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戰!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日頭漸漸偏西。因奔波而疲累的将士們得到了不錯的休息,精神恢複後,幾方将士就開始了親切的溝通。不到一個時辰,六百名士兵便親密的不分你我,各個以兄弟相稱,很是和_諧。留在谷場的方家兄弟對這樣的場面自然是樂見其成的,幾人也不管他們,湊在一堆聊起了這些年的見聞。
方忠本就沒有倦意,只休息了片刻就上了城牆。在城牆上巡邏的都是他以前的老朋友,多年後再次重逢,對方仍舊熟稔的喊他一聲二爺,絲毫沒有生疏和隔閡。久未聽到這樣的稱呼的方忠當即熱淚盈眶,但他也明白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只能壓抑住激動的心情,走到任柳江身邊,緊盯着城下的西夏士兵。
杭明武和任柳江并排站着,兩人一言不發,氣氛尴尬而詭異。杭明武心中仍舊憋着一股氣,而任柳江是不知道該跟這個兄弟說什麽好。方忠的出現可算是打破了兩人尴尬的氣氛,任柳江松了一口氣,淺笑着跟方忠打了聲招呼。
“我大哥,不在了吧。”方忠躊躇半晌,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你看出來了。”任柳江并不驚訝方忠會這麽問,對方雖然急躁,但也是個心思缜密的人,會發現這件事也是理所應當的。
“我又不傻。”方忠嗤笑一聲,“這樣的場面,老大若還在,怎麽可能不摻和一腳。再加上小澈閉口不談,我又怎麽能看不出來呢。”
“那家夥走的早,當真是一了百了,就是可憐了中元那孩子,小小年紀的,替他那個不靠譜的爹幹了這麽多事。”
“那孩子,行嗎?”方忠還是不太相信少年有領兵作戰的能力,但又不好把話說的太絕。就如同方中元無法對他生起太多的親情一樣,他對這個多出來的小侄兒也沒有太多的感情,也因此他能更加理智的看待這個少年,不帶有絲毫的偏頗。
“莫要小瞧了他,他天生是吃這碗飯的人。”開口的卻不是任柳江,而是一直在旁邊當背景板的杭明武。這幾日裏,他見到了少年排兵時的有條不紊,迎戰時的臨危不懼,不管局勢如何變幻,少年總能按着自己的節奏一步一步的進行下去,分毫不亂,再加上他将僅有的一些退敵工具發揮的恰到好處,在己方不利的情況下還能一點點蠶食敵方的軍力,完全足以看出方中元的軍事能力。他這麽說,不是出于對于自己愛人的維護,而是真真正正的對這個少年老成的孩子的贊許和認可。
“王爺。”方忠驚訝于杭明武對少年的高評價,有些想不出這個孩子有什麽能力能讓這位王爺對他刮目相看。他扭頭看向任柳江,卻發現這位爺也是這個意思。
“這孩子長得最像映陽,”任柳江口中的映陽是方信的妻子映陽公主,“但內裏卻完完全全是方信的翻版。他是方信一手帶出的孩子,也是最像方信的人。你不用懷疑他的能力,他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失望。”
城外,西夏人有了動作。剩餘的六百西夏士兵再次集結起來,一步步的向青山村進發。初來時站在前方的長矛兵和gong箭手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長刀兵孤單單的排成一個方陣,簇擁着八皇子向前進攻。在狹窄的山谷地界,西夏士兵就像是一條被砍掉一節的蚯蚓,慢慢的笨拙的向這邊拱動,試圖再次挑戰面前的虎狼。
“将軍。”這次登上城樓的是袁傑,他手裏還拿着一杆旗。如果仔細觀察,他們就能發現袁傑渾身上下都在顫抖。此刻,這個年輕的中郎将非常的激動,而令他如此激動難以自持的緣由,就是他手中的那面旗幟。“方……方村長請您把這面旗幟挂起來。”
方忠略帶疑惑的看了眼袁傑,似乎想從他的表情裏看出城下的那個少年在弄什麽幺蛾子。他接過青年手中的那杆旗,很是無所謂的抖開。但在那面旗幟展開在他眼前的那一刻,他也變得激動,整座城牆上所有的将士都開始激動!這面旗幟是他們此生的信仰,是激勵着他們保家衛國的信念!
那是個雙面戰旗,黑底白字,一面印着一個行書的方字,另一面則是一個楷書的蒼字。這是方信所帶領的方家軍的軍旗,被方信親手塵封于地室二十載,此番終于重見天日。
被鮮血浸染過的旗幟豎立在青山村的城牆上,來自方家軍的信念再次在戰場上燃燒。那面旗幟是蠻夷的噩夢,是他們永遠無法打垮的圍牆。西夏士兵不可置信的看向那面軍旗,曾經被打壓被血洗的噩夢又再度來襲。本就沒有鬥志的西夏人這下徹底軟了腿腳,就連一開始傲氣滿滿的西夏八皇子在這面旗幟面前也變成了一直不敢說話的鹌鹑。
“保家衛國!萬衆一心!惟明忠義!群山可憾!赴湯蹈火!莫敢遲留!驅殺蠻夷!保我山河!”
“開城門!”
城牆內,方家兄弟率領兩代方家軍嚴陣以待,口中高呼軍歌,士氣凜然;城牆上,方忠老淚縱橫,袁傑激動地難以自持,杭明武任柳江手握武器,凝神緊盯城外敵軍;城牆外,西夏士兵慌張的看着面前緩緩開啓的城門,滿目驚恐。
三天前,這道城門是他們誓要攻克的對象,是他們升官發財的捷徑,三天後,這道城牆是他們的噩夢,是結束他們弱小生命的招魂幡。
城門內,沉睡多年的方家軍軍魂終于蘇醒,将士們噴薄而出的鬥志盤桓在青山村上空,與天邊的紅霞相應,血紅成一片海洋。方家四位兄長分列兩旁,成ding角之勢,五百将士整齊的排列在他們身後,緊握武器,蠢蠢欲動。方中元站在兄長中央,身着銀色軟甲,頭戴同色鐵盔,手握金色蛟龍□□,一雙鳳目微眯,宛如妖異羅剎。他口中喊着號令,率領着五百将士緩緩前行,漫步走出城牆。城牆外,有個上了年紀的西夏士兵緊盯着方中元的身影,兩目圓睜,口中不停呢喃着,仿佛見了鬼一般。
二十多年前,他不過是個剛入伍的小兵,初登沙場,遇上的就是有殺神之稱的耀國将軍方信。那一戰,與他同隊的兄弟全部喪命,他也是僥幸從閻王爺手中搶回了一條小命。也是那一戰,讓方信将軍傲然獨立的身影,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腦海裏,成了他一生的敬仰和噩夢。
二十年前的方信,二十年後的方中元,他們兩人長相不甚相似,但魂魄是一樣的。
城牆上,方忠涕不成聲。他是個身經百戰的将軍,卻第一次在戰場上如此失态。他對這個小侄子本無太大的好感,甚至于覺得他高傲而又目中無人。如不是方中元幾乎和映陽公主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他當真不願意承認這個孩子的身份。但在這一刻,他認了,他可以毫不猶豫的說這個少年是他那個英勇神武的大哥的兒子。看着少年纖瘦ting拔的身軀,他仿佛看見了那個爽朗英武的将軍,那個對待弟妹親和友善的大哥,那個縱橫沙場血染xiong膛不皺眉的朝廷棟梁。就像任柳江說的,這個孩子和他的兄長最為相似,這份相似,不是相貌,而是內心。
城牆上守衛的人多少都是受過方信教導或是和方信共過事的人,此時此刻,他們的表現和方忠無何差別,唯獨杭明武鎮靜如常。他将身後背着的大gong拿到手上,做好随時射箭的準備。激動,糾結,悲傷,那些萦繞在他心頭的思緒都被他趕到一旁,他只記得,城下有他的愛人,有他的同僚,他們将後背交給他,他就必須做他們堅實的後盾。
“你不用太擔心。”身後,任柳江說道。這人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平靜的宛若一潭死水,似乎沒有什麽能夠激起波瀾,“即便不相信中元,你也要相信明宇他們的能力啊。”
“我相信中元。”杭明武緊盯着城下,頭也不回的答道,“我只是想和他并肩作戰罷了。”
“年輕人啊。”任柳江輕笑着感嘆一句,搖着頭離開了。
城下,敵我雙方此刻相距不過百米。方家軍将領殺氣沖天,而西夏士兵則是一副戰戰巍巍的窩囊樣,沒有絲毫的鬥志。西夏八皇子此刻急的是滿臉大汗,但左思右想也找不到可以與面前的精英軍相較的法子。他招呼了兩個士兵,讓他們抓緊回西夏報信,而他自己則是硬着頭皮坐在馬上,哆哆嗦嗦的看着不遠處的方家軍,半天喊不出一個號令。
城牆上,戰鼓被敲響。鼓聲铿锵,将士們鬥志昂揚!方中元雙唇微啓,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猛然揮起手中的蛟龍□□,口中大喝。
“殺!”
随着這一聲號令,方家兄弟們一馬當先沖向西夏士兵,五百将士緊随其後,在身後卷起一道道煙塵。西夏士兵雖說怯懦窩囊,但大敵當前沒有不戰之理。饒是西夏八皇子再怎麽不情願,仍是高喊着讓手下士兵前去送命。一時間,城外硝煙四起,雙方厮殺不已。實力雄厚的耀國精英兵自不是西夏的殘兵餘将可以戰勝的,只見得耀國士兵們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戰的那叫一個痛快,直殺得西夏人毫無還手之力。領頭的方家兄弟們,那更是所向披靡戰無不勝。方言澈幼時曾和方明宇一同練武,兩人感情不錯,默契度很高,如今雖二十年未見,但兄弟之間的默契仍在。兩人背靠背聯手殺敵,一長刀一雙锏,刀光劍影之間,将近身的西夏士兵全部砍殺殆盡。兄弟二人興奮不已,若不是時機不對,恐怕要仰天大笑以表激動之情。再看方元啓方元央二人,兩人是雙生子,論默契無人能敵。二人并沒有貼身作戰,而是相隔幾米,卻又能做到互相幫扶,互相守衛。他們不約而同的将自己的後背交給了兄弟去守護,兩人砍殺面前敵人之餘還能很自然的除掉對方背後的敵人。雙方默契的配合愣是讓兩人相隔的那段距離成了激_烈戰場上的一個真空帶,沒有人敢上前送死,也沒有人能在那段距離中傷到兩人中的任何一個。
無論是感情深厚的方言澈方明宇還是默契的雙生兄弟,他們的從容和英勇都是在戰場上一點一點磨練出來的。這些三十多歲的青年人都是沙場老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讓城牆上的長輩們心安。而反之,一直蜷居在青山村,很少出門的方中元就讓他們格外擔心了。雖說征戰是方家人骨子裏帶着的特性,但方中元到底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年,他的老成他的聰慧在真正的血戰中毫無用處,饒是他再像他的父親,他也不過是個戰場菜鳥。戰争的殘酷只有身臨其境才能體會,城牆上的長輩們無不為他捏着一把汗。
而事實往往跟人們臆想的不一樣。老成的少年即便在風雲翻湧的戰場上也是一副鎮靜自若的樣子。他板着一張臉,手中的□□揮刺不停,招無虛發。他的動作靈活而又能變通,一看就知此人是個武學高手,金色的□□在他的手上仿佛是閻羅的判官筆,一揮一收之間收割着西夏人的生命。少年不像幾位兄長那般專注于拼殺,他在殺敵的同時還在不停的指揮着分散開的五百精英将士。西夏人的攻擊毫無章法可言,但是己方士兵卻要在亂中取整,不被讓西夏人帶跑了。如若耀國士兵也散亂一團,雖不會對結果造成太大的影響,但很可能在成不必要的傷亡。眼看着将士們在方中元的指揮下聚集成小隊,背靠背共同禦敵。集散成小隊的将士們活動起來更加靈活,被敵方擊傷的可能性也大大降低,被圍在中央的士兵都是□□手,時不時放冷槍打殺一下試圖偷襲的西夏人,組團虐起人來格外輕松。
很快,西夏士兵就少了三分之一,有不少西夏人顯出了疲态,甚至還有放棄抵抗的意思。仍舊負隅反抗的是西夏八皇子的親衛士兵,這幫士兵将近百人,武功高強。他們把西夏八皇子圍在中間,不管其他将士的死活,只專心護住自己的主子,很是無情。這百人的攻擊力比那些烏合之衆要好上太多,而且鬥志昂揚,生命力頑強,很不好對付。精英兵一時間拿他們沒什麽辦法,只能奮勇殺敵,卻收效甚微。
方家幾位兄長在不停的厮殺,但他們四人的能力有限,面對百人的攻擊總是有些力不從心。場面一時僵持住,西夏人進退不能,方家軍殺敵的速度有所減慢。方中元緊皺眉頭,一邊揮舞□□一邊凝神沉思。這樣下去總不是個辦法,己方士兵雖然戰意凜然但架不住幾天沒有好好休息過,很容易疲累,這樣被西夏人拖着時間一長容易滋生事端。現在西夏人絕無翻盤的可能,此戰必勝已是共識。但方中元并不滿意與此,他想要的,是絕不放虎歸山。
他要取西夏八皇子性命!
敵我雙方相持不下,誰也不會手軟。方家軍将西夏人團團圍住,□□短劍齊齊登場,卻殺不到西夏八皇子的身前。八皇子的親衛此時是舍了性命在戰鬥,他們唯一的目的,就是守護着八皇子,讓他成功回國。
方中元突然收手,從最前方的戰圈中退了出來,他将□□背到身後,左手探入腰間,mo索出別在腰間的長刀。此時,他隐藏在戰圈的最外圍,依靠着周圍士兵的掩護,默默地計算着他與西夏八皇子的距離。
“他要幹什麽!”城牆上,杭明武最先發現少年的異樣動作。他惶恐而又焦急的看着少年的身影,心中忐忑不安,卻又無能為力。
“中元!”任柳江緊皺眉頭沖着城外大喝,可是戰場喧嚣,他的聲音無法傳到方中元的耳中。
計算好一切的方中元默默提氣,順着身旁人的動作後退兩步,來到了戰圈的最外圍。猛地,他後腳一蹬,整個人騰空而起,沖着八皇子的方向沖去。在即将沖進西夏親衛的戰圈時,他腳下借力,踩着一名将領的肩膀向上一躍,直接躲過了發現他企圖的西夏親衛軍的一番攻擊。成功進_入西夏戰圈的方中元右手一松一擰,将背在身後的□□翻轉過來,手握槍尾,直接向前刺出。正所謂人未到槍先至,方中元人還沒有接近西夏八皇子,他手中的□□已然紮入對方肩膀。少年這一系列動作在一瞬間完成,西夏八皇子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肩膀上就受了傷。方中元借着八皇子慌神的功夫,操縱□□刺_入此人铠甲上綁系披風的鐵環,一個巧勁将人扯向自己。鐵環細小,方中元此番動作并沒有将八皇子扯動太遠。在旁人看來,少年無疑是做了一番無用功,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配合着輕功,八皇子這小小的一步正是将其推入鬼門關的最後一擊。
方中元将□□挂在八皇子的铠甲上,自己則虛握着槍杆一路滑飛而來。他的手從槍尾轉至槍頭,一扯一欄之間,他已飛身至八皇子身後,右手握搶橫亘在八皇子的脖頸上。方中元鉗制住蠻夷頭領,弄得西夏親衛措手不及。而留機會給對手從不是方中元的作風,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左手抽出長刀,向前一抹,成功取下八皇子的首級。
方中元這一番動作眨眼間就已完成,他扔下八皇子的屍首,雙腳一踩身_下馬匹,一個後空翻落回自家領地。那邊,西夏親衛隊還沒接受自己的主子已經命喪黃泉的事實,這邊,落了地的方中元率領着方家軍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攻擊。
“西夏八皇子已死!對方已群龍無首!趁現在!殺!”
趁你病,要你命。縱使方家軍衆人再怎麽驚訝于方中元這番作為,此時此刻他們也沒心情去計較了。鬥志昂揚的軍人們趁着對手晃神的功夫重新殺上前去,所到之處片甲不留。而西夏方面則是混亂不堪。首領已死,絕大部分親衛隊的士兵都喪失了最後的鬥志,命喪方家軍之手,少有幾人心有死志,妄圖與方家軍魚死網破,奈何雙拳難敵四手,很快被圍攻致死。
待到方言澈将最後一名親衛兵殺死,這場守衛戰,終于徹徹底底的結束了。
解決掉不帶一百毫無鬥志的親衛兵,方家軍用了不到一刻的時間;整場戰役結束,方家軍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守住城門,方家軍用了兩天時間;為了這一場戰役,為了守護住這片土地,方家軍父子兩代人,總共用了二十年!
直到今日,硝煙四散,方家軍,蒼牙兵,青山村村民的付出,終于有了回報。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總算把文趕完了。。。
累死。。。
這一章是我最喜歡的一章惹。。。
當初構思的時候最先想的也是這一塊。。。
我發現我但凡些古風文總少不了打打殺殺啊。。。
腫麽破。。。。
不造為什麽。。。剛放到存稿箱就被鎖惹。。。。
多麽純潔的一章啊。。。
我招誰了。。。
不開心。。。
總之這一章盡全力惹!!!!!
歡迎大家來看啊!!!揮手絹~~~
今天有人來評論了!!!捏哈哈!!!
我造我這篇文瑕疵很多。。。我會努力噠!
争取下一篇少點對話啥的。。。。。
愛你們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