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來者何人！

第2章 來者何人！（上）

說起來，望遠縣總共有兩處地方可以租賃車馬，一處是位于城東南的車馬行，另一處是靠近北城門的大車店。這車馬行出租的是馬車，來這裏租車的也都是些個富裕人家。而大車店主要是給來往農戶貧戶提供牛車板車一類，順帶還有茶水住宿的服務。像白作禹和彥河這樣手無縛雞之力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兜裏又沒幾個閑錢的窮秀才，想要上山尋人，就只能到大車店租上一倆板車，再請個趕車師傅将他倆送上山了。兩人昨天是這樣尋思的，今兒個也是這樣做的。他們一大早揣着包袱趕到大車店，跟店老板說清楚來意，誰曾想，吃了個大大的閉門羹。

“青山村？”店老板眯着眼尋思了一下，很是堅決的搖搖頭，“不去！咱這店裏的趕車師傅沒人去過青山村，根本沒法子帶你們過去。”

“這……”彥白兩人面面相觑，誰都沒想到會是這麽個結果。兩人前天夜裏算好了各種事情，卻偏偏沒料到青山村太過偏遠以至于車馬不通的問題。白作禹聽了店老板的話，臉一下皺起來，也沒了一早上出門興致勃勃的精神頭。

“掌櫃的，這店裏就真沒人去過那嗎？現在住在店裏的客人有沒有去過青山村的，您知道嗎？”相比于白作禹的情緒變化，彥河此刻還是很理智的，他細細的向店老板詢問，妄圖找到旁的法子可以将兩人捎帶過去。

“別說我們店裏了，你就是去城南的車馬行，估計也不接這活。”店老板也是無奈，他還是第一次遇到要租車去青山村的人呢，“那麽偏僻的地方，平時誰沒事往那邊跑啊。青山村的人下山都是自己趕車的，偶爾幾次有那邊的村民在我這兒過夜，可每次來的人都不一樣，這我也認不出來啊。你們倆要是不着急就在這坐回，等會客人都起來了我給你倆問問，看有沒有人能捎帶一程的。”

“謝謝掌櫃的了。”彥河見事情好算有了解決方法，心裏也是一陣輕松。他謝過店老板，拽着白作禹找了張桌子坐下，靜等着店老板的消息。

“你也別急。”發小大起大落咋咋呼呼的性子彥河是一清二楚，他倒了杯粗茶塞在對方手裏，讓他喝着順順氣，“雖說可能沒辦法直接到青山村，但有人能稍咱們一程也是好事。你也別不高興了，喝點茶精神精神，今天恐怕要勞累一番了。”

“沒不高興。”白作禹聽話的端起茶杯喝水，嘴裏還嘟囔的說着話，“要是沒有你我今天該怎麽辦。”

彥河笑笑不說什麽。白作禹越是這麽想，他越是高興，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将這個人綁在身邊，永不離去。

“我說，兩個後生，你們倆要去青山村啊？”開口的是隔壁桌剛吃完飯的一個大爺。這人打兩人進店的時候就一直在吃，燒餅油條包子攏共吃了一籮筐，這會子可算是吃飽喝足了，“你們倆要上青山村幹啥去啊。”

“哦，是這樣。我們兩人的老師前段時間去青山村定居去了，我們不放心，想去看看老師。”白作禹規規矩矩的答道。

“定居？老師？你們倆的老師是不是叫劉仁。”大爺琢麽了半晌，這樣問道。

“诶，大爺您怎麽知道。”聽見對方叫出自己老師的名字，彥白兩人全都提起了精神。看這樣子，這老大爺可能認識自家先生。

“怎麽知道啊。”大爺慢吞吞的換了個姿勢，從腰間抽出一管旱煙點上了嘬着，就是不接着往下說，記得白作禹抓耳撓腮的，“小後生你的脾氣不行啊，這才多一會就急成這樣，看看你朋友，那養氣功夫真不錯。”

“大爺您就別賣關子了好不好，我這人是個急脾氣，等不得。”

“行行行，大爺不賣關子了。我們倆是本家，一個族的族兄弟。你大爺我排行老五，村裏人管我叫劉老五，你們老師排行老七，不過人家是讀書人，有大名，不用老七老五的喊。”

“大爺，您是青山村的人啊。”聽了這話，兩人是沒什麽不明白的了，感情剛才他倆讓店老板幫忙找的能捎帶他倆一程的人就擱大堂裏面呢，“您方便帶我們一程不。我倆想去村子裏看看老師。”

“沒啥不方便的。”劉老五磕磕煙袋，漫不經心的說道，“你倆是老七的學生，那也就是我的晚輩，帶你倆上山也是應該的。不過就是得委屈你們跟一堆雜貨坐一起了。”

“不委屈不委屈。”兩人聽了這話趕忙說道，乖乖的跟在劉老五身後等着出發。

“這位大爺，那您方便在捎帶兩個人嗎？”

厚着臉皮說出這話的也不是別人，正是杭明武。這位大爺早上一起床就改了主意，嫌由衙役領着上山太過照招搖，不符合他微服私訪的身份。他謝絕了縣太爺的百般懇求，忽視了茂春的千般勸說，收拾好行李叫着茂春出了知縣府。主仆二人先是去了車馬行，結果人家不接這趟活，無奈之下又來到大車店，一進門正好趕上劉老五跟彥白二人表明身份。杭明武想着這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心情瞬間就明媚了。眼瞅着這邊三人就要套車走了，趕緊厚着臉皮出聲詢問。至于跟在他身後的茂春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腦子裏一直在想這不是自家主子這不是自家主子，自家主子可沒這麽任性不要臉。

“诶呦，你們倆也要去青山村。”劉老五瞥了兩人一眼，語氣倒很是無所謂，“你倆去我們村幹嘛？”

“在下聽聞青山村附近的山林是個打獵的好地方，而且冬日裏大雪漫山很是好看，所以想去看看。”杭明武沖着劉老五作揖，倒是一番富家公子哥的做派。

“哦哦哦！歡迎歡迎。”劉老五聽了這話嘿嘿樂了幾聲，點點頭算是應下來了。他招呼着幾人在店門口等着，自己則向店外的車棚走去。這一大早上吃飯聊天可耽誤了不少時候，再折騰下去，天黑前可到不了村子了。

轉眼，劉老五牽着一輛騾子拉的板車過來了。騾子很壯，皮毛油光水滑，一看就養的很好，它拉的板車塊頭也不小，上面雜七雜八的捆着些個雜貨，剩餘的地方坐上五六個人綽綽有餘。劉老五招呼着四人上車，自己坐在車夫的位置上。待到四人坐穩，老爺子一鞭子抽在騾子身上，嘴裏還喊着號子。騾子受了指揮咯噔咯噔的往前走，這進村的行程算是正式開始了。

從望遠縣到青山村，滿打滿算要走上一個白天。趕車的劉老五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往來，也不覺得寂寞，時不時的喊幾句號子，跟騾子互動互動，很能自得其樂。而坐在車上的四個人起先還覺得有些陌生和尴尬，一個時辰之後也都放開了手腳攀談起來。畢竟路途遙遠，大家總這麽端着也實在是累得慌。白作禹和茂春興趣相投，兩人早麽早的就湊在一起聊起來了。彥河大多數時間是在看書，偶爾跟白作禹茂春聊上幾句。至于杭明武，這人不屑于摻和茂春兩人幼稚的話題，但也沒個人跟他聊天。這位大爺孤芳自賞了将近兩個時辰之後，湊到車頭跟劉老五攀談起來。

“大爺，您經常下山嗎？”杭明武整理了一下語言，努力讓自己的問話不是太刻意。

“不經常啊。”劉老五趕着車，樂滋滋的答道，“又沒什麽事，下山幹啥，那老遠的。”

“那您這回下山來，是為了啥？”

“賣糧食買東西呗。”劉老五答道，“俺們幾家糧食收的早，就趕緊的運下山買了，省的過幾天村裏其他人也要下山賣糧食，還得排隊。”

“大爺，為啥要排隊啊？”白作禹聽着大爺的話覺得有趣，也不跟茂春閑侃了，湊到劉老五跟前問道。

“村裏一共就那麽幾輛板車，你家要賣糧食我家也要賣糧食，這一趟也就能拉兩三家的餘糧，可不就得排隊嗎。”

“大爺，聽您這意思，家家年年交完賦稅留夠嚼用還能有些個餘糧。這村裏的生活，好像都還不錯啊。”杭明武眯了眯眼，轉頭又是一副笑模樣。

“家裏人口少，能吃多少。各家過得也都還行。這兒子媳婦都上外面打工去了，年年能捎回不少銀子呢。總之是不愁吃穿啊。”劉大爺依舊是一副樂呵呵彌勒佛的樣子，誰都沒看見老爺子眼中閃過的一道精光。

“诶，那村子周圍的山頭上真的有土匪山賊嗎？”白作禹好奇的問，“我聽人家說你們那邊山賊可多。”

“你聽那幫小子胡咧咧。”老頭的眼睛一下子瞪起來了，氣吼吼的說道，“以前是有，現在沒了。窮鄉僻壤的官道都不通，山賊上我們那片安家，腦袋被門夾了？從前那幾窩山賊土匪也是看着什麽都搶不着，自己搬家了。”

“這麽說傳言真的不可信啊。”杭明武笑眯眯的說，心裏對着青山村又有了一番評價，“大爺，這村子裏沒有年輕人，農忙的時候忙得過來嗎？”

“怎麽忙不過來！”年紀大的人最不願意聽的就是嫌棄他們能力的話，這不，杭明武一句話點爆了□□桶，“知道什麽叫老當益壯嗎！告訴你，你大爺我開春的時候一天能開半畝地，晚上回家腰不酸腿不疼，我們村那幾個十七八歲的臭小子都沒我能幹！換了你，你行嗎！就你這樣的富家公子哥，瞅着身板倒是挺結實，可是幹起活來，估計也是個廢物。哼！”

“是我失言了，是我失言了。”杭明武趕忙賠禮道歉，心說這人脾氣倒是不小。

“行啦，你們幾個也都別問了，等到了村裏自己看看便是。”劉老五擺擺手，将杭明武即将說出口的話堵了回去，“快上山了，接下來的路可不好走啊，大爺我不能分心，你們幾個自己玩去吧。”

幾人聽了這話也都閉了嘴，畢竟什麽都沒有生命安全重要。

作者有話要說：  先放半章。。爆字數了。。。

沒有人啊。。。有點方。。。。

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