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倒v開始)
——師尊說他骨頭賤血髒。
喬兮水驚得幾乎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林泓衣在原文裏戲份不多,大多數時候都在方兮鳴的回憶殺裏出現。他是位面容清冷一板一眼刻板固執的人,舉手投足間都帶着有如寒刃般的淩冽利落。絕不拖拉,他走到哪,一股冰山似的威壓跟到哪。
仔細想想,和原主頗有幾分相似。
喬兮水知道安兮臣他娘一定是娼妓,臨死前的回憶殺不可能有假。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性——林泓衣在騙人。
他騙了整個清風門,來讓他們遠離安兮臣。
為什麽?
·
喬兮水想了一整天,也沒有想明白到底為什麽。
直到夜幕降臨,方兮鳴回來了。
二人去了他房間裏,關起門來,活像地下黨接頭說話。
這幾天實在沒什麽再值得注意的,他草草和方兮鳴交代了一下之後的一些事,告訴他一切順其自然就能順利奪冠後,就和他告了別。
方兮鳴點了點頭,道:“好,多謝你了。”
“別謝。”喬兮水道,“你之後得恨不得打死我。”
方兮鳴知道他在說安兮臣的事情,沉默了半晌,道:“這次算我欠你個人情,之後有我能幫上忙的,你盡管說就是。哪怕跟安兮臣挂鈎,我也會盡力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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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說那麽遠,我現在就想問你一件事。”喬兮水拉了把椅子坐下,一副準備聽他長篇大論的架勢,道,“林泓衣說過安兮臣父母是魔修中人,這事兒是真的?”
“對啊。”方兮鳴道,“清風門嫉惡如仇,縱使他沒安壞心思,但和魔修染上關系的人,總會惹人厭惡。”
“髒,大家都是這麽說魔修的。他們不忌諱殺人,也不忌諱魑魅魍魉。”
“怨靈厲鬼——他們覺得那東西威力巨大,可為自己所用……他們會養那東西。小心點,安兮臣也養。”
“他養的是死的。”喬兮水輕描淡寫道,“是死的骨傀儡,沒有意識,只是單純聽他的話罷了。”
“……這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方兮鳴忽的笑了,道:“這倒是。”
喬兮水聽他笑了,臉色微變,表情扭曲了些,神色複雜的打量了他半晌。
方兮鳴被他看得有些發毛,道:“怎麽了,這麽看我。”
“……沒。”
原文裏,演武篇的方兮鳴是眼裏只盯着桂冠的偏執狂。誰的話都聽不進去,滿心滿眼只有奪取第一,好讓清風門重歸仙門雲巅,再去把安兮臣的腦袋砍下來,才能平息心中怒火。
但現在,他明顯跟“偏執”屁關系都沒有,最多算個眉眼淡漠有些意氣用事的年輕掌門。
現在連這點淡漠都要沒了。
仔細想想,這男主ooc了啊!!
喬兮水表情越發扭曲,忍不住道:“我覺得,那早你和我一起見過安兮臣之後,你變化有點大……”
方兮鳴沉默半晌,愣了沒一會兒,又笑了一聲,道:“還好吧。”
“再見到他,該動手還是要動手。”方兮鳴說,“我知道這後面有隐情,但他欺師滅祖是真的,無論有什麽理由,他殺的人終究是他殺的。”
“他是有罪的,這點無法否認。”
“但是在他身後,應該有一位幕後黑手,我會把這個幕後黑手一起揪出來。該動手的時候,我不會猶豫的。清風門上百弟子被安兮臣殺死,不是一句有苦衷就能抵命的。”
“哪怕是你師兄?”
“我沒有師兄。”他說,“我師兄死了。
”
喬兮水看了他一眼,再沒說話。
方兮鳴或許沒變,只不過仇恨對象從安兮臣身上轉到了所謂的幕後黑手身上。
他要是知道所謂的幕後黑手成天站在他身後,他還要每天畢恭畢敬的叫一聲師叔,會作何感想?
喬兮水摸了摸下巴,有些不懷好意的笑了,真誠道:“很期待你抓到幕後黑手那一天。”
你就要欺師滅祖了。
他剛想到欺師滅祖四個字,突然臉上的笑容就僵了。
他想起安兮臣欺師滅祖。
接二連三的,很多話從他腦海中匆匆閃過,編制出令人渾身發麻的猜想。
池兮空說:“師尊說他骨頭賤血髒,所以大家都不願和他呆在一起啊。”
安兮臣對他道:“想多了。你在清風門這些天,可覺得有一人會心疼我?”
方兮鳴說:“他真的很厲害,總是被師尊叫去,師尊總給他很多經書……”
池兮空說:“師尊告訴我們,他每天之所以讀經文是因為體內有魔血,所以要讀經書壓制。”
安兮臣道:“——這些字沒有在殺我,而是在一步步改變我的軀殼……為了某人。”
喬兮水忽然明白了,心中大驚,拍案而起。哐當一聲,桌上茶杯都倒在桌上,茶水潑了一桌子。
方兮鳴吓了一跳,忙扶起茶杯,斥道:“你幹什麽!?”
喬兮水哪管這些,眼睛紅了一圈,破天荒的伸手過去揪住了方兮鳴的衣領,喊道:“林泓衣當年給他讀的是什麽經文!?”
“……什麽?”
“給的是什麽經文!”喬兮水氣不打一處來,喊道,“那經文絕對有鬼!他爹娘根本不是魔修!”
方兮鳴愣住了:“不是魔修!?”
喬兮水感覺跟他這豬隊友對話能把自己氣個八成死,一陣上頭,深吸一口氣,扯着嗓子吼得驚天地泣鬼神:“所以我問你當年給的是什麽經文!!”
方兮鳴雖然震驚,但好在理智尚存,忙道:“冷靜一點!這客棧隔音可沒那麽好!”
喬兮水聽他說隔音不怎麽好,怔了一下,才松開了他,但眼睛依舊紅的可怕。
他把方兮鳴衣領拽的皺皺巴巴,方兮鳴動手整理衣冠時,喬兮水心有猶豫,還是開口道出了他身世:“安兮臣爹娘跟魔修一點關系都沒有,就是□□凡胎。
他娘是瓦子裏的娼妓,意外懷了孕,但贖不了身,但又舍不得打掉,纏了老鸨好久,求她應允自己生下孩子。
好在他娘姿色絕佳,技術也好,有大半客人都喜愛她。她又想方設法以死相逼,也鬧了絕食,老鸨無法,又不想失了搖錢樹,她才終于得了允許生下了安兮臣。”
“他娘知道誰是他親爹,那是個大商戶。但是大商戶除了她,還養了不少女人,家裏妻妾也成群,他娘始終放不下面子去求商戶把自己贖走,自尊心不允許。于是,她就讓孩子随她姓安。她又厭惡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許久,就叫他安昭了。”
“那名字不是我瞎起的。”喬兮水深呼吸一口氣,道,“是他親娘給他起的。”
“一個瓦子裏的娼妓,一個滿身風流債的大商戶,這兩者,哪個會和魔修有關系?”
方兮鳴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接話,便轉移話題道:“這和經文有什麽關系?”
“林泓衣特意解釋那個經文,恐怕就是在其中下了手腳,在此地無銀三百兩。”
……再加上安兮臣身上時隐時現的那些詭異文字。
這件事喬兮水暫時還不想說。
方兮鳴沉默了,思忖半晌,道:“我相信不了你。”
喬兮水冷靜下來後,大半猜到就會是這樣了。
“我師尊是
前掌門,要我相信他對自己的弟子動手腳,簡直天方夜譚。”
“我知道。”喬兮水雖心裏有數,但聽到時仍舊心裏不是滋味,又想到安兮臣,忍不住話中帶刺道,“你若非要維護你師尊的話,大可想一想,是什麽非逼的安兮臣非瘋不可。”
他說罷,道了句告辭後,轉身離去。
外頭天色已黑,街上燈火通明。喬兮水直接走回客棧,上了樓,連燭火也不點,坐到了床上。
他大概理清了思緒。
安兮臣是閉關一天有餘之後突然不見了蹤影,過了四天後,拎着掌門林泓衣的首級回來的。
若說林泓衣什麽也沒幹,那絕對不可能。
況且他身上的咒文也着實令人在意。他原先以為那東西是曲岐相強加給他的,但安兮臣如此痛恨林泓衣,也可能是林泓衣加的。
經文可能就是施加咒文所用。按他二人的說法,安兮臣大概是從入門開始就在讀經文。
若真是如喬兮水所想,安兮臣就是在一步步咒自己,一步步把自己朝深淵裏推。
但沒有人信他。因為林泓衣是清風門的掌門,仙風道骨兩袖清風,高風亮節德高望重。
他怎麽可能做迫害弟子這樣的事情,都是你髒。
喬兮水呼吸有些抖。
如此推算下來,曲岐相和林泓衣就是一夥的……他殺了林泓衣,沒躲過曲岐相!
他為什麽會欺師滅祖?
歸根結底,只是因為不想死!
忽然周圍亮了起來,喬兮水被打斷了思考,猛地擡起頭來,見安兮臣點燃了桌上紅燭。
不知什麽時候安兮臣進來的。他滿身是血,不知道今天去幹了什麽,平常的那件暗色外袍也沒披着。
安兮臣恹恹的擡起眼,依舊是那副慵懶模樣,笑了,啞聲道:“幹什麽呢,蠟燭也不點。”
他說這話時,恍然與夢裏的白衣少年重合了。
那少年身上仙鶴流雲,對他說:“你救救我。”
喬兮水喉結微動,一句沙啞話語從口中輕聲滑出:“……我救。”
安兮臣聽見他說話,但又沒聽清,道:“你說什麽?”
他話音未落,就見喬兮水忽然站起來,朝着自己就撲了過來。
安兮臣始料未及,被撲了個猝不及防,向後踉跄了好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不禁罵了句:“你有病?!”
“別動。”
喬兮水聲音發抖,抱着他的力度又緊了幾分,仿佛怕他就此消散一般。
“別動……安兮臣。”他說,“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