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

第54章 ☆、Part 54：少年情（五十四）

陳木撫了撫脖子，幸好是冬季，否則他不要出去見人了。

“起來了。”

剛打開大門，便看到依靠在門沿一臉壞笑的的李季，擡了擡眸，沒有理他，走到廚臺，看來顧而安已經已經把早飯給他安排妥當了。

“小安讓我告訴你，他在美國等你。”李季跟在陳木的身後，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聽此，低着頭悶哼：“嗯…”攪了攪手中的湯勺。

見此，李季雙手環臂，順勢靠在了廚臺的一旁，戳了戳陳木的額頭：“去你床邊第二個抽屜看一下，小安說他給你的東西，在那裏。”

陳木擡起眸，在眼前人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半信半疑，在李季的示意下，還是提步向裏屋走去，猶猶豫豫，終是打開了抽屜…

一枚銀白色的戒指靜靜地躺在那裏，仿佛是被主任遺棄了，又仿佛在等待着它的主人把它帶走，這是…

“顧而安給你的求婚戒指，本來想親手給你的，但又舍不得吵醒你，所以我代勞了。”

李季的柔音從陳木的身後傳來，可他的視線和思想确獨獨的被眼前的戒指吸引。

戒指裏側刻着An&Moon，散着耀眼的光芒，他從未想過有一天，顧而安會給他求婚戒指，不過這人，求婚也不正勁求，婚戒還得別人給，真的是夠了。

陳木不禁內心抱怨，可還是甜甜的，久而懸挂了六年的心終于再次有了歸宿…

“你真的不打算告訴顧而安，六年前你是因為什麽才坐的牢嗎。”

看着陳木發愣的背影，李季沒來由的想問問他，明明顧而安是他親緣，可他更在乎陳木的感受，雖然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陳木撫了撫右手的無名指戒，面對着李季微微的扯了扯嘴角：“嗯。”

雖只是一聲‘嗯…’但在李季聽來，那裏面确包含着永遠。

“那好吧，你收拾一下，我們待會回北城。”

索性的，李季也不再去問，看那一臉柔情的模樣，就算現在讓他替顧而安去死，估計他連眼都不帶眨一下的。

咂了咂嘴，走出了房門，待陳木回過神來，李季早已不見蹤影。

而陳木的好心情截止到孟林溪的父母牽着枂兒出現在他的面前。

“陳木叔叔…”

陳木剛收拾完東西，其實本來也沒什麽東西，關鍵是顧而安昨晚回來，把床單弄的一團糟，他若不清洗，夏季可能會上黴，沒辦法，只能拉出許久不用的洗衣機，讓陳木訝異的是，居然還能用…

把床單搭在門外的長繩方，跟蓮子嬸交代了一下要記得收回去，剛走到門口，孟林溪的爸媽便牽着枂兒出現在他的面前。

其實他不是因為孟林溪才讨厭她父母，而是因為枂兒，曾經他以為，可憐天下父母心，可他的父母和孟林溪的父母讓他看到了，天下的父母并不是都愛孩子的。

如若真的愛，就不會六年來任由枂兒孤零零的待在福利院，如若真的愛，就不會任由孟林溪抑郁而終，如若真的愛，就不會讓孟林溪歸不了祖墳…

“顧枂兒，過來…”

沖着枂兒招呼着，只見枂兒快速松開對側人的手向他跑來，陳木順手推給身側的齊心，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二老。

二老相視望了一眼，臉上露出愧疚的眼神，陳木很難想象如此的兩個人，會在當年把自己的女兒拒之門外，難道就是因為所謂的面子。

“小木，我們想…”

“不可以。”二老的話還未說完，陳木急切的打斷他們，他不想聽到要把枂兒要回去的說法。

只感覺胳膊傳來重量，側眸看了一眼，蓮子嬸站在他的身側，臉色不是太好。

“孟家二老，別站着了，進來坐吧。”

蓮子嬸拉着陳木的胳膊，把他拽到了一側，笑吟吟的，示意二老進入家門，拍了拍陳木的胳膊，跟着二老的身後，給二老遞了兩杯溫水。

“我家小木不懂事，還請二位見諒，但也是為了枂兒着想，畢竟是受林溪臨終前的托付。”

“現在戶口在我表外甥顧而安的戶口之上，無論是錢財還是權利，他都有足夠的能力給枂兒更好的生活，二老可以不必擔心。”

蓮子眼角帶笑，語氣不夾雜任何感情，無一不再表達着枂兒絕對不能還回去的堅定。

“呵呵…”站在陳木身側的李季雙手環臂笑吟吟的扯着嘴角：“看來你這個表外甥媳已經被認可了…”李季打趣道。

撇了一個白眼，左肘重重的搗了過去，但還是忍不住的扯起了嘴角：“之前的事你都告訴蓮子嬸了。”陳木輕啓薄唇肯定道。

“要不然，你和顧而安的一夜春宵會沒有人打擾。”

李季一副你應該都明白的眼神打量着陳木，攸的一瞬間，陳木面部充血，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

“小木，過來。”

在被李季打趣的期間，蓮子嬸向他招了招手，見此，乖巧的走了過去，站在蓮子嬸的身側。

“小木，我答應了孟家二老，每年至少帶枂兒回來看他們三次，每月都要跟他們通一次電話，情況允許的話，要跟他們開個UI視頻…”

聽着蓮子嬸的敘說，這意思是枂兒可以不用還回去了，是吧。

回眸看了看蓮子嬸，只見她笑吟吟的，微微的點點頭：“你…要不要問問小安。”忽的，補了一句，弄的陳木剛退下去的紅潮再次爬上面頰。

“咳咳…”清了清嗓子：“不用，蓮子嬸都說了，就這麽辦。”柔聲回應着。

這時，孟家二老的面頰才微微的有了一些笑容，他本意不想讓枂兒與孟家扯上關系，可血緣之親終是避免不了。

“枂兒，過來。”沖着齊心懷裏的枂兒招了招手，枂兒乖巧的走了過來，牽住陳木的手，大大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陳木撫了撫枂兒的發絲：“這是你外公外婆，咱們這次回北城要好久才能見到哦，跟外公外婆說再見。”

陳木柔聲的說着，枂兒也似懂非懂的照做了，或許這才是他此次回渡城一個最圓滿的結局吧。

看着二老離去的背影，陳木不禁有些感傷，他們也只不過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罷了，與馬華父母一般的可憐人。

感受到肩頭的重量，回眸，李季便站在他的身後，現在想來，李季好似一直都站在他的身後…

“怎麽，愛上我了，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聽着李季的話語，陳木頗為無奈，他就知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四處轉一轉，下坡等你。”彈掉李季的手，提步走了出去…

其實他是想去看一看顧而安畫的畫，因為那是他們的開始。

不過，這個男人側眸畫的是他吧，現在仔細看來，唇角微微的上揚，右頰的小梨渦，低順的眸子，微長的發絲，一切的特征确都跟他符合…

低眸扯了扯嘴角，所以顧而安到底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他的，這個側眸畫的真是他嗎，撫了撫棉服中的手機，還是聽聽顧而安的聲音，可是沒辦法，他現在應該在飛美國的飛機上，索性發了個信息。

『渡城第五面牆畫的是我嗎。』

『你是不是很早就喜歡我了。』

待信息發出去，陳木方才覺得他自己很傻，這都什麽時候了，他還去探知顧而安到底什麽時候喜歡他的。

微微的搖了搖頭，把手機放回了口袋，回身向下坡走去…

等幾人開車回到渡城時間已經不早了，因為第二天還要飛美國，索性，陳木直接讓李季把車開到了安家別墅，把睡着的枂兒抱了進去。

很明顯，安薇坐在客廳就是在等着他。

“安阿姨…”

讓李季先把他行李送回去，自己則抱着枂兒走了進去，安薇臉色不好不差，見到他進來，微微的扯了扯嘴角，點了點頭。

“王媽，把枂兒抱進去吧。”

安薇給了王媽一個眼神，陳木懷中的溫熱頓時消失，空落落的感覺，很是不适。

客廳瞬間只剩下安薇和他，陳木感覺有些尴尬，此時是走還是留，頓了些許，還是決定早些離去比較好。

擡眸望了安薇一眼：“安阿姨，沒事我就先走了。”彎了彎腰身，轉身離去。

“小木，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陳木剛剛轉身，步子提了一個，安薇柔柔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來，揉了揉右手的無名戒，扯了扯嘴角：“安阿姨，您客氣了，我要感謝你，給了我一個顧而安。”微微側眸道。

安薇看着眼前的孩子，再看看他手上的戒指，溫溫點頭：“我耽誤你人生的那六年，就讓而安用他未來人生的六十年來彌補你吧。”

聽此，陳木攸的擡眸，确在安薇的面頰撲捉到了笑容，雖是淡淡的，但确實是有的，所以她這是承認他和顧而安了…

睫毛彎彎，笑顏連連：“謝謝安阿姨，那我先回去了，您早些休息。”止不住的鞠躬，活脫脫像一個拿到獎勵的孩子。

剛出大門不久，顧而安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到渡城了嗎。”顧而安柔音傳來，陳木覺得，今天可能是他人生最幸福的一天了。

握了握手機：“嗯，到了，剛從你家出來，正等車呢。”踢着腳下的石子，開心道。

“你一個人嗎。”頓了些許，顧而安有些憂心道。

望了望四處，低眸看了腕表，時間确實不早了：“嗯，我讓李季幫我把行李送回去了。”

只聽顧而安微微嘆了口氣：“你啊，不要亂跑，趕快回家，注意安全啊。”

顧而安站在窗前，秀眉緊皺，明明分開不到二十四小時，他确感覺超越六年那麽久。

“陳木…還記得在上海的時候，你問我是不是很早就喜歡你了。”看着窗外的天空，顧而安眼角蕩起波紋：“我喜歡你，從認識你的第一天起。”

正在刷着公交卡的陳木，右手微微一頓，他喜歡顧而安是從高二開始的，原來顧而安比他還早兩年。

走到靠窗的一排座位，微微的扯着嘴角：“那我那天跟你告白，你不答應我。”假裝生氣的吐槽着。

果然，電話那端傳來顧而安急切的解釋：“那是因為，我以為你不是認真的，誰讓你這麽喜歡開玩笑。”仔細聽來，陳木還聽出了顧而安的小委屈。

現在想想，那天是什麽情況來着，哦！他在圖書館睡着了，顧而安沒叫他，然後學校食堂正餐關門了，顧而安又不吃那些垃圾食品，沒辦法，他跟着顧而安去了他家…

“顧哥哥，你怎麽不叫我，都沒有飯了。”

看着食堂一樓燈都滅了大半，陳木捂着肚子，聽着咕嚕咕嚕的聲音，不滿的看着站在身側的顧而安。

可那人跟沒事人似的，右手抓着肩帶，眼睛直直的打量着前方，也不知道再看些什麽，陳木伸手在顧而安面前晃了晃，眸子一轉，笑吟吟的把臉探到了顧而安的面前，近在咫尺…

“顧哥哥，不然，我們去吃燒烤吧…”

“不行。”

話還沒說一半，顧而安冷酷無情的聲音傳來，硬生生的切斷了他的想法，幽怨的眼神死命的盯着身側人，那成想，人家根本沒打算搭理他。

陳木雙手揉了揉臉：“那現在怎麽辦，正餐沒了，燒烤不讓吃，不然我們出去小店吃。”讨好道，抓住顧而安的手搖晃着，只可惜，人家還是沒打算搭理他，勁自向前走去。

見此，陳木快速的跟了上去：“不然，我們買菜去你家吃火鍋，我想吃午餐肉、裏脊肉丸…”跟在顧而安身後叭叭叭叭的說着，顧而安愣是一個字都沒回他。

後來是去了顧而安的家，只不過顧而安不讓他吃火鍋，理由是有味，有油煙…這個理由，還不如直接說他有超級潔癖能讓他接受的來…

最後他們吃的是白米飯、番茄炒蛋和小雞炖蘑菇，而且還是顧而安做的，不是太好吃，但能勉強，碗筷也是顧而安刷的，他就只負責吃飯洗澡睡顧而安，只是單純的睡覺而已。

“先去洗澡。”

吃完飯半個小時後，他就被催了，确實，時間也不早了，拿着顧而安的衣服進了浴室，那個時候他不知道顧而安在衣服方面的潔癖，因為他之前也穿過顧而安的衣服。

那個時候他很喜歡打游戲，只要有空，必打，游戲名就叫全球覺醒-GA，可是顧而安不喜歡，但也不怎麽阻止他，只是顧而安在身邊，他從來不碰，譬如那時…

“幹嘛呢。”顧而安剛洗完澡出來，他立即卡下了電腦，那還是顧而安要送他的，他沒要，所以放在了顧而安這裏。

把電腦推到一旁，眯着眼睛：“沒什麽啊，趁你洗澡，我練了把技能。”避重就輕道。

“嗯…”顧而安也眯着眼睛，微微點頭：“過來，給你吹個頭發。”向陳木招了招手。

明明他的發絲還滴着水，陳木的已經都快幹了。

陳木反手從他手中拿走了吹風機，把顧而安按在床沿，調好溫度，撫着發絲吹了起來。

“顧哥哥，你好香啊。”

“顧哥哥，我喜歡你，想永遠跟你在一起的喜歡。”

當時是抱着鬧騰顧而安的想法，把吹風機放在一旁，用腦袋在他脖頸處蹭來蹭去，還向他耳廓吐着熱氣，可後面那一句告白确實是真的啊。

“陳木，別鬧了。”

對，當時，顧而安是這麽回複他的，而且語氣極為低沉，跟下午和他說，他們永遠不會分開的時候判若兩人。

再後來，他們就關了燈，睡了覺，第二天他就回學校了，上了課，去了網吧，打了游戲，晚上就被孟林溪叫出去，然後就被告上法庭，關進了監獄。

現在想來，一切都跟夢一樣…

“陳木，對不起，如若我當年多信任你一些，或許我們就不會分開這麽多年。”

顧而安頗顯愧疚的聲音從那端傳來，但陳木心裏很慶幸，慶幸顧而安離開了。

“顧而安，不許你再這麽說，我們現在不是在一起了，我們要向前看。”

“沒有錢，怎麽生活。”陳木随後補了一句。

顧而安本來還很感動，聽到後面一句話，笑容戛然而止：“放心，我的錢可以讓你幾輩子都衣食無憂了。”故作生氣道。

“哈哈…”聽到這裏，陳木也徹底的放松下來：“我到家了啊，你倒倒時差，明天見。”

雖然很是不舍，但顧而安還是微微點頭：“嗯，明天見。”應了一句。

挂完電話，顧星兒吐槽的聲音便從背後傳來：“媽咪，看到了沒有，對我們就是老虎，對師父就是貓咪…”

“師父，是陳木嘛。”

程歌坐在餐桌前，細細的擺放着早餐，嘴角微微揚起，柔柔的說着。

顧而安想，他之所以對她改觀了，可能就是因為這六年來時時刻刻的善意和真心。收起手機，溫溫的點頭，向餐桌走去。

“什麽時候把他帶回家，讓我跟你爸爸認識認識，我也準備些見面禮。”

“明天啊，師父明天就來了。”顧星兒興奮的接着程歌的話道。

聽此，程歌的眸子愈加的亮了起來。

“好，那我跟爸爸說一聲，明天不要排行程，陪陳木吃飯。”說着，跑進裏屋，看樣子是打電話去了。

見此，顧而安秀眉微皺，敲了敲餐桌，給林時發了一條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