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來者何人！

第6章 秋收時忙（上）

秋收，對任何一個農民來說，都是大事。

這幾天青山村的村民正在搶收糧食，全村上下忙的不可開交，就連方家小妹都跑去谷場上幫忙去了，猶可見這幾日的忙碌程度。杭明武主仆在山上住了有四五日了，兩人是一天三頓飯，閑來無事山裏轉，用游手好閑這四個字可以很好的形容兩人的做派。說實話，村民們對他倆的印象簡直要掉到底了。要知道，跟他們一塊上山的兩個書生這幾天都知道幫着去谷場曬谷子去地頭上送飯送水，可這兩位大爺呢，除了知道吃，還知道啥。

村民們的意見，杭大爺也是有所耳聞的，但人家并不準備改。本來嘛，他就是以一個富家公子哥的身份上山來的，那他的行為做派自然要對得起這個稱呼，再者，你讓他殺個人啥的，那是小意思，你讓他幹農活，那還不如讓他在一邊游手好閑呢。

杭大爺這幾天在山上村裏轉悠也不是毫無收獲，最起碼他終于摸清了西夏人可能進攻的道路。但是，關于青山村村民的大事小情他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搞到，畢竟這裏沒幾個人待見他不是。幾天下來，他也只弄清了村裏村民的大體組成年齡和性別，還有青山村具體的地形，別的他是一無所知。說真的，傳言有時候還是可信的。這是杭明武現在唯一的感慨。

青山村真的是一個二十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大老爺們都沒有。村裏的壯勞力是一幫平均年齡四十歲的老大爺，後繼力量是以方中元為首的十五六歲的臭小子，零星有幾個十七八歲的，甚至于，像方中元這個年齡的少年人都少，村裏比較多的是像方雅淑這樣的小孩子。還有，傳言說青山村這塊地界從前是土匪窩，村民們住的房子也都是土匪們留下的。這房子的新舊恕杭明武眼拙看不出來，這匪寨前身的名頭倒是可以确定下來。村子的四周有青磚圍牆和尖木栅欄，村口還有山谷口處建有高聳的木質塔樓，特別方便遠眺。別說，這麽一看還真有那麽幾分山賊窩點的意思。

這到底是個多麽任性的村子啊。杭明武一邊感嘆着一邊繼續在村子裏晃悠。

杭大爺可以無視村民，但是侍衛茂春可不敢。茂春是個實誠又勤快的人，說白了就是個勞碌命，從小三觀正的很，尊老愛幼勤勞刻苦的八字名言那是刻進他骨子裏的。這幾天他整日裏跟在自家主子後面瞎混，瞪眼看着一幫大爺大媽還有一群十二三歲的小孩子在田間地頭揮汗如雨，別提有多難受了。他倒是想去幫忙，可自家主子不讓。沒辦法，茂春膩歪了幾天，終于耐不住，背着杭明武找方中元聊了幾句。第二天，他就成功擺脫了杭大爺，跟着小村長一起收糧食去了。

哼！主子诶，您是命中注定的妻管嚴哦！

诶？我剛才是不是說了什麽不得了的話了？

茂春在地裏忙活了一上午，渾身上下那叫一個舒坦，就連中午吃飯都多吃了一碗。反觀村裏的一衆大爺大媽，那對茂春的印象是蹭蹭的往上竄，沒等到下晌收工呢，茂春就認了好幾個幹爹幹娘，喜得小夥子嘿嘿傻樂半天，看的村裏的嬸娘們又是一陣的喜歡。

“還不到一天呢，你們這就把我的侍從給勾搭走了，小子，你不覺得得給我點補償嗎。”田邊，杭明武搖晃着手裏的折扇說道。

“怎麽能用勾搭呢。”方中元撇着嘴反駁道，“茂春哥機靈又勤快，招人喜歡是很正常的事情。村裏的嬸娘們也不過是母愛泛濫了，看着他覺得稀罕，哪有你說的那麽難聽啊。大叔！”

“我可不管這些，你們村的人把我的侍從弄跑了，我身邊沒人伺候，你說怎麽辦吧。”

“你自己沒長手？還非得叫茂春哥伺候着？”方中元很是鄙夷的看着他身旁的高大男人，嫌棄的意味都快從眼睛中溢出來了。

“這你不用管，我就願意讓茂春伺候着。”杭明武嗆聲道。他這幾天最喜歡幹的事就是和方中元鬥嘴，尤其喜歡看少年被他逗得張牙舞爪的樣子。少年生的好看，跟人鬥嘴時眉眼格外的靈動。杭明武看着身旁的少年，第一次感覺到什麽叫心動。

杭明武有斷袖之癖，這在京城中并不是什麽秘密，有人不恥于此，但礙于他的身份還有那顯赫的戰功，都不敢跟他作對。當今聖上曾經建議他娶個王妃，或是在世家子弟中挑一個看的上的男人作伴，也不至于太過孤單。只不過這位爺在感情方面格外的純潔以及認真，非真愛不要，就連皇上也拿他沒辦法。

可誰都沒想到，第一個讓這位大爺動了心的，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

“主子，小村長。”茂春好不容易從一衆嬸娘身邊脫了身，三步兩步竄到杭明武這邊。他這一天幹活幹的爽快，此刻說話都帶笑的，整個人看着都陽光了不少。

“很開心？”杭明武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愣是把茂春吓得一哆嗦。

“還……還成。”茂春支支吾吾的說着，不知道自家爺哪根筋又搭錯了。

“那你以後也就別跟着我了，就留在這裏呗。我看你混的挺好的，比跟在我身邊的時候強多了。”

茂春這時候要是在聽不出來自家爺是生氣了那他就是個傻子，可問題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惹到這位大爺了。明明他們來這兒的目的就是要了解觀察青山村，他跟着自家爺逛蕩了幾天什麽消息都沒弄着，在這兒忙活了一上午，東家西家的事就知道了不少。他這麽盡職盡責的工作自家爺還生氣，真是冤枉啊。

“茂春哥，不用管他。”方中元扯扯茂春的衣角，說道，“今天一天真是謝謝你了。有你在這幫忙，這收糧的速度都快了不少，再有兩天就能全幹完了。今天回去我讓春姨給你做兩個好菜，你也好好歇歇。”

“小村長你太客氣了。我這人就是個幹活的命，越忙活我越開心。”茂春一邊說着一邊用餘光看自家爺的臉色，果不其然發現杭明武的臉都快趕上鍋底那麽黑了，當下在心裏淚流滿面。感情這是看見自己和小村長關系好所以不爽？真是冤枉，他只是把人家當弟弟看啊，不是每個人都那麽禽獸啊！

“對了，小村長，我這一聊天才知道，咱們村裏的大爺嬸娘的可都是多才多藝啊，當真是會什麽的都有。”為了轉移杭明武的注意力，茂春趕忙将話頭往青山村的村民身上帶，“張大爺會做陷阱機關，李叔賬算得特別好，王嬸好像會耍刀，劉五叔還會些拳腳功夫。這麽算下來，這村裏的能人當真很多啊。”

“是啊，”方中元很幹脆的應道，“雖說都不是啥大本事，但在這大山裏邊生存，這些東西可是很有用的。張伯陷阱做的特別巧妙，每到秋天他就去山上挖陷阱，能逮住不少野物呢，最厲害的一次是弄傷了一只老虎。李叔以前當過賬房，村裏的大帳小財的都是他管。王嬸娘家裏是殺豬的，那套刀法還是祖傳的嘞，殺豬特別利落。五叔從前在武館幹過，拳腳功夫是不錯，不過在這兒也沒啥用武之地，也就是收拾他兒子的時候能見着他使上一回。”

“這麽兇殘。”茂春聽了這話渾身一哆嗦。

“還好吧。”方中元聳聳肩，很無所謂的說道。

“中元。”杭明武正想開口說點什麽，就被一個甜美的女聲打斷了。三人沖着聲音來源看去，只見一個十七八歲貌美如花的姑娘正向他們走過來。那姑娘穿着一身麻布衣褲，手裏挎着一個竹簍，隐約可以看見裏面的茶壺和糕點。姑娘長得很漂亮，雖算不上國色天香，但也是小家碧玉惹人憐愛，而且，她不像一般女子那樣嬌柔，步履綿綿，反倒有一股子英氣，讓人看着就覺得精神。

“悠揚姐。”方中元乖乖的應了一聲。這姑娘是隔壁春姨的小女兒劉悠揚，倆人從小一起長大，關系很好。

“都忙活完了？我給你們送點茶水和點心過來，你們先吃着墊一墊。谷場那邊也忙得差不多了，雅淑跟着我娘回我家了，今天就讓她住我家吧。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我回家給你做。你這幾天也忙活壞了，可得好好補補，別再耽誤了長身體。”

“姐，我沒事，一點都不累。你回去跟春姨說一聲，晚上做兩個好菜，我帶人過去。茂春哥今天可幫了咱們不少忙，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是嗎。”劉悠揚笑着看了茂春一眼，很客氣的沖着茂春點點頭。而茂春自打劉悠揚出現在他的視線裏的時候就成了一副呆呆的樣子，此刻見到姑娘看向他，嘿嘿的傻樂起來。那樣子讓杭明武恨不得把他的臉摁倒地裏去，倒是劉悠揚見到茂春這副憨憨的模樣，捂着嘴笑了起來。

“行了，中元，姐知道了。”劉悠揚将手裏的籃子交到方中元手上，又摸了摸少年的頭，捂着嘴笑着離開了。

“茂春哥？茂春哥？”等到劉悠揚走的沒影了，茂春還是那麽一副傻樣子，方中元無奈之下拽了他幾把，高聲喚到。

“主子。”茂春回過神來，一本正經的看向杭明武，“您剛才既然說了以後不用我跟着您，那屬下也就不煩您了。屬下決定在這兒安家落戶了，嘿嘿。”

“你說什麽？”杭明武表示他沒聽清。

“嘿嘿。嘿嘿。”茂春傻笑兩聲，說，“我戀愛了！我對剛才那個姑娘一見鐘情了！我要娶她！”

“別做夢了！”杭明武忍無可忍一扇子抽在茂春頭上，“青山村的姑娘可都是有主的，你就別想了。”

“诶，等等。”方中元趕忙插話，“這位确實沒主。茂春哥，你要追求悠揚姐？我支持你！悠揚姐可是個好姑娘，你要是追到手了可要好好珍惜啊。”

“一定一定。”茂春傻笑着應道。

“茂春哥，反正現在也沒啥事了，你先回去收拾收拾，晚上我帶你去悠揚姐家吃飯。”

“好嘞！”茂春聽了這話，樂呵呵的扛着鋤頭走了，絲毫沒有意識到他把他的頂頭上司給忘了。

“我說，臭小子，合着你昨天匡我呢。你不說村裏的姑娘都有主了嗎，這個算怎麽回事？還一上來就把我的侍從的魂給勾走了。你故意的吧！”杭明武咬牙切齒道。

“村裏的姑娘确實都有主了，悠揚姐是個例外罷了。”方中元聳聳肩，表示他并沒有騙他，“村裏的姑娘要是嫁給同村的漢子，成親之後都得跟着他家男人下山生活。春姨舍不得悠揚姐離家太遠，就幹脆沒給她定人家，也打算着讓悠揚姐自己相看。現在村裏的姑娘大都像我妹妹那麽大，年紀大一點的都嫁出去了，悠揚姐算是個例外。”

“你妹妹？”

“我妹妹許給秋姨家的小兒子了，是娃娃親，倆人感情也不錯。現在他跟着我大哥打工去了，等過幾年雅淑長大了再回來娶她。”

“這樣啊。”杭明武搖着扇子不說話。

“你也別在這兒呆着了，”方中元說道，“你也先回去吧，這麽大個子杵在這兒，礙事兒。”

“哦。”杭明武聞言摸摸鼻子，也沒反駁，灰溜溜的走了。他需要回去和茂春好好讨論一下他今天得到的信息，還有他看上人家姑娘的事兒。

“中元，沒問題嗎？”眼瞅着杭明武走遠了，在地裏幹活的一衆大爺圍上來擔心的問，他們對這兩個外來人一直保持着觀望和警惕的态度，今天和茂春那般相處有一部分還是因為方中元的示意。他們都是大老粗，不懂得少年心中的彎彎繞繞，但是本能的，他們對這兩個人是排斥和不歡迎的。

“能有什麽問題。”方中元笑笑，“又不是敵人，沒什麽大不了的。他們以後會是很好的夥伴。各位叔伯也不用太拘束，該怎麽過還怎麽過。咱們又不怕被人發現，擔心什麽。再說了，他們來的也挺是時候的。那邊，最近可不大太平哦。”

“沒問題就好。”村民們松了口氣，紛紛回地裏幹活去了。他們相信方中元的判斷，也相信這個孩子的能力。既然方中元說沒問題，那他們就放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人看啊。。。果真是我寫的不好啊。。。。

╮(╯▽╰)╭

還是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