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黑暗時代（五）
人呢，一閉眼一睜眼，一天過去了；一閉眼一睜眼，又一天過去了；一閉眼不睜眼，一輩子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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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裏亞活了很久，但還是人類，所以她閉眼後一輩子過去了，不會再睜開眼。身邊一個陪伴了自己八十年并且如珠如玉疼的人忽然就這麽離去了，真是很不适應。
大約血族都死過一回了的原因比較冷血，卡帕多西亞表示出來的難過就是比較倦怠。她常常睡不醒，一覺要睡半個月，不然起來了也就懶懶散散的坐在院子裏、陽臺上、噴泉邊、草地上……半阖着眼發呆。
時間是撫平傷痛最好的良藥，心中悲傷難過，那就多睡睡。因為這個長生不死的種族已經跨越了死亡，把蓋子一合，世界便漆黑一片。
伊諾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看着這樣精神厭厭的妹妹很心疼，卻不知道這麽辦才好，連原先十分熱衷的出游也淡了，就喜歡捧着安德裏亞留給她的手劄研讀。那是巫師的經驗和筆記，除了送還給巫師塔的那一份畢生心血，安德裏亞留下了大量的魔法手劄，都是生命領域珍貴的魔法咒語。
新來的女仆手藝很好，梳頭的時候都能給她梳出好看的發型，只是站在她身後的人永遠都不在是那一個了。那一日卡帕多西亞有些懶散，想着要不要再睡個回籠覺，伊諾哥哥命人送來禮物。
卡帕多西亞一頭霧水，又不是什麽過生日什麽的，怎麽突然之間送禮物過來。
看起來是個四四方方扁扁的東西，上面還蒙着一層布，卡帕多西亞把布一掀，微微愣住了。
是一副畫。
畫的特別逼真的一幅畫：青青草地上，女巫師眉眼柔和，棕發自然的下垂，她微擡着一只胳膊，手腕上纏着細細翠綠的藤蔓，開着白色的珍珠一般的小花。一只鳥兒站在她的肩頭，羽毛鮮豔，偏着頭，露出黑色、十分靈動的小眼珠。腳下青草盎然，欣欣向榮。
細膩靈活的再現了安德裏亞施魔法的樣子，果不其然，畫的右下角署名是：s/o。sraosha（斯拉歐加），具有非凡藝術天分的二哥，只有他才能畫出宛如照片一樣的效果。
這不是二哥第一次給她畫畫，最驚豔的還是她和愛爾蒂娜在舞池裏擁舞的那一幅，美豔的禦姐和纖細清秀的少女擁舞，既香豔又美好，尤其是紅與黑，掌握的恰到好處。
光看着畫，那含情脈脈的對視還以為裏面的兩個人物有什麽超出友誼的美好感情…………
指尖輕觸油畫，卡帕多西亞笑了：“畫的真好啊。”她點頭對送畫的侍者道：“替我謝謝哥哥，恩，哥哥們。”估計這幅畫是伊諾哥哥逼二哥交出來的吧。
在玫瑰城堡寬大華麗的會客室，高腳椅上慵懶的坐着一位美青年，在他黑色的卷發下是一雙冰藍色的眼眸，蒼白修長的手指抵在尖細的下巴上。總是顯得陰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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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帕多西亞在記錄中這麽寫道：該隐的二代子嗣中，最像該隐的其實是老二斯拉歐加。該隐高傲到狂妄自大，斯拉歐加則是高傲的目中無人，一樣的神經質。
斯拉歐加親王仰着下巴，即使是面對他的大哥，黑暗君主伊諾，他一樣表現出了不耐，“你又把我從城堡裏揪出來，又一次！”看這口氣已經不是一點不耐了。“畫我也畫了，何必叫我親自跑一趟。”宅總是不願意出門的，我們要理解。
黑暗君主是威武的霸氣的嚴肅的，他的冷漠高傲像是天生，但是這樣的王者……也有煩惱的時候，所以伊諾皺着眉，簡直是有些苦大仇深的了：“自從安德裏亞逝去之後，卡亞一直提不起精神。”
果然，斯拉歐加簡直要無奈了，又是為了小妹妹。
“我想讓她開心一點。”
“時間是撫慰傷痛最好的良藥，沒有他法。”斯拉歐加漫不經心的回答。
暗夜君主霸道道：“我想快一點，徹底解決。”
“那你找錯人了！”陰郁的青年不客氣道：“女孩家的心事去找armaiti（愛爾麥蒂），別找我，不然去找azrael（亞茲拉爾）也行，他最會逗女孩開心。”摔，你找我這一只宅有什麽用！我只會畫畫而已。
顯然老大不是這麽想的，一想到亞爾和愛爾，他只會覺得更不靠譜。
“唉。”斯拉歐加撐着額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冰藍色的眼眸微閃：“你看看，卡亞被你們關在這個城堡，來來去去不過這麽幾個人，最親密的人無怪乎是安德裏亞，那個女巫師一死，還有誰能陪她玩？你嗎？”斯拉歐加問道：“你還真應該去找azrael，叫他整幾個漂亮小血族陪她玩，小孩子嘛~”
“玩伴？”伊諾一愣。
斯拉歐加點點頭，“不然你也可以親自陪她去玩耍。”美青年毫無誠意的笑了一下，冰藍色的眼眸冰冷無情。
顯然伊諾沒有當過爸爸，根本不知道分散注意力這一說，但他還是接受了斯拉歐加的想法，點頭：“過幾天玫瑰城堡舉辦舞會，你去找一下亞爾。”伊諾篤定的說道。
斯拉歐加一頓，神情更加陰郁了，想不到最後還是我！他只好飽含怨氣的走了。
于是，幾天後玫瑰城堡舞會開始時，卡帕多西亞被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坐在伊諾一邊，有些不知所雲。雖然血族奢靡，總是毫無緣故的就開舞會，不過在爸爸沉睡期間很少開這樣華麗熱鬧的舞會，不知是因為什麽。
最為舞會舉辦者，暗夜君主一身正裝邀請卡帕多西亞跳了開場舞，伊諾君主黑發黑眸嚴肅認真，總是一副禁欲模樣，而卡帕多西亞一樣黑發黑眸，卻顯得纖細可愛多了。這樣的組合，總不免讓人多瞧幾眼。
在金碧輝煌的舞池裏旋轉，俊男美女擦身而過，衣香鬓影間，伊諾半垂着眼捷詢問：“卡亞，你看看有什麽喜歡的男孩女孩，可以作為玩伴留下。”他這個大哥（爸爸）當得太不稱職了，連女兒不開心的源頭都才找到。而卡帕多西亞目瞪口呆，才明白原來這場舞會是為她舉辦的，但是，這些血族，都有自己的家族長輩，怎麽好貿然留下，最主要的是，她一個都不認識啊！
這麽突然，卡亞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恰逢一曲結束，伊諾适時放開卡亞的手，在她頭上揉了揉，道：“你好好挑，誰都可以。”然後走了。
卡帕多西亞繼續目瞪口呆。
看上了就搶，無論男女。所麽明目張膽的欺男霸女行為被提倡，怪不得富二代官二代都那麽嚣張霸道，上面都有人就是好辦事。說不定被留下的“男”和“女”還會非常喜悅呢，畢竟能被留在玫瑰城堡可是天大的好事。
但是，她還是很茫然啊。
她正要退到一邊去享受美食，一顆金燦燦的腦袋就擠到了她眼前，帶着燦爛無比的笑容，“嗨，卡亞sweet。”亞茲拉爾十分自然的牽起了卡帕多西亞的手，走向舞池。
……我不太想跳舞。卡帕多西亞無奈的想。
“親愛的，你最近有點萎靡啊。”亞茲拉爾就像一位開朗的兄長一樣詢問：“也不往外跑了甜心？”
三句話，用了三個愛稱！
卡帕多西亞幽怨的看着仿佛不知難過的三哥，慢吞吞道：“我只是在調整心情。”
“別這樣嘛sweeet，你應該開心一點。我們的生命無止境，總有人會離開。”亞茲拉爾眨眨眼，笑道。他的笑容真迷人，就像一只金毛犬一樣。
卡帕多西亞：“我知道，可是這是第一次有人離開我。”
“所以說sweeet，你應該選擇壽命長的人留在你身邊，比如說我們的同族。”亞茲拉爾很理所當然道：“也許你會喜歡她。”
卡帕多西亞微楞：“誰？”
“唔，一個漂亮的冰雪女孩，你也許會喜歡她哦。”亞茲拉爾笑嘻嘻的放開卡帕多西亞的手，神秘的眨了眨眼，很快消失在美女中。
卡帕多西亞：“……”
她站在舞池角落，桌子上放滿了美麗的水晶杯，杯中盛着誘人的鮮紅液體，但是卡帕多西亞叉起一塊蛋糕放倒嘴裏，甜香充滿了口腔，連心情都愉快了幾分。吃着美味的食物欣賞美麗的人兒，這就是還不太讨厭舞會的原因了。
叉起一塊香腸，放到嘴裏，卡亞漫不經心的嚼嚼嚼。
“夜安，殿下。”
卡帕多西亞詫異的擡眸。
白藍色的女孩屈膝行禮：“我是阿魯蒂莎，三代。亞茲拉爾殿下的子嗣。見到您很榮幸殿下。”
卡帕多西亞自認為也見過不少美人了，看見這個女孩的第一眼還是露出了驚豔的目光。那真是個漂亮的女孩，整個人似乎都是透明的，有着白色的長發和淡藍色的眼眸，穿着一件斜肩的禮服，只露了一側肩膀，那裙子也是白色的，聽說最白的顏色是發着幽藍的光，這個女孩就是。
冰雪一般的顏色，冰雪一般的女孩。
漂亮可愛，皮膚白的就好像透明一般。
但凡是少女，都會想要一個這樣漂亮可愛的娃娃。
還是個蘿莉，十四五的年紀，個子嬌小的比她矮了一個頭。
萌翻了！
“卡帕多西亞，二代。”卡亞在心中贊嘆完後報上名，其實還報什麽呢，人家顯然是有備而來，怎麽會不認識她。
阿魯蒂莎仰頭，十分恭敬：“是的，夜之薔薇公主。”
卡帕多西亞一愣，眨眼：“你們是這麽稱呼我的嗎？”
嬌小的女孩認真的點點頭。
真是好可愛啊，不僅看起來像雪娃娃一樣，性子也是，冷冰冰，但是真的好可愛。
要不怎麽說，蘿莉和正太已經稱霸世界了！
就算卡帕多西亞不是蘿莉控，可是這麽嬌小可愛的女孩子，只會讓人憐愛啊，尤其雪娃娃還一臉認真的說：“請讓我追随你吧。”
啊？追随？
才說道欺男霸女就有人毛遂自薦，卡帕多西亞茫然了一下，“你是誰的後裔來着？”
“我的長輩正是拉茲拉爾親王。”
卡帕多西亞扭頭在美女群中尋找那一抹顯眼的金色，果然在美女最多的地方找到了三哥，迷人的金色頭發和溫和爽朗的笑容，還有海一般蔚藍的雙眸……這貨無時無刻不散發着男性荷爾蒙！
聽得出來，雪娃娃很是崇敬亞爾哥哥，據說血族對自己的直系長輩有來自血緣的崇慕，就像她也會不由自主的對伊諾哥哥和爸爸撒嬌。不過崇慕啊，卡帕多西亞看的很分明，雪娃娃說要追随自己，可是那雙漂亮的淡藍色眼睛卻沒有任何情緒，反倒是說起亞茲拉爾，眼睛瞬間就亮了。
喔~有戲。
卡帕多西亞笑眯眯的，伸出爪子在冰雪娃娃白色的頭發上摸了摸，哎呀，好乖好可愛啊。“阿魯蒂莎，為什麽要想着追随我呢，哥哥待你不好嗎？”
“當然不是。”阿魯蒂莎立刻否決。
哎呀我當然知道不是啊，就是想看你的反應嘛。
冰雪娃娃垂下眼眸，非常淡然：“我只是……只是崇拜殿下而已。亞茲拉爾大人對我也很好。”
卡帕多西亞眨眼：“亞茲拉爾大人？你不稱呼哥哥為‘父親’嗎？不是哥哥的子嗣？”
冰雪娃娃雖然努力裝作若無其事，可還是洩露了丁點情緒：“是的，我并不是被承認的後裔，只是屬下……殿下，我的血能是冰，有很強的攻擊力和防禦力，會是很好的追随者。”
原來如此嗎，卡帕多西亞看着在美女叢中如魚得水的亞茲拉爾，嘆息。被承認的子嗣很珍貴，也有被賜予鮮血與長生的屬臣，這個漂亮的冰雪娃娃，原來不是珍貴的後裔。
花心大蘿蔔的三哥，你的風流債真是……真是……
唉……
卡帕多西亞伸指劃過阿魯蒂莎漂亮白皙的臉蛋，拾起一縷難得一見的白色細發：“哎呀，可是比起我，你的心還在三哥身上啊。”
冰冷的娃娃睜大眼。
卡帕多西亞收手噗嗤一笑：“真是可惜，我不能答應你哦。你看起來更願意跟在亞爾哥哥身後呢，盡管他可能不會注意到你。”
真是奇怪啊，血族的血雖然冰冷，并且沒有心跳，但是，還是有“心”這個零件，并且這個零件依然主導着生命，比如心動，比如……被秘銀刺中，就會死。
“殿下……”阿魯蒂莎蹙眉，被卡帕多西亞打斷，她朝亞茲拉爾的方向擠擠眼睛，笑：“不過哥哥喜歡的是前凸後翹的禦姐，阿魯你……恩前路慢慢。”卡帕多西亞彎起眼睛偷笑。
被戳中死穴，冰雪娃娃臉上飛速的浮起兩朵紅暈，真是好看。但很快便穩定了情緒，堅定道：“我會認真完成大人的命令，一直追溯您！”
“完全不需要。”卡帕多西亞幹脆拒絕。“那你告訴哥哥，你失敗了。”二代血族繼續用精巧的叉子叉起可口的食物：“我不需要追随者什麽，你就這麽說好了，回到你喜歡的人身邊去。”卡帕多西亞摸摸阿魯蒂莎的腦袋，端着食物慢悠悠的晃走了。
雖然這位年幼的二代不過才八十歲，但是卻具備了不容置喙的決策，阿魯蒂莎明白自己被拒絕，被為何拒絕，忽然覺得，夜之薔薇，跟亞茲拉爾大人一樣都是溫柔的人。
她在卡帕多西亞身後屈膝行禮，不勝感激：“是，殿下。”
我需要的，才不是什麽追随者，何況，連目光都不能停留在我的身上。與其這樣，還不如去追随那你的“心”。唔，不過血族還會長嗎，蘿莉很可愛，輕盈軟體易推倒，可卻有個通病，身材絕對是飛機場啊。
噗~~~
阿魯蒂莎靜靜的回到亞茲拉爾身邊，金發的親王有些詫異，顯然太過自信，少女的心你也不是完全懂嘛，倒是反過來寬慰了冰雪娃娃幾句，擡頭的時候，恰好看見小妹妹纖細的背影一閃而過，消失在門後面。無奈的撫上額頭：老大和老二又要念叨了。
“好啦不要難過，還是跟在我身邊好啦~她不要你是你的損失哦！”金發親王拍小狗似的拍拍白色女孩的頭。
伊諾：這個蠢貨！忙着去安慰妹妹了。
斯拉歐加：這個蠢貨x2！
愛爾麥蒂……哦真可惜她沒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