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心悅你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殷息問我。
“我看見你,就想到那時候的我自己了,我就想對你好一些,再好一些,不要像我這樣。”我發現殷息的天資卓越,琴棋書畫都不俗,一看便是自幼學了的,他告訴我說,禮樂射禦書數是他自幼必須精通的。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我想說的便是他。
我忍不住又為他購置了一堆古籍之類的。
“你的才學并不比我低多少,哥哥,你之前,其實也是富貴人家吧?”殷息問我。
“都是過去的事了。”我覺得,我都快記不清了,琴棋書畫這些,确實不是普通人家可以精通的。
“我不想你做這個。”殷息從背後抱着我,只攬着我的腰,我才覺得,他似乎長大了,一天天看着他也不見得,如今卻發現他比我高了。
“好,等我贖身了,就離開。”有些事情,并非我能決定。
“等等我,等我帶你離開。”
“好,我等你。”殷息比我小了四五歲,我卻會下意識地去信他,既信他的為人,又不信他有這個能力。
我起初只當他是弟弟,他如今長開了,無論是心性還是樣貌,每一樣都是長在了我的心上。可能是生了許多不該生的心思,夢中總會出現殷息。
若我還是尋常人家的公子,我或許不會喜歡上男子,可我已經到了這般境地。更不能把他拖拽下來,只能一遍遍地催眠着自己:你配不上人家,你配不上人家。
他是富貴人家的公子,他是九天的鳳鳥,他未必看得上你,他只是将你當做哥哥,當做救命稻草而已,而你萬萬不能做挾恩圖報的事情。他喜歡女子,他以後會娶妻生子,萬萬不能毀了他。
“他再過兩年,就弱冠了吧?你還要養他到何時?”那晚筝月約我在他那處賞月。
“他想在我這多久,就呆多久。”我只是看着天上的月,心裏想的卻是一個人。
“你喜歡他,可人家未必看得上你,可人家未必覺得你幹淨,你在他眼皮底下接了那麽多客人,他會覺得你還是幹幹淨淨?他的模樣談吐,要什麽樣的女子找不到,他在你那白吃白住,天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你就應該讓他體驗一下你的苦處。若是你想找個伴,我不行嗎?我陪你這麽多年了,以後等你恢複自由身了,我估計比你更早,你就不能考慮一下我。還是你嫌我不幹淨?”他突然的表白,倒是令我猝不及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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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只手要去脫我的衣裳,我掙紮不開,也動彈不得。
“你瘋了?”我心中慌亂不已,吼了他一聲,只盼着能讓他清醒一些。
“我沒有瘋,明明是我先遇到你,你卻喜歡上別人。其實你可以試試看,我會讓你舒服的。”他是真的瘋了。
我一只手摸索着,想找到一件工具制服他,一邊言語試圖安撫他一下。
我并不是什麽貞潔烈女,也不想立什麽牌坊,饒是我是號稱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那也不是幹幹淨淨。若是真的同筝月發生了什麽,我并不會去尋死,只是覺得這朋友,或許做不下去了。
殷息突然出現,卻是我的意料之外我只聽得池子裏撲通一聲的落水聲。
見眼前的人是殷息,我就忍不住落下淚下來了,不知是委屈還是什麽,拉着他的衣袖問他:“你把他踢下去了?”
殷息點了點頭,臉上似有怒意,我也不知他在生氣什麽,他的一只手似乎要把我的胳膊捏碎了,只覺得生疼:“我是不是打擾你們的好事了。”
“沒有,你來的很及時。”我搖了搖頭,才覺得他手上的力道小了些:“你是不是不喜歡他,息。”
殷息只點了點頭,筝月才從池塘裏爬了上來,盛夏早已過去,這日子确實有些冷了,我怕他着了風寒,剛想脫外套給他披上。
殷息就先脫了外套給人家披上了,不是說不喜歡他嗎?我心裏泛着酸。
殷息給筝月披了外套,就過來拉着我的手要走。
我掙了掙,告訴他:“你等我會,我想跟他說句話。”
殷息只是看着我,眼睛宛如天上的星辰,我看了他幾秒,差點移不開眼睛。
殷息松開我的手,我才朝筝月走過去。
筝月似乎對我的行為很驚訝,只是看着我。
“你明明知道,我們這種人,是最不配說愛的。”我告訴他。
“那,我們還算是朋友嗎?”筝月渾身濕漉漉的,更深露重,可能是有些後悔方才的莽撞舉動,又盼着從我這得到他想要的那個答案。
“快回去洗洗吧,小心着涼。”我嘆了口氣,便回頭拉着殷息走了。
我的意思,我想筝月明白了,若是我不在意的人,又怎會關心他。
“你不喜歡他,還給他披外套。”我知道我的語氣裏有些泛酸,但我還是忍不住想問他。
“我不給他披,你不是要脫給他?我不高興。”殷息歪着頭回答我。
我倒是覺得有幾分可愛,他這樣的言語,似乎像是吃醋,他一直針對筝月,我是不是可以認為殷息其實是喜歡我的。
殷息突然停了步子,将我拽到了竹林裏,一只手攬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擡高我的下巴,迫使我同他對視。
呼吸交錯,我只覺得我此刻面紅耳赤,心跳的飛快,這段時間我一直刻意避着他,如今驟然這般近距離接觸,我确實有些慌了。
“哥哥,你在躲着我。”他的言語篤定。
“沒有啊。”我急忙否認,只盼着他能放我一馬。
“哥哥,我心悅你。”他的視線灼熱,卻不允許我躲閃。
我如今卻不知道怎麽回答他了,心裏确實是欣喜的,我卻怕是今晚的場景刺激到他了,我同筝月的談話又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只覺得自己配不上,想着措辭拒絕他:“你還小,我虛長你幾歲,向來是把你當作弟弟看待的。你剛好是情窦初開的年紀,又不怎麽愛熱鬧,說心悅我,我很歡喜,我只當你是開玩笑,下次便不許說了,外面好的人還有許多,你以後是要回家的,還要娶妻生子。”
“你想看我娶妻生子?”
不,并不想。我心裏否認,卻還是點了點頭。
“那你當初帶我回來是為了什麽?你敢說你對我沒有一點點想法?”
“我那時候看你那麽小,确實可憐……”
“那你可真是大善人。”他打斷了我的說話,語氣裏帶着一絲嘲諷的意味。
殷息吻了我,這個認知在我腦海裏炸開了,此刻還試圖撬開我的唇齒,吻技确實算不得多高超。
星眉劍目,确實長大了啊,我怔了幾秒才忍不住咬了他。
他才吃痛得松開了我。
這一下我是用了力氣的,不出所料,他應該出血了。
這是我第一次傷害他,雖然這并不是我本意。
“對不起。”我蹲在地上,不知該怎麽處理這件事,或許我不該帶他回來,好好一個孩子,養了四年,終究是被我養歪了。
“你就這麽讨厭我?”他也陪我蹲了下來,就蹲在我面前。
“你一晚上,多少?我買你一輩子,要多少?”
“你什麽意思?”他第一次說這種話,我第一次真正意義地對他發火,用盡力氣朝他扇了一巴掌,終于跌坐在了地上,想哭卻又不知為何要哭,只覺得眼睛發脹發澀:“你就這麽看我的?你知道我髒,那你湊過來幹嘛?為了羞辱我?你去找那些幹淨的。我告訴你,殷息,我誰都可以賣,唯獨不賣你。”我指着他,只覺得渾身發冷,今夜的月光确實明亮,可是沒有一絲光亮是給到我的。
殷息似乎也被我吓到了,不顧我的掙紮只是抱着我,一遍遍地說着道歉的話。
我只記得,我一遍遍地讓他滾,至于我什麽時候睡過去的,我也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