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友誼
開學了。
第一節課是兩個碩士專業的合班大課：世界經濟局勢發展。
陸瑜和在走廊看課表時，認識的幾個中國留學生一起走進教室。
教室是階梯大教室，後排都已經坐滿了法國本地學生。因為他們都是從大一 一起讀過來的，所以，大家都很熟悉，三五成群的湊在一起聊着暑期生活裏的趣事。
陸瑜他們打聽了一下，教室裏大概是按陸瑜所在的國際經濟坐在左側，國際商法坐右側分布的。他們幾個就按自己的專業選好座位坐下了。
沒一會兒，教授便來了。一個胡子，頭發都花白，但精神飽滿，滿臉透着慈祥的男教授。
坐定後，他環視了一下教室。估計是發現今年多了幾個中國面孔，于是，便說：
“這兩個專業的學生基本我都認識，今年多了幾個新面孔。你們之間互相認識嗎？”
陸瑜見教授看向他們中國留學生，可其他人一聽到問題，都齊刷刷的低下了頭，她只好回答：
“我們也是剛到學校才認識的，都是從全國不同城市申請過來的。”
教授看見大家都不太敢回答問題，便很善解人意的不強求每個人做自我介紹了。陸瑜松了一口氣。
但，很快，這口氣就又被倒吸了回去。
原來，法國大學上課沒教材就算了。老師講課也不板書。
只見，教授手插口袋，一邊在講臺上踱步，一邊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甚至，連他自己都沒什麽詳細講稿。
天啊！他在說什麽啊，聽了快十分鐘了，陸瑜只聽懂一個詞：經濟。
她偷偷轉頭看看法國學生們，一個一個，快筆疾書的記着筆記。一張，又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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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瑜整理情緒，輕輕呼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繼續努力集中精神，希望能夠跟上教授的思維，好歹聽懂一部分也行。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了，這回多聽懂了幾個詞：趨勢，環境，金融。。。。
可也只是幾個詞，連一個句子都連不起來！她徹底崩潰了。
課上到快結束的時候，教授說：
“今年，我們需要分組做課題，你們自己選組。每個組不超過十個人，我希望這幾個新學生能夠分散到本地學生的組裏。”
什麽，還要做課題？！她這個連一句話都串不在一起的人，能有啥大貢獻呢？陸瑜的自信心已經及時調零了。
“嗨，陸瑜，加入我們組，好不好？”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陸瑜一擡頭，一雙美麗的藍眼睛微笑着看她。
“尼古拉，怎麽是你！” 她萬分驚喜。
“是啊，咱們自我介紹時，忘了說最重要的信息，我在法律系國際商法專業。剛剛你在回答教授問題的時候，我才發現你。”
“可是。。。” 陸瑜有點心虛，降低了點音量對他說，“我剛剛上課，一個字都沒聽懂，你還确定要我加入你們組嗎？”
尼古拉撲哧一笑，答：“ 你能回答教授的問題，已經說明，你是最好的選擇了。”
她一陣臉紅 : “ 說的也是，好吧。”
一天的課上下來，陸瑜潰不成軍，連哭都哭不出來。
本來，這一年多的磨練，她對自己信心滿滿。還能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兒! 8個月的課程，2個月的實習。學成回國，不遠了！
誰成想！
課間，她也和幾個同班的中國留學生聊了一下，大家都處在同一個困境。有同學急中生智的建議：當前，最重要的是要打聽好，班裏哪個法國同學學習最好，發起友情攻勢，讓ta成為固定筆記提供者。
好在中國同學集體感比較強，困難時期有着無比堅固的互助精神。
最後商讨下來，大家分工，每門課程分人要筆記，然後大家互換。
陸瑜，理所當然的，被“任命”與尼古拉聯絡。雖然，她對這種帶有目的性的接近別人，不太茍同。可又有什麽辦法呢！反正是為了學習，又不是讓她做不正當的事，沒什麽開不了口的。大不了請他多吃幾頓飯。
放學回到家。給自己打了幾遍氣後，她壯起膽，去敲了尼古拉的門。
“陸瑜，有什麽事嗎？” 尼古拉打開門，一邊問，一邊客氣的讓她進屋。
“不好意思打擾你。” 她進了屋，站在門廳的廚房邊上，客套了一下。
“坐。” 尼古拉拉開餐桌旁的椅子，“要喝點什麽嗎？”
“不用了，謝謝。” 她趕緊說, “我不耽誤你太多時間，就是想跟你借筆記。”
說完了，她有點後悔。這，也有點太直接了吧。
“哦，對了，你說你聽不懂課是嗎？那個教授的思維是比較發散，你放心，我們本地學生聽起來也會感覺吃力。” 尼古拉很善解人意的安慰她，“你等等，我拿給你。”
陸瑜松了一口氣。趁他去拿筆記，她快快打量了一下他的房間。小小的門廳裏，起到廚房的作用。餐桌，椅子，和她的風格是一樣的，一看就是标配。一個小小的走廊，連着的是卧室。他的卧室是向着院子的，窗戶上挂了和他眼睛顏色一樣的藍窗簾。窗下，一張小書桌。
“給你，還沒來的及整理，筆跡比較潦草，有什麽不懂的，随時問我。” 尼古拉遞給她一個A4大小的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記了四五頁。
“好的，太謝謝了。我今晚就整理完，明天就還給你。”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老師到底今天都說了什麽，而且，她也不想耽誤尼古拉複習。
“不着急，你慢慢看，下次上課前還我就行了。” 尼古拉送她出門，道了別。
陸瑜坐定，開始研究筆記。很快，她再次崩潰。
滿滿一篇字，她連三分之一都看不懂！
好好的字母，怎麽和我們寫法完全不一樣呢？！再加上因為記筆記寫的快，很多地方感覺不是詞，是一堆記號！
她努力猜，還是猜不出來。
天啊，讀什麽碩士啊。當時在語言學校，讨論時事之前，先教他們認識法國人的手寫體才是正事啊。
算了。陸瑜徹底放棄了。明天去學校，把他的筆記複印下來，找“合夥人”裏聰明的破解吧。她想。
第二天，她把複印的筆記給了滿心期待的同夥們。大家輪流研究，結果都是一樣的，看不懂！
吸取教訓，大家及時調整策略，學習好不好沒那麽重要了，得找字體好認的。
就這樣，一個星期裏，本來很腼腆的幾個中國留學生，像打了雞血似的，天天沒事就找當地同學套近乎。很快，鎖定了幾個女生借筆記。
臨時借幾次也還好，後來，有人因為天天被“追蹤”煩了，開始找借口，不給借了。
大家又開始陷入新的愁眉不展。
陸瑜想，不如跟尼古拉開誠布公的聊聊，說不定他有什麽好的建議。畢竟他們也沒有其它的好辦法了。
再去借筆記的時候，她再次給自己壯了壯膽兒：
“尼古拉，跟你實話實說，我連你的筆記也看不懂，主要是字體看不懂。”
“是嗎？這個，我到真沒想到。”有點出乎尼古拉的意料。
“借筆記，老麻煩別人也挺不是事兒的。” 陸瑜接着說，“ 你們法國老師講課，就沒有什麽參考資料嗎？圖書館裏能不能借到相關書籍呢？”
“碩士的課程，老師很少拿以前的資料來講課的。都是他們根據當前各官方渠道信息的結合，再加入一些當前的實例做講解的，很難有對應的書籍。” 他有點為難。
完了，看來，除了英語，今年全科挂紅燈，是必然了。而且，就算再來一年，她的語言也進步不了這麽快呀。
難道。。。要完全放棄嗎？她趕緊搖了搖腦袋，把這個可怕的念頭趕走。
“嗯，要不然這樣，每周日下午，你來我家。我把這個星期課程的筆記總結一下，我說，你自己記，這樣好不好” 尼古拉想了想，建議道。
“當然好，可是，這樣會不會很麻煩你？” 陸瑜先是開心，但轉念一想，未免麻煩人家。
“不麻煩，反正我也是要重新整理的，這樣也可以督促我自己。” 尼古拉為了讓她寬心。
“那，你吃的慣中餐嗎？” 她怯怯的問。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吃過正規的中餐，我覺得挺好吃的。可是，你為什麽突然問我這個？” 尼古拉又是撲哧一笑，這個女孩子的思想跳躍真大，不過，他喜歡她的坦白。
“你每周日的晚餐，我包了。在你家學完習，來我家吃飯，好不好？” 陸瑜豪爽的說，又轉念一想，“別誤會，是作為對你的幫助的回報。”
“哈哈，我幫你學習，可不是為了做交易。” 尼古拉終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真可愛。他想。
“不是交易。中國人把這個叫禮尚往來。” 陸瑜不知道用了多少個句子，才表達清楚“禮尚往來”。
“好吧，就從這個周末開始吧。” 他們一言為定。
