差之毫厘,失之千裏,有人追上來抓住她,逃跑最終以失敗告終。
謝瑾嚴重挑釁了傳銷組織的威信,閻經理氣得要死,鑒于她的狡詐和不識時務,他沒把她帶回之前的教室,而是直接把她綁了塞進一輛車,帶到幾十裏外的鄉村別墅準備把她關起來好好收拾。
閻經理把車開進院子裏,連拖帶拽地把謝瑾往地下室帶,豈料地下室門口守着兩個人,他們神秘兮兮道:“我們昨晚和江總一起抓了個東西。”
這個東西指的就是面前人首蛇身的……非人類。
非人類應該是受了傷才會被抓住,他長長的白色尾巴上有半米多長的傷口,血已經止住了,卻向外翻着猩紅的血肉,凄慘恐怖,他沒被遮住的左臉上也受到嚴重擦傷,一眼看過去讓人心頭發怵。
他的右手手腕被人用手铐铐住,另一端拷在地下室的水管上,他的精神看起來很差,恹恹地盤曲在地板上,上身癱在他的長尾中,眼睛只睜開半條縫,似睡非睡。
“姐夫說得沒錯,這奇特的人蛇絕對是棵搖錢樹。”閻經理雙眼放光,“把他好好包裝一番,打廣告推銷出去,争着來看這個怪物的人肯定排老長的隊,到時候他們看一眼,我們就收錢。”
他滿臉憧憬,似乎看到大把大把的鈔票如雪花般從天上掉下來。
江中點燃一支煙,嘆道:“主意是好,可惜不具有操作性,到時說不定就被政府機關接收了。還是把他高價賣到國外,我們以後就去國外生活,省得成天過着提心吊膽刀口舔血的日子,我已經讓阿強把船開過來。”
閻經理眯着眼睛在仔細掂量,“你說,他能賣兩千萬嗎?這可是獨一無二的東西。”
江中眸中閃過得意的笑,“兩千萬?美元的話我也許會考慮。”
一群人的心思都在人蛇身上,把這麽奇特的生物賣出去,他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不管是江中還是閻經理,現在都沒有時間來收拾謝瑾。但人已經帶過來了,閻經理不耐煩地看了看謝瑾,朝手下揮了揮手:“一起關着,待會再來處理她。”
“哐當”一聲,地下室的金屬門被轟然關上。
房間裏靜谧得只剩呼吸聲,人蛇躺在地板上,雙眼微阖遍體鱗傷,一只手被拷在水管上不得自由;謝瑾站在牆根處,前途未蔔渾身酸痛,雙手被反剪在身後用繩子綁得死緊。
同是天涯淪落人,謝瑾忽然有種惺惺相惜的憂傷。
她看了他好一會,而他一直躺在地板上半閉着眼睛,沒有任何反應。外面是七月盛夏的天氣,地下室卻沒有半點陽光,只有陰冷的潮氣,謝瑾覺得冷飕飕的,又看了看躺在地板上不着寸縷的人蛇,問了一句:“你冷不冷?”
人蛇沒有回答她,眼睛已經完全閉上。
謝瑾走近兩步,“你沒事吧?”
人蛇終于睜開了眼睛,他扭過頭,謝瑾終于看清了他的模樣。他的左臉受傷嚴重,右臉也留下了兩條長長的疤痕,但如果細細瞧,能看得出他的五官長得很好,眉毛斜飛入鬓,鼻梁高挺,唇線透出性感的味道,他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線條柔和,眸子又黑又亮。
讓謝瑾詫異的是他的眼神,眸光淡淡的,清澈平靜,沒有一絲恐懼,也沒有半點驚異,隐約有種袖手天下的超然,那是一種自信,自信到了極致反而成了內斂,水波不興。
他淡淡地看了謝瑾一眼,又扭過頭,蜷縮在他的長尾中繼續睡覺。
他這次沒把臉埋起來,謝瑾的目光落在他的鼻梁,眼睛,嘴巴,深邃精致的五官有股混血兒的味道,漂亮得如同雕琢而出,可惜他臉上的傷口和疤痕毀掉了上帝的傑作,謝瑾蹙了蹙眉,“你疼不疼?”
人蛇沒回答,外面負責看守的高六傳來嘲笑聲:“別費力氣了,他又不是人,根本就不會說人話。”
“他受傷了,應該給他治療。”謝瑾道,要是他左臉的傷不好好處理,那他的臉就是真的毀掉了。
高六不理會謝瑾。
謝瑾又道:“要是他傷口感染死掉了,你們就只能賣肉,豬肉十八塊錢一斤,他最多值幾千塊錢。”
高六覺得有道理,天大地大,賺錢最大,他立即跑上樓找藥箱,回到地下室打開鐵門,看看人蛇又看看謝瑾,嫌棄道:“我才不要給這種怪物上藥,你來。”
被松綁後的謝瑾接過藥箱,找出酒精消毒水等物,蹲在人蛇身邊指了指他長尾上的傷口,“這裏要治療,可能有點疼,你忍一下老實配合,懂嗎?”
人蛇睜開了眼,目光怪異地瞪了謝瑾一眼,又恢複一副懶懶淡淡的模樣,任憑謝瑾擺弄。
也許是因為他的精神太差了,他沒有出現什麽過激的反應,謝瑾上藥水時他發出細如蚊吶的輕哼聲,眉心微微蹙起,眸中閃過細碎微光。
謝瑾的包紮手藝實在不能恭維,最後人蛇被紗布和繃帶蓋住了大半張臉,跟蒙面鬼怪似的,尾巴上也是鼓鼓的一團。
高六欣賞了她忙碌半天的傑作,轉向謝瑾的目光活脫脫在說:你真是人才啊!
傍晚時江中和閻經理又來到了地下室,閻經理扔給人蛇一大塊生牛肉,人蛇對此不屑一顧,閻經理詫異:“蛇不是吃肉的嗎?”
謝瑾實在不知道他那只眼睛看見他是蛇了。
閻經理又上樓從冰箱裏拿出一顆白菜,捧回來笑呵呵地扔給人蛇,見人蛇不吃,他裝模作樣高深道:“不食葷不食素,果然非同凡品。”
人蛇不吃,謝瑾是真的餓了,見閻經理心情甚好,湊上去小心翼翼道:“主管,我知道錯了,我回去繼續反思學習。”
“我的臉上難道寫着蠢蛋兩個字?”閻經理鼻中發出冷哼,“哼,奸詐狡猾,頑劣不堪,就不要再演戲了。”
他暫時不會把謝瑾送回城裏,一是因為謝瑾觸了他的逆鱗,二是謝瑾知道搖錢樹的存在,回去後告訴其他人,少不得有人想來分一杯羹,出地下室時閻經理冷冷地甩下一句:“老實一點,不然有的是苦頭給你吃。”
鐵門又被轟然關上,謝瑾饑腸辘辘地和人蛇大眼瞪小眼,問他:“你是吃什麽的?”
人蛇扭過頭,繼續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 開坑大吉。
億萬大人物第二部,關于龍誠的故事,讓大家久等了。
☆、外星人,搖錢樹?
直至夜深人靜,外面傳來汽車的引擎聲,院中一陣嘈雜,江中踱步來到地下室,指揮後面膀大腰圓的手下,“把他弄進車裏。”
他們對這種怪異生物仍心存忌憚,嗖嗖地對着他射了幾槍麻醉針,等他暈過去之後才解開他的束縛,把他擡出地下室。
江中又看了看謝瑾,沉思片刻,問道:“你會不會做飯?”
他用那樣一種冷執陰狠的目光看着謝瑾,謝瑾覺得她要是搖頭說不會,江中很有可能會讓人暴打她一頓,所以謝瑾道:“會一點。”
海上要走好多天,一行一共八個男人,做的飯都沒法吃。謝瑾又不好處理,不如帶着一起,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江中對謝瑾道:“你跟我們一起,負責船上夥食,如果這趟順利,我們賺夠了錢也不需要再做傳銷這一行了,你愛回家就回家去。”
“不過,”江中又警告她,“路上別耍花招,不然就把你推進大海。”
人蛇已經被帶了出去,大貨車裏裝着一個巨大的鐵籠,他被裝了進去,而後貨箱緊閉,八個男人帶着一個女人一個怪物,在深夜十二點鐘前往碼頭。
天上的月亮泛着清冷光輝,海面如同一張深藍色的幕布像遠方延伸,和天際的深藍交融在一起。
輪船從碼頭出發,夜已深,大海已經靜靜地睡着,只有細細的浪花在溫柔地撫摸着海岸,船上的六個男人卻毫無睡意,個個興奮得面帶紅光,人蛇就在這艘船上,他們不需要知道他到底是妖是怪,是基因合成的産物,還是外星人——那些是對外談價錢的措辭,而對于他們來說,那就是一棵活脫脫的搖錢樹,千萬美元在遠方朝他們招手微笑。
那顆搖錢樹已經醒了過來,他被關在最底層的船艙中,鐵籠的每一根栅欄比嬰兒的手臂還粗,上面上了兩把大鎖,任憑他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
也許是因為麻醉劑的影響,他懶懶地看了一眼周圍環境,尾巴一蜷,繼續埋身睡覺。
房間很大,卻是空蕩蕩的,靠着艙壁處有一張單人床,謝瑾站在床邊,目露憂色,她可沒有人蛇的淡定,這裏空氣流通不暢、視野不佳,要命的是,她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會放她。
緊閉的大門外有兩個男人守着,時不時透過門上的鋼化玻璃看一下裏面的動靜。
亮堂堂的燈光晃得刺眼,謝瑾毫無睡意,踱步到大鐵籠面前看人蛇,關在籠子裏的他蜷縮成一團,手腕上沒了束縛他睡得更舒服,腦袋埋在手臂之中,而他的長尾自然盤成舒适柔軟的床。
人蛇沒睡着,大概知道謝瑾站在籠子面前看她,他睜了眼,如月華般清澈的眸中還帶着惺忪睡意。
四目相對,他看了謝瑾一會,然後指了指謝瑾的床。
“我睡不着。”謝瑾道。
他搖了搖頭,又指了指謝瑾的床。
謝瑾不知道他的意思,跑回床邊順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床上的被子,抱起來問他:“你要被子?”
人蛇搖頭。
謝瑾拿起枕頭,“這個?”
人蛇點點頭,唇角微微勾起。
謝瑾抱着枕頭走到大鐵籠前,“你要這個做什麽?”
人蛇卻朝她伸出了手,把枕頭從謝瑾手中拿過來,而後從鐵欄的空隙中拖進鐵籠中,他試了一下枕頭的柔軟度,心滿意足地抱着枕頭,尾巴動了動,找了個更舒适的姿勢閉着眼睛繼續睡覺。
謝瑾站在原地微微有些訝異,很明顯,這家夥有智商,而且,很有可能他熟悉人類的生活。
他不是不會說話,下午在地下室謝瑾聽到他發出過簡短的語音,不過大家都聽不懂,江中将此稱為外星語,謝瑾認為是神界的語言。
他睡覺的樣子很好看,眉如墨畫,長長的睫毛落下朦朦的陰影,像只無害的小獸一樣抱着枕頭團在柔軟的長尾中,謝瑾莫名覺得很萌。
萌了一會,謝瑾意識到另外一件事——她沒有枕頭了。
“诶,把枕頭還給我。”謝瑾朝他道,“你可以抱你的尾巴。”
人蛇睜開眼,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謝瑾指着他抱着的枕頭:“我是說,把那個東西還給我。”
人蛇身體往後挪了挪,抱着枕頭挑釁地瞪了謝瑾一眼,活脫脫在說:有本事你進來搶啊!
“你……”謝瑾無語,算了,不跟非人類一般計較。
沒有枕頭,謝瑾這晚沒睡好,大清早被強制叫醒起來做早飯,這艘輪船并不小,設備一應俱全,在廚房忙碌的時候,高六一直在旁邊抱着胸監視她,就怕她往飯菜裏加東西——當然,謝瑾不是不想加,只是苦于沒瀉藥迷藥麻醉藥。
她倒是想起非人類,他的上半身和普通人一模一樣,很明顯,這家夥的飲食應該跟人差不多,真不知道閻經理的腦回路是怎麽長的。
謝瑾猜得沒錯,他的确是吃人類的食物,她端了早飯回船艙,問他吃不吃,他看着謝瑾端着的食物點了點頭。
但是,這棵搖錢樹很挑食,他把鹹菜扔到一邊,喜歡煎雞蛋超過速凍包子,所以等他把煎雞蛋都吃完了,發現沒有新的供給之後,他才開始不情不願地吃速凍包子;他的飯量很大,一個接着一個吃,閻經理進屋來看得目瞪口呆,“這家夥是豬八戒轉世嗎?真能吃。”
幾個男人看外星人似的圍觀人蛇吃飯,指手畫腳喋喋不休,但人蛇面上卻是一派風輕雲淡,平靜,優雅,似乎周遭的一切都無關緊要。
謝瑾将此稱之為無知者無畏。
閻經理對他很感興趣,圍着大鐵籠轉了一圈又一圈,見旁邊有一根木棍,他拿起來探進鐵籠,像逗弄寵物戳了戳他,“把你的尾巴展開,讓我看看到底有多長……”
話還沒說完,人蛇已經把餐盤朝他扔過去,正好砸在閻經理臉上。
閻經理怒極,他本就性情暴躁,立即作勢要揍他,江中阻止道:“好了,搖錢樹金貴着呢!少塊肉就會少錢。”
閻經理依舊忿忿不平,揮着木棍對着大鐵籠敲擊一通,砰砰砰的敲擊聲在船艙內分外刺耳,他在大罵:“要不是看在你這麽值錢的份上,老子打死你。”
他素來都是這樣,講課的時候慷慨激昂,有人不聽話的話他就變成更年期的暴躁份子。
人蛇尾巴一蜷,把腦袋埋在手臂中,閉了眼睛。
“現在知道害怕了。”閻經理擺出勝利者的姿态。
謝瑾覺得人蛇好像不是出于害怕,她清楚地看到剛才他的眸色中閃過一絲譏诮與嘲諷,只是一瞬間就快速消失,就好像他懶得花更多的時間來鄙視對方。
幾個男人看了一會覺得無趣,出船艙各自忙碌去了,江中臨走前安撫謝瑾:“好好看着他,等把他賣了分你幾萬塊錢,算是辛苦費。”
謝瑾一個人留在屋內,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不過,她的樣子更像是在發呆。猛然間,腦門上傳來一陣疼痛,擡頭一看,人蛇正拿着早飯剩下的鹹菜粒扔她,七八米的距離,他一扔一個準,顆顆砸在謝瑾的腦袋上。
見謝瑾擡起頭,他指了指她放在旁邊的瓶裝水。
謝瑾知道他渴了,把水遞給他,他的臉大部分被紗布遮住了,看不清模樣和表情,眼睛顯得愈發明亮深邃,最有看頭的是他身上的肌肉和線條,勻稱有型,可惜下半身過于怪異,想到以後也許別人看他一眼真要交門票錢,謝瑾就覺得現在應該多看一會。
半晌她又自言自語:“為什麽你不是龍族神仙,或者女娲後人呢?”她嘆了一口氣,“要是你會法術多好。”
最好把那幫人全都變成大王八。
人蛇偏着頭瞅她,目光怪怪的。
謝瑾覺得自己是對牛彈琴,找了一包帶殼花生遞過去,“吃吧,味道不錯,記得要剝殼。”
給他花生絕對是一個錯誤,沒過多久謝瑾就後悔了,中午的時候謝瑾把午飯端進來,他看了看自己的那份,朝謝瑾招手,然後毫不客氣地把謝瑾飯碗中的咖喱牛肉和可樂雞翅挑過去。
“你不能光吃好的,再挑我就沒了。”謝瑾趕緊搶過碗,遠遠地躲到一邊。
她知道他挑食,沒想到這家夥還十分傲嬌,他拿花生扔她,又準又狠,謝瑾抱着碗在屋子裏亂竄,覺得自己腦袋都快被砸出包了,最後只能舉白旗投降,把飯碗遞過去:“好了,你愛怎麽挑就挑吧。”
人蛇對她的配合十分滿意,把她碗裏的肉挑得一片不剩,投桃報李地還給她芹菜和土豆。
謝瑾翻白眼抱怨:“你以前到底生活在哪裏?沒有太子的命,還得了太子的病。”
而人蛇居然在笑,唇線微勾,眸中盛滿促狹笑意,一副奸計得逞的洋洋自得。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雙更了,必須撒花,大家不許潛水哦。
以後每天晚上7點半左右更新。
☆、外星人,搖錢樹?
傍晚時落日垂金,西邊的雲被染上柔和的橘紅色,金光浮動在海天相接處,別有一番風情。
可惜謝瑾沒時間欣賞海上落日,她不情不願地在廚房忙碌,高六翹着腿坐在旁邊啃鴨爪,時不時擡頭看看謝瑾。
謝瑾紮了馬尾,她長得清新秀美,皮膚很薄,二十歲的女孩子沒有經過社會俗世的浸染,鮮嫩得像是雨後的春筍,高六看着她纖容有度的身姿目光幽幽的,如同餓狼看向鮮肉。
啃完最後一個鴨爪,高六把骨頭扔進旁邊的垃圾桶,擠到洗菜池打來水龍頭洗手,側着頭對道:“謝瑾啊,我們很快就成大富翁了。”
謝瑾“嗯”了一聲,從冰箱裏拿了兩棵大蔥,轉身回到流理臺時,腰部被人用力箍住,高六湊了上來,“還早,我們先來快活一下。”
“放開我。”謝瑾用力掙紮,發出尖叫,并狠狠踩了高六一腳,
高六血性上來,更不肯放手,兩人在廚房內扭打開來,撞翻了盛着菜的碗碟,嘩啦啦落地摔成一地碎片。
“都住手。”江中聞聲趕過來,厲聲喝道,“搞什麽?”
高六住了手,惡人先告狀:“這丫頭不老實。”
謝瑾厭惡地看着他,“是他先動手動腳。”
“老實點,該幹嘛幹嘛去。”江中惡狠狠道,把高六叫出廚房,訓道:“精蟲上腦也管着點,等過了這陣子發了財,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謝瑾心情很糟,當晚端着飯菜回到貨艙時臉色陰郁,人蛇領到了飯菜,依舊朝她招手要求把好吃的菜換給他,并揮着花生表示威脅,謝瑾沒好氣地罵道:“沒一個是好東西。”
她抓起飯碗中的排骨,怨憤地朝他一塊一塊砸過去,“柿子都撿軟的捏,是吧?你怎麽不去砸他們呢?你以為自己是上神下凡,還是神龍在世?要是有本事就不會被關在這裏!”
人蛇被砸了一身,他是頗有些骨氣的,撿起東西奮起反擊。
牛肉塊、白菜梗在空中飛來飛去,一人一怪隔着鐵籠上演大戰,飯菜粒扔得到處都是,貨艙內一片狼藉,最後以謝瑾慘敗告終,在衛生間清理頭上的飯粒時,她惡意地詛咒,該死的這艘船為什麽不沉掉?
臨睡前江中過來探望他那棵搖錢樹,并讓謝瑾給他換藥,謝瑾看了看藥箱,又看了看傲嬌的人蛇,頗有思想高度道:“我是人,進化了數千萬年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而你只是怪,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人蛇也不記仇,挪到鐵籠邊上讓她換藥。
他臉上的傷既沒惡化,也沒好轉,一點變化都沒有,連藥水都是昨天上上去的顏色,謝瑾有些奇怪,“怎麽沒好轉呢?”
人蛇當然不會回答她,他微眯着眼睛,懶洋洋地等人伺候。但是尾巴上的傷他卻不讓謝瑾繼續處理,任憑謝瑾怎麽勸都沒用,尾巴一團,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抱着枕頭睡覺。
大海碧藍無邊,船只劃出長長的白色尾浪,駛向能帶來財富的地方。
翌日江中不再管人蛇叫“怪物”,改稱他為外星人,方便他賣出更高的價錢。傳銷公司的生意江中基本上都交給了閻經理,他私底下還做人體器官買賣,知道怎麽聯絡黑市上的買家。
意向客戶是和他有合作關系的白皮膚美國人,江中和他通過電話之後,臉上笑得起了褶子,“漢尼拔先生過兩天會來Y市,他說只要貨物真像我們說的那麽獨特,錢不是問題。”
所有人都喜不自禁。
閻經理甚至已經籌劃怎麽揮霍這筆巨額財富,高六向門外走去,說要去拿幾瓶酒上來慶祝一下。
大廳的電視裏正在放映原聲外國大片,主角一字一頓地說着什麽的時候,江中忽然擡頭,他覺得電視裏的人物語言和人蛇的發音極為相似,他注意聆聽,忍不住疑惑——難道人蛇說的是德語?
當然也有這種可能,人蛇熟知人類習性,難道之前被德國人豢養過?江中正在疑惑,高六已經把酒拿了過來,就在把酒遞給江中的一剎那,高六右手往前一探,袖中匕首狠狠刺入江中的腹腔。
江中眼中震驚未退,正欲從腰上摸槍,高六已經拔出刀再刺了一回,并扣住了他的手,惡狠狠道:“他是我們幾個人一起抓到的,憑什麽你和閻建要占大頭?放心,客戶那邊我自己會聯系。”
同時,船艙中槍聲響起,閻經理的腦門開了花,站在屋子另一頭的阿強像是怕他詐屍一樣,一連開了好幾槍。
高六等人把江中和閻經理的屍體拖出船艙抛入大海的時候,謝瑾正從旁邊路過,她看到閻經理腦袋上都是血,而江中雙眼瞪得大大的,彷如厲鬼。
謝瑾被吓得面無血色,連步子都忘了挪動。
“看什麽看?不用做晚飯嗎?”高六朝她大吼,“該幹嘛幹嘛去!”
晚飯少了兩個人的夥食,做起來更簡單,謝瑾毫無胃口,她端着兩份晚餐回到底層船艙,非常自覺地把屬于自己的那份晚飯遞給人蛇,讨好笑道:“喜歡吃什麽就挑。”
人蛇興致勃勃地從她的飯碗中挑出自己喜歡吃的食物,謝瑾在旁邊溫和地看着,等他挑完了,她對他說:“我們一起逃吧。”
謝瑾也是沒辦法才決定和人蛇結盟,她覺得人蛇性感有型的身上還有點肌肉,怎麽看來都比她的細胳膊靠得住,更何況他還有一條十幾米長的尾巴。而且在這兩天的相處中,她發現他有一個特長——扔東西砸人扔得特別準。
人蛇挑菜的手頓了一下,而後繼續挑魚肉和排骨。
“我知道你能聽懂。”謝瑾可以肯定這一點,她指着盤子游說他:“你知道他們要把你帶到哪裏去嗎?他們準備把你賣給屠宰場殺掉,你會被片成一片一片的賣出去,當然了,你比較珍貴,會以龍肉的名義按克計價,所以他們才會稱你為搖錢樹。”
謝瑾指着人蛇正在挑的魚片,“不管是龍肉還是豬肉,你被煮熟裝盤上桌的時候,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人蛇眸色一滞,他忽然不想吃晚飯了,這是他從出生以來聽說過的最聳人聽聞的故事。
這個女人太恐怖了。
謝瑾需要他的幫助,繼續道:“那幫人很壞的,我們要是不逃,就只能等死。”
人蛇來了興趣,擡眸若有所思地看着謝瑾。
謝瑾十分正經地跟他商量,“江中和閻建已經死了,除了我們,這條船上還有六個男人,船尾有一條快艇,而這裏是近海區域,我們想辦法打暈幾個人,把船弄下來一起逃走。”
人蛇似乎在等她繼續往下說,目光中又有幾分不信任。
“我不會把你賣掉,逃走之後我們就各奔東西。”謝瑾也不知道人蛇能逃到哪裏,他的飲食與人無異,但他如此獨特的身體根本就不能生活在人群中——但這些已經不是謝瑾能考慮的範圍。
人蛇沒有答應她,指了指飯碗。
果然,這家夥是有腦子的,謝瑾咬了咬牙:“好吧,只要我們能逃脫,以後我養你,天天雞鴨魚肉,好吃好喝養你一輩子,絕不拿你去賺錢。”
人蛇眸中閃過笑意,而後點了點頭。
一人一怪結成戰略合作夥伴,兩顆腦袋湊在一起低聲商量逃脫計劃,當然,全部是謝瑾在說,人蛇只輕輕地點頭或搖頭,紗布遮住了大半張臉,謝瑾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聽不懂他的發音,但是謝瑾總覺得他在笑,黑眸中閃動着戲谑輕诮的成分,就像戲臺下的觀衆在期待什麽。
但每次謝瑾正經看他時,那份笑意又消失不見。
夜深了,滿天星辰幽幽睡去,天地之間一片靜谧,只餘下船只滑過海面的發出些微的低吟。
謝瑾的聲音在這靜夜中顯得格外刺耳,她拍打着房間的金屬門,大聲朝外面的人喊道:“你們來看看,人蛇有點不對勁。”
被人從睡夢中驚醒誰都不會高興,船艙外兩個看守也一樣,但事關他們的搖錢樹,一高一矮兩個男人快速爬起來,打開房門,不悅地罵道:“吵什麽?”
謝瑾急急地指向大鐵籠,“他叽叽咕咕地叫,好像很難受,我不知道他什麽了。”
悶悶的聲音在船艙中回響,人蛇敲擊用雙手和長尾敲擊着籠子的鐵欄,他顯得狂躁不安異常難受。
兩個男人皺了皺眉,朝他走過去,忽然一只餐盤從籠中飛了出來,直接砸在前面高個男人的腦袋上。
高個男人被砸得眼冒金星,還沒搞清情況,又是兩只瓷碗一并被扔了過來,一只打偏,一只正中他的面門,高個男人緩緩倒地暈了過去。
“你造反啊!”跟在後面的矮個男人罵一聲,見有東西飛過來,他跳起閃開,順手抓起旁邊紙箱擋住腦袋前面。
矮個男人大怒,朝着人蛇吼道:“老子現在就來收拾你……”
話未落音,一陣鈍痛從頸後襲來。
在他身後,謝瑾手上握着一根手腕粗細的木棍,手心已經滲出了汗。
見對方還不暈,謝瑾愣了一愣,舉起木棍再次朝他敲過去。
可惜,她已經失去了最好的機會。木棍被矮個男人一手抓住,一拖,一拽,木棍脫離了謝瑾的手,她驚慌失措,一邊跳開一邊朝人蛇喊:“砸他啊!快!”
人蛇朝謝瑾攤了攤手,他手邊已經沒有東西了。
“居然是你在搗鬼,活膩了!”矮個男人看向謝瑾的目光似乎要噴出火來,他捏了捏拳頭,骨骼發出輕微的響聲,身上的肌肉條條塊塊地展現出來,如猛虎躍山間,他朝謝瑾步步逼近,憤怒與殺氣在船艙中彌漫開來。
他朝謝瑾一撲,一拽,謝瑾沒能逃開,被男人一把拽住,直接被摁在冰冷的牆壁上,她掙紮,抓撓,但是在身強力壯的男人前面,她的抵抗薄弱得如同一張紙,男人的右手如鐵鉗一樣死死地箍住她的脖子,目光兇狠:“找死!”
越過男人那張狠戾的臉,謝瑾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